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
工作闲暇,浏览先生的真名博客,生出不少想法。虽然先生的大部分文章我早就读过或者即时读过,也不妨读之再三。学生时代,限于环境和心智,读是读了,不免停留在肤浅的理解甚至曲解上;即时读到,往往又受时间的限制(比如读报),匆忙一瞥,得其大概已是不易。其实我非常清楚先生的文章属于需要反复品咂的类别(这可不是拍先生马屁)。撇开先生的意愿(先生曾表示不愿意被归于“杂文家”之列),最恰当的,就是论事,先生的大部分作品也迥异于“公认”和“常见”的杂文。在第一次给先生发的邮件中,我说先生的文章颇似梁实秋先生作品(不止我一人有此感受。说某人的作品像某人,和某人是一路的,当然并没有否认前者独创性的意思),被先生否认了,现在再去体味,恍然服膺于先生的否认。
总体上,先生的作品属于闲适小品,但比之梁实秋先生的作品,先生在信笔游走看似漫不经心之余,又间以了思辩的内容。闲适的阅读体验加上被先生牵引、点击着的思考神经,令每次阅读之旅饱含适可而止的乐趣。可惜限于我的学识和有限的生活经历,尚不能跟先生进行哪怕稍有见地的对话。套用我之前追女朋友的一句话说,寄希望于将来了。
我最近老想到死亡,想到“活”的意义。就我的印象,先生对这类话题似乎着墨不多。许是这话题太大,太虚,又“缺乏当下性、时效性、针对性”(某评论家对“时评”提出的要求),先生尚未来得及系统论述。其实作为读者,尤其是作为一个“追随”(可以这么说吧)先生笔墨,希望聆听先生看法的读者来说,我们很希望早日读到先生在这些话题上的卓见。崇敬演讲家的听众总习惯于盯着演讲家的嘴,同理,我已经习惯于盯着先生的笔了,呵呵。
人有精神上的导师之说,我慢慢地也认同了这一说法。大学时代(直到现在),我崇敬王小波先生,社会每发生一件事,报道啊社评啊充斥眼球时,我总在心里问一问,不知道王小波先生会怎么看这件事?一触及他死亡的现实,我真是万分难受,如同经历了一场李银河女士的丧夫之痛——我保证没有丝毫地夸张。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27 18:09:36编辑过]
唉,逍遥兄,让我轻松点,好不?当年孔夫子都不敢谈论死(所谓“未知生,焉知死”),不才如我,焉敢在此太岁话题上随意动土?
想想,我过去写过一篇《现代死亡》的,在真名贴过,算是我对死亡的一点微末心得吧。相形之下,在面对死亡、沉思死亡方面,西方人倒是远远走在我们前面的,他们对死亡更加坦诚,也更加崇尚一种向死而生的积极态度。在有些论者看来(比如我最近刚刚读过的《西方正典》作者布鲁姆),所有文学作品的精神实质,都是为了更好地面对死亡,或成功地战胜死亡,或诡谲地逃离死亡。
这问题对我太大了,我的确没有很好地思考过。向逍遥兄拱手,请允我知难而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27 18:47:23编辑过]
逍遥老弟追问得太紧迫了,泽雄兄那敢轻易接招!要说到死的问题,就俺们这些俗子岂敢轻言!
[em11]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27 21:09:54编辑过]
建议楼主到北京的佛山陵园王小波的墓前思考一天,有望解决生与死问题。每到清明,佛山陵园有专车接送,北太平庄就有佛山陵园发车点。原来地点在种子公司附近,现在情况不知,你可以在网上查询佛山陵园。王小波的墓在一号区,非常醒目。
哈哈哈哈,猪头要人家任逍遥啦!
[em01][em01][em01]谢猪头指点。
我一直惦记去王小波先生的墓地看看,最近向北京老同学一打听,说还要提前排队登记之类,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我并非王先生的“门下走狗”,我也很反感上赶着向他表达敬意和追随意见的人。就我所见,号称王“门下走狗”之徒,未见得有几人真正理解了王的路数。强作解人而已。对王的作品有着透彻理解的(如新浪开博的廿一行先生)人,一般会保持克制的态度。
我最近一直没有停止对生死问题的思考---限于能力,也许还到不了思考的层次,只能退一步说,有些想法。
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人生一世,到了总是个死,荣华如何,贫贱又如何?结婚如何,光棍又如何?孝顺如何,悖逆又如何?美丽如何,丑陋又如何?道学家或社会言论总提倡说,人之生存,要服务于社会,舍小我成大我,问题是,我舍了我这个小我,成就的是谁的大我?什么时候的大我?若成的是别人的大我,这买卖没人愿意做;若成就的是身后的大我,则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现世总不能派个人去天堂给我加封赐爵吧?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谁说不是呢。
消极应世与积极入世,终极结果都是一样的。恺撒和秦烩,到了都是一堆土馒头。你骂他鄙视他,无非就是获得几分钟精神上的安慰,享受片刻精神上的优越感罢了,可不敢在真实世界比较。恺撒在世的时候,你跟他比比看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28 10:10:55编辑过]
同意泽雄兄,人生的公共意义,我总是存疑的。而往往人们并不意识到个性,自由意志的阙如,以及由此而来的精神贫瘠。
泽雄兄所言人是为自己活着的,自然没错。历来为别人活着的说法 ,更多的出于精神激励的需要,很难在现实中操作和衡量。
既然为别人活实际上不可能实现,就有必要问一问,为自己活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这里面似乎充满着悖论。举例言之,孝顺父母,是为别人(严格讲,父母也是别人)还是为自己?若说为自己,显然与事实不合,但若说为别人,简直就有些矫情了。罗素先生说,伦理道德上的问题,无法做科学的辩护,于此倒得以印证。只是,不厘清什么是为别人,什么是为自己,则为自己活着似乎就无从谈起。
这话题实在是太大了。
生活的意义,也许还应该从对死亡的认识中寻找吧。
最近看一个小说,作者在题头引用了一个哲学家的话:“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虽然只是提了个头,还是觉得振聋发聩。可不是吗?集万千财富与宠爱于一身的张国荣,居然敢于从二十四曾高楼往下跳,这不是很奇怪吗?多数人蝇营狗苟,挣扎求活,有人衣食不愁的,居然提前向阎王申请了死亡支付令,这不是很让人纳闷吗?物质富足的人自杀,遭遇的想必是精神上的难题。精神给出的动力总是巨大的。张国荣如同旧社会的寡妇被男人摸了手,也许都来不及细想个为什么,就被一双精神之手奋力一推,便跳楼的跳楼,投河的投河了。
是张国荣理解了死亡还是日夜炼丹的汉武大帝理解了死亡?
这个话题还是太大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28 13:38:18编辑过]
这个话题本人有点兴趣,想跟一把:
我觉得,楼主对于“死亡”的思考,有一个惯常的窠臼(这句话无贬低的意思,其实就我而言,大抵也是如此)。也就是说,你对“死亡”之理解,还是带有一般意义上的思辩色彩,把它作为“活着”的对立面来看待。比如你说,“生活的意义,也许还应该从对死亡的认识中寻找吧”。一般来讲,死亡作为一种现象,活着的人都未经历过(那些说自己曾经“死过”的人的话姑且存疑),这和——比如——长期在国内忽然有一天到国外而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受,是无法拿来比较的。对此的思考,我个人想法,应该有两个面:一个是精神上的即思辩的,另一个即肉体上的即物质的。一般我们思考这个话题,往往是从前一面(即精神)入手的,是对一个未知境界的迷惑而想求解,而对于后一面(即物质),可能一仍传统之说,肉体灭亡、化为尘土。也就是说,我们谈到“死亡”这个概念,如果想希求其存在的境地到底是个什么样,还是从我们此时作为生者的想法入手去理解的。然而,这种理解,我们可以看得出,是一种思辩的理解,而不能得到感受上的境界。在这层意义上来认识“死亡”,古往今来,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死亡之所以吸引人,就在于它的“未解”。有人说笑过,一般人总以为死亡不是件好事,但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死后比活着更好?所以,我觉得,对于死亡,不单单是往王小波先生墓前一站就能找到答案的;如果有人那样以为,其实还不过是从思想上看开现世的生活罢了(其实,所谓看开,各人的想法恐怕也不一样,程度上也有深浅),而无法得到某种切实的感受(也许写到这里,有人会笑我)。作为一种理解,很多人在这方面的思想谈得很精彩,也能让人触动,但作为一种更深入的探讨,我觉得(至少我个人如此)还不过瘾,我以为要从两个面统合起来去考虑(求证)。
(不好意思,言语比较俗,暂且先就谈这些)
哲学话题哈。不过我首先想到的是跳楼不止的当代大学生。
每想到社会上居然还会有人出于对生活的恐惧而最终选择自杀,我就从心中生出一种谦卑和谨慎——有句话说得好,学会去爱你恨过的人,因为是他让你学会坚强。
死亡是另一种生活,充满未知.
偶认为宗教的存在就是给我们今世漂浮的心提供了所在:天堂?地狱?甚或超度来世?
建议楼主到北京的佛山陵园王小波的墓前思考一天,有望解决生与死问题。每到清明,佛山陵园有专车接送,北太平庄就有佛山陵园发车点。原来地点在种子公司附近,现在情况不知,你可以在网上查询佛山陵园。王小波的墓在一号区,非常醒目。
[em01][em01]随便哪里都可以当他的坟呀!找个地方坐下,点个香烟,对空说一句:“嘿,王小波,你在吗?咱们聊聊吧?”如果觉得气氛不够,还可以再加点黑布,蜡烛,水晶球什么的……
生死人人皆有,又不是什么希奇玩意,何必要这么麻烦上京去看,对着门前的落叶就可以琢磨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29 15:25:30编辑过]
我联想的是蒙田。
《僵尸的奇异生活》比较好玩,《死亡的脸》写得更出色。
欢迎光临 燕谈 (http://www.yantan.us/bbs/) | Powered by Discuz! 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