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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胡飞：当过蒋介石师父的黄金荣 [打印本页]

作者: 亚平 时间: 2011-2-28 13:12 标题: 胡飞：当过蒋介石师父的黄金荣

黄金荣，1867年生于浙江余姚一个捕快之家，绰号“麻皮金荣”。他文化不高，12岁便来到上海滩，开始了其冒险的一生。他17岁到上海城隍庙的一家裱画店里做学徒，25岁成为上海法租界的“包打听”。凭借他的精明能干，屡破大案要案，逐步升为法租界巡捕房唯一的华人督察长。为巩固自己的势力，他还和上海的流氓建立联系。凭着警界和青帮的双重地位，黄金荣势力日益坐大，成为上海人人皆知的“青帮”大头目，流氓“三大亨”之首（另二人为杜月笙、张啸林），号称“海上闻人”。为扩大自己的势力，黄金荣广收门生，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蒋介石。
　　落难拜师的蒋介石
蒋介石原本是追随陈其美闹革命，反对袁世凯的。但由于陈其美被袁世凯派人暗杀，蒋介石因而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政治靠山，随后东渡日本。回国后曾在粤军司令部任职，后又返回上海，并和张静江、戴季陶、陈果夫等人交往密切，还结拜为兄弟。后来，他们一起在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做投机生意。
上海交易所是大资本家虞洽卿和李叔平、闻兰亭等经济界实力派人物创办的，以有价证券、棉花、纱布、粮食等为主要交易对象。对于这个交易所，孙中山也是很赞成的。因而，戴季陶、张静江和陈果夫等人就秘密成立“协进会”来推动交易所的筹办，以期在交易所成立后通过炒作，使有限的革命经费增值。1920年7月1日，交易所成立，张静江等人创办“恒泰号”，蒋介石也成为股东之一。
当时的蒋介石可以说是相当落魄，他怎么会有钱去投资当股东呢？这主要是靠张静江的帮助。原来，张静江与当时的合资者曾订立了一个“集合资本经营上海证券交易所之经纪人事合同”，上面写道：“牌号定位恒泰号，经纪人由张秉三出任；营业范围暂以代客买卖各种证券及棉纱二项为限；资本总额计上海通用银币三万五千元，每股一千元；占股数目计三十五股：吴均记一股、吴子记一股、吴吉记一股、蒋伟记四股、小恒记二股、王慎记一股、王铺记一股、吟香记一股、陈明记一股、邱成记一股、刘俨记三股、朱守记一股、张静记五股、张莹记三股、张秉记四股。”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蒋介石当时是以“蒋伟”的名义投资四千元参加恒泰号，而且是个大股东，不过这四千元是张静江代他认购的。蒋介石后来在给张静江的信中说：“七日教言领悉一是，代认恒泰号股份甚感，请为签字。”
交易所在开业初期因为经营有方、信誉良好，倒也是做得红红火火。不到半年就净赚五十多万元，年平均获利达48%。蒋介石也学得很认真，据说“拿了金融书报资料来读，研究如何在证券投资方面做出决定。这对他倒是一种新奇玩意，他对各种不同类型证券股票的价格涨跌，感到一种兴奋”。赚了钱的蒋介石不但在上海买了房子，还在家乡修房屋、创办武岭小学。他母亲王采玉去世的时候还大办丧事，并修了一座相当气派的坟墓。另外，他还捐款资助粤军讨伐桂系军阀。可惜好景不长，大家看到证券物品交易所赚了大钱，便传言交易所是“发财所”，使得许多投机者纷纷斥资创办交易所。一时间，沪上交易所增至140多家，大大超过了市场需要，因而引发了一场“信交风潮”。这次风潮的直接后果就是交易所大量倒闭、经商号破产、股票化废纸、富豪变穷鬼。蒋介石也在这次风潮中被击倒，他所在的“恒泰号”也于1922年垮台。众多的股票持有者因为商号破产而要求兑现股票，蒋介石作为股东之一也负债数万元，经常被债主逼债。债主因为收不回现钱，甚至雇佣流氓、痞子来催债。蒋介石的处境相当狼狈。
正巧此时发生了陈炯明叛变革命，炮轰总统府的事件。孙中山不得不避难到了永丰舰上。正愁没有出路的蒋介石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想到要去广州支援孙中山，并乘机躲避债主。
但是债主们盯得很紧，蒋介石难以脱身。为了摆脱困境，蒋介石只好去找虞洽卿帮忙。虞建议蒋找黄金荣做靠山，拜他为师。为了摆脱困境，蒋介石也只好借助黄的势力了。两人商量停当，决定先由虞洽卿与黄金荣谈妥并约好日期，再由他陪同蒋介石前去举行拜帖仪式。
按照黄金荣收徒的规矩，投拜者要送贽敬钱，还要有正规的收徒仪式。一般的压帖贽敬自几十元至几百元不等，最起码的亦需5元至10元。照当时黄金荣的身价，压帖贽敬至少是几百元，甚至有几千元的。贽敬越多，越受老头子的看重。门生帖子是由黄金荣账房间印就的，约6寸长4寸半宽的淡黄色双层摺子。里层印着姓名、年龄、籍贯、住址、介绍人等，左角上还要贴上2寸的照片。举行仪式的时候，所堂里点起香蜡烛，黄金荣坐在中堂，地上铺着红条，徒弟跪在红条上叩三个头，算是行礼如仪。门帖由黄金荣秘书骆振忠管理。骆是上海人，经常办公的地方在账房间里，门帖也保管在账房间橱内，还备有一本名册，经常可以查考。这是一般规矩。但是蒋介石拜黄金荣为师，却有点与众不同。
虞洽卿到八仙桥钧培里黄公馆后，向黄金荣说明情由，要求收蒋介石为门生。黄金荣因为虞洽卿在当时商界地位高，势力大，加上蒋介石是革命党人、好友陈其美的部下，因而亦很想结交，所以就答应了。但虞洽卿并不熟悉投拜老头子的手续，他陪蒋介石到黄金荣处时，只投递了一张写着“黄老夫子台前，受业门生蒋志清”的大红帖子，既没有拜师应有的蜡烛、香，更没有致送压帖的贽敬。不过，由于黄金荣事先从虞洽卿处知道蒋介石是其好友陈其美的部属，加上他又要去投靠孙中山，所以他并没有计较压帖贽敬，还另外赠送蒋介石200块大洋作为旅费，鼓励他去广州帮助孙中山。后来，黄金荣把蒋介石的债主邀到一起，说蒋介石现在是他的徒弟，以前欠的债就不要再追究了。债主们一看蒋介石找了这么个大靠山，只得吃这个哑巴亏，把蒋介石的账一笔勾销了。这样就为蒋介石解了围。
黄金荣退还门生帖子
蒋介石到了广州后，立即上了永丰舰，作了孙中山的侍从武官，协助孙中山打退了陈炯明的叛乱。由于孙中山的信任，加上他自己的能力和表现，蒋介石逐步获得高位，先后担任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军人部长等职。北伐前担任了北伐军总司令一职，在中国共产党和广大民众的帮助下，北伐军节节胜利，国民党声望空前高涨，蒋介石也因此成为显赫人物。黄金荣通过关系知道蒋介石就是当年蒋志清，还是自己的门徒时，觉得脸上特别有光。
黄金荣原本想借着总司令师父的名义，光耀一下自己的门楣。但是在虞洽卿、杜月笙和张啸林等人的建议下，他改变了注意，认为应该归还蒋介石的门生帖子。因为蒋介石现在是北伐军总司令，国民党的高级官员，如果对外宣扬他曾经拜过老头子，加入过帮会，肯定会影响他的声誉，触怒于他。黄金荣觉得言之有理，决定依计照办。
在北伐军进驻上海后的一天，黄金荣听说蒋介石带着两军车卫兵到法租界时被巡捕房阻拦而不能入内。此事令蒋很不高兴，堂堂总司令居然不能进一个租界！黄金荣得知后，立马找到程子卿一同去向巡捕房总监督解释，说蒋介石是来看望他的，带卫兵只是为了保护安全，并无他意。巡捕房将此事上报给了法国领事馆。法国领事觉得此事如果闹大，可能会发生武装冲突。为化解此事，领事交给黄金荣解决。黄为了给蒋介石换回面子，让蒋介石的卫兵开着车在法租界兜了个圈后才回到黄金荣家。
在黄家，双方互致问候。黄金荣原本就要退还蒋介石的门生帖子，因而对蒋介石也不敢用师徒之间的称呼，而是说：“总司令亲临真是我的无上光荣，那张红帖我找出来交给虞老送还。”蒋介石听后当然舒服，不过他还是谦虚地说：“先生永远是先生，过去承黄先生、虞先生帮忙是不会忘记的。”他边说还边掏出一块金怀表送给黄金荣以示谢意，说是送给黄金荣的一点纪念品。这表示要报答黄金荣当年的关照。黄金荣收到金表后真是受宠若惊，连连称谢。他后来每逢喜庆之事，都要佩戴这块表向众人炫耀一番。
蒋介石离开后，黄金荣立即让人去把用蒋志清名字投的门生帖子找出来，转还给蒋介石。正好王柏龄和唐嘉鹏又来拜访。王柏龄是蒋介石嫡系第一军的副军长，唐又是王的拜把兄弟，他们来找黄肯定是有要事。果然，二人一来就提醒黄要赶快把蒋介石的门生帖子退还了。王还说道，蒋介石过去用的是蒋志清名字拜的师，未曾举行过仪式，又未曾“拉过场”（帮会收新门生或徒弟时，设宴请同门师兄弟及有地位的帮会中人，互相介绍关系，称为“拉场”），外面无人知道。隐没这段师徒关系，将门生帖子亲自送还，说明以前并未接受过拜师收徒之仪，而是以朋友看待。这样就顾全了总司令的面子。
黄金荣当然照办。他当即托王柏龄代为向蒋介石请示，请求约定时间，前去拜访。王柏龄辞行后，当日下午即打电话给黄金荣说已与蒋总司令约好，定好次日上午11点钟恭候大驾。次日，王柏龄陪同黄金荣去拜会蒋介石。黄把门生帖子送还给蒋介石，说以前并无收蒋介石为徒之意，希望蒋总司令原谅海涵。蒋介石自然十分感激，但仍称他黄老先生，并留他吃了便饭，还说将来有“重要工作要借重他”。黄金荣自是激动异常，表示要为总司令效力。
充当反革命帮凶
北伐军在中国共产党成功领导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后才进驻上海。但是此时的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却早已和帝国主义勾结起来，准备清除共产党和压制工农运动，打算背叛革命了。他利用上海的帮会组织作为他反革命的急先锋。而黄金荣自然成为蒋介石的一张好牌。
蒋介石早就派王柏龄、杨虎、陈群，“带着秘密使命化装潜入黄公馆和黄、杜、张会晤，密商反共清党事宜”。他们最后决定：先组织“中华共进会”，以此为幌子召集大批青、洪帮流氓以扩充势力。然后再杀害工人领袖汪寿华，以破坏工人纠察队的指挥。最后再配合蒋介石的军队夺取上海的指挥权，解除工人纠察队的武装。
密谋设定，黄金荣就马上开始执行任务。他先请青帮“大”字辈老头子王德龄的徒弟蒲锦荣当“中华共进会”的会长，以招揽流氓。经过他们的宣传，加入的就有1万多人。蒋介石还特别给他们拨付经费5万元。黄金荣就利用这些钱购置枪弹，把流氓武装起来了，法租界也向“共进会”提供了大量弹药。
1927年4月11日，蒋介石下密令：“已克复的各省，一致实行清党。”得到密令后，黄金荣就开始动作了。他先让杜月笙除掉工人领袖汪寿华。杜月笙让人给汪寿华送去一面“共同奋斗”的锦旗和一张请帖，说是请他到杜公馆商量要事。汪寿华原本与杜是有交情的，收到请帖后也没有起疑心就去了。汪寿华刚进杜公馆，他的司机和保卫就被杜月笙手下下了毒手。而汪寿华刚进杜公馆的大厅就被事先埋伏的流氓用棍棒击昏，随后又被他们用麻袋装到车上，弄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活埋了。
晚上，他们配合蒋介石的军队开展了更大规模的行动。黄金荣、杜月笙等率领大批流氓身穿蓝色衣服，佩戴“工”字袖章，冒充工人纠察队，准备分三路进攻工人纠察队。这三路分别是南市的华商电车公司、闸北的商务印书馆、东方图书馆和湖州会馆，这些都是工人纠察队的重要阵地。攻打南市华商电车公司的流氓被工人纠察队的机关枪打得抬不起头来。后来杜月笙向第二十六军借了四挺马克沁机枪才把纠察队的火力压下去，最后占领了公司。而闸北由于是工人纠察队的总部所在地，工事坚固，工人战斗力也强，因而战斗异常激烈。流氓武装对东方图书馆几次强攻都没有奏效，后来甚至借来了小钢炮猛轰都无济于事。这时，他们又玩起了阴谋诡计。第二十六军以“调解”为名，先是把流氓们“抓”了去，骗取工人纠察队的信任，然后诱骗工人纠察队去北火车站开“军民联欢大会”。由于缺乏斗争经验，纠察队员轻信了他们。当纠察队员把枪架好离开后，埋伏的士兵却冲出来把工人的枪械全给收缴了。当工人纠察队员返回时，总部已被蒋介石的军队占领了。而作为总工会所在地的湖州会馆，工人纠察队与流氓和反动军队奋战一夜，死伤200多人，终因寡不敌众而失守，蒋介石乘机占领总工会，并逮捕了大批共产党员和工人。
4月13日，黄金荣和杜月笙等人还公开发表“反共通电”，污蔑共产党人，制造反动舆论，并继续参与逮捕、屠杀共产党人的活动，并查封革命机关。黄金荣等人由于在这次反革命事件中起了很大作用，受到了蒋介石的赞赏。1928年，蒋还特意宴请他们，夸他们“深明大义”，是“识时务的俊杰”，还委任黄金荣为国民政府少将参议、行政院参议，并颁发了勋章和奖状。对此，黄金荣自然是感恩戴德。
此时的黄金荣也已从华人督察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不过，他在上海仍很有权势，和蒋介石也保持着联系。1937年，黄金荣到奉化看望蒋介石。他回到上海之后得意地说：“蒋委员长对我特别客气，留我同桌吃饭，问我在上海的一些人是否对我和从前一样的尊敬。还说我年纪大了，外面的事可以少管管，保重自己身体最要紧。”1947年12月，黄金荣八十大寿，蒋介石还亲自到上海黄家花园向黄金荣拜寿。黄金荣连说“不敢当”，蒋介石却硬把黄金荣扶到红木椅上坐定，然后向他跪下，磕了一个头才离去。
黄金荣曾经参与过屠杀共产党人和工人群众，不过他在日本人占领上海后，并没有当汉奸，为日本人做事。在国民党败逃台湾后，也没有离开上海，而是等着人民解放军的到来。他还把他手中的弟子名单交给解放军，协助维护上海的稳定。就这点而言，也是值得称道的。后来，他还向人民政府写下了《黄金荣自白书》，称自己犯了“历史上的大罪恶”，“对于人民是有罪的”，并表示“坚决拥护人民政府和中国共产党”，“愿向人民坦白罪过”，恳切检讨历史错误，请求“立功赎罪”。人民政府基于他年事已高，不可能再犯罪，因而决定“不动他”，给他一个改造的机会。1953年6月20日，这个曾经横行上海的流氓大亨终于去世，时年86岁，也算善终了。
来源：《文史天地》2010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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