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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5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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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熊培云,或秋风再或我,做绥德县长
倘若熊培云,或秋风再或我,做绥德县长
一切伟大的、令人尊敬的美德、一切既适用于市政议会和国会也适用于村野的美德,都受到了那些粗野、可鄙的马屁精的极端蔑视和嘲笑。
——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
若信服斯密的这个断言,我相信,板着都市面孔对陕西绥德的崔博县长的批判,一定吼不过那里的秦腔。斯密时代的伦敦,人口早已百万以上,远洋贸易汹涌着她的情怀。我的意思是说,即使今天,诸如绥德那样的地方,无论社会开放程度、商品经济发达程度,甚至文化的斑斓度,我以为仍远不及两百多年前的伦敦。斯密的考察,不限于伦敦,但斯密的焦点肯定是伦敦。但若以我的经历为据,斯密其实也调查过了中国,两百多年前和两百多年后的中国。
吴思,扫荡了中国历史,探察到人文精神中不少地道暗堡,于是说“潜规则”,并以中国特有而做了路牌。我是不相信的,总觉得归结于本土文化是出于懒惰的牵强,而核于文明似乎更贴切,比如“政治文明”这样的说词。人类的文明在于人类的经验。经历过,体验过,进而理解和建树,则就做就了文明。反之,以逻辑推定,高调说,就是“理想主义”,准确说呢,就是理论缺乏实际。
现状中,都市与县镇的人文精神之隔阂,几乎令人吃惊。基本说来,主宰并得意于县镇主体的社群,绝大多数不会流落到都市文化圈中。当下中国,最知道县镇文明和文化的都市人,几乎瘀塞在官僚体制中,这些递进到都市的县镇精英,因年龄已固,几乎再也不会与都市文化精神相融合。当然不尽如此,也有不少被告以期待的年轻官员从都市发派到县镇去,镀金或过水。他们的心情在于滚上香美的佐料。投身火锅,不过是涮出个鲜嫩的速熟。
秋风先生著文,用清人的心得对县一级机构在权力构架以古典分析。熊培云先生呢,对绥德县长的滥权以现实批判。前者关乎于权力机制,而后者则些有道德对案。其实我知道,但凡能对此事有逻辑行文的,秋风,或者熊培云,在或者我,都未想过,更是不打算想过,如果“我是绥德县长”又能会如何。想过,又会如何?果真去么?比如我,或者秋风,在或者熊培云,果真会欣然就任么?但不妨假设,这样才能把文字落脚绥德。
总之,到绥德履新来了!除了熊培云或者秋风,再或者我以外,还有书记是来料加工的,其他副手一概都是原产地成品,再下一级的局、科、院、所,更是高纯度的土产。土产,并不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责任情感,而且是,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乌泱泱或者怏怏阵列,衣襟相连,裙带交错,还堪有华夷余脉或秦岳渊源。表象下阿谀逢和,底下都捏着看笑话的赌券,既得利益早已瓜分得动态稳定中,为每一步新政也栓下了无形索绊。
我相信,人态比预估的要更复杂。不足10个路口的地界,亲属的就业基本全靠官册的编制上岗;不足50个路口,发达的只有劳动密集型的产业。绥德县城,正称叫“名州”,人口四万有余,路口当在10个一下,所以,目力所及的每一个官员,都还认真兼任或被兼任宗属和亲属。来料加工的,并非是惧怕土产,也不是不信任土产,而是不知道该信任哪个土产。来料加工不是惧怕被拐卖,而是担心被卖得太贱而太丢脸。当然,这讲的是高档品,若像袜子裤衩那般的来料加工品,横着竖着还惭愧在如何沆瀣一气呐!
真话还是假话?自己的话还是别人的话?是告诫的话还是威胁的话?秋风先生听不明白,熊培云先生听不清楚,当然,我也听得迷糊。终要记得,可劲儿咳嗽的七大舅是七大舅,媚眼频频的八大姨,依然还是八大姨。所有端茶倒水的都有来路,豁然巧遇一个娇眉明眸,别以为那纯情不是使命。总之,几千年的传统,再加上几十年的历程,看似独胆英雄无所惧,其实还是另有绰号的正规军。记住这句名言:人是其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至少在县域社会中是不可忘乎的真谛。
这样,兴许是熊培云,熊县长,也兴许是秋风,秋县长,当然也可能是我,我县长,被绥德县职中的高勇,高校长死命追来,拉住车门,非要签字不松手。理由当然非常正当,程序也当然相当规矩,手段更当然来得鲁莽,场合还当然来得精彩。理若不直,遑能气壮?若人际脉络已然暗在指掌,熊县长会否熊下去?秋县长能否后来不算帐?当然,我县长,不会手酸的,定要杀出戾气给不露脸的看看,不要让那些“那些粗野、可鄙的马屁精的极端蔑视和嘲笑”。纵然未必办得精明,但还是算疑得本能。
给出我的看法:大都市化的道德与县镇道德不是一个价值体系,这是其一;都市权力和县镇权力也不是同一结构,这是其二。前者有别于熊培云,后者不同于秋风。县镇社会,其结构模式、其身份容量、其经济性态、其文化精神和价值归附,我坚信,是农耕社会的极致,和都市,尤其是和沿海发达的大都市,尤其尤其是和改革开放几近30年了的沿海大都市,从根子上就彻底不同。无论从经济的效率上估量,还是从人文精神的追求上判断,封闭的县镇形态终将萎缩下去,直至大规模消亡,而不是巩固起来,创造人类新气象。对那里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指望。
也许斯密说得更意外:“好风头的人经常演示出一种时髦的放荡不羁,而心里不一定赞同这种风度,但或许并不真地为此愧疚。对这些连自己都未必赞许的东西,他们渴望能得到喝彩,并为自己的美德受到冷遇而羞愧,这些美德他们有时也会偷偷地实行并怀有某种程度的真诚的敬意”。无论如何,斯密或者我的言词,都不是对权力约束和权力制衡的否定,而是多一种角度的评判,或者至少,在道德是靠不住的这个措辞上,大家的口型一样。
所以,不会有我县长。其实也不相信会有熊县长,或者秋县长。
本文提及的人名仅是为方便假设。“假设”,不是事实,也不是猜测,与绥德的具体事项无关。特此声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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