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郭沫若《青铜时代·驳(说儒)》
一、论“不言”
殷高宗是商朝继盘庚之后的一位英明之主。文治武功,政绩卓著,史称“武丁复兴”。在他少年时期,久劳于外.深知民间疾苦。及其当国。励精图治,不拘一格,选用人才。举傅说于版筑(筑墙泥工)之间,委以国事,使佐天下、殷国大治。君臣相济、有口皆碑。只是在即位时“谅阴三年不言”。在文献中,或谓“居丧守制”。或谓 “默以思道”。两说相辅相成。历来学者大多相承。并无别论。但郭沫若在其《青铜时代·驳(说儒)》中,独标新议。他根据胡适前期论述以及《卜辞》进行分析,以为三年之丧,并非殷制,是孔子所创。指出“‘高宗谅阴三年不言’是病态。在近代医学上称之为‘不言症’,为例并不稀罕。据我看来.殷高宗实在害了这种毛病。所谓‘谅阴’、 ‘谅闇’大约就是这种病症的古名。健康的人要三年不言,那实在是办不到的事。”彷彿力除陈言,持之有故。考之经传,稽之典籍,综合文义,衡情析理。愚以事或未必。二、《卜辞》之所未见不是历史之所无有
“三年之丧”按照郭氏引证胡适前期主张,并非肯定殷制。但在后期胡氏却又在其《说儒》中承认属于殷制。愚以一个人的言论,后说理应优于前说。再从郭氏所举《卜辞》是对吉凶体咎占卜之词。殷人尚鬼、以祀为重。《卜辞》四例。“王卜贞……”皆系国君对祭祀天地,祖宗神灵、选择良辰吉期的零星记载。不是殷代全部历史。决不能凭此臆断殷制就无三年之丧。父母死、子孙居丧服孝成为定制。自无占卜的必要。即或出殡,安葬也许占卜,即或占卜亦无加 “三年之丧”的按语的理由。以《卜辞》有限骨片的文字,未必网罗尽致,完备无缺。或者埋在地下来经发现,或者既已出土未经收藏,或者已经收藏尚未著录。没有见到与根本没有不是同义词,纯属两码事。奈何用未知的地下文献来推翻已知的经传史籍?无非突出他“谅阴”“谅闇”大约是不言症的古名的妙想。这种奇见,未免武断,望文生义,没有提供任何实据,当系一人之私言,想当然耳。三、孔子不是“三年丧制”的创建人
孔子是否创建三年丧制?郭沫若与胡适早期言论相同,表示肯定。后来胡适自我否定。而郭氏坚持其说。认为大约是孔子“托古改制”。这个“大约”很有问题,值得探讨。孔子生活在春秋群雄割据时代,鲁国既是小国,又是弱国。孔子仕鲁,为大司寇攝行相事,后来周游列国,又恨道之不行,于是返鲁,删诗书、定礼乐。注意!定《礼》《乐》,不是制《礼》作《乐》。何谓定?是渊源于夏商周三代之礼,去繁就简,拾遗补缺,纳之中正,进行核定。不信请看《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之时,周室微,礼乐废,诗书缺。追序三代之礼”。“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其他典籍大多类此。一目了然,不辩自明。三年丧礼是三代相因相承。孔子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见《论语.述而》)。可见既不是他的创制,也不是他基于淑世心切的善良愿望“托古改制”。如果硬说“古之人皆然”“天下之通丧”是孔子煞费苦心,无中生有。(原文是“如一定要与圣人圆个讹”)这就与孔子尝谓“杞不足徵,宋不足徵……吾能徵之矣”那种注重实据的精神,根本格格不入。孔子首创自由开放的学风开启了学术繁荣的局面,要是他瞒天过海,言之无据:能不被各种学派,特别是比他稍后主张薄葬的墨子随而媒糵其短,揭穿他的底蕴吗?从孔子的人格,居处恭、执事敬和客观形势来讲,都不会出此下着。自然孔子是三年之丧的拥护者、宣传者、教育者。鼓吹“三年无改于父母之道,可谓孝矣”与“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等言论,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到是事实。欢迎光临 燕谈 (http://www.yantan.us/bbs/) | Powered by Discuz! 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