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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 [近代风云]论功岂能仅比“数量”？

作者：本老夫子 提交日期：2005-12-21 15:48:00

网上诸公给我军将帅论功问赏，排定座次的文章较多，一会儿是“彭刘林粟徐”，一会儿又是“林刘彭粟徐”。我看所引论据多半是以战役名称和数目，或者以歼灭数字大小用之。譬如说到林、刘、粟战功孰大，就以解放战争2野共歼敌221万，3野共歼敌245万，4野共歼敌180万的宏观数字衡量之；另有稍细心的网友更引出“3野在整个战争中伤亡最大，死、伤、被俘达43万之多”。于是乎沿用经济核算上的所谓投入产出比，得出比较战功的“战损比”，因而结语道：粟裕虚有其“表”，结果最差。”？
　　
　　笔者认为，上述论据确凿守实，是衡量功勋、评定将帅的重要指标，但还不是主要指标，更不是唯一指标。否则，战史论坛，聘用一、二名统计学家足矣。”？
　　
　　我认为比较战功大小，衡量将帅能耐，在使用数字的时候，须考虑当时的战争环境。应虑及战争阶段，战场情势，作战对象，敌我力量对比，以及敌方将领的对局能力；还要考虑其战役“功过”在当时对战局（战争阶段）发展或扭转的影响如何；评价将帅水平时也须考核其所使用的战役手段。就说解放战争，林彪也好，粟裕也罢，我认为其辈打得最好的仗，也是最恶，最险的仗还不是以后的辽沈和淮海，而是战争初期的几仗。”？
　　
　　东北46年初的秀水河子歼灭战时期，当时国民党中央军追击民主联军完全是打“疯”了的阵势。新6军尚未上阵，仅一个52军，一个13军从山海关开打，攻绥中，下锦西，夺锦州，取盘山，联军各部连连失手，一溃千里。敌13军89师区区两个营竟然敢深入腹地，强行进至秀水河。你看“共军”迎战的王牌阵容：一个是彭明治的7旅3个团（后来43军的127“凶师”）一个是梁兴初的1师3个团（后来38军的112“虎贲”）将敌诱入秀水河畔，各包打一个营，居然屡拿不下。可叹“共军”兵锋之钝，可以想象当时战场情势之凶险。还是林彪，亲自下到战壕，与彭、梁商讨，向马仁兴（彼保1旅打援52军）指示，调整战法，终将顽敌两个半营1600余人（含援敌）歼灭。所以军史评此战为东北战场当时“打得最具震撼力的一仗”，因为此后民主联军对于全副美械的中央军终于敢用歼灭战，此乃部队不怕“中央”的心理转折。”？
　　
　　再讲粟裕，华东战场打的最凶最美的仗都是毛泽东喻之为解放战争“爬坡”阶段的几次，不论是两军汇合的宿北初战，还是孟良崮的“争顶”之作。就说46年7月的“七战七捷”。在国民党全面战略进攻的兵凶战危之际，看到苏中宣、泰之敌有战机可用，粟裕居然敢“寻衅”打响华东“调停”后的第一枪！主动发起战役，攻击敌100军正在部署的两个团。此种“敢为天下先”的胆识在今天也是难能可贵的，尚不说这是战争，主动寻衅，胜败责任何其重大！再看七战中各种战役手段使用之“弓马娴熟”：如皋南攻歼49军；李堡奇袭新7旅换防；海安的运动防御；战隙中对“交警”秋风扫落叶般的扫荡；最后归结于围魏救赵式的对整65师的设伏求歼。因此这已不是简单的就歼敌情况予计算分析（三万人灭了五万兵），而是对毛泽东军事战法的新式运用和丰富补充。这样的将帅算不得优异，何方“选秀”？”？
　　
　　我以为，歼敌获功，很重要的要素还要论及作战对象。这个道理很简单，打美军，打日军，还是打“国军”大不相同。彭德怀就总结过：志愿军每个军一次作战目标，对美军就求歼击一个营，多了就粘手，吃不动，摆不脱。抗战中八路军不管他120师、129师，旅规模的攻击，求歼日军也多是以其一个大队（即一个营）为目标，而且战役手段需采用袭击才能得手。就解放战争时期的“国军”而言，其战斗素质相差很大，需要具体分析。对于中央军而言，其头等部队即“五大主力”；若与对阵，对各支的战役能力和战术特点就要有掌握。仅论战斗作风，74军、新6军的“凶”，新1军的稳，18军的“悍”，第5军的“滑”，就各具特长，照应必须对路。中央军次等部队我认为是52军，其攻守兼备，独具一格。再其次为青年军各师，71军，13军，54军等辈。最差的反倒是什么“天下第1军”的胡宗南部，其军龄最长，反共最力，而“灭”共水平最差。没见其怎么作为，就呜呼哀哉了，简直是“粪草”！在“国军”杂牌军中，我认为25军（黄伯韬部）最狠，其次是桂系的7军、48军，傅作义的35军、马步芳的82军也行，至于西北军刘汝明、冯治安部队就只图自保了。什么久经考验的“阎军”，除防御稍好外，和当年的贵州“双枪兵”也差不离。”？
　　
　　在整个解放战争中，你看我军将帅对阵的形势：3野、4野基本上打的是嫡系中央军，而且各包干两个“主力”军。3野的敌方阵营往往是一、二十个军（整编师），胡琏的18军，在47年5月的重点进攻中也加入其作战区域。4野的对方阵容数量较小，但任务一点不轻。新1军、新6军、52军、13军、71军嫡系王牌“全伙在此”（梁山好汉口语），最次的也是滇军的“60熊”。而大名鼎鼎的2野，除定陶战役歼灭整3师（方先觉的老10军？）以及在鲁西南战役中歼灭整66师外，基本上是与杂牌军游斗。到了大别山，碰到白崇禧后就束手无策了，等着粟裕的南渡黄河，陈赓的出击豫西来牵制驰援。战淮海，围歼黄维兵团，2野也力不从心，用刘伯承的话说，是瘦狗屙硬屎。2野歼敌数字最大的战役是以成都为中心的西南战役（死、伤、起义、投降敌军之数多达90万众），但其时国民党军整体质量严重腐朽，何堪一击（如刘文辉、邓锡侯、卢汉、李振等部几十万人均是起义；李文、钟彬、罗广文等几个兵团都是缴械投降）。1野的彭总倒是一直对付“全套”中央军，可那个“乞其哈儿”的胡宗南，还有诸如董钊、刘戡之辈，什么东西？简直糟蹋军人！而徐向前对付的整个儿一个“阎军”。”？
　　
　　作战对象的另一个要素，还要再看敌阵统帅的能耐。同一个18军黄维指挥的一败涂地，可此前在胡琏手中何等威风难缠。你看林彪的对手：在东北先是杜聿明，后陈诚，再后卫立煌。进关以后首当其冲即傅作义，到了湘桂之后为白崇禧，如果算上海南岛，还有薛岳。都是国民党仅能拿得出来的军中“宝贝”了。粟裕的对手等级差些，先薛岳，汤恩伯，后为王耀武，邱清泉，胡琏，最后与4野南北分攻杜聿明（就这点，也叹此老几真能战）。”？
　　
　　当然诚如网友所说，林、粟也有过败着。如林彪攻锦时的趑趄不前，南下后又在青树坪中了桂7军埋伏；粟裕则先在土山集吃了胡琏的亏，后来战上海又在月浦镇挨了刘玉章一招。这都是解放战争胜利在望时出的事。将帅也有百虑一失，不能以偏概全，总的不影响什么战局，不影响白崇禧，胡琏辈的溃败逃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