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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离别40年--知青岁月 [打印本页]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7-31 15:41     标题: 离别40年--知青岁月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 08:48 编辑

离别我插队的村子已经40年了,离开后就没再回去。去年村里盖了村委会大楼,新一届村领导来京特意邀请我们这些当年在那里插队的“知青”回去参加大楼落成典礼。我们几人合计了一下,根据大家的心愿和能力一起购买了数千册图书送到村里。村委会在新建的大楼了拿出一间屋子挂牌为“北京知青爱心书屋”,牌子上按姓氏笔画列出我们10人的姓名。据说此书屋是县里藏书量最大的村级书屋,全地区也没有听说有比它数多的村书屋。可惜,我们没能成行,书屋几乎是个摆设。每当有各级领导视察时会打开秀一下。
25号我抽空回去了一趟,主要是想督促村里将书屋向村民开放,鼓励村民来借阅。尽管行前我一再告知村里就我一人去,也别搞任何仪式,但村里还是做了些安排。我们搞了个简单的揭牌仪式,不少人到村口迎接我。几十年不见,来人有一半我叫不出名字来。尽管如此,大家见面后依然很亲切。当年的村干部都已辞世,有些遗孀还健在,我去看望了她们,难得她们都还记得我,挺让我感动。村里与我最谈得来的一位兄长般的朋友也早已故去,他的两个儿子特意驱车回村来看我,看到他后人都有出息心里很是欣慰。
村里凡是认识我的都热情请我去吃饭,粗粗一算一天两顿也得用去半个月。我只是在村支书、主任、老友家里吃了中、晚、早三顿,行前乡领导还安排了顿中饭想推辞也不行,饭后到通辽乘机回京。
作者: 李苗    时间: 2011-7-31 15:51

挂牌为“北京知青爱心书屋”,牌子上按姓氏笔画列出我们10的姓名。
,,,,,,,,
我们10是谁?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7-31 16:06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7-31 16:08 编辑

村委会前的文化广场是全乡有名的时尚之处,每当傍晚村民们陆陆续续来到这里,中老年人扭秧歌、青年人打篮球,孩子们滑旱冰,要热闹两个多小时才散。附近村落也有人三三两两或结队而来一起热闹。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7-31 16:13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7-31 16:36 编辑

回村见到当年一起种地的朋友总有说不完的话。
作者: 紫壶    时间: 2011-7-31 17:05

村支书们对老程虽然不错,可把爱心书屋当成个摆设,也太对不住老程等一干热心人了,欠揍!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7-31 17:18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7-31 17:24 编辑
村支书们对老程虽然不错,可把爱心书屋当成个摆设,也太对不住老程等一干热心人了,欠揍!
紫壶 发表于 2011-7-31 17:05
可不敢这么说,现任班子还是为村民做了不少实事的。村里有老年活动室,残疾人康复室,现在书屋也指定了专门负责人。我去时正赶上多年不遇的辽河来水,这几日村领导带着一百多人正日夜守卫在河堤旁抗洪呢。水情缓解后,村民们就可以到书屋借阅啦。我这趟去后才知农民的辛劳和村干部的苦衷,那里远离城镇,村干部没法像大城市周边那样靠卖地敛财。为了节省经费他们都是在家里招待我和村民的。比起书屋他们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作者: 李苗    时间: 2011-7-31 17:19

朝花夕拾杯中酒,退休的人在风雨后
作者: 金秋    时间: 2011-7-31 18:45

老程一个人乍着胆子就跑去了?好歹再约一个呀。
作者: 水笺    时间: 2011-7-31 19:14

除了感人,还是感人。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7-31 21:19

老程一个人乍着胆子就跑去了?好歹再约一个呀。
金秋 发表于 2011-7-31 18:45
和谐社会,太平盛世,我一个人咋了?其他人都觉得我多事,书捐了,他们爱咋的就咋的呗。
作者: 菜农    时间: 2011-7-31 21:37

怀旧怀旧,祝老程回味无穷。
作者: showcraft    时间: 2011-7-31 21:46

好贴,好贴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7-31 22:26

老程,好人一个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7-31 22:43

离别4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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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年就离开了?我还刚去贵州呢、别的知青也那么早就上调了?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7-31 22:52

老程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从照片上看,村民们的生活比起你当年在那儿的情景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但是你还是得催促村委们把书屋对村民们开放,他们需要阅读。其实,不止是那些村民,即便在城市,所以人,都需要静下心来阅读。
作者: 李新苗    时间: 2011-7-31 23:08

感人肺腑啊~~~给10位北京知青献花花~~~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 00:49

离别4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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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年就离开了?我还刚去贵州呢、别的知青也那么早就上调了?
邱晓云 发表于 2011-7-31 22:43
三年插队生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第一年感觉像是下乡劳动,第二年方知自己已经是农民了,第三年开始暗自思量:难道我们就在这儿度过此生了?
好在工厂开始招工了。1970年底第一个来招工的是县里新建的糖厂,大队优先考虑北京知青。等大家了解到糖厂职工还得每年还得种半年甜菜,于是没人报名,接下来天津知青也没人报,最后安排了一名本县知青。
1971年,先是一对知青经家里找关系去了承德一家解放军被服厂;接下来又有一名女生投奔下放到干校的父亲去了湖北;再后来一家军工厂招了一个女生;我和女友经家里托人去了江西当工人。这样我们11名北京知青在1971年有6人离开,还有一名男生被推荐上了首届招生的工农兵大学生,可惜因政审没通过留了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知青离开我们村知青点被撤并到其它村去了,最长的在那里呆了8年。1992年我们11名北京知青都回到北京,这里面的曲折就不多说了。11人中有一人在国外出差时游泳溺水客死他乡,余下10人还都能喘气。除我儿子他娘外,其他人都已正式退休,好几个在家装(带)孙子呢。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1 01:18

下乡--去江西当工人--回北京,这期间的曲折经历大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好在你们夫妇共同走过那段岁月,现在老两口子一起看夕阳时还能回顾回顾当年。挺美的。
作者: 孬歪甭    时间: 2011-8-1 03:03

三年插队生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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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否则”摸爬滚打6、7年,有这种痛苦经历,所以有点是曼德拉式的人物……”
(这是李光耀说习近平~~)



表拍我,我从来就是不好好说话滴~~
作者: 力末    时间: 2011-8-1 04:47

感人,感动,好人一生平安!
作者: 闲云    时间: 2011-8-1 05:33

感人。

老程大哥是个长情念旧的好人。
作者: 何萍    时间: 2011-8-1 06:14

老程与爱人共同走过这段岁月,虽然艰苦,肯定也非常甜蜜。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 08:26     标题: 概况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 08:56 编辑

回村一趟勾起我对那段岁月的回忆,说实话那段时间对我们而言是浪费青春。可那毕竟那是我们踏入社会的第一步,虽无惊天地动鬼神的壮举,有些事还是终生难忘的。俺学学金丝,一点点回忆,写到哪儿算哪。
农村当然比不上城市,不过我们插队的地方与全国其它农村比较还是相对好些的。
由于地多,又在辽河岸边,粮食亩产过了“纲要”。除了交公粮外,卖余粮是有收入的。再加上种烤烟、蓖麻、打瓜等经济作物,每出一天工大约可分得1.2元。再有就是口粮较充足,每人人头粮380斤,统一管理的自留地粮200斤,工分粮出一天工4两,一年也有120斤左右。总计每年每人可留700斤毛粮,脱去皮后约为560斤。这点粮食按说是不够吃的,可我们那儿整个冬季没活干,知青都回家探亲,少则3个月多则4个月。探亲前赶个小驴车把自己的口粮卖给公社粮站,即可换取全国粮票也可拿到20余元,够买火车票。回家后半月饭量就降下来了。来年回村还可从队里拿到上年分红百元左右,温饱可以维持。
还有当时我们那儿地下水位较高,用扁担钩着铁桶就可取水,洗漱还算方便。
去后最大不适应的就是如厕,村里的厕所只有围墙没有茅坑。我们见了好生奇怪,小便好说,那里是沙质土,随尿随渗。那出大恭又如何呢?第一次便领教了,出到一半村里散养的猪狗“闻风”而至,恨不得堵着你后门吃。别处上厕所拿上卫生纸就行了,我们那儿得带根棍子,一边那啥一边将猪狗拒之门外。女生战斗力差些,得结伴而去,一个在里面方便,另一个堵着门与猪狗搏斗。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1 08:51

粮食亩产过了“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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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记得纲要规定的是:黄河以北亩产四百斤,长江以北五百斤,长江以南八百斤。你们那边四百斤就上纲要了,是不?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11-8-1 09:16

老程运气不错,插队时间不算长

我大哥是69年去吉林延边插队的,74年换到江西继续插队,一直到1977高考

我二哥是70年去江西插队的,76年病退回上海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1 09:41

老程运气不错,插队时间不算长

我大哥是69年去吉林延边插队的,74年换到江西继续插队,一直到1977高考

我二哥是70年去江西插队的,76年病退回上海
老木匠 发表于 2011-8-1 09:16
67届有百分之四十留上海。68,69一片红。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11-8-1 10:13

老程的这个帖子应该放在作品会馆才好

建议斑竹帮助移动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1 10:17

回村一趟勾起我对那段岁月的回忆,说实话那段时间对我们而言是浪费青春。可那毕竟那是我们踏入社会的第一步,虽无惊天地动鬼神的壮举,有些事还是终生难忘的。俺学学金丝,一点点回忆,写到哪儿算哪。
老程 发表于 2011-8-1 08:26
程大哥你慢慢写吧,我期待着看。
我没有下过乡,但是不知为什么,所有跟知青有关的小说、电影、歌曲,我都莫名的喜欢,莫名的感动。一说上海知青,我就想起我认识的几位从贵州和东北调回到浙北的上海知青(他们有的后来还是回到上海了),也想起我小时候的那位扬琴老师,也是上海知青,他有幸没去边远地区而是投亲靠友来了浙北,让我有机会学弹扬琴。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 10:48

程大哥你慢慢写吧,我期待着看。
我没有下过乡,但是不知为什么,所有跟知青有关的小说、电影、歌曲,我都莫名的喜欢,莫名的感动。一说上海知青,我就想起我认识的几位从贵州和东北调回到浙北的上海知青(他们有 ...
就这样风雨兼程 发表于 2011-8-1 10:17
最近一些知青题材的影视我几乎不看,包括叫座的《血色浪漫》和《北风那个吹》,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贴近知青生活,写的也成功的是《蹉跎岁月》《今夜有暴风雪》《孽债》。我表弟是当年去云南兵团的知青,在那呆了5年,之后去了工厂,78年考进北大。89年去了美国。前几年回来探亲,说起他想买一套《孽债》光盘,饭桌上我向他讲说了这部电视连续剧的梗概以及90年代初云南兵团知青返城的背景,表弟边听边流泪,以至于唏嘘不止。最后他说不买《孽债》了,他没勇气看。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1 11:01

本帖最后由 就这样风雨兼程 于 2011-8-1 11:08 编辑

《蹉跎岁月》《今夜有暴风雪》《孽债》-------这三本我都喜欢。看《孽债》我是哭得呀~~~~现在拍的我也不太喜欢,所以期待你写呀,当事人写的才真实嘛。写吧,先送一朵小花鼓励一下
作者: 歪弟    时间: 2011-8-1 11:01

第一次便领教了,出到一半村里散养的猪狗“闻风”而至,恨不得堵着你后门吃。别处上厕所拿上卫生纸就行了,我们那儿得带根棍子,一边那啥一边将猪狗拒之门外。女生战斗力差些,得结伴而去,一个在里面方便,另一个堵着门与猪狗搏斗。

我小时候有一只大公鸡作为后卫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 14:19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 17:17 编辑

看了歪弟跟帖才觉得我这知青岁月头开的不好,具体事情从如厕说起,开了个屎头。
既然从出口说起了,那咱就接着说说入口的事:吃!
农村是种啥吃啥,我们那一带算是粮仓,可主要农作物就是三样:玉米、谷子(小米)、高粱。
玉米产量高,好地年景好时亩产能超600斤,因此村里的好地都大多用来种玉米,秋收后向公社交的公粮、购粮以玉米为主。公粮好比前些时候的农业税,购粮则是必须完成指标卖给公社的。
谷子也是大田作物,当时亩产300多斤,但国家收购价比玉米稍高些。村民在给自己留口粮时会留少部分,主要是熬粥用,妇女坐月子喝的就是小米粥加红糖。
高粱耐旱,春灌时浇不透的地大多种高粱,高粱产量较低,亩产也就300斤左右。但高粱受村民欢迎,村民留口粮高粱占一多半。这不是因为高粱米好吃,而是因为它扛时候,说白了就是不好消化。
为了春节包饺子我们也种些许麦子,我们那儿无霜期短冬天可达零下40度,无法种冬小麦,只能种产量低的春小麦。每亩播下20斤种子,秋天也就能收120斤麦子,磨成面最多85斤还黑不拉几的。生产队一般按每人每年分20斤麦子的计划种麦子,这点麦子磨成面也就14斤,刚够春节包饺子用。有首歌《我爱你塞北的雪》中有句词是这样的:滋润了返青的麦苗,春天的花叶。词曲作者都是黑龙江的,一看就没种过地,春天雪化时节春小麦还没下种呢,返的是哪门子大头青!
综上所述我们队里平均亩产勉强能到400斤,算是过了纲要。金丝楼上帖子里说的数据貌似正确。那时即便是这么低的指标能达到的乡村不到一半。
我们知青留的口粮也和村民一样,只是三种粮食中各留多少有各家自己定。第一年我们留的口粮中谷子最多,玉米其次,高粱少许。当时村民就提醒我们,小米饭不扛时候,如果没菜下饭吃多了胃里翻酸水。后来果真一一应验,好在我们冬天都回京过年,卖些谷子再带些小米,好歹算是物尽其用。
第二年我们留的口粮时玉米一多半,高粱一小半,小米少许。
到了第三年,我们留的口粮和当地人基本一样了,高粱一多半、玉米一小半。小米少许。高粱米饭比玉米饼子耐饿啊。
从我们留口粮的变化可以看出,城市青年真正了解农村是需要较长的时间过程的。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1 21:36

这么看起来,你下放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的喽?没挨着饿,对吧?
有苦情、悲情一点的吗?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 23:09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 23:17 编辑

33# 就这样风雨兼程
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们插队那三年基本没挨饿,队里对我们也很关照,就是在同一个大队(村)里三个不同地域来的北京、天津、本县三拨知青里我们得到的照顾算是最优惠的,这可能得益于我们这11个人较团结,没闹过分户,还有没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再加上我们是全公社优秀知青点。也许更重要的是我们和社员的关系很融洽,和队干部关系也不错,将心比心受到的照顾就多些。就说做饭,按规定第一年生产队派一人专职为我们做,第二年就得我们自己轮流做了(没工分),我们自己选了一个女生做饭,队里给她记一半工分,我们自己AA另一半。我们是全县唯一享受此待遇的知青点。
苦是苦,一是全吃粗粮,少肉少菜;二是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虱子,炕上有跳蚤、臭虫。经过一年时间我们摸索出对付这些小虫的办法。对付虱子要常换衣服,洗衣服时用敌百虫药液浸泡半小时,冬天(零下30度)最多每半个月就得把内衣换下煮一刻钟,洗干净后再用敌百虫药液稀释后浸泡,再用水投干净。对付跳蚤就是定期在炕与墙的交角处散666粉,对付臭虫是定期往炕席上喷敌敌畏。
相比去陕西山西插队的知青,我们日子好多了,一是能吃饱,二是取水方便,三是多少能分点钱。他们往往是干完一年连自己的口粮钱都挣不出来,喝的是积攒下的雨水,洗一次衣服要下山走几十里路。后来我去江西才知道,在南方种水田的知青劳动强度比我们大太多了。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 23:42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 23:46 编辑

前面说过,我们队里出一天工记10个工分,年中分红10个工分能分一元钱以上。尽管我们插队的地方人均耕地约15亩,但光靠种粮食是分不到这些钱的。每个生产队都在政策允许的条件下尽可能多种些经济作物,种得最多的是大豆,除了卖给公社村民每家都要留较大数量的大豆。一是用它换取食用油,二是用来做酱。冬春两季我们只能吃黄酱、咸菜和少许酸菜下饭。
再有就是蓖麻,烟和打瓜(子)。蓖麻全部卖掉,烟叶是卖一半分一半。那一带连姑娘都抽烟,全抽自己种的烟。那烟又辣又呛,我们这些知青被二手烟熏怕了,以至于6个男生中只有1个偶尔会抽抽纸烟,其余5人到现在也不抽烟。
我们现在在超市里买的黑瓜子不是来源于西瓜,而是来自打瓜,这种瓜和西瓜看上去差不多,不甜、籽多。我们每年回家探亲都会带上些瓜子。
作者: 半醉汉    时间: 2011-8-2 00:07

      老家伙!哈哈,这称谓不错,咱也跻身在老家伙。
      嘻嘻,只咱解放战争未赶上,抗美援朝没撵着。更别提革命暴动举红缨,抄铁叉把鬼子戳。天生的红五类,却没给地主扛过活。
      少年时知道反右派,大办钢铁紧接着。逃学田头捉泥鳅,只为人祸肚子饿。咱勒住裤带听大戏,哭也是过,笑也是过。台上那生旦净丑、喜怒哀乐扣人心弦,浑忘却家中无米锅……未至弱冠便下放,十几年美青春、风华正茂,全耗在泥巴窝。
      饥寒交迫又怎着?悲也要过,乐也要过。煤油灯下读红楼,吟风弄月荒草坡。唐诗作美酒,宋词当大馍。写标语权当习书法,搞宣传只做练歌舞,管它是武场锣鼓,文场二胡,都不亦乐乎,咱都掺和。
      急流勇退为自在,笔墨情趣写蹉跎。风花雪月,诗酒琴棋,一样消磨。
      更兼妙哉英特网,把世界缩在被窝。打字不怕一指禅,添加删除不罗嗦。孩子说:嘿,网瘾不小啊,这老家伙!

      闲言碎语耳旁过,照样沉溺在屏幕,俺图个自己快活!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2 15:04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2 17:27 编辑

三月肉不尝
插队生活虽能勉强填饱肚子但肚里少荤腥,吃肉是很奢侈的事情。当地百姓自己养猪,集中在过年时各家各户才杀猪。平日里没人杀猪,也没有肉吃。
每年秋收时节队里考虑的社员的体力,一般会杀头牛让大伙沾点肉味儿。杀牛可是大事,牛是队里的重要生产资料,是大牲畜,杀牛得报公社批准。一般是因老牛已经干不动农活才能宰杀,想想牛耕了几十年田最后还要被屠杀分尸真是残忍。但那时肚子里没油水,我们的那点怜悯也随着口水咽到肚子里去了,牛被杀前悲鸣流泪我们是零距离看到过的。那一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杀牛谁抗走牛头,这事没人争,农民一直认为杀牛是伤天理的事。敢站出来替大伙干缺德事,拿走牛头就理所应当了。那时谁家要是遇到倒霉事别人都会议论:老辈子是杀牛的。
除了牛头,还有一副牛骨头是要作价拿走的,队里照顾我们知青,从我们来后每逢杀牛这副牛骨头就指定给我们了。一头牛的一架骨头一个大柴锅都煮不下,从牛肉汤里可撇出半洗脸盆油。肉汤鲜美不说,骨头煮完后还能从汤里捞出不少肉来。
第二年,我们听从老乡的建议开始养猪,我们买了两个猪仔和两头半大的架子猪,从开春后喂几个月架子猪长成了,大约是八月底九月初的样子,我们请人来杀了自养的一头猪。农村杀猪是大事,得请人来吃杀猪菜。杀猪那天,猪头猪下水,猪血脖是要请人来吃掉的。其实主要是是吃血肠,杀一头猪能接一铁桶猪血,把这桶猪血掺上荞麦面葱姜蒜灌进洗干净翻过来的肠子里在锅里煮,猪头猪尾巴猪蹄子在另一口锅里煮。请谁不清谁是个大问题,杀猪前我们11个人列出名单,大队干部一个不请,对我们照顾又加的两个小队长必请,平日里关照过我们的社员、我们每个人可请一名与自己关系最好的社员。我们名单传出去后社员暗自叫好,居然没请大队干部,被邀请的社员里还有一个富农(给我们义务糊过窗户)几个农富子弟。不过大队支书还是闻着肉味不请自到,来了不能白来,我们趁机索要了些东西。
省下的猪肉我们腌半扇卖半扇,别看农民穷,因为从过年算起大家都半年不见猪肉了,买肉的还得找我们帮忙,为了搞平衡我们规定每家最多买半斤,本小队社员优先。还有一头猪留到打完场(12月初)杀,吃完杀猪饭回家探亲,那时节已经是零下十几度了,把剩下的肉搓进点盐挂在房梁上从北京回来再吃。由于我们杀猪的时间和村民不同,谁被我们邀请都当做件荣幸的事。队长我们依旧不请,反正他们都不请自来,来了有酒有肉招待,但不能白吃,怎么也得为我们批点灯的煤油和烧饭的秸秆。
第二年返乡仔买两个猪仔,头年养的也大了,正好夏天和初冬杀。相比之下我们的生活条件比社员好些,最多也就三月肉不尝。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2 15:59

[attach]45638[/attach]看过不少描述知青生活的文字,老程的描述很温和很真实。没有什么悲恨交加悲苦怨天,没有开成诉苦声讨大会。
知青生活不会都一个模式。希望了解更多的知青生活。
老程你继续写,我们等着看。
作者: 亦工亦农    时间: 2011-8-2 16:21

老木匠师傅言之有理,那么好的原创应该转入作品会馆,走着。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2 17:37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2 20:39 编辑

38# 傻瓜也快乐
到了农村两年后才真正了解了农民生活,要说苦他们比我们更苦,几乎家家粮食不够吃。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不少社员家里的存粮就吃光了。我们比社员家强一些,中饭尚能用粮食做,晚饭就只能喝粥吃红薯了。对我们而言“青黄不接”的词义是胃里的酸水酿出来的。
作者: 鞍山仁者    时间: 2011-8-2 20:45

仁者是知青中的晚辈了,但是屈指一数也有35年了。
看了程兄的好文,心中涌起阵阵涟漪。有时间也写点小文凑个趣儿。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2 22:03

挪地方了,害我在茶楼好找。

问个问题,“我们买了两个猪仔和两头半大的架子猪”-----什么叫架子猪啊?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11-8-2 22:04

仁者是知青中的晚辈了,但是屈指一数也有35年了。
看了程兄的好文,心中涌起阵阵涟漪。有时间也写点小文凑个趣儿。
鞍山仁者 发表于 2011-8-2 20:45
热切等待仁者的“小文”!
作者: 半醉汉    时间: 2011-8-2 22:16

挪地方了,害我在茶楼好找。

问个问题,“我们买了两个猪仔和两头半大的架子猪”-----什么叫架子猪啊?
就这样风雨兼程 发表于 2011-8-2 22:03
架子猪就是半大、饲养者正在让它长骨骼,不让它长胖得猪。
作者: 李苗    时间: 2011-8-2 22:24

希望能看见瓦尔登湖式的知青生活回忆。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2 22:34

挪地方了,害我在茶楼好找。

问个问题,“我们买了两个猪仔和两头半大的架子猪”-----什么叫架子猪啊?
就这样风雨兼程 发表于 2011-8-2 22:03
我被挪了。架子猪楼上有人抢答而且答案正确。
还得对李苗说一声:对不住,我只会写自己的生活。要是哪天我会写点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就可以当作家了。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2 22:45

挪这儿了,和风雨妹妹一样去茶楼翻了个底朝天。

老程也吃过不少苦,那个上厕所情景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挨饿的滋味一定很难受。
从来没看到老程怨天怨地,这样的好心态真应该让俺好好学学。
作者: 李大兴    时间: 2011-8-2 23:56

老程大哥性格开朗、随遇而安,所以无论处境如何,心态都很好。
作者: 桦树    时间: 2011-8-3 05:33



老程兄,您在哪儿插队呀?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3 09:41



老程兄,您在哪儿插队呀?
桦树 发表于 2011-8-3 05:33
我在内蒙哲里木盟开鲁县保安公社四合福村插队,保安这个地名用了至少80年了,现在改了个蒙文名字:叽里旮旯兔(吉日嘎朗吐)。那一带是农区,汉人占绝大多数。《大刀进行曲》作者麦新1947在开鲁县搞土时遭杀害,他去世的地方改名“麦新公社”,现在叫麦新乡。开鲁县大概就这么一个名人,还是过客。
我们村没有蒙族兄弟,所以三年只学会了一句蒙文:吧嗒乙记(gi)--你吃了吗?
前几年去锡林郭勒玩又把这句扩展了:油鸡母的贵,吧嗒乙记母的那--吃嘛嘛香,干嘛嘛不灵。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3 10:38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3 11:49 编辑

有时天灾之际却是我们开荤之时,我们去的第二年天大旱,沼上养的牛眼看都要饿死,没办法大队只好把那些几乎站不起来的牛杀了,皮扒下来,肉就地煮熟凉成牛肉干,我们分得了一些。
有时牧区遇灾,牧民会赶着羊群到农区来卖,大羊一只5元、小点儿的3元,杀了得把皮交还给牧民。
一次我们买了一大两小共三只,先把大的杀了解馋,没舍得那两只小的,结果夜里便宜了村里的狗。那年头人饥狗也饿,人狗同患一种疾病:胃亏肉。
这种病的临床表现就是饭量大,平常稀松不敢猛吃也得一顿一斤左右。邻村有个身高1.55米,体重不足百斤的北京女孩曾创下连吃6碗高粱米饭(一碗4两有余)的记录。幸亏知青冬季返城探亲,北京至少每月有半斤肉票,我们这群饿狼回家,亲人总设法给我们治亏肉病,一般半个月后饭量就降下来了。
农民可就没有这治疗期了,几乎家家粮食严重匮乏,连队干部家也没余粮。尽管我们那儿人均土地15亩,亩产也过了纲要,但国家政策不允许农民提留。好劳力每年还有百余斤工分粮可提,老人孩子不出工每年只有规定的口粮。村民为了多分粮食就多生孩子,孩子小时他那份口粮(和成人一样)可以救救急。可等孩子大些他就成了家庭负担: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上世纪80年代前我国人口出生率高居不下的根本原因就是源于农村的口粮提留政策。
我们还养了十来只鸡,每次攒够10只鸡蛋就炒一回。有一阵我们吃炒鸡蛋的频率高了起来,鸡没多,产蛋率也没高,蛋怎么多的呢?这要归功于做饭的女生,当然,她没特异功能自己不会下蛋。我们住的房子后面是生产队的牲口棚,附近村民养的鸡每天去马槽下面吃漏下来的豆饼残渣,它们有时会溜达到我们院子里来。开始做饭的女生往外轰,后来她看出有的母鸡肚子里有蛋,她用粮食把母鸡引进屋,捉住后关进我们的鸡笼,等它下了蛋再放。鸡生蛋有记忆性,有些村民养的鸡慢慢习惯了到我们鸡舍里来生蛋。后来这个秘密被村民发现,大家哈哈一笑了事。
我看过有些知青写的东西,写了一些人遭当地村干部迫害的事情。我想事情总有它的另一面,其实我们下去时当地政府还是执行国家政策的,只要是知青不管什么出生都可以参加基干民兵;第一年队里出工给做饭;发一套冬装。我们那一带农民很厚道,总觉得我们这群十七八的城市孩子可怜,挺关照我们的。
很多问题出在知青自己身上,到了第二年很多知青点内部矛盾增大,有的甚至大打出手,结果自行分户,相互拆台。再加上因饥饿有的知青开始偷鸡摸狗,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如果成了习惯必会招致多数村民不满。我们村天津知青开始和我们一样挺受关照,后来内部打架分灶吃饭。一次其它村有几个天津孩子来伙同我们村一名天津知青偷了村供销社。案子很快破了,人赃俱获,外来的有前科被县公安带走,我们村的那个被专了政和村里四类分子一起改造了一段时间。同年春节前队里放他回去探亲,回来后不了了之。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3 11:06

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8-3 11:12 编辑
《大刀进行曲》作者麦新1947在开鲁县搞土时遭杀害,他去世的地方改名“麦新公社”,现在叫麦新乡。开鲁县大概就这么一个名人,还是过客。( 老程 发表于 2011-8-3 09:41
麦新上海人啊,《大刀进行曲》也是在上海创作的。1937年7月7日,抗战爆发,8月8日,他创作《大刀进行曲》在文庙演唱,很快唱遍全国,一路唱到巴黎反法西斯大会上去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句的切分音符是第一次文庙千人演唱时,跟进来演唱的百姓自由变调唱出来的,麦新一听觉得刚劲有力,照着改了,确实增加气势。那天麦新把指挥棒都挥断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3 11:14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3 11:51 编辑

52# 邱晓云
他长眠开鲁,每年清明都有人去他墓前祭奠,即便是文革极左时期也未间断。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4 10:13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5 13:33 编辑

读书时期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插队这三年是我读书最多的三年。我们被说成是知识青年,其实连初中都没上完,再加上我开蒙较晚插队前除了小人书“字书”没看过几本,就是看也只对海底两万里之类的图书有兴趣。
到了农村人长大了,时间也多了,思想也“复杂”了。邻村的北京知青高中生居多,他们来前有过一次“革命”行动:把学校尘封的图书馆撬了,拿了大量禁书。
我爱串门,常去他们那儿,先是向他们学围棋,熟悉后他们开始向我介绍些名著。从他们那儿我知道了《安娜.卡列尼娜》,这是我看的第一本写男女之间爱情的外国名著。一旦接触我便被吸引,我读书快,隔三差五就跑到邻村借书,那帮高中大哥(来自北京化工学院附中,男校)见我守信用也很愿意把书借给我看。那一阵子,读书成了我最大的爱好。幸好队里让我看青,不用和社员一起干活,整天在地里转,防止庄稼被人偷猪啃。我揣上本书走出四五里路,找个僻静的树荫一看半天。
邻村大哥那里藏书不少,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巴尔扎克、雨果、罗曼罗兰、马克吐温等人的书他们那都有。看到后来他们还神秘兮兮地拿了本连法国都禁过的《包法利夫人》给我看,从而我也知道了福楼拜这个名字。
冬天回家探亲我也常找这些大哥,又通过他们找到更多藏有名著的朋友。我读过的外国文学小说至少有一多半是那三年期间看的,这对我后来的人生产生了一定影响。我多少懂了些事情,也算不旺“知识青年”这一外号吧。
可惜我离开农村去江西后逐渐与这些大哥失去联系,但他们的名字我至今清晰地记得:任晓迪、苏全海、杨柏林、王自力、关君、徐永健.....
愿他们都好!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4 11:32

出差在外,晚上回酒店看看程大哥的回忆,真的很充实。

再问个问题,“幸好队里让我看青”----- 看青是什么?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4 23:46

55# 就这样风雨兼程
看青就是到庄稼地里巡查,入夏后玉米等农作物进入灌浆期,我们的任务就是防止人偷或猪羊啃食庄稼。这是个好活儿,每天记全工分,还不用出大力。我在插队那三年,第一年夏天看青,第二年夏天放马,第三年看树林,都是好活。比种大田轻松多了。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5 13:08     标题: 干农活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5 13:48 编辑

我们是68年9月底到的村里,两个半月后陆续回家探亲,69年3月中回到村里,真正参与大田劳作是从那时开始的。“刨茬子”给了我们个下马威,这活儿就是轮搞头把上年留在庄稼地里的庄稼根部(茬子)刨出来,干这活是春灌刚结束就得开始。由于地不太平整不少地方有泥浆,我们不得不买高筒雨靴穿上。再加上晚上气温有时仍在零度以下,刚化开的地有结了冰,一搞下去冰花四溅,用不了半个小时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咬牙坚持,一周后逐渐适应,慢慢能跟上大部队了。这关一过接下来的活计更好对付,到了除草间苗我们已经敢和队里好劳力叫板了,当然人家锄的是草留下的是苗,我们开始是草苗并锄。队里看我干活快可质量不高就让我去种烟,那伙用不了几个人。种烟第一件事就是挖井,我们那儿地下水位高,下挖两米左右就有水,我们先按一定间隔在烟地里挖数口带坡道的井。然后用扁担挑水到烟把式身边往他刨出的烟窝里浇水,妇女劳力把根部裹了泥土的烟苗放进烟窝再培土。我们其实就是挑水,相比除草间苗这要轻松些。烟把式是个70多岁的驼背老人,他其实就是个刨小坑的,要点是间隔深浅要均匀。我让他歇着帮他刨“垵子”就是烟窝,一来二去老把式对我放心了他乐得自己轻松些。种烟的活不到半月就完成,我帮老把式刨垵子的事被队干部知道,接下来他们派我去看青以资奖励。
看青只要会走路就行,村里的土地方圆5公里左右,一大早我手里拿个短棒开始巡逻,跟个二流子似的。时间一久就不那么认真,那么多地我们几个看青的再走也看不过来,我和另外两个看青的社员(都是50多岁参加过解放战争的复员军人)划片分工。我远离村落后找个树荫看书,睡觉。玉米快成熟时每天都烧老玉米吃。掰下三四穗玉米放在杂草里烧,待玉米皮烧得只剩最后一层 明火也灭了,然后把这带一层薄皮的玉米放进草灰用余火烤,这样烤出来的玉米才叫香呢。
作者: 桦树    时间: 2011-8-5 13:13

57# 老程

好看,喜欢看!
作者: 鞍山仁者    时间: 2011-8-5 13:50

仁者明天聚会,我们老哥儿四个庆祝我们插队35周年。
作者: 教书匠    时间: 2011-8-5 18:01

    我在南方的农场时,有一项类似北方看青的活,赶麻雀。农活从育秧开始。秧苗出芽了,成群麻雀就会来叼啄,于是,赶麻雀就成了一项农活。这活是轻活,但不敢放松,护好秧苗,水稻才能健康生长出粮食。凡务过农插过秧的人都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有切身的体会,粮食的生长过程真的是不易啊!
    学老农的样,我在秧田四周扎上稻草人,与老农不同的是,我给稻草人穿上我的小碎花红衣,然后手持长杆在田间巡回,见麻雀来了,挥杆驱之。刁钻的麻雀不屑一顾,长驱直入叼秧。老农见状教我吆喝,“你得出声音把麻雀吓跑啊,吽……吽吽吽吽吽吽……”。
   实在出不了那声音。想一招,手拿搪瓷脸盆,一看麻雀来了,就“咣咣咣”就用棒使劲敲,吓跑麻雀也减少了我来回跑动的频率。
  “咣咣咣”的声音传到旁边烈日下干活的队友那里,告知:“咣咣咣”的声音心脏受不了。于是,又想一招,在田埂上放声高歌:我站在虎头山上哎……!被告知:心脏更受不了。。。。
    我的稻草人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我平时穿的衣服。一次,一对恋人告诉我,昨夜晚在田间干什么来着?
    护秧过后,我的红袄基本成碎片。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5 18:21

那年月买布做衣服是要布票的。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这么糟蹋了。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6 08:04

    我在南方的农场时,有一项类似北方看青的活,赶麻雀。农活从育秧开始。秧苗出芽了,成群麻雀就会来叼啄,于是,赶麻雀就成了一项农活。这活是轻活,但不敢放松,护好秧苗,水稻才能健康生长出粮食。凡务过农插过 ...
教书匠 发表于 2011-8-5 18:01
哈哈,如今这活可能不用专人干了,南方很多省份麻雀已绝迹。经有关专家的调查发现,像麻雀这样不迁徙且与人为邻的鸟类是被饿死的。三年自然灾害人饿死不少但麻雀并未绝迹,现在农村大量使用除草剂等农药,连虫带草死光光,麻雀等不到粮食抽穗先咽了气。
这次我回村发现原来肆虐的大个蚊子居然灭绝,究其原因:除草剂、杀虫剂、连年干旱河流、大水库、小水泡都干了,蚊子没了滋生条件。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8 08:36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8 11:43 编辑

最后悔的事情
人常会犯错误,有的错误会让你终身纠结。看青虽是好活,但尚不完全了解社员生活的我干这活是缺干了“缺德”事。
我看那两个复原军人看青有时拿着火枪心理犯痒,我也找人借来一杆,到供销社买了火药、铁砂、砸炮。先学装药、灌铁砂到村边树林里端着放了一枪,砰的一声,树叶落下来几片。火枪是吓唬人用的,到了村村交界处偶尔会碰到邻村人来偷玉米,他见来者手里有火枪多少有所畏惧。我身单力薄有了火枪可以壮胆,这正是:武大郎扛枪,人慫家什棒。
对庄稼毁害最严重的不是人偷而是猪啃,我们插队那一带猪是半散养的。队里有猪倌,谷雨过后社员每天早上出工时顺便把家里的猪赶到村头交给猪倌,再由猪倌把住赶到草甸子上让猪自己吃草,傍晚回村。随着猪倌一声哨响,二百来只猪一哄而散狂奔着各回各家,在村里土路扬起一阵“猪烟”,那百猪奔腾的场面也很壮观呢。猪倌的工分由送猪就托的社员分担,不少家不舍得花托猪费,每天早上喂过后后把住轰出去让它们自由活动。猪的嗅觉很好,玉米灌浆后就成了猪的佳肴。猪一点不蠢,它们不会在地边公开偷吃,而是钻到地中间先把玉米拱倒再啃玉米,啃几口换一颗。一只猪半天能拱倒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一片地,像麦田怪圈。
队里有明文规定,对偷吃庄稼的猪杀无赦。社员自己看青也偶尔打死一两只,一是威慑一下,二是对生产队有个交代。
我一看这事好玩,手里的土枪可不是烧火棍。第一次是见到三只猪把玉米拱倒了一大片。我藏在青纱帐里,装好药,把枪端在腰间(没枪托,无法扛着)等到那三只猪凑到一起时扣动扳机。呲--砰!有两只猪中了铁砂,凄惨地嚎叫着跑了。我中午回村吃饭时,大队长都知道了,为此还表扬了我。那两只猪没伤到要害(药拈的呲声惊动了它们,铁砂打进臀部),把铁砂挑出来几天便可康复。
受到队长鼓励,我一门心思去找猪打,随着经验的积累击毙了几头猪。打死后还得意地回村吹嘘,有的社员见猪不回圈,又听说看青的打死猪只得自己去找回死猪(自己知道自家的猪常去那儿)了事。唯一一次被人找上门骂的只有一回。那次我路过瓜地见一只猪在地里啃瓜,见了人头都不抬,我装好药对着它就是一枪,那猪惨叫着挣扎了一会就伸了腿。中午吃饭时有个女人到我们院外哭骂,我到外面申辩,只见大队长过来把那女人拉走。嗨,打的是大队长家的老母猪(小银行)。我心里直打鼓,怕被干部穿小鞋,还好人家队长没为此事报复。不过,那一枪打出了响动。那个北京来的“四眼仔”枪法挺好,不管谁家的猪都打,我的恶名传开后社员对自家的猪看管得紧了。我自己有过统计,那一夏季我毙伤了十七只猪。
知道了农民疾苦后我真的十分后悔,这次回村我端起酒自罚一杯(我平日滴酒不沾)郑重地向村民赔罪。
第二年入夏,队里不敢再让我看青安排我去放马,这活比看青更好,村里干部以德报怨让我没有想到。
作者: 杨林    时间: 2011-8-8 10:52

老程的知青生活写得真实可信,文笔朴实,平中见奇。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11-8-8 11:19

知青没有什么亲戚之类的人际复杂关系,往往被当地干部用来干一些要得罪人的事情

老程只是开枪打猪

我一个大学同学,原来在江西插队,因为身材魁梧,是基干民兵,被公社借去执行计划生育,綁人、扒房,自称“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了很多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9 09:33

马倌 会计 猫 护林员
马倌和看青一样是季节性的,我们生产队里有骡马36匹,青草长成后每晚就把这些马匹赶到里村子数里路的草甸子上去,让马吃青草,等露水下来再赶回生产队牲口棚。可能因为我第一年看青时伤猪太多,第二年让我去放马。这活儿是夜班,每天收工后饲养员先在牲口棚里给劳作了一天的马匹喂些掺了豆饼的饲料。之后由我和一位有经验的社员一起把马群赶出村,我俩各选一匹马,在马背上铺个空麻袋骑上赶马,到了地方把缰绳拴在这匹马前蹄上方,这匹马只能低头吃草不能快跑。一夜过后再找到这匹马骑上把其它马匹聚拢赶回村。
这活很轻松,半个月下来我也熟悉了周围环境,每天把马赶到不同的草甸子上。马开始吃草后我们就除了不停地轰扑向我们的蚊子外就无事可做了。轰蚊子的工具叫“蝇甩子”是用马尾做的,和道长手里拿的那玩意很像。一次我困得不行睡招揽,不到半小时脸上嘴唇上被蚊子叮了个满脸花,早上回到知青点把刚起来洗漱的女生吓得狂叫,以为猪八戒下凡了。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9 09:37

看青啊放马啊,这样的好事怎么总轮到你头上呢?比种田还是轻松好多吧?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9 11:46

在马背上铺个空麻袋骑上赶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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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马镫马缰绳吗?没有东西可拉,怎么刹车呢?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9 15:41

答兼程和金丝:
放马比种地绝对轻松很多,我命挺好这类活我总能赶上。按说我家庭出身不算好,离开北京时父亲还关在牛棚里,可能与我喜欢和社员交流(用当地话说:联和人)有关。
我们放的是训练出来的耕马,与草原上的生个子马不一样,一般都较老实。平日里骑马都不配马鞍,只有跑长路才配鞍子。想停时紧拉缰绳喊声:吁!马就停了。
我上海的亲戚给我寄来了驱蚊剂,涂在外露的皮肤上可保几个小时蚊子不敢靠近,只是涂抹到眼里嘴里滋味不好受。有了驱蚊剂放马时也可以睡一会儿了,一次靠在个小土堆上睡得很香,醒来天已发亮,再看这土堆原来是个坟头。
放过一个月后胆子变大,和我一起放马的社员提出我们一人一夜轮流放,好在只有三十几匹老实牲口一个人就能照顾过来。后来我俩干脆一人放五天,我休息那五天常跑到邻村知青那儿去玩,下棋、借书、闲聊挺像个二流子,可每天都记工分。
一次,我单独放马后半夜时雷声大作,我可不到乌云可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手里的电筒也帮不了太多忙。风起电闪,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眼镜也模糊了。那草甸子离村约7公里,走路得一个半小时,关键根本就没路而且人也没了方向感。趁着闪电的光线我看到了那匹缰绳拴在前腿上的马,我摸黑揭开结扣,连麻袋也顾不得铺翻身骑上马,嘴里喊着:驾!驾!骑在马上毫无方向奔跑。自己都不知往哪跑,哪还管其它马匹。周围的马蹄声让我感觉到有不少马匹和我一起跑,时而的闪电让我多少知道了方向,我们是朝村子跑。马识夜路,我要做的事就是别从马上摔下去,如果摔下去非被周围的马蹄踏扁不可。靠着闪电我看见了村落,进村了,回到生产队场院了,我从马上出溜下来,擦去眼镜和电筒上的雨水到牲口棚一看:36匹骡马各就各位一匹没少。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像只落汤鸡似的早已湿透。第二天还是把马赶到那块草甸上,昨晚丢的麻袋得找回来不是?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9 15:46

老程发几张知青照片,看看当年的“四眼仔”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9 22:59

答兼程和金丝:
放马比种地绝对轻松很多,我命挺好这类活我总能赶上。按说我家庭出身不算好,离开北京时父亲还关在牛棚里,可能与我喜欢和社员交流(用当地话说:联和人)有关。
我们放的是训练出来的耕马,与草原 ...
老程 发表于 2011-8-9 15:41
所以,很多时候, 性格决定命运。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0 09:25

初春时节队里还有个不错的活计:防鼠疫。我赶上过一回,社员把这活称为“当猫”。我们插队的地区曾多次发生过鼠疫,1947年时村南有十几户人家几乎死绝,上世纪50年代初也曾因鼠疫整个村子被封了一阵。因此每年春季老鼠出洞后公社都要组织各村派专人监视“鼠情”。鼠疫是有前兆的,瘟疫先在老鼠间传播,传染的途径是老鼠身上的跳蚤,老鼠病死后它身上的跳蚤在半小时内就会跳到别的活老鼠身上,这样瘟疫就传播开了。如果发现大量死鼠则必须上报,大量老鼠死亡后它们身上的跳蚤就会向其它热血动物上转移,到了人身上就会引发鼠疫。我当猫那年老鼠不多,“西线无战事”我和另一个同年村民领着他家的猎狗(他爸是伤残军人,会打猎)到草甸子上挖跳兔。跳兔是鼠不是兔,头和身子像松鼠,前腿短后腿长,长长的尾巴像跟棒棒尾稍上有毛,平时直立上身靠后退和尾巴支撑,那姿势和袋鼠很像。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却成了我们猎杀的对象。我们先让狗去寻找跳兔的洞穴,找到后用铁锹挖,往往挖上半小时跳兔就会从附近别的洞口跑出去。守候在一旁的两只白色猎狗立即追赶,跳兔是跳跃前进,速度很快,它的尾巴在逃跑时起了关键作用,尾巴一摆猛然掉转90°。眼看就要追上的猎狗一下子冲出去很远,若不是两只猎狗一起追捕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猎狗追逐跳兔的场面和动物世界栏目猎豹追逐瞪羚的场景相似,那是我们乐和的时光。三四次后看着被狗咬伤奄奄一息的跳兔蹬着大眼睛那绝望的样子,我的恻隐之心终于被激发,我们放弃了这残忍的游戏。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10 09:54

马在夜间的视力那么好,有点像猫嘛。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1 10:03

查账 打算盘
第二年夏末我放马的活计还没结束便被抽去查账,好像是个“一打三反”的名目,由公社派人下来大队找三人清查生产队3年来的账目,目的是找找队干部有没有贪污或多吃多占。村里那两个社员年龄比我大十多岁,都是文革前初中毕业生,都打得一手好算盘。而我只是小学五年级时学过珠算,打算盘的技能几乎没有。公社来的干部是个蒙族人汉姓包,是公社供销社主任。他包主任汉话说得比蒙文好,一口东北腔,参加过攻打四平和辽沈战役。闲聊时他爱讲打锦州进沈阳的事,从没听他说过打四平的事。后听别人说,打四平他还真有份,不过是蒋匪那边的。
包主任对我不错,他带着那两个人先找三年来的账目和票据,让我练习打算盘,连加16875,如果一百遍后结果是1687500,就算合格。我用了三天时间才在速度和准确度上勉强合格。
好在对账是一人唱账另外三人同时打算盘,唱过一阵三人结果相同再继续,开始那两天我的结果常与其他人不一,错的总是我,三天过去就各有千秋了。打算盘我会,可唱账我始终没学会,唱账是按一种固定的调子报数字,有个开场,去了重打上,去了重打上,然后按韵脚报数字。我嫌那调子很怪不肯学,轮到我时我就干巴巴地报数字,我念得吃力别人打得也费劲。
村里账查完再去公社粮站,供销社相关往来单位翻账本对票据,两个多月查下来基本没有发现问题,只是查出每年大队里有百余元的烟酒开支。
查账过程中印象最深的是在翻阅公社供销社单据时有很多人的名字很搞笑,原因是很多蒙族人用汉姓,最雷人的名字叫“曹尼玛”。
作者: 稻草人007    时间: 2011-8-11 12:48

看着文章偶都想去插队啦!不过偶神马都不会干,肯定没人要我这样的“白吃饱”咔咔。
话说那个人的名字放在当今 真是会雷死人滴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2 11:25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2 23:55 编辑

75# 稻草人007
回忆起写出来的都是苦中作乐的事情,那些大苦大悲的事情作家们都写滥了,我换个角度而已。如能从头再来我绝不会去插队。
1971年我被大队选为护林员,这活以前都是复员的伤残军人干的,我想都没想过要干这事,现在我想想可能也是因为知青在村里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有关。
我们知青点有6男5女,我们的小组长是个男生,他基本上就没在村里呆过,第二年就被县知青办抽到县里坐办公室去了。女生也有被选中去县里文化馆当讲解员的,也有在村小学代课的。这些人也都是队里记工分,想想我们生产队够冤的,替别人养活工作人员。
护林员是公认的轻省活,虽是季节性的可时间比放马、看青的日子要长很多。从开春起到入冬止,一年基本上不用再下地干活。再说我们大队就一片不大的林地,紧邻村西头。一个小时可以绕着林子转两圈,每天我吃过早饭出门在林子里转一会,找个地方看书。种树和养护数树木的活由四类分子组成的变相劳改队干,干一天好像只给一半工分。我自然不能和他们一起干活,可我也不想当监工。劳改队里有个从通辽法院被打成坏分子的人(他利用职权和犯人家属通奸)无形中成了他们一伙的带头人,这伙人见我很少搭理他们逐渐开始磨洋工。劳改队变成疗养队了,有时我走近他们看他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有人还在那儿抱冤屈,说谁谁整他。我靠,居然翻“变天账!我过去大声训斥他们,让他们干活。我看着他们干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伙人精得很,我的活动规律他们早掌握了,总偷空怠工。时间久了我也习惯了,大家相安无事。
一次大队开斗私批修会,会上有的贫下中农社员给大队干部提意见说“地富反坏”干的活比社员轻松,大队干部问我那些人表现的怎么样?我犯不着替这些人顶雷,我如实报告,还把他们瞎议论的事说了。那想这下子把大队干部们惹恼了,大队书记一拍桌子:四眼子,去,把他们押来!我一听知道有“好日子”让这些人受的。不过,那时我对这些人没有怜悯之心,反之还幸灾乐祸,让你们不把我当回事。这回看大队干部怎么收拾你。
我去树林时他们还坐着抽烟呢,我没好气的对他们呵斥道:这么早你们又歇了!都起来站成一排跟我去大队部!这些人一听大队部三个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跟在我们后面往大队部走,进村后有人让我带他们去小学校,那里一场无情的批斗会已经准备好了。基干民兵由连长带队来了十几个,几个平时会摔跤爱打架的天津知青也来了。这伙人一个个被叫进去交代问题,其实也不用交代,进去的人没说两句就被那个会摔跤的天津知青一个背口袋扔在地让,紧接着就是一阵拳脚。教室里鬼哭狼嚎,最油的是那个坏份子法官,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像连珠炮似地给自己扣了一大堆帽子,几乎没挨拳脚。倒是我想起他平时那副怪异的眼神上去踢了他几脚,少他妈装,平时就你坏!
有个村里的地主分子被那阵势下傻了,一进门就大声交代,可他的开场白却为他招来一顿暴打:广大贫下中能(农)同志们啊,我犯了伟大的罪啦!
挨打最重的有两人,一个是从天津不知为何下到我们村里劳改的,他没事找天津知青去攀道儿,说认识那个会摔跤的那人的师傅。那天他被摔的最狠,一顿拳脚后几乎无法站起。
另一个是村里土产的“坏分子”,他本人成分是富裕中农,离阶级敌人只有一线间隔,他年轻时头脑灵活,能挣活钱。这本已遭嫉妒,可他还和村里几个有夫之妇搞出绯闻,据说搞上了队干部的老婆,这下闯下天塌般大祸,被定为“坏分子”专了正。
批斗会那天他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交代罪行时把和队干部老婆的事说出口。没等他说几个字,大队书记高声打断他的话:不许胡说,基干民兵上,狠狠地打!在村民兵连长的带领下几乎所有男性村民都上手上脚去殴打他,不一会那人的脑袋都肿的变形了。
惭愧地说,我也跟着动了手。
之后不久,我家里为我托了关系,我和女友离开村子转到江西一个新建的工厂当工人去了。离开村子前干的这桩事是我人生中的耻辱,这是在事过若干年后才意识到得。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12 11:57

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8-12 11:58 编辑
75# 稻草人007  
其实也不用交代,进去的人没说两句就被那个会摔跤的天津知青一个背口袋扔在地让,老程 发表于 2011-8-12 11:25
从前上体司(上海体育造反司令部)也喜欢抓人进去甩大背包,可能真的摔跤时这样的动作不容易做出来吧?就像扣篮,特有成就感。他们到了插队的地方,可能也是当打手的料。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2 23:17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2 23:36 编辑

上面那段不光彩的经历我犹豫再三还是写出来了,现在的伤痕文学总爱些自己受迫害的事,对自己为虎作伥的事情往往闭口不谈。
我为什么会跟着打那些不敢有丝毫反抗的“阶级敌人”,原因有多种,但归根结底是灵魂中丑恶的一面的暴露。有人说我们老三届和比我们大的那些大学红卫兵学生是需要忏悔的一代,这话有道理。我亲眼看到红卫兵押着我父亲来我家抄家,父亲跪在卡车上遭毒打,当时我不敢有任何表示和抵抗。我插队到农村后遇到批斗阶级敌人时却也动了手,造孽啊!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12 23:33

76楼那段本来就写得好看,78楼的这段反思忏悔更是好看。
能这样直面自己曾经做过的不阳光的事情,需要勇气。赞一个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3 00:00

79# 就这样风雨兼程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错事是一辈子的心结,今天把这自己亲友都不知的丑事写出来心里并未轻松多少。
作者: 桦树    时间: 2011-8-13 01:31

本帖最后由 桦树 于 2011-8-13 01:32 编辑
79# 就这样风雨兼程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错事是一辈子的心结,今天把这自己亲友都不知的丑事写出来心里并未轻松多少。
老程 发表于 2011-8-13 00:00
后面写得非常之好且非常真实。人更难有直面内心的勇气。
作者: 杨林    时间: 2011-8-13 10:19

79# 就这样风雨兼程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错事是一辈子的心结,今天把这自己亲友都不知的丑事写出来心里并未轻松多少。
老程 发表于 2011-8-13 00:00
老程也不用太过自责,在一个生存空间与精神空间被压缩到极致的年代,一些个体的暴戾行为倒底与本性有多大关系,是值得认真思考的。我甚至认为四九年之后,一直有一种集体犯罪的行为存在,参与者包括很多后来被迫害的人。这样说,似乎也有为我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缺德行为辩护的意思,因为物质、精神的双重饥饿,人的兽性很容易暴露出来,并且是理直气壮的。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3 10:30

82# 杨林
我们出生后没有受到关于人性、人权、的起码教育。对所谓“阶级敌人”除了斗争根本不会考虑到他们也是人。值得庆幸的是我父亲自文革开始便被扣上了一大堆帽子遭批斗,而我则是“狗崽子”没权参加红卫兵。否则可能造孽更多。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11-8-13 10:35

49年以后有计划的推行阶级斗争观念,挑动人与人的不断争斗,三代人积累下来,导致普遍的行为无底线

木匠小学红小兵、中学红卫兵,都没有打过“阶级敌人”,到了单位,批斗会上写稿发言是常有的,不过总算没有下过一次手。倒是和同学同事偶尔要打几架的。
作者: 桦树    时间: 2011-8-13 11:39

49年以后有计划的推行阶级斗争观念,挑动人与人的不断争斗,三代人积累下来,导致普遍的行为无底线

木匠小学红小兵、中学红卫兵,都没有打过“阶级敌人”,到了单位,批斗会上写稿发言是常有的,不过总算没有下过 ...
老木匠 发表于 2011-8-13 10:35
我没当过红小兵红卫兵,只被别人打过,打不过别人。呵呵。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11-8-13 12:02

依那种经典的优秀文学观,有生活的文字,就是上乘。老程的知青岁月,太生活了。
作者: 孬歪甭    时间: 2011-8-13 14:13

柏桦:
谢谢楼上各位阅读,我再补充一点:
正如本诗中所说的那样,我在农村时感到的只有美,后来我还在许多场合下说过,知青生活是我人生中最美也是最幸福的时期。然而,没想到诗人布罗茨基竟也有同感,他在关于他流放(按:指下放去农村)的回忆中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期之一。没有比它更遭的时候,但比它更好的时期似乎也没有。”(转引自列夫.洛谢夫:《布罗茨基传》,东方出版社,2009,第121页)
http://www.jintian.net/bb/viewth ... p;extra=&page=2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3 15:33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4 01:08 编辑

86# 周泽雄
感谢周版加精鼓励,那我就接着写俺的那段生活。

有什么也别有病

在农村就怕得大病、急病,我们村里倒是有一个医生,不过---是兽医。村民遇上急症往往乱投医,我就看见过有人请他到家里为病人治病,没治好可也没治死。
村小学有个美丽的青年女教师,半夜得了急症。队里打电话给县医院,医院唯一的一辆救护车到其它公社拉病人去了,一时无法来。马车太颠簸病人痛苦得无法忍受,大队书记连夜组织20多人的担架队,大家轮番换着抬,一路小跑迈着整齐的碎步将这位教师往县里送。村里到县里有45华里路,走到半路女教师在县里工作的丈夫随同救护车与担架队相遇。可惜,那位女教师香消玉损,已在黄泉路上行走了。
我们知青仗着年轻平时不得什么病,我们把带来的药品放在一起弄了个小药箱,感冒发烧、消化不好胃痛或拉肚子自己看着简易医疗卫生手册吃药。村民得病也会来向我们找药,毕竟我们那个药箱是村里唯一一个备人用药物的,还好三年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三年里有两次还是蛮惊险的。第一次是位男生,他突然发起高烧,用体温表一试40.1°。吃了阿司匹林用被子捂着也不出汗,那男生觉得大腿根疼,他自己用手一摸,妈呀!腿根部肿起个鸡蛋大小的疙瘩。我们都吓坏了,忙找队长想办法套车送医院。村里有人知道这种病,他们称之为“鼠疫疙瘩”,队长说村里有个老太太家里祖传会治这病。我们那会儿哪有什么主意,忙请人把那位老太太请来。不一会儿,那老太太来到我们住处,我们不由得暗自称奇,没想到村里竟有这样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她中等个子皮肤白皙,一身裁剪合适整洁的黑色老式衣衫,头戴一顶丝绒帽,帽子上有块翡翠装饰,一双小脚,裤脚上缠着一节绑腿。老太太仔细查看了我们那位男生后胸有成竹地说:我给他扎几针,你们去抓两只蛤蟆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银盒,从里面拿出一根跟火柴棒长短粗细般的“金针”,她用这针在那位男生的几个穴位上扎了扎,并挤出些黑紫色的淤血。针扎好了,可那蛤蟆到哪儿去抓啊?那时已是初冬时节,连耗子都深藏在洞里,何况蛤蟆呢。村民让我们去村西头一片倒塌的土墙去找,按着他们说的我和另一个男生到了那里用脚踹倒了几垛矮墙。嘿,果真有藏在里面冬眠的蛤蟆。我抓了三只跑回住处,那老太太让我们把蛤蟆胆取出来,我会杀田鸡,蛤蟆和青蛙一样,这活我来。老太太将蛤蟆胆放在酒盅里倒上白酒让患者喝下去,听她说明天就会见好。我们千恩万谢送走了老太太,回到屋里大家大眼瞪小眼开始害怕。“鼠疫疙瘩”?这前面两个字也太吓人啦。我把当猫时学到的那点东西变本加厉的用了起来,先用来苏水掺上敌敌畏泼地,又用六六粉沿炕脚撒了一圈。几个人一人扯着患病男生的褥子把他挪到炕最里头,和我们隔开一定间隙。那位被病痛折磨的男生看着我们把他当瘟疫似的划清界限,委屈地流下眼泪。哥们儿对不住啦,鼠疫这两个字太吓人了。女生闻讯都来探望可没一个敢进我们屋的,她们端来香喷喷的鸡蛋挂面,一个和患者关系最好的男生战战兢兢地把面条放在他面前。我们远远地看着,那男生看着发出诱人香味的面条,缓缓地坐起端着碗吃了起来。看着他胃口不错,我们稍安心些,看那吃像明天八成能好。不知是那老太太的神通大还是我们那哥们命硬,第二天早上那小伙子烧退了。这以后那男生和老太太家认了干亲,来往密切。
第二次是一位女生突然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几个女生陪着她套了个毛驴车由一位男生赶着去了12华里外的公社卫生院,院里就一个大夫长得五大三粗连白大褂也不穿,他诊断倒是正确:急性阑尾炎。问他真么办?手术!谁开刀?我!那护士呢?没有!手术室那?这儿!听到这话那女生肚子也不疼了,哭喊着:咱们回去。惊吓止疼只管一时,回到村里那女生照样疼痛难忍,老队长带着我们在大路上拦截开往县里的汽车。半个多小时过去后来了辆拉满粮食的卡车,司机听到情况同意病人上车。大家七手八脚把那女生拖到装满麻袋的车兜里,幸亏队长有经验,他让把那女生的被褥带上,我们几个凑了20多元钱交给队长,他和另外一位女生也陪着上到车顶。我们目送卡车开走,不一会下期了一阵大雨,车顶上的人肯定被浇了。事后得知,幸亏带了被子,下雨时他们三人躲在被子下面。好心的司机一路开的也很平稳,下午五点多到了县城。队长和两位女生下了车,病人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一步一挨艰难地往县医院走。吉人天相,没走几步碰到县文化馆长,患病的女生曾被借到文化馆搞过半年巡展。文化馆长用他的自行车把患者驮到医院,先安排住下。文化馆长曾在医院当过领导,他见大夫们都已经下班,于是他骑着车挨家把主刀、助手、护士长、麻醉师都叫到医院,一共来了八个人。必须马上手术,可那位女生依然害怕想拖些时候回京手术。文化馆长和老队长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必须接受手术。医院领导也来了,他说现在趁天亮赶紧做,如果天暗了就得开无影灯,县里电站晚八点才开动柴油发电机供电一小时,这一小时以外的电费得用电的掏,而且是全县城的电费。听到这里患病女生不再坚持。可没想到那时正流行针刺麻醉,医院怕病人乱动,在手术台下横了根扁担,把患者手脚都固定好才下刀。据等在外面的女生描述,她听到手术室内传出像杀猪般的惨叫声。医生见病人对针刺麻醉不敏感才打了针杜冷丁辅助,好在手术是县里外科主任做的,完成的干净利索。等手术结束推到病房,患者和陪同的女生又都傻眼了。病房里没有病床,有的是四铺小炕,医院也没食堂得自己烧水烧饭,病人的被褥都是自带。农村的习惯妇女生病都是老公陪床,天一黑油灯一吹,病房里的病人连同陪床的男士各个脱得溜光钻进被窝。我们那两位女生羞得头都不敢抬。除了我们那位女生其它的患者伤口都感染了,护士来打针时手里举着五六支裸露在空气中的针管挨个给病人打。同室的女病友见我们那位女生没感染十分不满,她们责问护士:你们偏心,没给俺们用好药。护士振振有词地驳斥:你们和她比?药都一样,人家是北京来的,皮肤比你们好!
作者: 稻草人007    时间: 2011-8-13 20:26

护士来打针是手里举着五六支裸露在空气中的针管挨个给病人打....
这个真危险呀,万一有个传染病一个都逃不掉。有啥别有病!
作者: 就这样风雨兼程    时间: 2011-8-13 23:42

越写越精彩了。真佩服程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如此清晰地回忆起那些细节,比如女生做手术那段。

我觉得你们在屋子里消毒、把患病男生挪到一边的做法是对的。为了保护更多人,应该这么做。

我还佩服大哥居然敢杀蛤蟆取胆。那东西我连看都不敢看。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跟妈妈傍晚出门,走着走着路边跳出一只(我连这两个字都不愿意打),我吓得一声惊叫,把我妈吓得不知发生了什么,骂了我一顿。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14 09:53

真实的生活,生动的文字,记录一段曾经的岁月,好看
希望老程继续写下去,不光写知青生活,还有知青以后的经历,最好一直写到现在。
作者: 金枫吟    时间: 2011-8-15 09:33

本帖最后由 金枫吟 于 2011-8-15 09:35 编辑

不好意思,错用金老名字。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5 09:37

91# 傻瓜也快乐
俺还没脑残到这个地步呢!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15 09:59

老程,我是真的希望看到你是怎么从一个知青成为一个技术专家,又成为一个歌唱家的,这里面的酸甜苦辣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一定很吸引人。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5 11:03

94# 傻瓜也快乐
我是个靠小聪明过了一辈子的人,人生并无起伏跌宕,更没什么值得书写的成就。老天爷对我不薄,现在正式退休,这次回到插队地方不由得把自1968年起这43年社会经历粗粗过了一遍,我很知足。
就是想得瑟也没啥猛料啊。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15 11:16

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8-15 18:38 编辑

老程大哥谦虚了,你要肯爆料,写点什么《我在胡家的几次聊天》等等,凭题目就可以上天涯头条。
作者: 桦树    时间: 2011-8-15 13:01

老程大哥,发张您的照片给俺看看成吗?
我在这里等着。

作者: 老程    时间: 2011-8-15 13:16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5 18:51 编辑

97# 桦树
本文开头就有不少我的照片啊?
[attach]45920[/attach]
1971年春节回家探亲期间我们知青点11人去照相馆拍了张合影,这也是我们这些人唯一的一张全体合影。1971年下半年先后有6人离开村子去各地当了工人(没有回京的)。这以后有过多次聚会可再也没聚齐过。我自己的这张照片早已不知去向,上次一起讨论捐书时向身边那位高大的同学借来翻拍。难为他在照片上注明了我们离京的日子和拍照的时间,拍照时我们都已二十郎当了。
作者: 邱晓云    时间: 2011-8-15 14:05

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8-15 14:07 编辑

那时知青戴眼镜比例不高嘛,怪不得老程大哥外号四眼。现在学生一个班有一半戴眼镜,四眼这个外号特指性差,都听不到了。
作者: 傻瓜也快乐    时间: 2011-8-15 14:37

这张照片第一次看到哎。终于看到知青时期的四眼小程了。很知青很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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