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
发表时间:2006-09-18
发表人: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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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红灯。身后二胡响起,是试音,杂乱,松香枯竭了一般不滋润干燥的声音,一看之下,一个秃头,瘦白的脸,似乎闭着眼,坐在小凳上,一脸匠气,一脸的不在乎,他的脚下有个女人似在给他抹鞋灰什么的,白不要脸的仰着脸皇帝上朝般地瞪着前面。试音之后,拉响的是前段时间流行的表达流浪情绪打工生涯的曲子,本来是悲伤的,思念的,深沉或者低沉的,但白脸拉得略快,跳跃轻滑,做作炫耀。亵渎,我忽然想到这个词。男人猥亵一个女人都比这要清洁一些。轻浮的表演的悲伤,怎么能使人同情呢,能产生的就是烦恶。红灯这么长!我也做作地捂了耳朵。
冲过红灯,蓦然想到阿炳,这么糟糕的二胡刺激得我由不得怀念大师,更领略阿炳的深沉,恃重,自尊,自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就是和阿炳一道死去也是愿意的。夜漫漫,长街独袖,空旷无人,弦声凝重,发自内心,那颗心装着万般感慨,千种辛苦,又不仅仅是个人的身世悲鸣,还有着对芸芸众生发自内心的同情,没有争鸣反抗,只有倾诉吐露,幽幽的苦,长长的悲,从阿炳的身心凝聚到一把胡琴上,再化为幽美的声音流传世间。我忽然想到,二泉映月中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为什么反而更能打动人?
音乐轻抚一个幽苦的灵魂,指端流泄出千万种言语不能言说的情绪,深沉,尊严……遥想阿炳沉入二泉映月的境界中时是怎样一个灵魂!
乘车纪·“正义之声”
发表时间:2006-09-21
发表人:碧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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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纪·“正义之声”
上了车,有个小孩在玩收音机,很久很久没有亲近过这玩意儿,也侧耳相听。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念着某社会学专家的调查结果,说物质女孩败坏了二奶的品格,“广州二奶近年来逐渐职业化,如果说以前的二奶还对婚姻抱有幻想,现在的二奶纯粹就以肉体换取物质,她们没有感情,把二奶当作一种职业,用肉体交换金钱,出卖……肉体……”女播音员发出正义的指责,“肉体”之声不绝于耳,分外刺激。小孩的大人啪地关了这个频道。
全车寂默。
我这人心不纯良,觉得女播音员那语气说到“肉体”二字时一定有一种快感,妒羡,甚至联想到她未免不是二奶一族,只不过可能还披着爱情面纱遮丑,才有底气如此振振有词,再听下去,怕能听到要求警方介入打击不良二奶的正义呼唤?记得在新浪某博客的主页上就有要求警方介入“使李银河不要再发出邪恶声音”的痛心疾首式正义呼声。
不过,我是一直感觉这类正义有不对劲的地方,很不对劲,我甚至偏激地认为,作出如此正义姿态的人,他自己首先就是不正义的。
假设二奶职业化,正义化,大多数人都并不反感,视为当然,他会不会反过来为伟大的二奶们唱颂歌呢?这是极有可能的,因为他们的大脑从来就是从众,从政,从强。女人谁愿意作二奶?甚至职业化的二奶?(频频说到二奶这个词,非常不爽。)为什么她们愿意选择这条备受苛责的路,而不去做“正当”的职业?
何谓正当呢?谁是正当的呢?占得优势地位的人定的标准公正么?那居高临下的道德标准是不是自以为是呢?源头的水都死,下流如何清得了呢?
不扯远了,回到这个话题。我就寻思他们是不是认为二奶只能是卑微顺从,低眉敛眼,为男人服务一段时间后,肉体卖完,还要继续经受世人冷眼,从肉体到精神,是不是整个儿毁灭了,社会的正义之声才会痛快?嘿,二奶奶们,你们应该象尤二姐一样柔顺愚蠢,怎么可以职业化呢,怎么可以对你面前的男人没有感情呢,这搞得男人多没面子,你不能只想要他的钱,这太不够温情了,你还得爱他呀,要不然他和嫖客有什么区别?爱情不是职业嘛,你们这样一搞,赤裸裸地光冲着钱去,太无耻了。太物质了。太金钱了。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
在物质上,人肯定是生而不平等的,此际尤甚。但人至少应该有交易的自由吧。卖身者可卖牙卖发卖肝卖肾,卖文者可卖字卖图卖新闻,政客卖辞或可救国,妓女卖身或可相悦,但凡买与卖,大多两得其便,你说谁高尚谁低贱了?身体是她自己的,若以此能换她之所欲,那是她的自由,没有强买强卖,凭什么干涉人家?何况这年头,越来越多的人学而无用,除了身子,别的也卖不出好价钱来,你还不许人家交易,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
为金钱奴役,我心甘情愿;为强权奴役,我备感屈辱。休说道德精神了,当强权把弱小者陷入无助的窘境,还要求别人保持所谓崇高境界,最无耻就是你们这些自恃公义的人。
2006-9-21
人民日报社论在说什么? | ||||||
发表时间:2006-09-10 | ||||||
发表人:碧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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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人呐 先生
2006.9.11
先生,我看见门上有两个撬痕了!
前天,这防盗门上出现一个撬痕,你到底惦记着,又来了,我虽然害怕,但更感到庆幸,你到底没有撬开,没有闯进来。
如果闯进来看见我端坐着,你会怎么想,怎么作?或者我没有在家,你看见陋室空堂,别无长物,会不会失望到生气到发疯然后毁坏我洁白的墙壁?我的墙连画儿也没舍得贴一幅呢,你别在墙上涂上一枝梅花盗什么的。
我安装了防盗门,铁条窗,象防镇重宝的样子,谁知门里并无值钱的东西,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受骗上当,懊恼不已,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是有苦难言啊,贼兄,你须知道,我的木门被你毁坏撞入无数次,直到无法关闭,之所以换铁门,实在是不得已。这些,我都忍气吞声地认了,你也不要逼人太甚么,何必那么执着,定要打开我的铁门?你要真打开了,卖门给我的商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去?人家敢情也不好活了。我不是重要人物,不值你如此挂念,我实在不习惯被人过分热情地探访,安装防盗门的本意就是不想再浪费你的深情,谁知你执迷不悟,用情极深。唉,君不闻:情深不寿?
原来撬痕的上面,出现了第二个撬痕,看这势头,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直到防盗门的锁被撬开,或者连带门框壁砖轰然倒下。这是什么样的劲头?
悲愤啊,我。
不过,偶尔地,我倒会感到有点惭愧,不该买这么结实的门,你撬不开,是不是很生气呀?我知道你很吃力,吃这碗技术饭很不容易呢。况且你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我安门设禁区岂不是放胆跟你较量么?我想,突破禁区是你的第一快事吧,我怎么能让你不痛快呢。这件事我一定是做错了,才惹你生气,非要打开这门。
我都不指责你了,不知你是谁,况且指责也没有用。只有弱小无能的人还在使用“指责”这个词汇,就象中国人再三再四地指责日本人参拜他们的神社,人家照拜不误。我站在门口骂一通,不如冷不丁逮着你,咱们同归于尽,或者我杀了你,你杀了我。你拿东西倒是小事,可你伤害了我的尊严。
我也不报警了,多年来我丢东掉西,报警无效,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得着,人家只是拿个纸笔记一记而已,尽管我每一个月都交税,但按法律规定本来应该保证我生命财产安全的人们倒象我的债主,我去找他们办事才明白自己是孙子不是主人。我不想当孙子,也不想当主人,只想跟你们警与匪井水不犯河水,当然我也知道,这太理想主义了。
况且,我的门还没有被打开呢,我急什么!我凭什么急?
有时我倒是对你产生一丝温馨的情绪来,你多么记挂我呀,你这是寄希望予我,需要我呢。这说明我多少比你还强一点儿,是吧?
不过无论怎样我都克服不了恐惧感,你能理解吧,明里暗里,我的生存都被人合法或非法地侵犯,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我是不是可以在门上贴个纸条,坦诚地告诉你,门里只有书,垃圾,没有你要找的东西,可你会不会将这看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现代版?
我是不是可以在门上纸条写上非常狠的一句话:“小偷先生,你真不要脸!”我甚至把标点符号也设计好了,可是,要脸的人要么是君子,要么是大偷,你只能偷点小东西,前提就是不要你的小脸,设身处地,我想如果你再要脸,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我怎么办呢?难道由着你一天撬一个坑,真到防盗门真被你撬开,或者你拆毁了我的墙?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你明智地停止呢?
我不想跟隔壁两家说这事,让他们也提防一点,他们都看见了,都装作没有看见。我明白你的胆子为什么那么大。
你,邪恶的,你是多么有力呀,我,懦善的,我是多么无力呀!
屋里还有人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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