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宋美龄动员我加入国民党

我不是宋美龄的秘书
    1941年“皖南事变”后,我从重庆撤退到新四军开辟的苏中抗日根据地,此后就一直有传闻,说我当过宋美龄的秘书。时至今日,还有人饶有兴趣地向我打听有关宋美龄的情况。我总是解释说,我不是宋美龄的秘书,我只是在她领导下的一个机构里工作过几年。
  1935年我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参加了一二九学生运动。我当时是“民先”队员,清华大学学生救国会负责人之一,并代表清华担任平津学生救国联合会常委。1936年初北平妇女救国联合会成立,我当选为副主席(主席是刘清扬)。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清华、北大和南开大学就做了联合南迁的准备。平津失守,三校正式宣布迁往长沙,成立长沙临时大学,通知三校学生去长沙报到。不久又宣布继续南迁昆明。很多同学不愿去,经学校交涉,部分同学留在长沙湖南大学借读,毕业后分别由母校发给毕业证书。留下的同学们组织了借读同学会,推举我当主席。那时武汉已成为战时政治中心,我经常往返于长沙、武汉之间,继续搞学生运动。
  1938年我大学毕业了,刘清扬动员我去“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妇女指导委员会”(以下简称“妇指会”)工作。当时我对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性还认识不足,不愿去宋美龄领导的妇指会工作,可是中共长江局妇委正想派人去,就决定让我接受刘清扬的推荐。我被聘为该会战时妇女干部训练组的股长,并兼任过战时妇女干部训练班的秘书。讹传我是“宋美龄的秘书”,也可说是“事出有因”吧。
    宋美龄很会扮演“第一夫人”的角色
    1934年,蒋介石在南昌成立了“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自任会长,提倡所谓“新生活运动”,宣扬所谓孝、悌、忠、信和礼、义、廉、耻等伦理道德观念,企图以此来反对在中国开展共产主义运动。宋美龄亦步亦趋,在1936年搞了个“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妇女指导委员会”,自任指导长。当时还没有“第一夫人”的说法,但此举让人感到宋美龄是在扮演“第一夫人”的角色了。
  抗日战争爆发,南京、上海相继失守,国民党政府首脑机关都搬到武汉,宋美龄对于抓全国妇女抗日活动的领导权表现积挺。因为蒋介石在庐山召开过会议,宋美龄也要召开庐山会议。1938年,她就以个人名义在庐山召集“妇女谈话会”,邀请了包括中共代表在内的各党派、各界妇女知名人士参加。会议于5月20日至25日举行,后来被称为庐山妇女座谈会。出席的约五十人。中共方面有邓颖超、孟庆树;国民党方面有唐国桢、沈慧莲、陈逸云、庄静;救国会方面有史良、沈兹九、刘清扬;基督教(包括基督教女青年会)方面有张蔼真、陈纪彝、邓裕志、刘玉霞;还有社会名流、学者李德全、吴贻芳、俞庆棠、雷洁琼、曾葆荪、劳君展等。会议主要是讨论如何组织动员妇女群众参加抗战建国工作,并建立一个全国性领导机构。宋美龄明确提出由妇指会担负这项任务。
  邓颖超等接到邀请信时,刚从延安来到武汉不久,但她们已经同先到武汉的进步妇女界领导人如史良、刘清扬、沈兹九、曹孟君、王汝琪等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邓大姐对大伙说:这是把宋美龄的妇指会扩大为广泛的统一战线组织的一个良机;要通过这个会议,明确抗战时期妇女工作方方面面的任务,避免空谈,多干实事,以利抗战。经过集思广益,由沈兹九执笔,集体定稿,写出了一篇《动员妇女参加抗战建国工作大纲》。邓颖超是怀揣着思考成熟的方案上庐山的。在会上聆听了宋美龄等的发言后,邓颖超代表陕甘宁边区妇女救国会发言,大意是说:我们开这个会是因为抗战不能没有妇女参加;全国性的妇女组织本应由全国妇女代表民主讨论产生,不过战争时期可以变通,蒋夫人的意见可以考虑接受。但是她强调指出:妇指会必须改组扩大,广泛吸收各方面的人士参加。她并建议会议制定一个文件,作为改组扩大后的妇指会的工作纲领。会议一致同意邓颖超的意见,讨论通过了工作大纲,并且选举产生了妇指会新的领导成员。
  改组后的妇指会仍由宋美龄任指导长,李德全进入常委;委员由原来的7名增加到36名,其中有邓颖超、孟庆树、康克清、曹孟君等。下设总务、训练、文化事业、生活指导、生产事业、慰劳、战地服务、儿童保育八个组和一个联络委员会。张蔼真、陈纪彝任正、副总干事。联络委员会主任、战时妇女干部训练组和文化事业组的组长,分别由救国会成员史良、刘清扬、沈兹九担任;战地服务组、慰劳组、生活指导组的组长,分别由国民党的陈逸云、唐国桢、黄佩兰担任;儿童保育组组长是天主教徒纽珉华;生产事业组组长是无党派人士俞庆棠;总务组组长是谢兰郁。左、中、右都有,可算是“三三”制。联络委员会和干部训练组、文化事业组的骨干工作人员大都是救国会的成员,其他各组也有不少爱国进步青年。妇女干部训练组除我之外,组织上还派了三名中共党员:李植青、张韵之和夏英喆。我们彼此知道是自己的同志,但各自是单线与组织联系,在妇指会不过组织生活,不发展党员。
  5月庐山座谈会后,7月份我们就办起了第一期战时妇女干部短期训练班。招了60多名学员,为期一个月。这个训练班那时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刘清扬是我党建党初期的党员,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失去了党的组织关系,但她始终拥护共产党。抗日救亡运动中她是妇女界的领导人之一,和邓大姐关系密切。她不知道我们是党员,但我们相互尊重、信任,合作得很好。
  宋美龄对妇女干部培训工作非常关心。蒋介石有黄埔军校,到处都有他的学生;蒋夫人也希望有自己的学生。投考训练班的,有教师、学生和其他爱国的青年知识分子。第一期训练班,我们请了周恩来讲“抗战何以必胜”;张爱萍讲“如何开展敌后游击战争”;张友渔讲“论持久战”;邵力子讲“三民主义要义”,等等。宋美龄也亲自讲课,讲“人格教育”。一个月训练完了干什么呢?把人打发走吗?兵荒马乱的,她们也走投无路。是不是组织抗战宣传队?请示邓大姐,她觉得训练组搞宣传队不怎么合适,就给我们想了个点子:就说训练一个月不行,还需要实习几个月,到战区去,搞宣传、慰劳、训练妇女救护常识什么的。刘清扬就此请示了宋美龄,宋美龄同意了,并给我们定名为“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战时妇女乡村服务队”。于是我们成立了四个队,由我们四个共产党员各带一个队,到武汉周围的四个县,发动群众“保卫大武汉”。因为是宋美龄派来的,国民党各县党部、县政府都得支持。我们就在那里搞宣传,办妇女识字班,传授救护知识,抢救难童,组织抗日歌剧团……。以后乡村服务队发展得很快。
  我们的第一期训练班就引起了国民党特务的注意,向蒋介石打了小报告。第二期训练班,宋美龄就亲自抓了。她把一批三青团办的训练团的女学员拉到了训练班,重新训练,加上我们招考的共有100多人。她几乎每天下午都到训练班来,来了并没有什么正经事,只是在学员们下课后和她们一起玩游戏,如捉迷藏、丢手绢等。当时正是武汉最紧张的时候,眼看就要失守了。看来宋美龄不仅对时局很忧虑,个人心情也有些苦闷,就到我们这里来解闷消遣。我们有些同志不喜欢她来,就躲出去。我是训练班的负责人,不能躲,只好陪她。从那时的接触看,感觉她还平易近人,对我们也很尊重,没见她和谁发过脾气。第二期训练班结束前,她还请全体训练班的干部、学员到她家,让蒋介石接见,以表示她对训练班的重视,对学员的关怀。她还在蒋介石面前夸耀说:“这都是我的学生。你看她们多精神啊!”
    宋美龄不让我走
    我带领乡村服务队在黄陂县活动时,武汉爱国青年成立了一个武汉青年合唱团,负责人叫陈仁炳。这个合唱团要到南洋去宣传抗日,搞募捐,陈仁炳到八路军办事处找到董必武同志,要求派一个既能唱歌又能兼任指导员的人到合唱团。董必武点名让我去,因为那时我唱歌还不错,可以唱女中音,又懂点英文。于是我向妇指会的总干事张蔼真辞职,说我要出国深造。张表示要请示宋美龄。没想到几天后,宋美龄只带了一个保镖,驱车来到我们所在的黄陂县队部。一进门,她就大声讲:“郭先生,我不让你走。”当下就把我带回武汉。在这之前,我与她只是一般地打过交道,看来宋美龄对妇指会的干部还是留意的。我在妇指会也算得上是个“名人”。她知道我是清华大学的,可能认为我也是信教的(因为我父亲是基督教的传教士),也比较能干,还很活跃。事出意外,我只好向邓大姐汇报。邓大姐听后说:“宋美龄看上你了,你就别走啦。这说明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她还信任、重视你。”这样我就没走成,组织上派了别的同志去南洋了。不久,宋美龄请我到她家吃饭,还让我带几个妇指会的同志一起去。同宋美龄、蒋介石吃了一顿饭后,宋美龄送了我一张她和蒋介石的照片,以表示她对我留下来很满意。
  武汉失守前几天,宋美龄让我们把第一、二期训练班的学员都召回来,混编成若干乡村服务队,乘船去岳阳转长沙再南下,到湘桂铁路沿线各县去。妇指会总部则去了重庆。我不想在后方干了,想到前方去打仗。经过长沙时,就找到了正在那里的周恩来,要求让我到新四军去。周恩来跟我讲了统一战线如何如何重要。他说,你看,我们的叶剑英同志至少可以带十万八路军打仗,可现在要去衡山帮助国民党办游击战训练班。我没话说,就告别走了。周恩来看我不痛快,说:“回来,回来!”我说:“什么事?”他说:“你为什么不笑着走?”就又和我谈了一个钟头。周恩来做思想工作真是感动人,我后来果真是笑着走的。于是就一直在乡村服务队工作,坚持到“皖南事变”。我们在湘桂沿线10个县搞宣传,时间近一年。我带的队在零陵县。那时撤退到零陵县的部队、机关、团体很多。除了我们妇指会的乡村服务队,还有郭沫若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组织的抗敌宣传队(队长是魏巍)、二十集团军的妇女宣传队(负责人是王华冰)等四五个宣传团体。我们合作得很好,共同组织演戏、唱歌,宣传抗日。常常是白天一场,下午一场,甚至晚上再演一场。每次演出,群众的抗日情绪都十分高涨,即使下大雨,打着伞也挤满了场地。当地报纸也大力宣传,说:“零陵县一个星期就轰动起来了。”我们的口号是“拥护蒋委员长抗战到底”,可我们的活动还是引起了国民党顽固派的注意。有电报告到宋美龄那里,说郭见恩(郭建)是共产党首要分子。大约是1939年初,宋美龄派她的顾问端纳(澳大利亚人)到湖南慰问我们,实际是进行调查。他听到的,都是说指导长(宋美龄)派来的妇女服务队如何如何好。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工作的确不错,一方面大概也因为:谁敢讲宋的队伍不好呢?端纳回去说了我们很多好话。我感到,宋美龄对这个服务队也是很在乎的——这是她的队伍呀。
  1939年春天,妇指会通知我带着队伍去重庆。我要不要去重庆?当时曾与衡阳的八路军办事处联系,我表示自己想去新四军,因为从那里去新四军比去延安近。办事处的负责人是石磊(曹英),他说得请示重庆南方局,因为我的组织关系在那里。他打电报到重庆,邓大姐去了成都。接到电报的凯丰同志不了解我的情况,回电说:“不要去新四军,立即来重庆。”我回到重庆第三天,见到邓大姐。邓大姐说:“你不该回来,这对你很不利。特务机关不断有电、函向宋美龄告你的状。”邓大姐是通过冯光灌知道这些情况的。冯在张蔼真那里当秘书,机要的事情她都知道。邓大姐说,我当时不在家,我要在家就同意你去新四军了。我说,那好啊,快介绍我去延安吧。邓大姐说,不行,既来了,你就不能走了。你一走,不就证明你有问题了吗?你走了不要紧,很多与你有关系的民主人士、左派同志就要受连累了。好在你头上也没有共产党的标志,我们任何组织的名单上都没有你的名字,他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宋美龄问你时,你可乘机反驳一下。
    宋美龄动员我加入国民党
    和邓大姐见面没两天,宋美龄就找我谈话了。宋美龄找我们这个层次的干部个别谈话,是少有的事。我们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她一见到我,没有寒暄,劈头就问:“郭先生,你是不是共产党?”好在我有思想准备,就理直气壮地讲了一通:“谁说我是共产党?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主张抗日,主张民主、自由,什么书什么报我都看,国民党、共产党的主张我都听听,然后作出自己的判断。我就是这样一个青年。难道这就是共产党?我本是个想做学问的人,想出国深造,是您把我留下来的。我在湖南带领服务队风里雨里干了大半年,千里迢迢回到重庆,想不到,现在我倒变成共产党了!假如您认为我留在妇指会对您不方便的话,我就走。”我说话时,她不插话,不打断,只听我说。最后她说:“不是就不是嘛,不要再讲了。”从此,不再提起此事。她亲自询问我是不是共产党,表明她对我有怀疑,但又不能肯定,同时也说明她还是“器重”我的,希望我能为其所用。不久,我相机向她进言:要继续办训练班,要充实扩大乡村服务队,要让四川各县都有我们的乡村服务队。她高兴地接受了我的建议。于是我们又办了第四期干部培训班,规模较大,招了几百人。四期妇女干部训练班的学生加起来近千人,曾到70多个县搞乡村服务队(湖北4县,湖南10县,四川56个县)。为了加强对日益扩大的乡村服务队的领导,宋美龄决定在妇指会增设一个乡村服务组,任命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金女大)的谢纬鹏任组长。这个工作一直干到抗日战争胜利。
  应该指出,在中国共产党及爱国民主力量的大力支持下,从1938年开始,妇指会的联络委员会及其他各组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以上我只是谈了有关干部训练组的一些情况。当时,国民党统治区各省、市都相继成立了“新运妇指会”分会,国民党中央的党、政、军机关也陆续成立了“新运妇女工作队”等组织,妇女界的抗日统一战线得到广泛、迅速的发展。妇指会及其下属组织,在宜传、动员妇女群众参加抗日救国活动方面,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在抗战前几年,妇指会名符其实地成为一个全国性的妇女组织。
  1940年,宋美龄还主持办了一期“高级妇女干训班”。学员主要是各省、市妇指会分会和国民党中央党、政、军机关妇女工作队选送来的干部,大多是国民党员。这一年,蒋介石加紧反共,宋美龄加紧在妇指会发展国民党员。她亲自在大会上做报告,号召妇指会工作人员参加国民党(当时好多单位都是集体入党,机关会计代收党费,但妇指会中的左派和中间分子不少人没有参加国民党)。在这期间,宋美龄也动员我加入国民党,亲自和我谈了三次话。我向组织汇报,组织上说,她让你参加,你就参加吧。并指示我趁机做她的工作,批驳国民党的反动政策。我说:我不干。一加入国民党,左派同志就会以为我变了,不再和我来往了。周恩来说:为什么不干呢?可以跨党。组织上决定你去,为了工作嘛。宋美龄第一次和我谈话时,我曾以不满国民党的特务政策为由加以拒绝。她说:那些事是另一批人(指专门的特工组织中统、军统)干的。第二次谈话,我就攻击国民党的独裁、不民主,说什么书、什么报都不让看。她又表示她讲民主,可以看。到第三次和我谈话时,我没办法推了,就说:参加可以,但我只受你指导长一个人领导。她听了非常高兴。说:“我们单独组织支部,我来领导。”还说,我要介绍你和陈布雷谈话,他是我们党的青年领袖,他最爱护青年,理解青年。她大大地夸了陈一番,也说明她很重视“争夺青年”。没想到,第二天她和蒋介石吵了架。据说是为了蒋介石私下有一个“外宠”,宋骂了蒋介石,蒋打了宋一耳光,两人闹翻了。宋美龄一气之下跑到了香港,圣诞节、新年、春节都没回来。那正是“皖南事变”的前后,就在这期间我“开了小差”,也就没参加国民党。
    我所见到的宋氏姐妹
    在办高级妇女干训班期间(训练时间是三个月),大约是1940年秋天,宋庆龄从香港来到重庆。重庆的妇女界非常高兴,准备大规模地欢迎“国母”。宋美龄郑重宣布:我姐姐孙夫人来重庆,我们要大规模欢迎,我亲自主持。她这么一说,别人都不敢再张罗筹备了。宋美龄与宋庆龄感情虽好,但政见不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其实宋美龄并不打算搞大规模的群众性欢迎,只搞了一个规模不大、有各界妇女代表参加的茶话会。此外,她还举行了一个相当规模的宴会,参加的主要是高级干部训练班的工作人员和学员。那时我是训练班的大队长,当然也参加了。她把我们请到嘉陵宾馆吃大菜。宋蔼龄也来了。宋美龄讲了一大通话,还站在凳子上教大家如何使用西餐的刀叉。她说:你们将来要搞外事工作,要做要员夫人,得懂得刀叉如何使用。宋蔼龄也讲了话,就是没让宋庆龄讲话。我们在台下就鼓动学员喊:“欢迎孙夫人讲话!欢迎孙夫人讲话!”宋美龄没办法,只能让孙夫人讲话了。孙夫人说:我在国外时,看到许多外国人也不会用刀叉,你们说是什么缘故啊?同学们说:民生问题没有解决!孙夫人就大讲了一番三民主义,新三民主义。大家对孙夫人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可以看出宋氏姐妹在政治上是针锋相对的。
  宋美龄还陪同宋庆龄到儿童保育院、伤兵医院去视察、慰问,并安排孙夫人到内江参观,派我和内江乡村服务队的指导员去那里组织活动,欢迎孙夫人。这显然都是想让宋庆龄看看,她宋美龄是为抗战做了很多工作的。
  1941年“皖南事变”后,国民党特务机关的黑名单上有我的名字了。在宋美龄还未从香港回重庆前,在组织安排下我辗转去了新四军。从此,我没有再见过宋美龄。
  1997年,我们十几个曾在新运妇指会工作过的老同志在我家聚会。当时新闻报道宋美龄百岁诞辰,在美国做寓公。我们当时议论:西安事变促进了国共第二次合作,宋美龄是有贡献的;抗日战争期间宋美龄表现还是不错的,起到了“第一夫人”的作用。现在为什么不能继续起些作用,来促进国共再度合作,促进祖国统一呢?我们相信宋美龄是坚决反对搞“台独”的,在这方面她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我们很想给她写封信。可惜,听说她现在只满足于做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了。写信的事也就作罢。



    郭  建(1913-2000)中共中央纪委委员,国家交通部常务副部长,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
    湖南省醴陵县(今醴陵市)人,女,1913年出生于一传教士家庭。自幼上教会学校,长沙福湘女子中学毕业。她是学生会长、青年会长。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曾带领同学们参加反对帝国主义侵略东北的活动。1933年参加全省会考,她获第二名的好成绩,但教会学校当局因她从事抗日活动,没有保送她上大学。因此,她不再报考教会大学。后被清华、北大、武汉大学同时录取,最后选择了清华大学。
    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侵略华北,清华大学并不平静。她积极参加一二九学生运动,进行民族解放的斗争,曾任北平妇女救国会副主席、平津学联常委。1937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她后来说:“正如毛主席讲过的,本来教会学校是要在中国培养一批民主主义者。可是,正是这批民主主义者走到共产党这边来了。我就是这样的青年。在民族民主主义这样一个思想基础上加入共产党。”1938年清华大学毕业后,她立即投身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党组织推荐她到宋美龄的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任职,并在邓颖超的领导下做共产党的地下工作。因为她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又出身于基督教家庭,宋美龄很看重她。周恩来、叶剑英也多次做工作,让她安心留在宋美龄那里做事。
    1941年皖南事变后,她奉命从重庆转道桂林、香港到上海,再进入苏中新四军抗日根据地。历任专员公署秘书、粮食局长、财政经济处长、苏皖边区财委副主任、货物管理分局局长,直到1949年上海解放。
    新中国成立后,任上海市计委主任、财委副主任、商业局长、市妇联主任。1961年任全国妇联书记处书记,分管国际妇女活动。还当选为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文化大革命”中被批斗,下放五七干校劳动。粉碎“四人帮”以后,得到平反。恢复工作后,任国家交通部常务副部长、党组副书记。在交通部工作6年,主要分管交通建设规划工作和对外开放工作。80年代初到美国考察交通,引进了顶推船队。到荷兰考察后,请荷兰专家帮助设计天津西货站码头。主张交通行业要统筹安排,服从大局,公路、水运、铁道、航空、海运要协调配合、配套发展,形成现代化整体的运输网络,发挥交通运输在国民经济中的巨大作用。1982年,在中共十二大上当选为中纪委委员。曾任中央整党指导委员会专职委员。1985年离职休养。无论是退居二线还是离休,她始终关心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1989年至1992年到上海市川河县蹲点,研究指导党组织建设和农村经济发展,给中央有关部门写了有价值的调研报告。
    1997年1月,她84岁寿诞,中央政治局常委朱镕基特意请画家画了一幅《晚节香》(白菜黄花图),并亲笔在画上题诗向她贺寿:
                        湘江衡岳钟灵秀,革命征程炼赤心;
                        江海通衢传政誉,青白黄花溢芳芬。
    并跋曰:“郭建同志与我份属同乡,忝列同校,贵为同志,情同姊弟。今逢大姐八十四岁寿辰,献诗一首。”朱镕基向来惜墨如金,对她如此尊重,足见其风范!2000年3月逝世,终年87岁。
和木匠师傅同名同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