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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2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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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年:下半年,中国经济或二次探底
王新江一点说明
这是一篇旧日笔记,记的是2009年12月30日许小年来编辑部的演说。当时记下来了,并未放在博客上。近些天,对照中央政府严厉的房地产政策,再看这篇笔记,感觉小年的话似有言中之势。目前的感觉是,房地产业软着陆似已无望,而硬着陆势成必然。夫硬着陆者,即使不机毁人亡,机上之人也难免魂飞魄散,观者亦会为之色变、心有余悸。这一严厉的措施,亦从侧面表明,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博弈已成水火。
2010年二季度已然开始,距小年预计的灾难时点已为期不远。经济学家唱空之音不绝于耳,然如小年预计的如此之近者,罕见。故今天将这则旧的笔记挂在这里,让我们拭目以待,中国经济在2010年下半年,会否以房地产业的崩塌为导因,从而将中国经济再次拖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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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为当天所记笔记:
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之际,在扑天盖地的祝福中,在《新闻联播》主持人一声高于一声的中国经济独好的赞歌中,著名经济学家许小年却预言:中国经济很可能在2010年下半年二次探底。
2009年12月30日,下午三点半,许小年应邀来到某编辑部,为大家作业务演说,上述“预言”就是这次演说的结论。演说中的他,依然如照片中一样清瘦,但脑后部的一圈头发已略显斑白;目光依然锐利,眼睛极有神。或许是对自己判断的自信,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坑,但他也声称上述“预言”是不合时宜的,为此一年来他已经很少写稿了。
许小年教授在演说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地说,他对中国明后年的经济发展都不太看好。因为“四万亿”经济刺激政策,追求的是短期的效果,虽然现在看来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这是以牺牲财政的长期健康为代价。然而,他亦不否认,自2008年底经济危机爆发以来,世界各国均推出了经济刺激政策,所有这些政策,以经济学角度看均是不可理喻的,但从政治角度看,又是非常可取的。
他略显无奈地说,经济危机爆发以来,似乎使全世界都相信自由市场主义要彻底破产了,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少数经济学家是不认同这点的。他表示,目前最需要做的,仍然是实行以面对市场为目标的改革开放;而绝不是推向政府的改革开放(指当前众多领域的“国进民退”)。必须更广地面向市场改革开放,而不能靠更多的市场干预,才能最终引领经济走出低谷,重现往日的辉煌。
而反观中国的“四万亿”经济刺激政策,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让经济尽快复苏,然而这很可能是一厢情愿的事,并不能如期实现。因为这次经济危机与以往的任何经济危机的发生模式完全不一样,这次经济危机已经永久性改变了经济原有的运行模式(即要从以往的高杠杆率运行降为低杠杆率运行,危机爆发的导因就是高杠杆率所致),而我们如果重操旧业(指走过去计划经济的老路),这无疑会失败。
危机爆发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危机的祸首是华尔街,其实危机的真正祸首不是华尔街,而是华盛顿,是美联诸。
高杠杆率集中表现在两方面,一是银行在高杠杆率下运行,直接导致了危机爆发,如雷曼兄弟的破产就是因为其三十多倍的杠杆率;另一方面则是美国的家庭,危机前,美国家庭的储蓄率近乎为零,美国家庭在泡沫(房价高企,并透支收益)的支持下,无节制地消费,最终加速了危机的爆发。
危机爆发后的这一年多,美国家庭再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消费了,目前的储蓄率已反弹至5%。这是对美国家庭的生活方式的永久性改变,相比危机前,消费强度明显下降。而美国的GDP的增长70%依靠消费,由此也不难看出,美国经济走出低谷的难度有多大。
而中国GDP的增长与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紧密相关,如果世界经济不及时恢复,我们的“四万亿”能否顶得住?这是要画上一个很大的问号的。
然而,即使世界经济如期恢复,也与以前的完全不同了,是全新的结构的。这时,如果我们只依靠凯恩斯主义,靠国家的干预,例如,2009年政府的投资如扣除通胀因素可能高达40%,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又一个最高度。银行目前急于完成贷款任务,意味着目前已很难找到可贷的项目;而这时如要必须完成任务,那答案就只有一个——牺牲贷款质量,为今后留下更多的坏帐。难道我们真的要修第二条青藏铁路吗?真的要修没有车跑的宽广的马路吗?真的要如凯恩斯说的那样——挖一个坑然后再填上,以这种方式拉动内需吗?
放眼目前大多数行业,基本找不到产能不过剩的行业。为什么?原来我们的产能,都被海外市场吸收了,而现在海外市场没有了,所以我们的产能一下就过剩了。在国家这样大手笔的投资下,按正常的经济发展规律,民间投资可能会三倍于国家的投资,然而,目前的现实是,民间的投资却依然迟迟不出来,因为他们找不到投资的项目。民间并不是没有钱。也并不是没有产能不过剩的领域,但这些领域却不许民间投资,如3G领域,医疗领域,教育领域,全是政府主导的投资。
前不久召开的中央经济会议释放了一个好的信号,就是对民营化支持,要让农民工在城市住下来,要加强城镇化建设,这是非常正确的。城镇化,民营化,国际化,对一地区、城市的经济促进是很大的。在当前凯恩斯主义泛滥时提民营化是不合时宜的。虽然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说国进民退不存在,但并无有价值的数据供大家讨论,所以现在民营化很难进行下去。
许小年说,前不久,他看到某公开报道,说是某副部长买房了。而他说,仅从工资单看,他的收入不知要比一个副部长的收入高多少,但他按现在北京的房价已经买不起房了。
而城镇化要成为支持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个引擎,就要解决农民在城里买房;有病要能看好;小孩要能受到好的教育;可现在连他自己这样的高薪阶层都买不起房子,还有几人能买得起房?他近乎解嘲地说,现在北京、上海的市民均以退出了当地的房地产市场,城里的工薪阶层都买不起房了。这就涉及到政府利益,因为土地收入与政府收入紧密相关,地方政府全靠卖地维持。现在是中央政府打压房价,中央政府希望在换届后留下一个亲民形象;而地方政府则不愿让房价掉下来。如此这样就形成了目前两个政府博弈的局面。现实最为可取的结果是,中央政府希望房价是慢牛行情。但这往往很难实现。
再从另一个角度看,目前政府的收入大部分来自卖地的收益,可以说是与民争地,这也表明城镇化的路很难走下去。因此当前只能寄托凯恩斯,政府拼命花钱,但这样最终会搞跨银行,搞空财政。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四万亿”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短期行为。
综上所述,中国经济在明年下半年很可能会二次探底。正如一个病人,当麻醉药、强心针的药劲儿过去了,病很可能会恶化。
附:演说后部分问答
演说结束后,许小年与编辑记者进行了简短的Q&A。小年的回答简洁明了,不乏幽默。兹附部分问答如下:
问:有人说房价会永远上涨,那些已经买房的是幸运的,而那些未上车的人(没买房的)能不能强行上车呢?
许:当房价高到工薪阶层谁也搭不上车时,这时游戏就无法进行了。对于已上车的人,大多数人是只有一套房,而这是不能转换为货币收入的。反观美国人,因为有了次贷,让很多工薪买到了房,他们也看到了房价的上涨,而且他们还确实提取了房价的收益来消费,但当危机爆发后,泡沫破了时,现在则要如数还回去,靠泡沫维持繁荣是没有希望的。
问:物业税会否开征?
许:不可能。因为物业税一旦开征,最着急的是有好几套房子的人,而这样的人多数是政策的制定者。
问:农民进城后干什么?
许:城镇化是可以创造净需求的。这意味着即使政府不开放更多的领域,不支持农民进城,农民不需要现有的工厂,一样能生活下去。当然,如果政府支持的话,就会使这一切更为容易。
问:货币体系是否会变?
许:国际货币体系改变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任何一个货币体系的建立都需要两个条件,一是都需要一个超级大国维持才行,而目前除美国外,这样的超级大国根本没有;二是需要世界各国均有一个统一的共识,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就是在这个共识下建立的。如果硬要说改变,那最简单的就是回归金本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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