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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0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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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诗人自杀,从屈原到王国维,正是预示了中国文化精神的内在缺陷和现代性危机。在西方,虚无主义的产生,是因为启蒙怀疑理性的无限膨胀摧毁了宗教价值,人本超越了神本,人们对自身的力量充满了自信,但最后却导致了丧失生存的神圣性和绝对性的灾难性精神后果,诗人纷纷自杀!尼采的解决办法是超人,即我自己赋予自己价值,我即上帝,实际上也是一种张扬主体的浪漫的审美精神。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超人,所以另一解决之路是历史理性的绝对化,这是从笛卡尔、黑格尔到马克思的道路,人在服从历史理性为一个绝对的伟大事业的目标中获得了意义,从而个体被取消,为了历史理性的目的可以牺牲个体。这是以理性的逻各斯绝对化,从而历史本身成了不合理的存在,要被高于历史的绝对历史理性设计和规范。(补充:斯大林的大清洗,中国文革和其它一些社会主义国家的悲剧,社会主义国家的一些诗人的自杀,可以从这个角度解释,陀斯妥耶夫斯基说“我们付不起伟大事业的代价”)。但二战爆发以及社会主义国家的悲剧使人们发现了历史理性的虚妄。从而,黑夜是无可避免的了,虚无的深渊狰狞地张着大口正要吞噬我们,因此,荷尔德林哀叹道“在神圣黑夜,诗人四处流浪。”历史理性冷冰冰,感性的个体需要慰籍,从而人们求诸于审美,即在艺术中寻求拯救和安慰,或者放纵肉体生命,但审美不过是一种幻觉。当然还有第三条道路,就是存在主义的道路,其实与尼采一脉相承,首先承认世界的荒诞,但担当荒诞以意志抗衡虚无(比如鲁迅所说“肉搏空虚的暗夜”),以恶抗恶。
刘认为对待世界的态度有三种:道德形而上学;审美超脱;宗教。而虚无主义也是一种超脱。他又归结为接受和不接受世界的态度。道德形而上学接受,后两者拒绝,这两者之间体现为拯救和逍遥的分歧。儒家和希腊的道德形而上学对世界取适度接受态度,因为他们(儒家)认为历史的发展体现了天道,因而是善的,完满的,合理的,这种对历史进行合理化的依据在于历史原初形态的理想化,即三代的王道政治,从而诗人可以在王道理想的实现中体现价值。儒家又认为天人合德,人皆可以为尧舜,自我修养可以成圣,也是一种完满,自足和绝对的境界,即“内圣外王”之道,道即在日用伦常之中,在此岸实现绝对价值,因此是自足的,不假外求,内在超越,从而彼岸世界的存在,神圣性超越和拯救都成为不必要的了。既然没有面临深渊的绝望处境,那么上帝根本就没有必要。
道家不接受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看到这个世界充斥着罪恶和不幸,王道不过是一个谎言,而道德呢,老子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刑”,所以道家拒绝历史的合理化或者叫做合法化,也拒绝道德神话的虚假性,放逐历史时间返回原初的自然状态中拒斥了历史的恶,以价值相对主义拒斥道德价值,以超善恶、功利、生死、时空的态度抹平相对绝对的界限和区分,实际上是拒绝正视这个世界的眼泪和不幸,扼杀人的欲望和真实情感为代价,以人返回为自然和生物性的动植物为代价,所以道家之士多寄情山水,避世而处岩穴丘壑之间。
第三种是基督教的态度,它不承认人的自然本性的合理性,认为人是有原罪的,是不完满的,欠缺的,不能自足的,充满渴求的,不承认这个世界的恶是合理的,人需要上帝的拯救,提升和超越。这是与儒家的不同,而它又拒绝道家的自然性,不离弃这个世界又正视罪恶、不幸和沉沦并看到这种处境的无法避免,因此通过救赎之爱,通过十字架受难的圣子对苦弱的分担而体现上帝的存在。
最后是现代社会这一切都遭到质疑和抛弃之后,虚无主义就蔓延了,面对虚无主义有两条道路,加缪的担当荒诞的道路,尼采的和海德格尔的审美和诗意粞居的道路(尼采是逍遥沉醉的,海德格尔是吁求上帝的,救赎的),他们都被称为存在主义,实际上差异很大。
正文部分
这一部分先是先后比较解读了屈原之死来质疑儒家的历史王道和君子人格的绝对合理性,然后是对中西诗人进行一对一的比较,解读他们之间的精神差异,他比较了苏轼和莎士比亚,曹雪芹和陀斯妥耶夫斯基,鲁迅和卡夫卡,前两者这是中国文化的逍遥精神和西方基督教的拯救精神的比较,他在这里正好对中国文人所安身立命的儒家精神进行了抨击。而鲁迅和卡夫卡的比较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比较,而是接受了西方近代尼采、施蒂纳、克尔凯廓尔的存在主义哲学的鲁迅和同样感受到上帝的死亡存在的无意义和绝望然而又执着地寻找上帝的卡夫卡的比较。最后是对存在主义的萨特、加缪和渴求上帝的艾略特以及仍然提倡以神性为尺规的救赎意义上的海德格尔的比较,从而完成了他对东方儒家、庄禅逍遥精神和西方存在主义的驳斥。
一,“天问”和超验之问
刘小枫对儒家的质疑除了进行理论的批驳外就是抓住接受了儒家精神然而又自杀了的写了《天问》的诗人屈原的死作为个案剖来析儒家安身立命的解决之道的内在缺陷。刘认为屈原实际上是接受了中原儒家精神的政治家,他在政治上遭到小人诽谤被放逐后,或者他的道德理想破灭后,他的反应都不应该是问天,因为儒家思想的人生归宿解决之道落脚点在于历史和道德,也就是内圣和外王的立足点皆在道德修养形成的“君子人格”。因此他遭遇困境之后,自然应该质疑的是历史和现实政治,质疑的是君子人格的全能而不应该是和历史道德无关的自然宇宙之天。刘质问道:“什么应该对屈原的思无所依负责?现代儒学对屈原的思无所依视而不见,实在难以让人理解。屈原的思无所依活该永远蒙受不白之冤? ”。
刘认为君子人格的高度宏扬是基于下列三项依据:君子与圣史同一,与习传伦理同一,与天理同一。
圣史既是把三代政治理想化,这是一种历史理性的哲学。(补充:显然在刘看来,历史理性有两种模式的体现,一种是儒家的王道理想,这种是通过把原初历史理想化,另一种是黑格尔和马克思意义上的历史理性,这是一种目的论的进化论的历史哲学,把历史的未来和终点理想化),而君子与王道历史同一的化身就是圣明君主,从而君子人格的实现就体现在做忠臣上,因而君子之价值就变成了实现君王意志的手段。
第二项依据就是所谓礼法秩序。
第三项依据是天人合一,即君子人格与天道合一,获得了无限的张扬和自足的全能,从而不假外求。刘否定了那种把儒家的天比如汉代董仲舒所鼓吹的“天人合一”中的天等同于上帝的说法,他认为儒家之天不过是自然之天而不是人格化的神性之天即上帝。刘质疑君子人格说“怎么敢肯定君子意志实行的是人道而非魔道?”,儒家强调后天修养,就表明君子人格是或然而非应然。(补充,这里刘说得过于复杂,其实历史理性的理想社会的实现都是建立在理想化人格的基础上,无论是儒家的王道理想还是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想都是如此,也就是说以性善论的假设作为基础,如果性善论的假设不能成立,王道理想和共产主义理想也就自然地沦为空想,虽然我们无法证明性善或者性恶,但我们在现实中更多地看到的是性恶而非性善。)从而王道理想和君子人格不能作为绝对依据。
也就是由刘认为儒家由君子人格的自足意志来担当社会道义和王道理想,因为君王是王道理想的体现者,所以君子人格也就体现在忠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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