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明末白银存量的估计

本帖最后由 JACK 于 2010-3-14 08:28 编辑

一、前言

    明末兴盛的对外贸易,以及因之流入的大量白银,对中国产生了一些重要影响,例如明政府在16世纪中期后税收的货币化、政府支出的大幅成长、东南沿海经济之更繁荣等。另一方面,西欧和中国的贸易,对推动西方朝向资本主义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到底有多少白银在明季流入中国,并没有完整的记录。虽然过去许多学者做了估计,国内一些从事明季中国海外贸易主题研究的学者,在其著作中也引用了一些白银输入量的估计数据来佐证当时贸易的盛况,但欠缺全面而有系统地计算与推演,并从未与中国自产白银进行数量上的对比,因此无法得知海外流入白银占当时整体白银流通量的比重,更难推估出对当时经济等层面的影响。本论文首先尽可能搜集国内外学者有关明季流入中国的白银之研究成果,再以归纳与平均的方式,估计出最可能的数量。另外,笔者也估计了中国自产的白银数量,以资对照。研究发现,明亡前的百年期间,国外流入白银是中国自产白银的近10倍,不难理解这对中国经济、社会、政治都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16—18世纪,西属美洲的白银产量约占全球的80%。16世纪时,秘鲁的银产量占全世界银产量的61.1%、墨西哥占12.1%,合计73.2%;17世纪时,秘鲁占63%、墨西哥占24.1%,合计占87.1%;18世纪时,秘鲁占32.5%、墨西哥占57%,合计89.5%。西属美洲生产的白银有很多最后都输进了中国。

    西属美洲的白银经由三条路径运往中国,这三条路径依其重要性依次为:  (1)西属美洲→菲律宾马尼拉→中国(1570年代以后);(2)西属美洲→西班牙塞维尔→葡萄牙→中国(1570年代以后);  (3)西属美洲→西班牙塞维尔→荷兰、英国→中国(17世纪初以后)。

    明后期,世界另一个白银的重要产地为日本(约占世界银产的15%),日本生产的白银,绝大部份都输进中国。1540年以后,中国商人前往日本贸易。1543年葡萄牙人首次抵达日本,1550年后,葡萄牙人每年定期前往日本贸易,大约在1570-1600这段期间,葡萄牙人几乎垄断了中、日贸易。1602年,日本派出朱印船前往海外贸易,最迟在1610年已有大量华船前往日本,1609年荷兰在平户开商馆,1624年,荷兰占据台湾,荷兰经营的中、日转口贸易取得重大进展。

从现代经济学的角度言之,货币存量对物价和利率有直接影响,进而与国民所得和经济成长发生关联。一些学者认为,白银存量而非流量是探讨明末中国曾否经历货币危机的关键,许多学者认为此一危机(“17世纪危机”)对明朝的灭亡可能有显著影响。本研究大略估计了明季海外输入中国白银的数量,以及唐、宋、元、明四朝中国国内的产量,用以推估明末中国的白银存量。

二、1530年以后海外流入中国的白银:整体估计

    庄国土指出:明朝前期的海外贸易以朝贡贸易为主,金银的流进与流出,在赏赐与贸易相抵下,其净额都很小。另外,他估计明季从海外流入的白银总数当在三亿五千万披索(28,000万两)以上。因此,1530-1644年这段期间,平均每年流入约240万两。庄国土关于明季海外贸易的其它估计如下:从日本流入中国的白银在17,500万两以上,其中大部分是由澳门流入中国;又根据全汉升的研究,估计出明季从菲律宾输入中国的白银为7,500万披索,相当于6,000万两。在1569-1636年期间,葡萄牙平均每年从欧洲运来100万披索到东方来,假设其中的一半用于购买中国商品,则这段时间,葡萄牙就从欧洲输入中国3,400万披索,相当2,720万两。
    Von Glahn对1550-1645年进口到中国的白银数量按来源和载体做了整理,明季中国从海外共进口约19,336万两白银,见表一。




  Yamamura和Kamiki估计流入中国的白银,1550-1600年计1,770-2,370公吨、1601-1645年计6,900-8,400公吨,1550-1645年共计8,670-10,780公吨,亦即23,120-28,747万两。另外,1550-1645年这段期间,从日本流入中国的白银达7,350-9,450公吨,亦即19,600-25,200万两;从西属美洲经菲律宾流入中国1,320公吨的白银,亦即3,280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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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户籍人口只有51655459,平摊每个户籍人口获得142克白银的增量

据(意)卡洛·M.奇波拉《欧洲经济史》估算,1500年时全欧人均货币持有量白银458.4克,黄金42.8克

彭信威的《中国货币史》载一个对清末全国货币总量的估计,平摊到当时的人口,人均也不过185克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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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兄长的指点。

正在琢磨金银矿产对于文明的产生和发展的影响。
张宇燕有本《美洲金银和西方世界得崛起》讲到这个。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张宇燕有本《美洲金银和西方世界得崛起》讲到这个。
邱晓云 发表于 2010-3-14 13:22
我引的欧洲经济史多卷本数据,恰好就是在美洲金银开发以前的。

中国货币金属的人均持有量一直偏低,这不能不是市场经济发展的障碍。

西汉铸币总量有个数据,上林三官五铢钱在连续100多年间,累计铸造280亿枚,假设全都是新铸、没有损耗、全部流通,按照西汉末年6000万人口计算,人均只有500枚不到,也就是价值不到20克白银的货币金属。

欧洲本身已经是贵金属人均量最多的地区,对于贵金属的追求欲望仍然毫无节制,要探险获取金银。可见市场之大、交换之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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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JACK 于 2010-3-19 08:26 编辑
我引的欧洲经济史多卷本数据,恰好就是在美洲金银开发以前的。

中国货币金属的人均持有量一直偏低,这不能不是市场经济发展的障碍。

西汉铸币总量有个数据,上林三官五铢钱在连续100多年间,累计铸造280亿 ...
老木匠 发表于 2010-3-14 13:40
谢谢兄长,奇波拉的经济史买不到,只好去图书馆了。

顺手买了剑桥欧洲经济史,还缺了重要的一二三册,麻烦。

中国的金银不易开采,不易成为稳定的货币,阻碍了我们的贸易和商业。

两河、埃及、希腊,印度运气比我们好多了。
张宇燕有本《美洲金银和西方世界得崛起》讲到这个。
邱晓云 发表于 2010-3-14 13:22
谢谢版主,不过只看书名就大概知道作者的水准。

就像中国的落后不在明朝,他们的崛起也不是大航海。

这是果,不是因。
谢谢版主,不过只看书名就大概知道作者的水准。

JACK 发表于 2010-3-19 08:24
哦,你厉害的。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剑桥那套书确实没有出齐。已有的这几本很不错的,就是篇幅实在太大了,头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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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英的老公,帮宋鸿兵抬轿子:

张宇燕:关于《货币战争》的问答

宋鸿兵:我和张老师神交已久,张老师应该是国内学术界最早也是最深入探讨货币发行与经济政治相关性研究的学者之一。特别是张老师的《美洲白银与西方世界的兴起》一书最具代表性。去年12月与张老师相见时,他提到的中国战国时代的秦半两流通域与秦国最终统一天下的相关性的观点令人印象深刻,受到张老师的启发,我在对比古罗马时代帝国强盛周期与罗马货币流通域时得到了近似的结论。另外,张老师在宋辽金元明的纸币制度对帝国兴衰的深刻影响方面的观点,极大地调动了我对中国古代货币史的兴趣。

张老师的这篇访谈将发表在三联书店今年六七月的文集中。




关于《货币战争》的问答

张宇燕


问题一:中信出版社最近出版的《货币战争》一书,在社会上引起了热烈反响。在书中,作者宋鸿兵先生讲述了以罗斯切尔德家族为代表的“国际银行家”操纵世界300年工业化历史的故事。他所讲的那些听上去令人震惊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答:对你提出的问题的一个简单回答是:我不知道。在世界近代金融史上,罗斯切尔德家族的确曾有过很大的影响力。他们一度呼风唤雨,左右逢源,这些都是有案可查的。不过这个家族目前的情况如何,则不太好说。宋鸿兵先生认为,如果仅按照每年6%的收益率来计算其家族资产,到今天大约有50万亿美元之巨。如此庞大的资产以什么形式存在呢?应该主要是金融资产。可是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估算,截止到2006年底包括各种衍生品在内的全球金融资产总值为 350万亿美元左右。这样算来,仅罗家族就拥有世界全部金融财富的七分之一。坦率讲,对这个数字我将信将疑。

尽管数字可能与事实有出入,但说西方世界是由为数极少的精英所运作,我大体上还是赞成的。法国历史学家布罗代尔就曾经指出,任何时期、任何国家的上层都是由5%的人口构成的。这种被称作“布罗代尔5%法则”的现象,在欧洲和美国表现得特别明显。而少数上层成员中就一定包括罗斯切尔德那样的家族。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觉得《货币战争》所依据的逻辑框架看上去还是正确的,更重要的是,它谈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在这本书的扉页上我写的那两句推介语,应该说基本表达了我对此书及此问题的总体看法:“这本书印证了我多年研究所形成的一个观念,即谁控制了货币谁就能支配一切;不过,我也同样希望作者讲述的故事纯属臆想,因为这样我们便可以坚守住以往的信仰,即人类大致生活在一个诚实的世界中,没有被一小撮国际银行家玩弄于股掌。”

我越来越感觉到,以前许多人对货币问题的重要性过于低估了,以为货币不过是附在物质生产“肌体”上的“一张皮”,是派生物,其基本功能是服务于物质生产,也就是说要方便贸易、加快流通、增进分工。就经济学而言,不仅微观经济学中没有货币的位置,在宏观经济学和国际经济学中涉及货币及汇率政策的场合,货币都是作为一个外在物存在的,其本身并非整个生产过程的一部分。有趣的是,在认为“唯有货币是重要的”货币主义经济学家弗里德曼看来,货币政策至多在短期能够对生产过程施加些影响,而长期看货币是中性的。值得一提的是,最近流行于中国的制度经济学,其中也几乎看不到货币的踪影。对此,宋鸿兵先生则反其道而行之,在《货币战争》中明确提出,在资本主义社会,真相是金融资本不仅主导整个物质生产过程,而且控制整个人类历史进程。

对接受主流经济学的人而言,货币作为一种权力并被国家或国家背后的金融大亨用来作为实现自身目标之工具,这一逻辑很新鲜,甚至有些振聋发聩。其实这并不是全新的或具有独创性的观点。列宁在一百年前就曾在《帝国主义论》中说过,资本主义的高级阶段之一便是金融寡头的垄断。希法亭于列宁之前在《金融资本》中也深入地触及了这一命题。除此之外,一些非主流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也从不同的角度探讨过货币本质问题。德国经济学家南普在其1924年出版的《货币的国家理论》中就曾明确指出,货币和国家密不可分,脱离了国家的货币便成为无源之水,而没有以货币表现的征税权力的国家则形同虚设。古德哈特在1998年的一篇题为《货币的两重含义》论文中,更是喊出了“货币即权力”的口号。而当今走红的金融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在六年前出版的《金钱联系》中论证说,货币的主要功能并不在于使世界运转起来,它自始至终都是使支撑现代经济生活的各种制度得以形成、并与战争密切相关的政治事件。顺带提一句,弗格森大概是对罗斯切尔德家族史了解最多、也是最深入的人了。遗憾的是我没读过他得以成名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史论著。我对这部书很感兴趣,但又实在是无暇阅读。看来只有等将来再读了。

问题二:对于“国际银行家”这个群体,我们到底应该如何看待?

答:读了《货币战争》,普通读者会很惊愕,世界怎么能是这样呢?由几个大老板在幕后控制,甚至经济危机和世界大战等灾难竟然都是他们精心策划的,用作者的话讲叫做“金融定点爆破”,他们有那么大的能量吗?他们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要回答这样的问题,首先要对“国际银行家”下个定义。从狭义的角度看,他们只包括那些大的商业银行家和投资银行家以及其他金融机构的领袖等人。虽说能量确实巨大,但如果不和国家结合起来,这些人便永远只能做全球政治经济舞台上的配角。广义地讲,“国际银行家”还包括世界各国的中央银行家。一旦把中央银行家包括进来,也就是把国家权力引入其中,“国际银行家”就足以成为全球主宰。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一个全球金融资产迅速膨胀的世界里,广义“国际银行家”的主导地位还会得到进一步加强。

从人的本性上看,银行家们一定是想通过金融权力来控制世界的,因为做到这一点会带来巨大的利益,而逐利又是他们实现自身价值的最终途径。不过靠一两个家族的力量实现这一愿望的难度是很大的。全球金融市场毕竟不是一个完全垄断的市场,而是一个寡头市场,也就是说有一批实力雄厚的金融集团。这样一来,为了控制世界,就需要银行家们形成团队,采取集体行动。按照奥尔森的集体行动理论,除了存在共同利益之外,结盟或共谋还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一是人数要少,否则会出现“搭便车”现象;二是要有所谓“选择性激励”,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胡罗卜加大棒”。再有一个条件是各集团之间相互博弈的时间或次数要足够长和足够多。满足了这些条件后,“国际银行家”作为一个群体便会应运而生。全球银行家在过去几百年间结成了一个同盟并将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样的局面在《货币战争》作者看来是真实的存在。我的看法是,从逻辑上看,只要条件满足,“国际银行家”就一定会出现。

接下来的问题有这么两个。其一,他们的能量是否真有那么巨大?对此我并不怀疑。当把中央银行家也算作“国际银行家”的一分子时,尤其是把中央银行所代表的国家权力视为“国际银行家”达到目标的工具时,其能量之大是不容置疑的。这一点在今天要比百年前或三十年前更为明显。根据金融资产与实际产出之比在过去半个世纪中迅速提高这一事实,《金融时报》的马丁·沃尔夫称今天的世界已经进入了所谓“金融资本主义”时代。其二,“国际银行家”们能否真正团结起来?尽管经济全球化不断深入,但对民族国家的认同感却没有同比例地减弱,利益也愈加分散。换言之,他们之间既相互共谋又激烈竞争恐怕是一种常态。由此看来,欧洲、美国、日本及中东等国家和地区的金融家组成一个坚固、持久和默契的联盟,是很难想象的。眼下欧美国家对日趋壮大的主权财富基金的恐惧,以及为约束这些主权基金所做的努力,至少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国际金融市场上的那种既有共谋又激励竞争的现实。

问题三:在《货币战争》一书中,美联储被描绘成一家私人银行,这让许多人感到诧异。事情真是如此吗?

记得经济学家萨缪尔森在1988年的一篇论文中提到,人类三项最伟大的发明是:火、轮子和中央银行。考虑到美元在世界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人们关注美国中央银行、也就是美联储便再自然不过了。《货币战争》一书最有争议性的一个判断,在于给出了这样一个说法:美联储与其说是一家公共机构,不如说是一家私人银行。这样说的理由如下:美联储的股东是私人银行家,十二个大区的美联储地区主席由这些股东推举,并且联邦储备委员会的相当一部分委员又来自于这些大区主席;尽管美联储主席由总统提名国会任命,但美国货币政策的真正决策者还不是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而是根据《美联储法》而成立的美联储政策顾问委员会,且后者的成员则是清一色的私人银行家。美联储是一家私人银行的说法造成了巨大冲击,并在很大程度上挑战了许多人习以为常的认知。

颠覆常识的东西通常也是争议较大的东西。实际上,在讨论美联储时,书的作者在细节描述上还是有很多值得进一步推敲的余地,至少有些故事没有讲得很完整。事实上,美联储只是在成立初期一段时间内是纯粹私人银行性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美联储总体而言还是在执行公共职能。另外,美元钞票由美联储的十二个地区委员会印制不假,其私人股东按年分红也是事实,但是印量多少、股息高低等等,又都是被严格规定的。再有,印钞所得的铸币税收入,绝大部分都给了美国财政部而并未流入私人股东之手。在所有这些细节中,容易产生误解的关键点在于美联储与财政部的关系。还有一点需要提及的是,“私人”这个词的确切含义。英语 “private”这个词在用来说明公司或机构性质时,指的是不对外和非公开,私募基金中的“私募”,用的便是这个词。它对应的词是“public”,即 “公共”。上市公司有时也叫公共公司,其含义是对公众开放,谁都可以参与,所以公司上市英文也叫go public,但公共公司和在中国语境中通常理解的“公有”或“全民所有”,则差异很大。

据说在华尔街常年流行着一句话:美联储主席只是一个木偶。今年格林斯潘出版了他的回忆录《繁荣的年代》。9月18日《纽约时报》刊登的一篇书评,题为“经济学家的生活,由爵士乐主题伴奏”。对于格林斯潘的一生,书评作者的基本评价是一曲主题音乐的伴奏者而非主角,并写道:“作为中央银行行长,他也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留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大家为什么不能实事求是地看待格林斯潘,而听任他被放大很多倍?”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也就是说美国货币金融这台大戏的真正主角躲在了幕后,那么后台老板是谁呢?按照《货币战争》的逻辑,他们只能是那些“国际银行家”们。不无遗憾的是,宋鸿兵先生虽然把那层罩在美联储上的面纱给揭开了,却没有把相关细节讲全说透,故事选取也多少有些支离破碎。我记得著名金融题材作家马丁·迈耶写过一本名为《美联储》的书,很不错的,并已经被翻译成中文。阅读此书多少可以弥补《货币战争》的某些细节欠缺。

问题四:这部讨论金融的著作一经面市便成为畅销书,并引起轰动,其原因何在呢?

在我看来,《货币战争》受到如此广泛而热烈的关注,其成功的关键,在于作者讨论的问题触动了当今中国读者的神经。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快30年了,而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就是参与经济全球化进程。应该讲,我们对外开放的重心是放在了贸易与投资之上,而在金融领域的开放则十分谨慎。实践证明这样做在策略上是正确的。然而时至今日,既有主动的一面也有被动的一面,中国已经开始迎接金融全球化的浪潮。我们的金融服务业正在逐步开放,外国银行的战略投资者在进入中国,外汇储备累积到天文数字且还在飞速增长,国际国内出现资产泡沫和市场调整,人民币升值压力巨大,不知不觉中我们走到了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究竟是积极参与创建亚洲单一货币,还是使人民币成为独立的国际货币。如果把金融自由化比作一条河,那么我们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水究竟有多深我们不清楚,河有多宽也不太清楚,过河途中会不会风平浪静,水中的生物是否危险凶残,这一切都是问题。恰恰是针对上述问题,《货币战争》给出了警示,因而给读者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当然,要想成为畅销书,仅仅靠讨论严肃而重大的问题还是不够的,而是要用畅销书的手法去写作。这就需要有引人入胜的故事,有超出想象的情节,有让读者着迷的人物。我之所以能一口气读完这本书,主要原因就在于在于宋鸿兵是一位讲故事的好手。他以“国际银行家”为主角,以一个个历史事件为依托,穿起来一个逻辑框架,并辅之以很多历史进程中鲜为人知的幕后故事。银行家们挑选普林斯顿大学国际政治学教授出身的威尔逊担任美国总统,并利用其对货币金融的无知瞒天过海,通过于己有利、最终又让威尔逊本人追悔莫及的《联邦储备体系法》,读来妙趣横生;犹太银行家和希特勒密谋并资助后者上台,以期实现犹太国家的建立,此等故事于我可谓闻所未闻。由于它们都很好地印证了许多政治经济学命题,因而我在阅读时很是兴奋。

引起争议是一本书吸引读者眼球的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元素。作为一本著作,引起广泛争议的原因很多,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这么三个方面。首先是资料和数据的真实性和充足性,其次是逻辑结构的严密性,最后是核心观点或政策导向在不同读者群心中激起的某种“对立”情绪。恰恰是在这三个问题上,《货币战争》都很好地满足了成为一本畅销书的“引发争议之条件”。

有关资料和数据问题,我实际上前面已经回答过了。对《货币战争》一书中涉及到的许多具体史实,争议是比较大的,我现有的知识积累还不允许我对其真伪做出判断。对此,可能许多读者和我有同感。不过话也要说回来,至少对相当一部分历史哲学家而言,什么是历史“事实”或“证据”这一问题,始终苦恼着他们。《历史是什么》一书的作者卡尔是如此,《历史有意义吗》的作者波普尔也是如此,《历史的观念》的作者柯林武德还是如此。尽管在怀疑“证据”这一点上后两者看法相近,但柯林武德不同意波普尔据此声称“历史无意义”的论点,而是代之以“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的主张,也就是说历史学家的基本工作,在于挖掘出影响历史进程之重大事件决策者在做出选择时的真实想法。

一旦讨论行为者的想法,我们便开始讨论动机,而动机及其引发的一切行为后果,便构成了历史叙事的逻辑。《货币战争》的基本逻辑结构是说:时至今日两百多年的人类近现代历史是“国际银行家”攫取财富并支配世界的历史,我们经历的所有重大历史事件以及人类日常生活的演进,都可以依据严密的逻辑还原为“国际银行家”的“动机”。这样一种逻辑框架的优点在于简洁明了,缺点在于在追求简洁的过程中可能会忽略掉一些重要的变量或环节。这里我仅举政府与国际银行家之间的关系为例。自十八世纪以来,特别是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之初,资本主义国家就总体而言,其根本特征是经济主导政治,是资本家或金融家操纵政治家。但进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特别是小罗斯福成为美国总统之后,国家的权力迅速扩大,政治家掌控国家权力的能力迅速提高,结果在包括立法、行政、司法在内的广义政府中,形成了具有独立意识和特定利益的政治家集团。由于这种变化,政治家集团与商人集团的关系就不再是一种主仆关系,而是一种大致平等的博弈关系,换句话说,政府不再是“国际银行家”的玩偶了,而“国际银行家”的个人利益只有同国家利益交合在一起时才能充分实现。我总的感觉是,《货币战争》一书最大的逻辑弱点就在于它对政府的作用考虑的太少。

见仁见智可以说是《货币战争》成为畅销书的一个关键因素。我们不妨把读者做一个粗略的分类。第一类是对货币金融问题感兴趣的普通读者,第二类为政府官员,第三类由货币金融研究与教学者构成,最后一类乃货币金融机构的从业者。面对宋鸿兵先生讲述的触目惊心的故事,给出的振聋发聩的警告,提出的明确大胆的应对政策,以及这本书长时间高踞畅销书排行榜之首的情形,不同类型的读者对《货币战争》的内心感受与言辞回应千差万别,甚至赞颂与诋毁并存,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这倒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对社会科学研究而言,毁誉参半往往意味着价值的存在。说这句话的人是几年前去世的哈佛大学经济系教授金德尔伯格。他留下的那部厚重的学术著作《西欧金融史》,是很值得那些想进一步了解货币战争背景的读者阅读的。

问题五:世界金融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与黄金彻底脱钩之后的美元开始了超量发行的历史。宋鸿兵认为,1971年以来洪水般泛滥的美元,正在悄悄地剥夺全世界各国劳动者的钱财,并且加剧了世界范围的贫富不均。这个问题怎么看待?

答:宋鸿兵先生的这个判断没错。凡是在机场免税店买过商品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印象,那里出售的商品中电子产品是日本和韩国制造的,手表主要是瑞士的,香水和威士忌酒等主要产自法国,皮革制品和太阳镜等则分别由法国、英国和意大利等国生产,除了一些品牌的香烟外,几乎见不到美国商品。我也曾感到纳闷,在这样一个竞争性的大市场上,“美国制造”怎么会如此之少?仔细再一想,我就明白了,在这个市场上,美国提供的最有竞争力的产品是美元。所有的商品都是由美元计价和结算的,人们不仅使用美钞,而且信用卡上也都印有醒目的美国信用卡公司VISA或MASTER标志。这就应了好像是克鲁格曼讲过那句话,大意是说二战后到今天的全球经济格局,大致可以被描述成为:全世界都在努力生产美元能够购买的商品,而美国生产美元。怎么会这样?这就要回答你刚才提的问题。

在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前,美元按固定的比价与黄金挂钩,同时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显然,布雷顿森林体系意味着美元等同于黄金,持有美元就等同于持有黄金。为了进行贸易,各国必须持有一定量的美元。而为了拥有美元,这些国家就必须保持对美国大量出口,换言之,美国只有通过贸易逆差或对外援助的途径才能够为全球提供国际贸易所需的硬通货。各国提供商品与服务,美国提供美元的基本交换格局,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产生的。这种为美国向全世界攫取利益提供方便的机制,其可持续性是有疑问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美国经济学家特里芬写过一部题为《黄金与美元危机》的书。正是在这本书中他提出了著名的 “特里芬两难抉择”,其含义是靠美国贸易赤字为全球提供世界货币,很可能会遇到两个局面:或是因为美国贸易赤字不足而导致“美元荒”并最终殃及全球贸易与经济增长,或是因为美国贸易赤字过大而引起美元过剩并迟早危及美元与黄金比价。历史实际进程吻合了特里芬的预言。由于欧洲各国纷纷用手中的过剩美元按固定比价向美国兑换黄金,这使得美国黄金储备大幅度减少,1971年尼克松总统宣布美元脱离黄金自由浮动。

为了说明的方便,我在这里引入一个概念,叫铸币税。在金属货币时代,西欧各国金币或银币的铸造权掌握在国王手中。在铸币过程中,他们常常利用降低金银成色的办法获取额外好处。对铸币的接受者或使用者来说,铸币的标值和实际含金量之差,无异于向国王又交了一笔税。这就是铸币税的来历。进入纸币时代,由于纸币印刷成本大大低于金银价值,铸币税的获利前景极度拓展。根据劳伦斯·怀特在1998年出版的《货币制度理论》中所说,美国小面值纸币的印刷成本为3 美分,新版20美元和100美元纸币尽管采用了先进防伪技术,其印制成本也只有区区的6美分。在让别国持有美元过程中铸币税数量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用收取铸币税的方法牟利也是有条件的,其中基本条件是别人愿意持有你发行的货币,并且持有者的数量不断增加。从这个角度看,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坍塌其实就是一场美元信用危机。美元过多,人们不愿意让美元砸在自己手里。当时对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存废争议很大,像弗里德曼和蒙代尔这样的货币问题专家,据说都被请到美国国会出席听证会。大家关心的实质问题,是现行体系寿终正寝后世界对美元的需求究竟会增加还是会减少。增加意味着美国获得的铸币税增多,反之反是。后来的历史似乎表明,对美元的需求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而增大。其中的原因,恐怕主要是在一个浮动汇率的世界中,各国为了保持本国币值的稳定而不得不储备更多的美元。

隐蔽地、似乎又是在自愿基础上的让别国持有美元,是美国以征收铸币税的方式占有别国资源或财富的一个重要手段,而这无疑加剧了世界范围内的贫富不均。说到这我觉得有必要补充两点。其一,美国的确在以往的和现行的国际货币体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但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当拥有美国那样的权势时,恐怕也会像美国那样行事的。其二,古人讲“人无衅焉,妖不妄作”。那些让美国或欧洲凭借货币占了很大便宜的国家或地区,其自身的货币金融体系的脆弱性和不当政策是要负一定责任的,尽管有些弱点带有命定的色彩,比如国小,再比如经济落后。

问题六:如何看待美元的贬值,以及它与欧元、黄金之间的关系?中国是否应该抛弃持续贬值的美元,或者如《货币战争》所倡导的复归“金本位”?

答:美元贬值的原因在我看来主要由以下三点。首当其冲的就是人们反复阐明的、也是宋鸿兵先生强调的美元超量发行。美元贬值的另一种表述是以美元计价的商品价格的普遍上涨,也就是通货膨胀。在讨论通货膨胀问题时,我总体上接受弗里德曼在《美国货币史》中得出的结论,即通货膨胀仅是一种货币现象,根源在于无节制地滥发钞票。当然,美国超量发行美元也是有理由的:既然可以通过让全球持有美元来获取铸币收入,那为什么不做?外国人持有的美元如果永远在美国经济体外流通,那么这部分美元便成为美国的铸币收入。如果它们有朝一日还可能被用来购买美国产品与服务,那么这部分美元便是一种对美国的债权。如此一来,作为获取铸币收入结果的美元贬值,同时也意味着美国对外债务的缩水。换言之,只要美国铸币收入的绝对量没有减少,美国对外债务可以大幅缩水,并能够给自己的主要国际竞争对手造成损害,那么美元贬值对美国而言,不啻为一笔一石三鸟的好买卖。

恐怖主义对美国的袭击是美元贬值的一个直接的、带有突发性质的原因。“9·11”事件之后的十天,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到,此次事件将会对美元未来国际地位产生严重的消极影响。人们一直把美国看作是投资天堂,把持有美元资产视为保值的最佳途径,因为美国实力强大,市场开放。然而这一切转瞬间被 “9·11”的爆炸所摧毁。随之而来的反恐战争很快变成了一场持久战,更令人担忧的是恐怖主义分子的数量似乎不降反增,攻击方式和对象日趋多样化,美国和其盟国因反恐政策不和而关系紧张,美国自打建国以来头一次被一张巨大且无形的恐怖主义之网所笼罩,而且还望不到网破云开的那一天。所有这一切都让美元持有者心存疑虑、忐忑不安,接下来的投资结构调整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过去七年多美元贬值的第三个原因在于欧元的创立。在欧元创立之前,欧洲各国的货币虽然也都做到了完全可兑换,甚至德国马克也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储备货币的角色,但就整体而言,欧洲各国的货币影响力过于分散,不足以对美元构成挑战。在全球范围内分享更大份额的铸币税,应该是欧元产生的一个关键因素。欧元的创立对美元的冲击是巨大的。在这之前,对美元的霸道和毛病大家是可以、或不得不容忍的,比如美元因超量发行而引起的币值不稳等等,因为舍此之外别无选择。而一旦有了欧元这一美元的竞争者或替代品,美元的脆弱性就不再为人们所能完全容忍和迁就了。许多国家的中央银行纷纷在外汇储备中减持美元而代之以欧元,还有一些国家在大宗商品交易中拒绝继续使用美元计价和结算,都可以被看作是欧元对美元霸权造成冲击的表现。伊朗总统内贾德已经宣布,伊朗未来的石油交易将以欧元结算,俄罗斯的普京总统也要建立用卢布计价和结算的石油市场。无疑这些举措都将在全球范围内减少对美元的需求,并损害美元的霸权地位。

在讨论美元与欧元关系和国际地位问题时,有必要引入一个重要概念,那就是所谓的“货币的流通域”。据我所知,这个概念最早是由哈耶克于1937年在《货币民族主义与国际稳定》一书中提到的,其基本含义是指某一特定货币的流通广度或被接受和被使用的范围。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某一货币流通范围越广,对它的需求就越大,该货币的发行者获得的铸币税也就越丰厚。美元和欧元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一种类似“零和”的博弈。大家暗中较劲的对象就是货币流通域。从过去几年欧洲债权市场的迅猛扩张,到伦敦温室气体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创立,这些都是欧元侵蚀美元流通域的最好例子。我隐隐约约觉得,真正的货币战争,与其说是宋鸿兵先生眼中的那种战争,不如说是国家间争夺国际货币流通域的战争。

关于抛弃美元并代之以储备黄金问题,坦率说我没有深入思考过。直觉上讲,这是一个利弊权衡的问题。把外汇储备全部用黄金替代,好处是黄金毕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比起美元来至少感觉上更安全,价值也可能更稳定,我们的潜在金融风险也可以得到较有效的管理。虽然《货币战争》书中没有详细论证,但我觉得储备黄金的另一个好处在于,这可以于无形中缩减美元的流通域,并进而打击美元霸权,为建立更为公正、合理、有效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创造条件。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实现如此大的政策转换,成本或风险也是不小的。历史地看,黄金价格波动相当剧烈,谁有把握准确预测一年或三年后的金价较之今天是高是低呢?作为储备货币的黄金流动性较差,不但没有利息而且保管成本还很高。即使下决心用黄金替代外汇储备,也有个时机和方法问题。中国现有外汇储备14000 亿美元。可全球的黄金可交易总量是多少?一旦这么大的一笔现钱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冲入黄金市场,金价那时会飚升到什么水平?同时我们还必须顾及到中美之间的战略关系。中国抛售美元造成美元的雪崩会引起美国何种反应?美国的反应对中国会产生什么影响?所有这些问题都是人们在思考“美元-黄金转换”措施时躲避不开的问题。我们需要算账,需要精确地算细账。

问题七:对于普通大众读者,应该如何阅读《货币战争》?如何看待来势汹汹的金融全球化或金融自由化?

答:看到普通大众读者如此关注《货币战争》,并且逐渐明白货币问题事关国家兴衰和民族盛败,我感到十分欣慰。这要特别感谢宋鸿兵先生。过去的几百年间中国经济步履蹒跚、起伏跌宕,基本原因之一就在于我们对货币金融问题理解不深不透不全面,以致吃了大亏。现在我们需要在认识方面急起直追。至于金融全球化,特别是推动它的背后力量,我们也不必把它们都看成是洪水猛兽。看到风险和挑战,就拒绝参与全球分工,拒斥金融自由主义,走极端民族主义和排外主义的老路,是完全行不通的。金融全球化是一个大的游戏。对于中国来说,被迫也好,自愿也罢,我们都要参与其中。中国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如何回避,而是运用中国的智慧把这个游戏玩好,并且要成为这个全球大游戏的主要博弈者之一。中国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如果再有足够的运气,做到这一点的把握就会更大一些。

200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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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燕-人物简介

张宇燕
张宇燕,男,1960年9月14日生。央视著名女主播李瑞英的老公。1979—1983就读于北京大学经济系,获学士学位,1983-1991就读于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世界经济系,获硕士、博士学位。现任中国社科院世界政治与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世界经济学会理事,北京外国问题研究会理事。与盛洪合编《天则论丛》。曾多次谈了人民币国际化面临良机及人民币汇率分析等问题。
张宇燕-工作生涯

1997-1999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领事。后任社科院美国所副所长、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导,社科院世界经济研究中心常务理事,中国世界经济学会副会长等职, 《国际经济评论》杂志社副主编等等,现为社科院亚太所研究员、副所长、党委书记、博士导师。1991年前著述较少,从1992年后著述颇丰,著名国际政治经济学家。
中国亚太学会副会长、中国世界经济学会副会长、全国美国经济学会副会长等学术职务。
张宇燕-研究领域

国际政治经济学、制度经济学及公共选择理论。曾参与和主持多项国家和省部级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在《经济研究》等核心刊物发表数十篇学术论文,已出版多部学术专著,其中《经济发展与制度选择》一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获第二届中国社会科学院中青年优秀科研成果专著类一等奖。
2005年2月23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九次集体学习会上讲解 《世界格局和我国的安全环境》

张宇燕-家庭

张宇燕
张宇燕与妻子李瑞英是在一个院里长大的,从小因为两家住得近,就分到一个学习小组,考试不是他第一就是她第一。后来,他考了北大经济系,她上了北京广播学院。 大学毕业,张宇燕到社科院读研究生,李瑞英则分到了南京。正失落的时候,张宇燕妈妈带着他去李瑞英家里安抚:“你先去,将来他从社科院毕业了也去南京,挺好的。”李瑞英从南京回来的第二年,他们就结婚了。张宇燕的爱好是看书,有时候窝在家里看书能一个星期都不出门。
他们的儿子特立独行,填家庭社会关系的时候,不填妈妈只填爸爸,他是怕同学以特殊的眼光看他。从小到大,李瑞英都不把儿子当小孩看,两口子的教育都是,你是男子汉。爸爸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妈妈带孩子去玩。妈妈就说,我可不认路啊。结果儿子走到哪里都死死记路,无论绕多远,他都能把妈妈带回来。遇到有人找李瑞英签名,儿子就很不以为然:“你又不是明星,签啥名,姚明和周杰伦还差不多。”有意思的是,儿子认为“妈妈挺傻的,智商不如他和爸爸。”
张宇燕-著作


1.《经济发展与制度选择》,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
2.《科斯定理-产权-经济制度》,载《读书》,1989年第3期。
3.《奖金最大化模型:对传统中央集中计划经济的反思》,载《经济文献信息》,1990年8月。
4.《狐兔博弈的经济学启示》,载《经济文献信息》,1989年第3、4期。
5. 《经济学与道德行为》,载《经济文献信息》,1991年第6期。
6. 《战争的启示》,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1年第12期。
7. 《个人理性与制度悖论》,载《经济研究》,1993年第4期。
8. 《制度经济学:异端的见解》,载《现代西方经济学前沿专题》第二集,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
9. 《经济学与常识》,四川文艺出版社,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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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位缺乏历史学的经历,这样热衷于现代的人,要期望他能够冷静的来分析历史,缘木求鱼吧。

美洲输欧金银导致的经济变化,历来的著作多如山积。看他的真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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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位缺乏历史学的经历,这样热衷于现代的人,要期望他能够冷静的来分析历史,缘木求鱼吧。

美洲输欧金银导致的经济变化,历来的著作多如山积。看他的真没有必要。
老木匠 发表于 2010-3-19 09:10
兄长,谢了。

原来是李的正牌先生,身世这么显赫,离他的书还是远点。
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0-3-26 10:08 编辑

JACK兄引的明朝入华白银总数,2100吨,时间跨度是近1个世纪。

这个数字真的不怎么样

雅典附近的劳里昂银矿遗址,是在1个半世纪以前考古发掘的。

这个银矿大约从公元前6世纪开始采掘,到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停止开采,连续开采了150年左右,出产的含银矿石现在估计是200万吨。姑且以提炼其中5%白银来估算(该矿是银铅共生,现存矿渣中的含银成分不超过12%),150年里它为希腊世界提供了10万吨白银。

当时希腊地区城邦总数约为500多个(仅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有256个独立居民点),但无论如何人口不会超过1000万。仅这个银矿提供的白银,人均就有10公斤、10000克。

如果要说金银带来什么变化,那么在希腊早就发生过了。

雅典的银币4德拉克马和现在希腊发行的欧元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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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兄长,奇波拉的经济史买不到,只好去图书馆了。

顺手买了剑桥欧洲经济史,还缺了重要的一二三册,麻烦。

中国的金银不易开采,不易成为稳定的货币,阻碍了我们的贸易和商业。

两河、埃及、希腊,印 ...
JACK 发表于 2010-3-19 08:21
你试试馆际互借服务(ILL),这个服务让大树我受益菲浅。
大树就是个广济寺旁穷扫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