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北京　100871)

　　摘要：“人民币升值问题”浓缩了美国参议院及其参议员在涉及中美经济关系重大问题中的表现。抓住人民币汇率问题，透彻分析美国参议员在涉及对华经济重大问题中的立场观点及其产生的根源，从而加深对美国参议院在对华经贸关系中发挥作用的认识，可以使我们采取积极主动的措施处理中美关系。
　　关键词：人民币升值；美国参议院；参议员
　　中图分类号：F8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l005—2674(2006)06—0070—03
　　收稿日期：2006—04—IO
　　作者简介：戚骥，男，吉林长春人，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主要研究方向：当代世界经济与政治。

　　美国参议院一向是中美关系重大问题的始作俑者，在涉及中美经济关系问题中，美国参议院一些参议员扮演着重要的角色。2005年7月2 1日，中国政府宣布人民币对美元升值2％，并由钉住单一美元转变为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至此，中国政府终于做出了人民币对外升值的抉择。这也是中国政府做出的对美国等西方国家要求“人民币升值问题”的有力回应。由于中国持续的国际收支双顺差，外汇储备急剧增长到7100亿美元，来自国际上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呼声此起彼伏，特别是美国参议院部分参议员积极地鼓吹人民币升值，拿人民币汇率问题说事。在此，笔者通过人民币升值问题透析美国参议院在中美经济关系中的作用。
　　一、沸沸扬扬的“人民币升值问题”
　　近几年来，美国对中国迟迟不调整汇率越来越焦躁不安。2005年伊始，美国国会参众两院的16名议员联名写信给布什总统，敦促布什政府动用所有可以使用的手段迫使中国停止通过“操纵”人民币汇率来推动出口。
　　这项议案的发起人之一，来自宾州的共和党众议员英格利希说：“中国的外汇政策完全不符合自由公正的贸易原则，因此，必须向中国明确指出，如果他们希望参与全球经济，必须遵守常规。”以舒莫和格雷厄姆为代表的美国参议员，也提出了一项议案，要求对来自中国的进口产品实施27．5％的关税，以抵消中国产品因人民币估价过低而产生的优势。
　　2005年4月6日，美国参议院以67：33多数票通过一项动议，声称如果中国不在6个月内将人民币升值，美国将对所有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27．5％的关税。
　　美国参议院财政委员会6月20日宣布，就美中经济关系举行听证会，此次听证会特别为讨论美国对华贸易政策而举行。在听证会上，美参议院金融委员会参议员马科斯·巴克斯(Max Baucus)情绪激昂地指责美国政府没有任何计划来应对这样的情况。
　　同时，在多名参议员频频要求财政部长斯诺表态的情况下，斯诺于5月17日就汇率市场发展问题向国会提交了半年度报告。这份报告称如果中国固守人民币钉住美元的汇率机制，美国可能采取报复措施。针对人民币汇率问题，斯诺表示，在过去的十年中，中国钉住美元的汇率政策对全球的经济稳定做出了贡献，“但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中国应该有所行动，我们已向中国方面清楚表示，采取措施的时间已成熟，中国的银行体系和金融机构也已经可以承受更具灵活性的汇率制度。如果不然，我们下次提交报告的时候，只能认为中国有意操控汇率。”
　　此外，来自康涅迪格州的民主党参议员利伯曼也提出了一项人民币升值的提案，还要求布什政府通过向世贸组织提出申诉以及其他一些措施，迫使中国、日本、韩国停止操纵汇率。至此，炒作了几年的人民币汇率问题，最终又由于美国参议院一些“热心”的参议员们积极鼓动下，而炒得沸沸扬扬。然而，在涉及中美重大经济问题上，美国参议员们扮演的角色又何止人民币汇率问题!
　　二、美国参议院在中美重大经济问题上观点分歧的背后原因
　　对于涉及中美经济关系重大经济问题决策美国国内各集团分歧很大，就参议院本身而言参议员们的意见往往不一致。譬如人民币汇率问题，美国财政部长约翰·斯诺(John Snow)、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美国大豆协会主席尼尔·布莱德霍夫(Neal Bredehoeft)以及制造业协会代表阿尔·鲁布雷诺(Al Lubrano)等各方力量，都就人民币汇率与贸易赤字问题回答了美国参议院金融委员会的提问，并进行了激烈的辩论。他们表示并不赞成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做法。华尔街著名投资银行摩根斯坦利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罗奇博士表示，他对美国参议院近来一系列反华做法并不感到吃惊。一直关心中国的罗奇表示，他对美中经济关系的发展“感到担忧”。美国参议员们之所以在涉及中美经济关系中的重大问题中表现各异的观点，是由其各种复杂原由决定的。
　　1．参议员们代表的不同利益往往会作为他们立场观点的基础。美国每个州在参议院里有两个席位，这两个席位的拥有者是该州在参议院的利益代表。一般认为，他们的观点越接近越好，但是，来自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的两名共和党参议员的观点却迥然不同。林赛·格雷厄姆最近在一次记者会上说：“如果我们不留意的话，因为中国确实有欺骗行为，他们将会抢走我们的市场份额，而且我们今后拿不回来那些市场份额。”而另一名参议员吉姆·德明特对一美国媒体说：“中国正考虑在南卡罗来纳州投资，因此我们需要朝自由贸易的方向继续前进……我认为中国和南卡州将会结成很好的朋友。”两位背景类似的参议员在对华经济关系问题上立场迥异，一方面是由他们看待问题的视角决定的，但另一方面也显然是由它们代表的各自利益决定的。
　　2．“人民币价值的低估”抢走了美国人的就业机会。美国参议员要求人民币升值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商品太廉价了。美国已经有150万个制造业工作岗位所生产的产品被中国进口产品替代。几年前还是以出口低附加价值产品为主的中国，突然之间，出口到美国的计算机已经占到美国进口市场的1／4，对此，美国人感到中国的威胁真的来临了。面对中国的崛起，有人认为美国甚至没有应对挑战的策略。因此，美国参议院揪住人民币问题想要做一点文章，可见，汇率问题的背后是美国人高度关注中国的崛起对美国经济安全的全面影响，这已经涉及到美国的核心国家利益，甚至每个公民的切身利益。美中贸易逆差使中国换回大量美元，成为世界上第二大外汇储备国，而加剧美国成为巨大的贸易赤字国。为此，有些美国人抱怨：我们的工作机会转移到中国去了。有人开玩笑说，美国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不平衡，但在一定层面上，这也许是事实。
　　3．美国参议院具有“条约坟墓”之名。了解美国政治运作常识的人都知晓，不能把美国决策层看成铁板一块，它是多元组成的。两院(众议院、参议院)、司法部门以及白宫，还有媒体和民众，各种力量的博弈最终形成美国国内外的重大决策。在条约签订方面，参议院有审核批准条约的权力，有权对行政当局与其他国家进行谈判达成的条约予以否决。因此，行政当局要想签署国际条约必须考虑参议员们的基本态度。历史上参议院就有“条约坟墓”之恶名。根据美国法律，参议院财政委员会对贸易问题拥有管辖权。所以，在涉及中美重大经济问题中，美国参议院是一道难以越过的“障碍”。
　　4．将“中美经济关系中的问题”作为政治筹码。美国参议院中一些反华参议员经常以涉及中美关系的问题作为政治筹码大做文章。关于美国是否给与中国最惠国待遇问题、中国加入wTo问题以及人民币汇率升值问题，美国参议院中一些对中国持有成见的参议员们经常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干扰中美正常的经贸关系。就“人民币汇率升值问题”而言，一些美国参议员对这一问题的立场和观点，我们确乎可以认为是对中国怀有成见的。
　　尽管一些参议员积极要求人民币升值，但是，美国财长斯诺却指责参议院“动作过急”。他认为参议员推动人民币升值这项法案是一个“严重错误”。斯蒂芬·罗奇博士认为，美国不应该在汇率问题上指责中国，“将中国作为美国贸易赤字的替罪羊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罗奇说，即使人民币升值10％，也根本解决不了美国的经常项目赤字和贸易赤字问题。有些华盛顿的政客们虽然理解这个逻辑，但是迫于一些议员和选民的压力，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5、美国一些参议员的杞人忧天和借题发挥。比如欧盟解除对华武器出售问题，美国参议院过早地提出议案，超出了规则。随后，美国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卢格说，如果欧盟真的取消了这项武器禁令，美国国会可能会通过相关的法案，大大限制美国目前向欧洲提供的各种技术产品和设备。而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中民主党人拜登也警告说，如果欧盟一意孤行、坚持解禁的话，那么美国与欧洲之间的军事、外交和经济关系都将受到损害。美国参议院一些参议员还借题发挥认为，美中贸易顺差的背后，不仅是人民币被低估的问题，它还反映了中国的崛起已经对美国构成了不仅是未来的威胁而是现实的威胁；它不是军事威胁，而是工作替代的威胁；不只是对劳动密集型、低附加价值的制造业的威胁，而且是对技术密集型、高附加价值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威胁；不只是人民币低估的威胁，而是“债务政治经济学”的威胁，也是对美国国际竞争能力的威胁；不只是对美国国家安全威胁，而且是对美国劳动力就业安全的威胁。
　　6、用“人民币升值问题”掩饰美国经济的薄弱环节。笔者并不认为美国的贸易赤字是主要源于人民币，也并不认为美国竟然不知此事。但是，美国却将解决贸易逆差寄希望于采用贸易保护主义的方法，而不是解决自己的问题。一些著名的金融界人士和经济学家在冷静地分析后，得出的共同结论是：美国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期几乎没有可能，迅速衰退仍有可能，而最大的可能是长期、缓慢、低速、持续增长。除了中国等少数国家以外，他们也不看好全球近期的经济发展前景。他们的主要依据是，世界整体局势仍动荡不安，一些热点问题随时有爆发的可能，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支柱，美国经济暗藏着许多危机。在美国国内，2005年国防支出达到自1951年以来的最大增幅，在国防支出的推动下，联邦政府的支出和投资第二季度上升了2．5％多，而第一季度只增加了0．7％，如此举债繁荣绝非好事。华尔街著名的雷曼兄弟投资公司高级副总裁江平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美国经济近期出现的复苏现象是布什政府“拼命打强心针”的结果，政府一味增加福利，过分强调消费，举债度日，根本没有考虑量入为出。布什政府这样做很明显是政治手腕，但这是一步很危险的棋，很有可能把风险转嫁到消费者身上和一些关系密切的经济伙伴身上。美国经济要康复需要一定的时间，布什一味打针和下猛药，拔苗助长的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前景很难预料。可见，在一定程度上美国参议院鼓吹“人民币升值”，可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人民币升值问题”是美国参议院涉及中美重大经济问题的一个缩影。美国参议院一些议员在中美经贸关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不容忽视的。美国参议员大多都是资深政治家，与这些政治老手打交道，必须首先对他们了如指掌，采取相应的对策，才能在中美重大问题上赢得主动。我们应主动邀请美国参议员，让他们亲身体验中国、感受中国，转变思维，消除对中国抱有的偏见。2004年1月，美国参议院与中国全国人大建立了正式交流机制。双方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决定成立中国全国人大—美国参议院议会小组。美参议院迄今仅与英国、加拿大、墨西哥和北约建立了类似的交流机制。但是时间较短，双方还需要多方面的沟通和交流，才能把握机遇，在中美经贸往来中争取更大的比较利益。

　　参考文献：
　　[1][美]施密特、谢丽、巴蒂斯．美国政府与政治[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2005．
　　[2]孙哲等著．美国国会与中美关系案例与分析[M]．北京：时事出版社，2004．

《当代经济研究》200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