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屈氂,不知为何,我爹中山王刘胜给我取了这么个委屈的名字,就是渺小的像一根牛尾上的毛吧,但也别那么委屈行不!你说不迷信?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命!在我爹中山王的一百二十个儿子里,应该算是九牛一毛吧,偏是我,死得那么冤,死得那么的屈,我渺小冤魂,一直游荡在长安城中,千年不散。
我爹中山王,是景帝的儿子,虽说是庶出,但也是龙子吧,还是当今皇上刘彻的哥,也就是说,当今皇帝是我的叔叔。
我本来在涿郡当太守,当得好好的,以我的能力,也就是个好太守料。但是,命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东西,偏偏让我到朝廷里当个丞相,我知道我不能胜任,可是,皇帝让你当,你就得当,皇帝说我行,我不行也得行。别说史学家班固不清楚我为什么当上了这个丞相,就是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的前任丞相公孙贺,接相印时,据说,跪地大哭,不肯受印,但是,皇帝让他当,他就是哭死,不想当,也没用。所以,我就高高兴兴地受了相印,不管怎么说,当今皇上是我的叔叔,关键时刻,他不用自已家的人,用外人呢?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我比公孙贺还老实本份。本来,我是外来的,宫里的人事关系,我不太知道,我只是跟贰师将军李广利是姻亲关系,我的儿子,娶了他的女儿。
李广利也没什么本事,更别说有什么野心,他跟我一样,一辈的目标,只要吃好喝好就行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让他当了将军,不得不领兵对抗匈奴,他私下跟我说过,他没有卫青、霍去病的本事,打不过匈奴,咋办?我说,跟皇上多多要兵,咱们以多胜少。既然皇上用你,就得给你创造立功的条件,匈奴才多少人,咱们中土大地,到处都是人,你出兵,一定要有以十对一的兵力,这样,小败即大胜,后世的史学家竟然说我无能无主意,太小瞧我了,怎么,我也是皇族,从小诗书礼兵学过来的。听我这么说,李广利才安心了。李广利出征前,作为丞相,我得送一送,作为亲家,我也得送一送,于公于私,我都得送一送李广利。
至灞桥,春风习习,杨柳依依,执子之手,与子相别。
李广利说,太子之位,不宜久空,还望丞相推荐皇子刘髆,这样,你我都安心了。
作为丞相,向皇帝建议,是臣子的责任,如果不谏不议,那才是失职,才是素尸餐位呢,我确实应该向皇上建议早立太子,而且,刘髆也是合适的人选。但是,从良心上讲,我还是不愿意开这个口的,好像我有什么私心似的,所以,我没有跟皇帝开这个口,只是敷衍了一下李广利,好让他安心去打匈奴。李广利就是提交这个议案,也是做臣子的义务,就是有点私心,那么举贤不避亲么,再说,都是皇帝的儿子,总不会举到外人头上,如果他举到了李家人的头上,再加罪亦不迟吧。
本来,我以为,我当这个丞相,就像当年曹参一样,来个吃喝不管酸,甩手大掌柜,跟着走行了。后来,才发现,跟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接过来的,不是丞相之享受,而是一个巨大的炸药包,也是要我的命的事。
我的游魂在长安城里游荡,看到那些求神告奶的善男信女们在那祈祷、告诉,我就想笑,笑得流出泪来,不是有史书记载说天上下过牛毛一样的雨来么,那就是我笑的。如果巫蛊真的能害人,那么,取天下,还用流什么血!招集些神汉巫婆,成天诅咒他,他就会死翘,是多么经济的一件事情!这个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也都老老实实地当着臣子,该干啥干啥,谁没事成天就想着谋反呢?再说,谋反就是想当皇帝,天!给一百个胆子,我也不做,做了皇帝,一天不也是三个饱一个倒,后世说我没出息,这倒是真的,随我爹,当个王,不就是好色贪财么,所以,我爹一口气生了一百二十个儿子,还有一百多女儿,燕赵大地上的刘姓,基本上都有点我爹的血脉,这倒不是吹牛,至于后来那个刘备,说是我爹的后代,那是相当地有可能的。
话说远了,无能之辈话多,没办法。
皇上先把皇后卫子夫的姐夫,我的前任公孙贺给杀了。公孙贺是卫子夫的姐姐卫君孺的丈夫,出身文武双全之家,他的父亲公孙昆邪参加平定七国之乱,有功封侯,尽管公孙贺家教不错,但是他跟我一样,才华一般。
皇后卫子夫为人谨慎,卫青为人谨慎,卫氏一门几乎个个为人谨慎。公孙贺原本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又同属卫氏一门,卫氏一门本身就谨慎小心,从不惹事,公孙贺在这样环境的熏陶下,他成了谨慎中的谨慎。
对一个从不惹事的家族,怎样才能除掉呢?我想,不,是当今皇上想,只能用对付原皇后陈阿娇的办法了——巫蛊。
巫蛊这东西,就像是说梦,说有没有,说没有有,全凭皇上的一张嘴,他说他做梦有小人打他,就有小人打了,得把这些小人找出来!
于是,一个犯人竟然能够举报出公孙贺的儿子与阳石公主通奸,并用巫蛊诅咒当今皇帝。公孙贺父子死于狱中,全家被灭了族!阳石公主也被杀了,总之,跟皇后关系好一点的,都先被杀光了。这不是打击皇后吗!我是这么想的。卫子夫家的靠山,只有公孙贺了,灭了公孙贺,唇亡而齿寒!卫子夫值得当今皇帝这么重视么?一个小女人,皇上让她此刻死,她敢活到下刻么!
其实,皇帝的真心就是要灭太子刘据呀!我是小人物,说了,谁也不信,可是事实如此,至于刘据被杀后,刘彻又是哭又是恨又是杀又是建思子宫的,都是在演戏,用你们现在话说,是在装逼,他要怎么装,就怎么装,活着的,死了的,谁敢说,只有我这个不死的冤魂,说几句罢了。
我是丞相,要为皇帝办事,这是我的职责。卫皇后和儿子刘据就像个孤儿寡母一样成天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得见皇帝。皇帝又故意躲出城外,让刘据和皇后总理一切事物。然后又派江充、苏文,以查巫蛊之名,把个长安城闹得翻天地覆,最后,直接查到皇后、太子头上,如果没有皇帝的直接指使或者暗示,江充、苏文这俩个奴才,给他们一千个脑袋,他们敢?!
皇后自杀,太子自杀,太子的两个儿子也被砍死!长安城中十万多人被杀,这就是被所谓的巫蛊害死的太子刘据的冤案,后世研究的都很透了,我就不说了。
当然,借刀杀人的皇帝,为了洗清自己的罪过,他把江充、苏文这帮人杀了。为了稳定一下局面吧,我又多活了二年,我知道,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我想逃,可是,普天之下,率土之滨,都是皇上的,我能逃到哪里?自杀,他事先给我的罪名也就坐实了,畏罪自杀,自绝于大汉!
我只能挨着,活一天算一天吧,看看,他会用什么办法给我的死一个说法。
果然,当人们开始怀念太子时,一个小小江充、苏文,以他们的能力,是没有办法陷构太子和皇后的,只能有大人物出来才能顶得住,并且这个人物有足够的重量,并且还得有充足有理由。于是,我和李广利,一个丞相,一个将军,还有一个有资格可以当太子的李广利的外甥刘髆,这个理由拿出来,信的更信,不信的也会信了。
我和李广利就是同党,就是谋反,就是谋逆。
皇帝把我刘屈氂定为大逆不道,游街示众,腰斩东市,妻儿枭首。李广利全家被族!没办法,李广利也学了李陵,率七万汉军投降了匈奴,汉家天子有的是兵,不再乎这七万八万的,只要他们为皇帝做了贡献。
李广利、公孙贺,我刘屈氂,以平庸之才登上高位,后世人认为我们靠什么裙带关系,以我平庸之目看来,后世高人并不比我们高到哪里,这分明是皇帝的一盘大棋,能人如卫青、霍去病、李陵者,他们被杀,还要皇帝戴上一个诛杀功臣的帽子,刘彻可是刘邦的真传,他怎么可能再走他先辈的路子呢?
他在让我们这几个庸人出来之前,就已设好了局,我们这些刀虽然钝了点,却也能杀人如麻,而且,会永世不得翻身!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如纸张张薄。
尽管我是皇侄,同样是他盘里的一枚棋子,就这么被弃掉了。我知道,没人会给我****,因为,我太小了,牦牛尾巴上的一根毛,人们喜欢大事大人。
我一直游荡在长安城中,看着这棋一局一局地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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