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的首恶是愚蠢》的读后感

本帖最后由 菜农 于 2010-6-15 11:05 编辑

写这个读后感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邹峰批评,他批评我沉默就是对抗,对抗就是再度专制前奏,这个罪名太大,我不得不要写点什么。
     很长时间没有发主贴,找不到好题材,幸好,看到周泽雄先生的大作《思维的首恶是愚蠢》,觉得需要写一个读后感。
    《思维的首恶是愚蠢》写得很好,切中时弊,题目也很好,简单有力,“拒绝使用公认可靠的方法进行推理研讨,就是最大的失败,进而言之,就是一种愚蠢,哪怕他在过程中(就像韩非那样)显示出惊人的诡辩智力,“愚蠢”的羽箭仍然会直捣他的心窝。”,这个观点是可以认同的,杂文嘛,还是要有点投枪性质,对于愚昧无知,直指其愚蠢,恰如其分啊,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替代词了。
     我们这代人,实在是在愚民教育下长大的,不过,我们还算非常幸运,当时的主流媒体宣传农业大丰收,农民吃饱穿暖,过着幸福的生活,美国人民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大谎言经不起真实的饿肚子检验,自然让我们认清了主流媒体的本质,我们对于其他指鹿为马也全部不相信了,只相信自己的眼见为实的。可是,改革开发后,主流媒体关于农民吃饱穿暖的报道是真实的,也不说美国人民吃不饱穿不暖了,而是说美国到处耀武扬威,这也是符合事实的,那么,我们可怜80后、90后,就非常信任我们的主流媒体,对于其他指鹿为马也都相信了,除了韩寒这样还能逻辑思维的人,大部分不加思索的人都会被媒体指挥棒弄得晕头转向,最典型的就是毛派,如果是真正对毛主席继续革命理论奉为行动指南的话,那么现在政权就是落到走资派手中了,人民必须起来再次革命,打倒走资派的复辟,这个逻辑上才是毛主席所指示的,可是毛派全是一帮没有逻辑的愚民,只敢喊喊打倒美帝和资本家而已,对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则仍然是谄媚奉承,奴性与愚昧始终是他们的本质。

    所以,作者认为:让中小学生忽视逻辑,是服务于统治术的,我们的国人如果都受到过可靠的思维训练,主流媒体制造的那么多可笑理论和谣言,一天都无法生存。这个是一针见血的,不过,我们把投枪匕首扔出去后,可能也要思考一下,我们对于可靠的思维训练有什么样的正确图景?除了俯卧撑、躲猫猫、欺实马可以以一目了然外,那些教材的编排取舍,还真的搞不清那种做法更聪明。

    为此,作为读后感,还要借题发挥一些观点。
    观点一,就东西方的语言的差别来推理逻辑的能力,这个不是很有道理。中国人不是不知道指鹿为马错误,这句成语本身,就是证明中国人有一杆秤,心如明镜,在先验的思维模式上,东西方没有区别。中国的思维也是语词思维,符号和语言专家们已经研究清楚,东西方的语言都是用声或者字形的符号表征意思的,中国字虽然象形,但是,在思维时,都是用声音思维,而不是字形,中国的字形和西方的字母,都是用来记载言语的声音,只是中国文字除了标音外,还多出一种象形的意思,这种多出来的意思,古人也是指出了,喻体非本体。
   韩寒说世界上逻辑有两种,一种是逻辑,另一种是中国式的逻辑,这作为俏皮话是可以的,作为学术上就不能作为依据,同样,汉娜•阿伦特的论述,是一个大错误,她可能只看到中国的周易八卦符号以为中国文字没有表音功能,思维有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但是这个分类是比较旧的,现代专家发现了视觉思维,聋哑人不可能有语词思维,但是他们也有思维,难道聋哑人就不能逻辑判断了?西方的语言与东方的语言,都是用喻体表述本体,都是有歧义的,对于逻辑思维都有缺陷,为此,罗素曾经想用精确的规定好的逻辑语言来表达人类的思想,结果遭到失败,维特根斯坦从另一个方向,也终于认识到了语言的愚蠢性,殊途同归地反映出人类理性所不及的局限。
     东西方的符号,语词思维方式,基本形式逻辑,都是相同的,没有任何区别,东西方人在愚昧无知上所犯的错误也十分类似,例如,十二世纪的英国皇帝一样也出尔反尔,承认的大宪章又翻悔,那时英国的子民也痛苦不堪,与指鹿为马下的秦国子民没有什么两样,英国的人民与英国国王通过反复的争辩和武力较量,才使得大宪章和权利法案立住了脚,中国的民主体制如要站住脚,这番较量也是无法避免的。
    总之,愚蠢与聪明归结为东西方语言差异,还是有问题的。

   观点二,目前的中国式逻辑实际上不是逻辑,而是权力的蛮横,文章中已经指明了这点,权力这一个强盗终究会被征服,常识与良知必然重见光明,那时,我们又会遇到第二种愚蠢,即,马是马,鹿是鹿的问题,这逻辑上是对的,比指鹿为马要好,但是,整天说马是马、鹿是鹿,同义反复,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谓的形式逻辑,就是马是马,鹿是鹿,马不是鹿,要么是马要么是鹿,不可能既是马又是鹿。
     好了,这样知识有什么用?
     人类思维不断进步,我们不满足于同义反复,不希望仅仅在作者所说的通过“相似联想”和“接触联想”等低级别智力活动,将表象上的相似,视如本质上的相同,我们试图通过高级的思维方式,找到恰如其分的本质,但是,我们的抽象概括和综合推理,就会遇到休谟的麻烦,我们无法穷尽所有的偶然推断出真正的本质,我们所能达到的聪明的、高级的、科学和哲学的思维,也全是愚蠢思维,没有办法啊,人类被上帝搞出来就是这样的,以前科学技术不发达时,至少,我还坚信太阳每天从东方出来,我们的地面是坚实的,可是科技一发达,反而证明了太阳确实不会永久存在,而地面也不是实在,其实是虚空。当然,这证明也不是绝对真理,也是建立在人的经验与先验模式上,包括形式逻辑的基础上。

     所以,总得说,我们还真不能理直气壮地能指责别人愚蠢,当利益和强权加入时,逻辑的力量到底是多少,我们还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

   观点三,尽管人们无法摆脱愚蠢,但不等于喜欢愚蠢,即使思维很容易陷入愚蠢的圈套,但是还是要思维,还是希望聪明一些,这是人性,这是一种心中的冥冥的指路明灯。
    我们燕谈长期以来一直存在一个争辩话题,就是“我聪明你愚蠢”(不要紧张,或许是指天边外、枫林仙),搞了几十个回合,好像还不止,乐此不疲,诚然,周泽雄的大作里,还是有我聪明彼愚蠢的影子,在判断别人思维的内核如何露出了蠢相上,似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权力:对不起,一切无从谈起,类似的这个对不起对于燕友也是使用过的,尽管燕友没有躲猫猫和欺实马。
    这里,我还是肯定,有勇气说出自己聪明,别人愚蠢,也是可以的,反正,写文章是人类思维活动,也是符号活动,是求得别人能够理解的心声,自己聪明别人愚蠢,也是人性,只要我们还能容忍别人的反驳,容忍多元,这就是在正道上了。
   
    遇到愚不可及的事情还是真让人气愤,骂骂是对的,我们还是向往聪明,还是向往高级思维,但是我们也确实是愚蠢,说不定,我们自己很愚蠢,让我们保持一份反省和自律,安顿好理性的冲动,或许,世界还是有希望的,中国还是有希望。
     作者最后写的真好:阿伦特谈及中国思维时,曾表示“由于这方面的知识有限,我不能充分地讨论它们”。我认可她的谦虚,以便反对她视汉语为思维元凶的判断。我们虽然不时撞上思维错乱的文字,但侥天之幸,我们也有常识可靠、理性坚定的优秀作者,远的如胡适、陈寅恪,近的如余英时、王小波和后生小子韩寒,他们都用汉语写作。这足以给我们带来信心。

     这里作者替阿伦特也找了很好的台阶下,同时也给我们中国人有台阶上。希望我们上台阶时,还保持着下来的台阶,不至于上屋抽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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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谦以外,大概没有什么人会一口咬定自己是多么愚蠢的,这恐怕是人类通病吧。
群众滴眼睛是雪亮滴
雪亮滴眼睛是不明真相滴
本帖最后由 zoufeng_1234 于 2010-6-15 07:30 编辑

菜叔一上来就把我拎出来作为挡箭牌,我好像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嘿嘿。

我倒是记得沉默也是一种权利,在毛时代,我们必须人人表态过关,被剥夺了沉默权。胡适看到他小儿子发表在大公报上的文章,就是这么解读的。胡适当然不会愚蠢到去痛心疾首地骂儿子混蛋,但是我一直认为他没有坚持把小儿子带走,作为父亲不负责任和愚蠢的,江冬秀沉溺于麻将,没有及时给苏菲看病导致夭折,也是不负责任和愚蠢的。

菜叔总的写的不错,稍稍有点涉嫌春秋笔法,在文字上还需要做一些修改。菜叔大概写的时候情绪比较不稳定,比如这句:"这里,我还是肯定,有勇气出自己聪明,别人愚蠢,也是可以的,反正,.......".
请问,您是不是哮喘病发作了,而且里面还漏了一个“说”。

"作者最好写的真好"--------应该是:作者最写得真好,而且,泽雄兄本身是熟人,就不应该称作者。
没有全部看懂的说,这是一篇好文章。没有看懂的原因当然不会完全承认是自己的愚蠢,部分原因是菜农在做菜时应该变成厨师,不是非要成为特级之类的雕花大师,而是要有一个厨师起码的要求,总应该把菜摘摘干净吧?刀工啊,火候啊,总要把一下吧?好在这道菜是可以修改的,即使现在尝了,也不失一道美味。
邹峰说得对,昨晚写到一点半,急于想睡觉,结果,一大堆胡言和错字,今早编辑了一下,大致可以阅读了。
参加交流
泽雄的文章《思维的首恶是愚蠢》,说的其实是思维方式问题,不是恶的问题。这是一个不太容易说清楚的问题。
    恶是善的反面。在古希腊的经典四美德里,智慧是第一美德。而美德其实是德性,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的品格。泽雄提出思维的首恶是愚蠢,这是符合希腊的美德伦理观的。但对于后果论和义务论的伦理观来说,这样说是难于理解的。对于后果论来说,善恶只能从行为的后果去判断,所以我们可以说,一种行为是恶的,却不能说一种思维是恶的。对于义务论来说,善恶只能从行为人的责任动机上去判断,所以我们可以说,一种动机是恶的,却不能说一种思维是恶的。简单地说,从后两种伦理观来看,愚蠢只表明一个人智力上的缺陷,并不表明这个人是恶的。相反,一个聪明的人可以是恶的,而且可以是比一个愚笨的人更恶的人。因为他越聪明,它所做恶的行为后果就会越严重,或者,他越聪明,他能想到的做恶的手段就越令人发指。
    所以,泽雄说的不是思维的恶,而是思维方式上的愚蠢。这又因为韩寒的那句名言而显得非常切中时弊:世界上有两种逻辑,一是逻辑,二是中国逻辑。
    菜农敏锐地注意到,其实没有什么中国逻辑,中国逻辑只是权力的代名词。当一种思维方式需要借助权力来加强它在结论或观点上的正确性的时候,这已经不再是思维。
    这种权力是无处不在的。在这个问题上,福柯是非常敏锐的。但是我们往往把福柯的思想解读为对权威的解构,这就闭塞了福柯对另一个更为隐秘的问题的揭露。那就是,每一种借助权力来加强其正确性的思维方式,不仅依赖于权力,而且还制造权力。
    常识本身不是权力,但当人们为了加强自己的观点的有效性,而声称自己的思维是符合常识的时候,他们就正在把常识改造成权力。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你反对我,就是反对常识,而反对常识,就是反对全人类。
    这就涉及到一个更核心的问题,到底什么叫作愚蠢?小玉在他的“闲谈智力,知识及其它”一文中,已隐约感触到这个问题的本质。我把我的回帖也贴在这里吧:

    没有完全看懂,因为文中的一些概念与我所熟悉的那些概念有差异。但大致的意思能理解。也许可以概括为:(1)真正的智慧体现在价值选择和判断中;(2)审美价值是最高的价值。
    我不知道这样概括是否符合小玉的本意。如果这个概括不错,那么这篇文章的基本观点是我赞同的。人的生活不同于动物的求生本能的,是人有价值追求。动物不知道价值。可以想象,把一只鸡和一头牛放在老虎面前,老虎肯定会选择牛。如果这个想象不错,那么也许有人会说,老虎也懂得价值选择。但在本例中,老虎选择的是价值的量,而非价值的类。对老虎来说,牛比鸡的肉更多,这是凭本能就可以知觉到的。
    这样看来,知识、智力,还是重要的,虽然对于人类生活来说,它们并不逸出价值范畴,或者说,智力不过是价值选择和判断的工具,知识不过是价值生活的经验积累。但如果没有知识、智力低下,那就很难想象人类比动物更懂得价值,更能领悟价值在类上的区别。可以把智力看成是价值眼,则人类的生存智慧中本来就包含了价值选择和判断。但如果把智力看成是效果判断的工具,则智力和智慧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智商高的人未必有智慧。所谓大智若愚,其实是说,大智中包含了对价值的领悟,而小智中没有。
    有不同种类的价值,从价值对应于人类生活的范围来看,有分为经济价值、伦理价值和审美价值的等等。康德把纯粹理性(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分开,然后用审美去联合二者。于是后世有最高的价值是审美价值的说法。这个说法尽管有争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审美中,且唯独在审美中,人类的心灵是最少受工具价值所奴役的。隔壁枫林仙起了一个讨论异化理论的贴子。本来以为他是懂这个道理才有感而发的,谁知看来看去,只看到他的心灵如何被工具价值所扭曲。他自以为领悟的异化理论,其实自己就是异化这个词的样本。
    小玉把知识分子和思想家区分开来,贬前者扬后者,这一般来讲是对的,既思想家高于知识分子。但我以为并不需要把知识分子贬损到养猪专业户的水平上。普通知识分子只是人类知识积累这根巨大的链条上的一个环节,他们的确不决定人类生活的方向。但思想家也有其孕育的土壤,这土壤中,普通知识分子乃是一粒尘土,一粒肥料。知识也是有价值的,而且是有两种价值。可悲的不是知识分子有知识,而是知识分子只知道知识的工具价值,全然不知道知识的本体价值。几千年的中国社会,乃至今天中国社会中的知识分子,可悲之处正在于此。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本帖最后由 zoufeng_1234 于 2010-6-15 13:39 编辑

乌龙茶把两篇文章都解构了,厉害。我衷心表示敬佩,并感受到了哲学的力量。

其实这个话题背后关系到这样的问题:愚蠢的反面到底是聪明还是智慧?聪明是一个比较接近于事实判断的东西,比如可以用测量智商的方式来衡量一个人是否聪明。而智慧是关乎审美价值判断的,我们没法用类似测量智商的方式来测量智慧。
哈哈,难得工科生出来发言了!

废话一箩筐,还是面子上的问题,菜农你完全可以直言不讳老老实实的告诉老周——思维,本身就是思辨的过程,包含一切聪明与愚蠢的“结果”。所以,标题的悖论是明明白白的!

所谓“正确的运用聪明才智”这类句式,本身就是脱离语境下的谬论。

说来说去,老周的蹩脚文章,不过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荒诞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