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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9-12-5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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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4月14日
县长到土门去了。今天在家内作准备工作。早饭后,老赵借了一本熊佛西的《铁苗》给我看。多日不见小说了,我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这本书主要的内容是描述农村工作者苗铁生的艰苦奋斗,为了农民他不怕日本人的凶焰、恶势力的侵犯。在困艰环境下,在危险对抗中,他总是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去为农民服务。待日本人侵入冬不老村时,他已经留下了三个工作者在那儿,自己带了些农校教员到后方来,终于在天府之国的省城附近展开了伟大的农村工作。农民们都认为他是一个大救星来了,遵崇他,敬爱他。为了群众的利益,他不辞劳苦,全心全意为群众谋福。也就是乂县王家场的一个土豪恶势力阻滞了他们的筑路工作,打伤了他的表弟,而我们的主角——苗铁生,并不因为这样就气馁下来。他一方面向成都的农建会请示,一方面鼓励大家勇敢工作。结果,铁生是胜利了。但是他日的恶根也就种在今日。社会的情形是多么卑劣呀,封建、腐化的影子整个笼罩了农村。最后苗铁生终于在一个下雨的晚上,被恶势力吞噬了下去——被暗杀了。他临死前一瞬,还说着“不要屈服!”是的我们不要想封建、官僚主义屈服啊!
下午跟着邓保长到溪边去钓鱼。鱼没钓到一根,反把我的牙刷掉入水去。在溪边坐着,树枝都抽了绿芽,小鸟儿唱着不同的调子,真可是“青山常在目,绿水常眼看”,在这里的环境是要比(注:此处撕掉半页。)
1950年4月25日
接连下了几天细雨,淅淅沥沥的,真令人增加愁肠。在漫无所事的时候,随便吟了一首俗诗:春雨缠绵似藕丝,无限愁肠常挂持,忆昔知己共患友,欷噓无言自咽噎。今天一早便到学校去任他们争斗,谁知一走到那里,大家又没有啥意见了。好了没啥话说便是好的,也免再去评议,就这样出了□□,因为召集开会困难,便顺便出了一个通告,叫大家在五月二日送粮送土门。因为下雨,下午呆在保长家内看闲书,没出外去。
1950年4月26日
吃过早饭后,便回街上。今天天气真好,久雨初晴,自然心中也比较愉快,就是不知还要在此地住好久,只是待公粮入仓,至少还有半月的停留。今天干沟又赶场,这几日的市价一天比一天的便宜了,这对于老百姓们倒是有利的。遇见六、九保的同志,六保已完竣了,九保则还未搁平。下午同老□到槽木何保长家去,至少要几天再说,到底还要干啥,也还要给我们通知一下。没事的时候乃在各处游玩,山清水秀,也足以慰近日来工作的疲乏了。
1950年4月27日
一早起身,天气非常晴朗。同老□在何保长家内,倒还舒适。吃过早饭后,洗了内衣裤、帽子,便出去游山。一路上鸟语花香,谈天说地,减去不少忧闷。站在木坪坡上,远观对面麦浪起伏,真如万马奔腾,波纹水浪,微风拂面,七里香和野花的香气,一阵阵送入鼻内,悦耳的鸟鸣,真是大自然之美无穷矣。蓝色的天空,清澈的天,明静的山相映成趣,烦燥的心怀不由不开展起来,任他无限郁气,也暂时解放了。随后至溪流侧大石上,躺在那上面,急湍如雷,皜皜的白浪,耀人眼目。山光水色,古树如荫,更“洞天福地”,缩眼而观,真不知置身在边区□城周围矣。此虽良辰佳景,任人玩赏,但缺故人伴游,亦美中之不足。心有所感,乃取粉笔书之于巨石上:山水流不尽,游子思乡吟,何日重游此,人地定易更。下午至肖全仁家内去闲谈,谁知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于有心人者又添了一番思念。唉,何日再逢故友也,一叹!晚上在他家内消夜(注:四川方言,吃晚饭),又多吃了一点。回何保长家内洗了足,便就寝。
1950年4月28日
这几天真是耍得人都懒了。每天都和老□、何保长到处游散。今天中午又同他们走小路到八甲(都敖口)去,羊肠小道,随处都是密密的山林,小径上间或可以看到野猪的足印,本想遇见一只,可是哪有那么巧的事啊!走到八甲休息了一会,便沿大路回转。在路坪去了八千元,买了一根青鱼,有三斤重,好下酒。回到保长家后,便将鱼弄出来。保长在煎鱼,我躺在床上,不觉睡觉了。待醒来时,鱼也煎好了。喝了几杯酒,微微的有点头昏,倒是舒适。下午老□打了一枪,他那枝手枪真够得上“加筷”。晚间月色甚佳,本打算去打野猪,奈露水太重,人也疲乏,还是睡觉去。
1950年4月29日
今天上午王雄的弟弟王俊到我处来,表示给他家评议成地主不满。他生死说,他家内有一人参加主要劳动满四月,但是评议员、群众并不否认他的成份,说他恰当其评。我也弄不清楚谁是谁非,只好跑上街去找老常,结果又得召集评议员再评一次,又得麻烦一大下。苏少泉也到了,带了常组长就职区长的布告,并且带来了二月份的津贴二万一千五百元,要待柴福庆来,才得发下。同老□在沟边坐了一会,他已准备回成都,我也徘徊不决,回家还是留在此地,始终决定不下来。唉,真恼人也。下午仍然回槽木去。
1950年4月30日
今天一早便回干沟,准备拿津贴。可是柴又没回来,要开会也不可能,只好又得耍上了。又是“赶集”,由土门来了一队表演短剧的战斗□,就在中心校的礼堂内架起台子,用被单做好围幕表演起来。乡下人都跑来看,以致于小小的广场都充塞了人。表演还不错。学校内热闹,街上比较冷清。今天的市价,跌的很凶,物价相因了(注:四川方言,便宜),又愁无钱买,真是穷人吃亏。这天做生意的大多拒用铜元,以致人民卷(注:疑为券之笔误)身价倍形提高,这样的情形也是群众觉悟的开端吧。下午仍回槽木,约在傍晚,各甲评议员都来齐了,便邀集至卞兴仁家内去。王俊也来了,又是一番大道理,本来理由倒正确,只是不该“班门弄斧”来与我为难。□明宗也在的,感谢他替我解决一些难题,结果大家公认他家有一人参加四个月主要劳动,降低成富农,配额不减,因为他有虚报,大家不愿负担减下的粮麦。
1950年5月1日
吃过早饭,便返回干沟。他们都在开会了。老柴、陈董□也到了。只是胡详文、张化鲲未来。关于我们在五六七八九保工作人员的长短,由常九□报告了一下,算陈继祖工作好,我平常,老赵上一段时间坯,下一段较好,老□恰与之相反。其他谈了一些以后的工作计划。据我看来至少要有一月的停留,虽然上面预定农历三月底收齐,但是我看不免有困难。会开完了,老常便到土门去任职区长了。我、老□、陈薰让便到槽木去。一路上谈谈说说,倒很有趣味。至何保长家休息一会,便往溪流深处,去找了一块适当的大石块,便坐在那上面扯谈起来。急水的声音,使我们的话声都听不清了。老陈打了一枪,又谁知带上“金筷子”,真是一支坯枪。回到何保长家内,真是无聊。下午吃午饭时,天又下起大雨来。管他的,今天不回街上了。陈不放心,结果他回去。我同老□仍在槽木,准备明早返回。晚上到何绍聪家去耍,承蒙他的厚意,招待我们吃酒。几杯酒下肚,愁也引了上来。拖着微醉的身躯回家去睡了。
1950年5月2日
今天到街上去,理了发,随同他们瞎扯了一会,顺便开了一个工作研究会,商讨如何分配法,结果仍照原来办法。我仍在八保,从明日起就开始催收了,限期七天。在我看来,恐怕困难啊。昨天将二月份津贴发下,共是贰万壹千伍百元。我也舍不得用它,仍旧放好,看何日用去!下午同老□仍到槽木去。我把一切行装都带去,就长住下去了。
1950年5月3日
一早去各征委、甲长处吩咐一番,叫他们实在的负担起责任来,从今日起实地的开始催收。但是今天仍无一家纳上。早饭后上街去,老柴正准备来要我开一张底单,因为老常要一张去。给他们开好后,乃至街上一转。今天的物价更相因了。约在中午,地委交通班来了二个人,送来夏季单衣,三四月份津贴。单衣一套是深灰色哈叽的,帽子一顶,六角式。津贴共六万三千元,还有一万要回城后再补。没钱时想用,有钱时又不想花。借给何保长肆万元,自己留下一万元用,买了一双草鞋,去壹千伍百元,一条烟去一万二千元。晚上在肖全仁家耍了一会,便回家了。
1950年5月4日
这几天本乡又在搞征民工云米的事,以致于新公粮的事无形中停搁下来。今天吃罢早饭,便到都敖口去,催收新粮。新装上身了,人又是一番新气概。返槽木坪时买了一尾鱼,晚上同何范元、肖全仁在何保长家内与他们□饯,因为他们在这次帮助政府运米很得力,并且又是保的领导队长,愿他俩一路平安,完成任务。
1950年5月5日
听说茂县中学的师生组织春耕生产宣传队,要在今天到此地来。王□若、孙松寿也一道,所以吃过早饭后便上街。凑巧今日又是逢场,张化鲲也到街上来。同陈、张等到沟边闲谈,心境也较开展起来。约在中午,他们来了,并且地委的冯天明、曹国□也来了。自然是亲热一番,同他们谈说了一些彼此近况。下午同张到槽木来,我同他的长谈这还是初次。在起初我刚见他时就起了好感。待今日从谈话中,更是接近了一步,从而使我念及心照。晚间我同他谈了多夜的话,大家的心意似乎不差,所以摆谈起来也就合意了。
1950年5月6日至11日
这几天的日记又因为春耕宣传队来此地而停顿下来,真是懒脾气难改,不过因为孙王二同志多久不见(虽然在以前我们并不相知),也得同他们谈谈。在土门“赶集”那天,陈薰让约我到土门去,正遇他们(县中宣传队)在广场扭秧歌舞。碰见苏少□、李靖华等都很快乐的互道寒暄,真是“事久见人心”,工作团的同志仍然团结的。约在中午,学生在区政府内演戏,演出倒还不错,尤以“兄妹开荒”更为成功,所遗憾的就是说白不该“打官腔”,还不如用土语方言来得恰当。晚上他们(苏、孙、王、姚、陈)招待我和陈,猪膘焖豌豆、炒莴苣,吃过满嘴皆油,直到深夜才就寝。第二天回干沟,同宣传队一道,学生们都以“侧视”的眼光看待我们,这使我感到“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还未解放。是日晚上我们(赵、陈、张)每人出了伍千元买了一条鱼、一斤酒招待苏、王、孙,大家都很兴奋,并且约同陈继祖、何□中二人,开了一个检讨坦白会议,把以前的猜疑、嫉妒、怨恨一齐勾销。大家热情的谈出想说的话,驱除同志间的隔膜。今天我很兴奋,接到心照来信,并且知道他在以前也写了二封信,许是遗失了,但这并不怪他,只是我多心罢了!
昨晚开会商讨分组工作,我被分同陈薰让、张化鲲一组,负责一二三四保的催收。在这四个保,我还未到那里工作过,换换环境也好。在八保吃过早饭后,便同张、陈去马蹄溪(二保)。他俩又进城去了,留下陈继组同我,真是没趣。下午到小关子去耍,何、朱到别处去,扫兴而返。晚上很早即入睡。
1950年5月12日
早饭后陈继祖即去一保,留下我一人真孤寂,斜倚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二点多钟。醒来后看见地委几个同志去干沟接胡详文,问起张陈,他们说就在后面,结果等到下午仍无见他们回家,只得又跑到小关子去,耍了一会,他们回来了,即一路回马蹄溪。晚上买了半斤酒及二斤猪膘、十快豆腐干,在老乡家内炒好菜吃起酒来。大家都微带醉意,尤其张更甚。就寝后,开玩笑认起真来,陈也不睡了,结果我东劝西劝才安然入睡。
1950年5月13日
想起昨晚上的事真好笑。今天一早大家也没事。今日整天呆在保长家里,有时睡一会觉,看一会书,又过一天。
1950年5月14日
征粮工作后总结中各同志的鉴定:
我的述说:
(一) 思想转变过程:
在成都起身时总以为找到了工作,便一切都不成问题,对共产党的认识,只是以为好,也看不出到底哪些好。到灌县学习时,才对共产党有了少些了解。(注:日记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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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者后记:该本日记的后半部分,是我父亲在“西南人民革命大学成都分校第二部八班七组”的学习杂记,起始日期为1950年12月11日。杂记主要以课堂记录、小组讨论为主,其内容基本不脱中共那套洗脑灌输,价值不大,故弃置不录。
周成林谨识于2003年5月25日星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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