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杠上走平衡？——外汇储备窘况谈之二

关税是国际贸易中通行的管制手段。其有两个主要作用：一，实现对国内生产的保护；二，为政府财政提供收入。第一个作用，通常称作“关税壁垒”，而强制汇率则属于“非关税壁垒”，非关税壁垒还有很多手段，比如高等级的产品技术标准、配额控制等。“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其目的都是一个，即贸易保护，为自由贸易设置有限和夸张的阻碍。理由也仅仅是一个，即保护国内幼稚产业。因为人们相信彻底的自由贸易，也就是所谓的完全以国际市场上的资源优势做配置，其利和其弊并不完全符合一个国家的利益。

关税保护，并不能促进一个国家的产品出口，基本上主要控制在商品的进口。低估本币的强制汇率，在遏阻进口商品的同时，还强有力地促进出口。首先是，制订强制汇率的目的是强有力地促进出口，如果不能强有力地促进出口，其收益就不打容易抵偿强制汇率的管制成本和国际贸易的机会成本。这个意思是，本币必须要被低估得足够低，要想当程度地超过管制成本和机会成本，而且使得商品在出口时获得强烈的价格优势。如果通常被认为10美元价格的商品，2美元的差价足以构成价格优势时，强制汇率并非就是8：10，因为商品最终价格中还包含用硬通货支付的运输、保险、仓储和销售费用。如此考虑，强制汇率非常可能是6：8甚至5：7。

假设是6：8，那么，本币则被低估了33%；若假定是5：7，则低估了40%。显然，真实汇率和强制汇率之间有着比我们直觉不一样的差度，形象比喻就是“高低杠”。真问题是，在有形的政府之手中，真实汇率是看不见的，其本身又被无形的手拿捏着。简单提及真实汇率，会直觉到真实汇率本身是个常数。而实际上，经济结构处于调整的时候，真实汇率本身的变动就可能达到20%以上。这又是一个高低杠。

以日本的外汇结余判断自身的外汇结余是否恰当，不能忽略日元本身就是国际硬通货这个本质前提。除了长达十多年的经济停滞状态为解释，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日本为什么沉淀了如此巨量的外汇。可以认为日本的外汇结余状态是其内需低迷而出口坚挺的结果，是经济不振的生成物，是不得而为之的结果。随着日本经济走向好转，这部分外汇，无论是美元还是欧元，必然要逐渐释放出来。

但愿日本释放外汇的时间表与我们自身的缓释错开时间。如果相互重合，竞价式地抛出，会使得美元价格攀比而降。而从目前的情形看，日本的经济的确在复苏，虽然稍显缓慢，但谁能预见不会加速呢？而中国的外汇储备已经成为沉重的包袱，这也是当下的共识。而本币升值，会使得亿人民币计算的国民经济在世界范畴内的权数增高，人民币自身也非常有可能成为国际结算的硬通货，或者至少比现在硬度极度增高。美元、欧元乃至日元在国际经济中的硬度相对减弱。如此，所形成的硬度差，又是一个需要估定的高低杠。

那么，比对一万亿，或一万五千亿乃至二万亿美元的外汇结存，汇率的调整显然：一要实现基于经济现状的外汇平衡，比如减缓及至停止外汇的继续增长；二要耗用掉既存的外汇，也就是要比平衡汇率更高估一些本币。如果考虑保持现在每年出口总量的状态，进口要比出口高出500亿美元以上。而如果计算增量的话，这个数字要来得更高。有些说法可能相信，随着国民经济总量的增加，其实也更主要的是内需的增加，外汇存量占国民经济的比重势必降低。但这种看法最根本的错误在于，自己忘记了，倘若中国的国民经济在国际经济中的权重增加，那人民币必然也只能是硬通货。既然如此，积存如此规模的外汇，其意义何在？

所以，未来的经济进程中，在保持出口强劲持续增长的同时，可能的情况就是伴随着国际贸易赤字。有效且明显的贸易赤字，才能在未来调整外汇结存存量和增长的势头。这里面依然暗藏着一个高低杠，退出中国外汇积存的美元或者别的什么货币，会使国际市场上的美元通量增加，进而使得其贬值。等量美元不再能得到原来等量的商品，如此，对国内经济的影响还要做出另外的估价。

而真问题是，如果人民币升值，传统或者目前大宗以价格竞争的出口行业或者企业就会遭遇重大冲击，大量的简单劳动或密集劳动的人员要遭遇失业，伴随其中的资金链会断掉，且货币流转速度会降低，且阻塞在国内的商品会涌向既有的市场。也就是可能出现供应过剩而需求不足的情形。而政府控制的汇率，其实也就是货币价格，本身就是经济信号。只要这个信号告知市场出口是有利而逐，那么经济资源就一定积极响应这个信号，哪怕期限多么短促。

那么，政府打算用多长时间解决汇率失衡的问题呢？按照现在的步伐，至少十年？而对于经营和投资收益判断，可预见三年的收益就足可以抉择了。总之，国民经济大约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尤其是1990年中期保持和美元高位挂钩以来的十年时光，打造了一个异常面向国际市场的经济结构，比如从国外进口棉花开始直至成品服装的出口的商品过程链，能经受得起商品市场价格波动，也就能抗得住在其承受力内的货币价格变动。这就是为什么人民币已经小步升值情形下外汇存量依然持续且更高速度增长的原因。

从现代经济过程来看，结构性汇率调整永远是一宗大起大落的过程，在高低两个杠杆上早就国民经济的活力。将这样的运动鼓捣在平衡木上，以为扭扭捏捏才是精彩所在么？其实那都是娇小国家所在。大国，国民经济自重强烈，要在全能比赛中综合拿分，高低杠还是要上的。

关于日本经济，所谓停滞或者否，借用的都是共识的说法和定义。没有人在说日本的经济停滞就是没有任何发展，而是说日本的经济状态处于不良中，积弊累累，发展乏力。

至于说日本在“出口推动”时代和如今为什么持有那么多的美元，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文章。至少说，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日元与美元脱钩开始，日元的汇率就不再是政府说了算的事情。在相关管制中，日本现在只是对农产品和农业相关产品有比较高的进口门槛，其他的产品和产业都是开放的，而且是低税率和零税率的。

日本经济低迷，全在于其高速增长期沉积下来的经济弊端，其银行和金融业的呆坏账的状态，直至今日依然未得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已经拖累了日本经济十多年，即便在小泉时代有了一定的好转。由此，日本的国内需求不足，企业开工不足以及失业人口增长等，都紧缩了国民的消费欲望。这当然挤得生产和服务厂商向出口方向发展，这也当然会使得日本的外汇积累持续走高。

日本经济，现在是其最大的民间社团“经团联”说了算，“经团联”是实际上在决定日本货币汇率的力量。但“经团联”不是政府，是全日本经济界精英组成的社会团体。在功用上略有政府的那种强制作用。所谓“强制”是其成员的自觉义务，而不是法律的惩戒。对那些早已经负债累累的银行，经团联一直对抗政府的改革，使得破产清算进行不下去。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面对汇率压力，所谓“人民币最好对内贬值”，是巨大的错误。贬值能解决美元积累的问题么？否！贬值使得商品更倾向于出口，更加加速美元的存积。这是没得说道理。

哼哼。有理与否，不在狂妄自己的傲慢上。谦平一些说话，不会羞辱自己人格的。

除非故意破坏自己的货币信用，否则政府无法经由通货流转来使得自己货币对国内经济贬值。通货膨胀的危害在于摧毁人们的储蓄外，另一个灾难就是过程中摧毁经济结构和信用机制。如果相信商品之间的比价并非是货币符号决定的，那么，一个完整过程之后，商品间的比价已就会回到大致原来的状态，并在此构造起来新的信用机制。也就是说，通货膨胀的结果就是将货币的符号重新擦写了新的码洋而已。比如，在后面又加了一个“0”什么的。这又有什么用呢？日元比人民币多了一个数量级，日元曾经依旧被认为低估了，而日元之所以“大码”，就是因为日本战后曾经严重通货膨胀。再举一个例子，俄罗斯的卢布，苏联解体后（包括陷入由亚洲金融风暴引发的国际经济灾难），也陷入严重的通货膨胀，卢布的价格贬值了百倍。世纪初时，发行新货币，减去了两个“0”，也就是人工强制升值卢布，结果如何呢？经济却出现未有过的好转。难道普京小帅哥是萨达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