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马,谁心疼人?
四姑娘山位于成都西北,山底的高度据说也在海拔三千五百米以上,对我们几个已经不再年轻的人来说,爬起来自然相当费力。导游说可以骑马上山,能够走到山脚;如果步行走栈道,那就只能远望高不可攀的美丽姑娘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其中三个是摄影爱好者,骑马影响拍照,再说当年在内蒙古草原马也骑得够不够了,遂决定徒步。
栈道是木板搭的,沿着山麓忽高忽低。往高了走,立时气喘吁吁,也幸亏崎岖蜿蜒,常有顺坡下的时候。到了栈道头,正拍照片,一堆老乡围过来,非叫我们骑马,热情得不依不饶。想到回去的路有好一大段都得上坡,小章和我再也没有勇气提着心脏往上爬,便一至提议骑马,两位男士愿意不愿意的也只好随我们。
回去的路果真异常难走。高低起伏不说,还尽是碎石烂泥。马驮着百十来斤的大活人,蹄子一会儿踩在带棱的硬石块上,一会又陷进烂泥里,好多次都险些马失前蹄,将我们摔下来。都是骑过马的,便强维持着曾经是骑者的面子,不让老乡牵马,提心吊胆一路走下去。
我心里特别可怜坐下的马。在这样的山麓行走,得受多大的罪啊,估计钉的马掌没多久便要换新的。仔细打量这几匹马,果真瘦得屁股带棱子。可怜啊,真是可怜!就盼着快点到,好尽早解脱马们所受的罪。
我回头看那几位老乡,想是在山路上历练久了,不怎么喘气,腿肚子也不哆嗦,且聊兴正欢,互相家长里短好不热闹。于是更为这些马抱不平,我回头对他们说,你们天天赶着马挣钱,就不可怜这些马!
听了这话,一个穿长袍的妇女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天天出来?想好事情吧!每天排号,三天才轮到一回呢!
那你们干吗一条道儿上挤,都养马干吗?
不养马吃什么去?地都叫征走了……
征了地不给你们补偿吗?
补啊,每人二百块钱。
一个月给二百够花吗?
一月二百,那不美死我们?一年才二百……
我无言。
不久,来到了最难走的路段,马是决计过不去的,我们只好下来,与老乡们别过,自己往回爬。
没想到,全是上坡路,走得我和小章上气不接下气,就差趴在半道儿了。快到门口时,忽然看到竟然还有骑马的过来。小章大呼上当,这些人怎么骗人哪?
我苦笑着说,他们若不骗人才是奇事呢!十二年前,比现在甚多了。老乡把石头摆在公路上挡住旅游车,搬一块石头两块钱。若不给,就往车上吐吐沫扔沙子……对比之下是不是有进步?
回北京多时了,骑马的事情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有句话叫贫穷使人心灵扭曲。这话不能概括全体,但能含盖一部分人。可贫穷错在他们吗?农民以地为本,说征就征,只给一点点钱赎买,等于是剥夺生计。如果让农民根据地的多少入股,有了长久保证,岂不是更好的政策?
这个帖子,如果发在经济坛上,说不定会生出些有趣的讨论。
苛政猛于虎
老虎只是取了性命就是,苛政却是自我增殖极快,还要毒害幸存者心灵与后代的恶魔哩!
我心疼马,谁心疼人?
自己游山玩水累着了,还要人心疼啊?
回金秋:我可不是心疼自己,只是觉得那些老乡特别苦.
老木匠说得太好了,苛政是毒害幸存者和后代心灵的毒药.
回逍遥姑的话:
“我心疼马,人心疼人!”
[em04]农民之所以如此状态,就是因为没有土地所有权。
就租而言,仅仅拥有有限时效的土地使用权,每年二百块钱的待遇的确是不少了。比如,自己赁来一件棉袄,转租给他人还能得到另外的收入,这已经是不得了的了。
但如果农民有土地所有权,人们又开始担心农民会不得不出售自己的土地,最后将社会拥挤到动乱。所以,当下很多人还是宁愿农民没有土地所有权。
我在哈尔滨因工作关系,认识了政府部门一位即将卸任的秘书长,他就说土地私有化才是农民的根本出路。
如今不提谁是国家的主人了.这个词我们这一代可是太熟悉了.当年,就是靠着打土豪分田地,许诺将土地分给农民,才有了红色江山.但土地到了农民手里,还没捂热,合作化又将土地糊涂着收了回去,农民不再是土地的主人了.
就像城市里,工矿企业的主人说是工人阶级,可究竟落实到哪个工人头上了?改革了,国有企业大多半死不活,于是改制.改制后倒真有主人了,那些厂长经理们都成了大股东.工人们得到了少得可怜的钱,下岗.我的朋友中如今是五花八门,有大股东,更有下岗的.原先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现在的处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那些混得好的,当然可以说能力有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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