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两个美国人在青海

两个美国人在青海 【摘自《世界博览》杂志】

玉树之旅

到玉树去

   坐了二十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我和马特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我走下汽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湛蓝湛蓝的天空,但因为闻着充满柴油味的汽车尾气,我的脑袋依然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一位藏族小姑娘朝我冲了上来,往我手里放了一叠藏族人用来祈福用的经幡旗,想要我买下它们。一名男子爬上汽车车顶,解开包裹住行李的油布,然后开始将行李一件件扔下车。我此刻所在的地方是青海省的玉树地区,毗邻西藏自治区和四川省的省界。周围全都是陌生的事物,我终于来到了这个离家千万里的遥远地方。那首先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
   我的中文名字叫作罗大翰,从美国来到中国快满半年了。最初是我的美国朋友马特(中文名字叫做陆明)提议到玉树这片遥远的地方来观光。马特已经在中国待了一年,去过中国的许多地方,从新疆的边境地区、安徽省闻名遐迩的黄山,直到有着著名冰雪节的哈尔滨市,全都去过。我只是初到中国的新丁,也还没去过那么多地方,所以就把做决定的机会留给马特,让他决定咱俩去哪儿旅游。马特偶然看到一位在西藏住了五年的美国人写的博客,知道了玉树这个地方,然后一时兴起,就这么着决定到玉树去旅游。
   旅程的第一步是从北京搭乘飞机到西宁市。初到西宁时,我俩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儿的藏族与回族这两个少数民族的居民数量远远超过了汉族人口。在西宁市里,有许多极有意思的回族市场,还有许多室外的台球场。我俩接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买到去玉树的汽车票,这事实际上比我们原本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在汽车站里,一开始,售票窗口里的女售票员始终拒绝卖票给我们,要么是说“下雪后路况糟糕,没有汽车上路”,要么是说“票子都卖完了”。然而马特提醒我说,在中国即使对方说根本没可能,还是总有办法把事情办成。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售票处终于开始出售开往玉树的车票,但我们挤到售票窗口时晚了一步,票子又全卖光了。我们询问车站附近的商店和旅行社里的人,问是否还有别的车。最终,马特听到了一个神秘的词汇“jia ban che”(加班车)。我完全不知道这个词汇的意思,就注视着马特冲到了售票窗口前。售票员刚刚加售了一辆车的车票,就这样,我俩最终买到了苦苦寻觅的两张车票。
   大约在下午四点登上长途汽车,然后坐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很难形容这趟车程有多么的折腾人。乘客大多是藏族人,也有几个是汉族人。汽车座位是我有史以来坐过的最为狭小的座位,要知道我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汽车上没有加热器,因此多半的车程都是在零下十度到零下五度的寒夜里度过的。随着汽车往青藏高原的高海拔地区驶去,天空忽然就开始下起雪来。汽车里一方面是充斥着发动机排放的一氧化碳气体,一方面是乘客们吞云吐雾的烟气,令我根本无法呼吸。要是没有马特陪伴在我身边,我想自己也许会一命呜呼,但幸好我们可以彼此聊聊天,相互表示同情。实际上,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但最终早晨来临了,太阳冉冉升起,蓝色的天空飘浮在一马平川的高原上。 远处的山脉点缀在美丽的景致之中,四周都可以看到藏区的牦牛。
   第二天下午一点钟到达了目的地,我俩首先找到了一家简陋的旅馆,费用是一晚五十元。当我俩开始绕着小城散步时,四个年幼的藏族小孩朝我们走过来,开始用英语和我俩对话。他们知道不少英语短语,发音也比年幼的汉族小孩好得多。他们知道了我和马特的姓名,然后叫喊着我们的名字跑下街。“约翰来了!马特来了!”最后,我俩和他们在一尊藏族土王的雕像前合影留念。接着,我俩乘着出租车出了小城,去游览小城东边的新寨玛尼堆。它是藏区里最大的一处手工雕刻而成的玛尼堆,在方圆一平方千米的区域内堆积着二十亿多块用于祈福的玛尼石。我俩见到许多藏族人绕着玛尼堆顺时针地踏步,手里摇着转经筒,嘴里背诵着祷文。在见过玛尼堆后,我俩又徒步走到了长江源头所经过的河谷。河水晶莹清澈,拥有着完美的冰蓝颜色,完全不同于我们在重庆和武汉见到的棕黄色的长江水。河的两边修建了许多座宝塔,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一群牦牛在山腰处吃着草儿,有几位牧民照看着它们。但我俩无法与他们交流,因为这些牧民只会说藏语。

   牦牛帐篷

   我和马特此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领略藏区的美丽风光,第二就是亲身体验下睡在藏区牧民们的牦牛帐篷里的感觉。第二天,我和马特来到玉树汽车站,向一些懂普通话的藏族人解释我们的想法虽然双方沟通困难重重,但最终有一位藏族小伙愿意带我们去住他在乡下的牦牛帐篷,虽然那地方是在两百里以外。
   我们很快就上路出发了。汽车穿过一望无际的巴塘草原,因为现在是早春三月,草原还未呈现出绿草茵茵的景象,大小山脉上都覆盖着皑皑白雪。那天的天气十分怡人,白天气温大约有十摄氏度,可说是相当的暖和。自驾车旅行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停车,拍摄下美丽的风光,与当地人攀谈聊天,或者参观路过的庙宇。我们的司机一路上捎带了不少搭便车的陌生人,有些是坐上五分钟汽车到下一个村落就下车;有些是坐上两个小时去往更为遥远的地方。这辆汽车宽敞得足以容纳下五六个人,因此我俩也不介意。我俩了解到让陌生人搭便车是西藏的老传统。我们还在路上遇上两位僧侣,他们是从玉树到拉萨去朝圣。他们每走三步就要趴倒在地,以求祈福,因此整段旅程将花费八个月的时间。两位僧侣还有一位随行的同伴,推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三个人的行李。
   汽车驶过高原的山口,司机向我俩介绍了藏族抛经幡旗的习俗。我们在一个海拔4712米的山口停下车,然后马特朝下抛出了几面经幡旗。这种在高山隘口抛出经幡旗的传统,用意是保佑大家旅途一路顺风。
   除了饲养牦牛,西藏人还喜欢饲养藏獒。我听别人说,如果把藏獒带出中国,运到美国出售,能狠狠赚上一笔。藏獒的小狗崽都是棕黑色、毛茸茸的,成年后和纽芬兰犬差不多一样大。一旦小狗长成了大狗,它们通常就会被用链条锁起来,成为非常凶猛的看家狗。从旅程的开始到结束,我和马特都很庆幸自己见到的大狗都被用链条锁住了,因为这些藏獒只忠诚于自己的主人,常常会攻击陌生的路人。
   一路开车下去,中途我们在一家寺院前停车歇息。我们走出车,向寺院里的僧侣问候请安,他们似乎在拉萨之外就很少见到外国人。僧侣们手里转动着的转经轮小巧玲珑,可以一手捏在掌心里。寺院里面洋溢着神秘感,沿墙放着数尊雕像,牦牛油做的蜡烛燃烧着火光,照亮了一些经书和形形色色的僧侣画像。我在河南、河北和山东旅行时拜访过许多家佛教寺院。比起它们,我在玉树周边见到的藏传佛教寺院更富宗教色彩,让我内心充满了神秘和敬畏的感觉。
   最终,我们抵达了司机的家,在那儿见到了他家的八口人。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和妹妹,他的妻子以及一位害羞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一见到我和马特,就立马躲进了另一间房。接下来,我们就要开车去“牦牛帐篷”里过夜了,但最终我俩的这一愿望落空了。我们的司机说要去帐篷,还得开上一个小时的汽车,需要爬上一处陡峭的山坡。尽管我们尝试上路,但天上落着雪花,路面陡峭湿滑,司机的这辆并非四轮驱动的汽车怎么也爬不上坡。最后,司机主动邀请我们住到他的家里,我俩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这户人家十分友好和热情地欢迎我俩,晚饭时端上了三道饭菜。第一道是小面团蘸着美味的牦牛酸奶,接下来是一碗热腾腾的谷物粥,喝下去就暖到了心窝里,第三道是旺火煸炒的蔬菜配米饭。同时还有牦牛酥油茶,那是一种味道相当咸、几乎无法入口的热饮料。他家的住宅很宽敞,有四五间房。墙壁上装饰着华丽的佛教题材壁画,在小格子里还放置着DVD机和电视机。但这栋房并没有电力供应,他们家只是每天把两块太阳能电池板放到室外,充上六七个小时的电,获得的电量足以点亮几个节能灯,或许还能看段DVD电影。在开到这里的路上,我们分明见到了一条穿越了山野的电线,不过事后得知这事实上是一根电话线,而并非电力线。藏族人早先时候错过了固定电话的普及浪潮,如今几乎个个都选择使用手机。马特和我感到相当的惊奇,一户距离最近的大城市有一千公里之遥的藏族人家,不仅有电视机,还有汽车,后院里更养着五十多头的牦牛!
   那天晚上我俩睡得既舒服又暖和。在坠入梦乡之前,这户人家的一个儿子来找我们说话。我们问他通常几点睡觉,他回答说早上三点才睡。我们问他为何这么晚,他说平常都是晚上十二点出门,然后就开车去三十公里以外的小镇,和他的女朋友整夜喝酒,夜深时回家,经常是到凌晨时候才爬进被窝。我和马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的话,但到了第二天,当我们在早上八点醒来时,所有的男人依旧在睡觉,女人们则早已在屋外捡拾起牛粪、干起了农活,或者在屋内准备早饭。而当我们告诉司机,想在九点钟出发时,他似乎感到了厌烦。
   昨夜里降了几厘米深的雪,所以在回玉树的路上,我俩见到了一幕极其漂亮的雪景,还见到了许多动物,多数是牦牛,还有几匹马儿,一些鼠兔和几只老鹰。


   如愿以偿

   在回去的路上,我俩告诉司机,还想去找顶牧民的帐篷睡上一夜。终于,在距离玉树市区还有45分钟路程的地方,我们望见了路边的一顶帐篷。司机把我们带到帐篷的主人那儿,向他介绍了来意,然后谈妥了条件。我俩在他的帐篷里住一夜,费用是一百人民币。之后,我俩将行李都放到帐篷里,然后司机就告别离开了。
   在牦牛毛帐篷里借宿的一晚,绝对是整段旅途的高潮。我们和帐篷主人的交流没多少障碍,因为他似乎听得懂汉语,所以虽然多数情况下他都说藏语,但会夹杂着几句普通话。我俩大致上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位牧民还有一个女儿,全家人一共饲养了一百多头牦牛,另外还养了一头藏獒。
   对于牧民来说,他们的生活就是围绕着牦牛而展开的。他们吃的是牦牛肉,喝的是牦牛奶,用牦牛粪便垒起帐篷的墙壁,还拿牦牛粪便作为烧炉子的燃料。他们把牦牛毛编织成帐篷和毛毯,还用牦牛的毛发制作弹弓,用弹弓把石子或牦牛粪团射向牦牛,用这种方法驱赶牦牛群。他们的生活极其简单。每天,他们睡醒后就吃早饭,再带着牦牛去牧地(通常要走一到两个小时),然后回家,用牦牛毛编织东西,或者就这么闲坐着,接着再出门把牦牛群赶回来,让它们在帐篷附近歇息,再烧晚饭,再就是睡觉,第二天早上再睡醒,周而复始,一天天就这么过去。
   因为我们来到帐篷时已经是下午了,主人就带我们去赶牦牛群回家。他确实用到了牦牛毛弹弓,在一百米开外的距离就射中了牦牛的屁股!他还向我们吹嘘,说自己的女儿从八岁起就能一个人放牧。实际上,牧民对于外部世界几乎是没有任何接触,在询问我和马特有关美国的情况时,第一个问题竟然是“美国的牦牛长啥样?”一开始我俩不知该如何回答,然后我们告诉他美国没有牦牛,但有一种类似的美国野牛,不过因为在19世纪对野牛的捕杀太过猖獗,如今的美国野牛差不多灭绝了。但对于一位一心想要壮大自己的牦牛群的牧民来说,“处境危险”和“灭绝”都是难以理解的概念。
   等到那天晚上吃饭时,帐篷主人掀起了挂在牦牛粪便垒成的墙壁上的一块毛毯,抽出了一块牦牛肉。我们起初对这台原始的“冰箱”感到有点惊骇,就问牧民这头牦牛是什么时候被宰杀的。他回答说是在十月,距现在大约有五个月。马特和我琢磨着,从十月到三月气温都不会超过零上几摄氏度,那么这块肉应该还是能吃的吧。我们的主人开始将一些肉放在一个大罐子里,那些肉的颜色都是黑红色的了。“这是我们的晚饭么?”我们问。“不,这是给我养的最老的一头牦牛吃的。”哦,终于松了口气,我俩刚才担心这就是自己的晚饭。接着牧民开始弄第二罐肉,这一份肉的卖相也相当倒人胃口。“这是我们的晚饭么?”我们问。“不,这是给我养的狗吃的。”
   最终,牧民端出了我俩的晚饭,上面还加了一些面条。不过这依旧属于是我俩从未尝过的食物。牧民给我和马特每人一个碗,然后给我们几根树枝当筷子用;毕竟他一般都是用手和舌头来吃饭。牦牛肉吃上去和别的肉差不多的滋味,一直吃到最后,我俩都没有犯恶心。吃过晚饭,就直接入睡了。主人给了我俩至少四条毛毯,所以一点儿都不感觉冷。那夜,从帐篷顶上的小窗口望出去,天穹中群星闪耀。
   第二天,我俩步行着往玉树走去。在路上,几位开着一辆漂亮的SUV的汉族商人载上了我俩。他们只是问了我俩要去哪里,然后就没再说话。他们甚至没有问我和马特来自哪个国家!我俩都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搭着便车回到了玉树,紧接着我们就登上了回西宁的长途汽车。幸运的是,这次的汽车上有卧铺,车程也只花费了十五个小时,而不是整整二十个小时。当红日垂落,我望向汽车的窗外,见到了在青藏高原上埋头啃草的藏羚羊。回味几日来的旅行,我的玉树之行确实是令人惊 异极了:不仅看到了美丽的风景,还感受到了无比神秘的藏区文化,最难以忘怀的就是在牧民帐篷里度过的一夜。我简直还想再去那儿一趟!

最近不准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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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准他们去了?
有一美国人在那边旅游发现其教育太落后,就留下来办了一个小学,后来把全家人都动员来了,很多年过去,没见有多少人感恩,倒是有不少人说他们学校是藏独大本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