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誥》第一段說,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説明成王在豐)
接下來,《召誥》提到了幾個和作洛邑相關的日子都是在三月。
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營。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
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則達觀于新邑營。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
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是指三月的第三天。那麽,到甲子周公和召公見于朝,都不應該有成王在。如果周公在召公之後來到洛邑時,成王也在洛邑,那麽,召誥的第一段就應該説明。但是,上文明言成王是在豐。所以,如《召誥》所述,成王應該不在場。
楊寬老師《西周史》第174葉説道,“周公攝政五年開始營建成周,成王來到成周開始親政,即何尊所說‘惟王初[遷],宅于成周’,召公就召集周公和殷貴族中首領在一起,當面向成王講明今後在這裡治理的方針政策,實際上就是以長老身份對成王進行教導。《尚書 洛誥》就是當時史官記錄下來的召公所作的教導。因爲召公發表這篇教導時,周公和殷貴族中的一些首領都在做,所以開頭說:‘拜手稽首,旅王(指成王)若公(指周公),......’”
楊寬老師可能是因爲何尊銘文的日期記錄才這樣判斷《召誥》之作有成王在場。
何尊:惟王初[遷],宅于成周,復稟武王豐福,自天(天室),才(在)四月丙戌。......
丙戌和丙午相隔四十二天,如果丙午是三月三日,那麽,四月丙戌就是四月十五日。三月的甲子日,“周公乃朝”,也就是召公作《召誥》的那一天(召公到達洛邑的第十九天)。周公離開成周的日子應該是在《召誥》之作的第二天(乙丑),乙丑距丙戌二十一天。乙丑日周公前往豐,並在四月十五日(丙戌)陪伴成王從豐來到成周,二十天一個來回,時間上是講得過去的。所以何尊所記“惟王初[遷],宅于成周”並不與《召誥》之作的日期相衝突。而《召誥》沒有提到成王在洛邑也與何尊說的成王四月丙戌到成周不矛盾。
而關鍵就是如何解讀“旅王若公”。在諸多的讀解中,我以爲王世舜先生的讀解最好:向王陳述就跟向公陳述一樣。其實這一句有一個慣用的省略,這種語例,今語仍然存在。例如,“從善如流”實際是“從善如從流”的省略。若就是如。《呂覽 壅塞》:“夫登一山而視牛若羊。”視牛若羊,與旅王若公句式完全一樣,視牛若羊就是視牛若視羊之省。所以,旅王若公就是旅王若旅公的意思。
因爲當時成王並不在場,所以周公才要返回豐,向成王報告營建成周的事。召公作爲成王欽命的另一個參與此事的老臣也必須對成王有彙報,他希望周公代爲轉達,因而就對周公作了《召誥》,並要周公“旅王若(旅)公”,全本照讀地向成王彙報。
《召誥》最後一段:
拜手稽首,曰:“予小子敢以王之讐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德,王末有成命,王亦顯。我非敢勤,惟恭奉幣,用供王能祈天永命。”
我非敢勤,惟恭奉幣,意思是說我不敢前來(告命),就恭敬地獻上奉幣。勤,勞歸,後世猶有勤王,就是奔赴前往救助王之意。這裡是指專程前來之意。(江聲有說)
而在順序上與《召誥》前後相連的《洛誥》的第一部分講的就是周公向成王彙報營建洛邑的事,地點按照《書序》的説法應該是在宗周: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
“往”和“來”的,都是周公。而《召誥》第一段説到的成王就是在豐。記錄《洛誥》之作的史官應該也是先在這個豐周。在《洛誥》的第一部分,在讲了去了洛师兆卜洛邑之後,周公有説道“伻來以圖,及獻卜。”伻來,就是受使而來,與《書序》吻合。這就説明,在四月丙午之前,成王還沒有到達成周。
何尊述及成王到成周時,用了“惟王初[遷],宅于成周”一句。這個初應該是表示初次剛到之意。而《洛誥》之作是在這一年的十二月,應該是成周完工之後成王的誥命。《洛誥》因此是分爲兩部分。
第一部分,周公告卜,彙報他在三月營洛邑的情況和朝會,並轉達召公的《召誥》。地點在宗周(豐?)。
第二部分,成王在洛邑成周作《洛誥》。時間是在伐紂的第七年,成王五年,也就是周公攝政五年的十二月。
何尊說此前成王已經到過成周,是在四月的丙戌。成王是不是從四月到十二月一直都在成周呢?從現有的資料來看,還不能確知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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