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结论与两个凡是的关系
前些天,菜九聊发少年狂,草得一小段子《千古忽悠鸿门宴》,在网上到处乱贴,感觉超爽。但在发狂发颠的同时,就难免与认真无缘。因此上菜九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也丢人现眼地自己把那顶最不认真的中国人的帽子公然戴上了头。好在菜鸟不怕丢人,现在就将菜九的不认真检点一番。
有人以为菜九拙作是下战书,而下战书的对象,不应该是专家教授老师们,而应该是那个沽名钓誉之说。正是因为有此一说,那些教案上的说法才顺理成章了。作为最不认真的中国人,菜九当然也说错话,比如“那个劫匪一样的项羽不是让他们嘲笑了几百几千年吗”,就是一句错话,嘲笑的时间实则只有几十年。项羽不杀沛公,确实让那些拥项贬刘的人感叹了几百几千年,看来范增的同党为数不少。尽管如此,他们也被有识之士奚落了几千几百年,以致连个具体的名字都没留下来。至于那个沽名钓誉之说,在几百几千年的感叹中只存在了五六十年,算是一个后来居上的说法。而此说一冒出来,即压倒一切,使得那些一向被奚落者倒成了有先见之明者。沽名钓誉之说出自当代顶级诗人笔下,当年诗人写歪诗时有曰:“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诗人也不一定是学问家,但到了顶极就不好说了。到了这个境界,就对也是对,错还是对。因为他成了一切学问的仲裁者,自然举国上下以他的是非为是非。一般来说,诗句主要是用来凑成诗篇的,至于说对还是说错,并没有太严谨的考虑,更何况诗人写出此诗后感觉非常不满意。据说都是因为田家英多事,从废纸篓里将此诗抢救出来,如若不然,则可以肯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沽名钓誉之说了。所以,好事者历来不乏其人,好事而不落好也在情理之中。就如菜九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跟好事者没什么两样,因此,除了要做好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还要准备如此这般不停地为知今是而昨非地来检讨谢罪。
项羽生前就有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评价,而司马迁则给出了“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的评价。到了沽名钓誉之说新鲜出炉后,便压倒一切,其他所有的评价趋于沉寂。于是乎,不仅仅是鸿门宴,乃至于项羽的成败、项羽的总体评价,都以沽名钓誉之说为纲,其余都是目。于是乎,从来不是问题的鸿门宴史实也成了问题,从来不是问题的项羽成败也成了问题。为什么压倒一切了,还会成问题?无非不是纲还硬要作纲,统不住还硬要统,让人觉得矛盾、不好解释,所以费了无数口舌,浪费无数笔墨纸张,耽误了好几代人,还在看不到尽头地争吵着,沽名钓誉之说也还在雷打不动、莫名其妙地为纲着、统治着。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把原本不是问题的事都搞成了问题的情况一点都不稀奇,比如怎么种田,怎么吃饭,要不要消灭麻雀,不一而足。相对而言,鸿门宴只是那个时代不应该成问题而成了问题之最微不足道者。对于其他问题,菜九可能讲不好,也没有义务讲。而鸿门宴一事,菜九知之甚详,既然司马迁他老人家不方便出来讲,作为司马迁的走狗,菜九责无旁贷。
为什么沽名钓誉之说统不住?无非是与事实不合,因为鸿门宴的一切实在与沽名钓誉之说拉不上关系。鸿门宴不是个沽名钓誉的场合,也不含沽名钓誉的因素。难道不杀人就是沽名钓誉,这是什么混帐逻辑。杀人是要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的,如果刘邦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当然该杀。如果仅仅是因为刘邦可能影响天下之权而杀他,就太无耻了。刘邦灭秦有功,为什么要杀,难道妨碍项羽称雄天下就该死?那么,生活中许多人挡了我们的路,是不是都该杀了?难道我们没杀那些校长科长局长部长,是在沽名钓誉?看来那些个校长科长局长部长现在能好端端地活着,还真得感谢人们想沽名钓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确实要山呼沽名钓誉万岁万岁万万岁了。为什么没人喊万岁呢?显然是因为没有这个道理。所以说,因为别人妨碍了我们,并不是杀人的理由。以此为由头而杀人,太不正常了。因为我们大体上都很正常,所以我们没去杀人。既然我们都没去杀人,为什么偏要项羽去杀?既然我们不是沽名钓誉,为什么项羽就是?可能有人会说啦,我们用不着杀人,就可以把事情搞定。但为什么偏要认定项羽不杀人事情就搞不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杀人总是不对的,即使因不杀人而丢了天下,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当然,以此为由头而杀人的事也并非罕见,时下确实发生了副局长雇佣杀手杀局长,局长怕副局长取代自己而雇佣杀手杀了副局长,结果呢,除了被绳之以法外,还让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鸿门宴是怎么一回事呢。菜九杂七杂八写过一些,题目附在后面,看官们自己去找可也。简单地说,在鸿门宴之前,刘邦是可以如约王关中的,而鸿门宴之后,刘邦的这个权利没了。就如同比尔*盖茨在一场饭局之后就变成李嘉诚了,资产大大缩水了。这说明鸿门宴不是像我们今看到的这么简单,其中是有交易的。这个交易就是刘邦在项羽的威迫下出让了王关中的权利,其资产也是大大缩水了。又关沽名钓誉什么事?鸿门宴前后刘邦确实经历了一个从死到生的轮回。当他拒绝诸侯入关时,就有了把秦政权屯积的财富据为己有的嫌疑,于是犯了众怒,大家要合力把他干掉也可以理解。但到了他愿意把一切都拿出来重新发落时,就没有杀他的理由了。如果项羽一心想做皇帝,按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所说把刘邦杀了,可能会出现两种局面:一是因杀猴儆鸡,其余诸侯王诸侯将更加听命于项羽,天下从此太平;一是那些诸侯王诸侯将看项羽连立了大功的自己的战友与结义兄长都能杀,担心自己的脑袋也随时会保不住,便一齐拔出刀来,上前把项羽剁成肉泥。菜九以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刘的功劳大,实力强,与项羽的关系又特别铁,尚且被杀,项羽的刀杀到其他人头上也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没杀刘邦,项羽又被戴上了头脑简单、愚蠢的帽子。以至于现今的白胡子,花白胡子,没有胡子,乃至于乳臭未干的人都在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个头脑简单的蠢家伙。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须知,古往今来可能还没有人比得上项羽聪明,司马迁说其“才气过人”是有事实根据的。项羽刚出道时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此前学书学剑学兵法都弄了个浅尝辄止,就这样还是当世诗词第一,武功第一,兵法第一,统率群雄打平天下。最后全天下的聪明人联起手来才把他玩死,想不承认他是天才也不行呀。换了今天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考研,就是失魂落魄地忙着找工作,哪里谈得上搞定天下哟。可以肯定地说,所有以为项羽愚蠢的人,其聪明程度都比项羽不知差了多少个数量级。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人都指责项羽蠢。其可笑程度就好比李昌镐不小心输了一场棋,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让自己上去也能把石佛掀翻在地一样。
在沽名钓誉说的主导下,自然而然把项羽听信项伯“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的话,从而打消了杀刘邦的念头,当成了没有远见。但项伯所言确为实情。大家为什么要灭秦,就在于秦无道,而刘邦先行入关灭秦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在刘邦愿意完全服从的情况下,杀刘就是大不义大无道,就是樊哙所说的亡秦之续,因杀刘而众叛亲离的后果是可以预期的。而这个连项羽都不愿意干的事,在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看来觉得无所谓。啧啧啧啧,说他们误人子弟都是轻的,是污人子弟喽。我们当今社会的道德沦丧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专家教授老师们可不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哟。
沽名钓誉说不仅牵涉到对鸿门宴的定性,甚至一直延续到对刘胜项败的评价,因此用不着另费一番手脚,就在这里也顺便把那些个通行评价横扫一通。在对项羽的评价中,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即项羽逆历史潮流,开历史倒车搞分封。菜九不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如果当时不分封怎么办,更没看出天下英雄反秦就是为了让项羽当大一统的皇帝,而他偏偏不愿意当。像这类没影子的事,最好不要胡乱意淫。当时的情况是,秦政权把天下人都搞得不爽,大家群起而攻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给灭了,灭秦以后怎么办,只能是走着瞧。谁要是想当皇帝搞大一统,恐怕除了他自己,旁人都不会答应。当然,如果让我们那些懂得历史唯物主义的专家教授去和那些诸侯王诸侯将忽悠,说些诸如历史潮流、天下大势、时代规律什么的,没准还真能起作用,可惜他们不在场。不过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当时的场面,如果项羽召集各路诸侯开会,要当什么大一统的皇帝,可能会出现两个结果:一是按专家教授的如意算盘,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欢天喜地地将兵马交出,回家享受项氏的太平;一是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拔出刀来,一拥而上把项羽剁成肉泥。从项羽没有被剁成肉泥这一点来看,至少说明他的举措没有大错。而我们的专家教授根本没有被剁成肉泥的危险,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俗话所说的“站着说话腰不痛”大概指的就是这类情况。如果他们在场并面临被剁成肉泥的危险,我们的专家教授何等聪明精明,肯定会乖巧而识时务地把这些正确无比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束之高阁、提也不提了。
在菜九看来,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有一大特点,就是说起来头头是道,滴水不漏,非常全面,想不服也不行。但一到面对具体问题,就七扯八拉、指鹿为马,搞得驴头不对马嘴,不着边际。项羽没杀刘邦失败了,如果杀了刘邦还是失败,到了我们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里还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或者说不该杀啊,或者说没学主体思想啊,总是有话说。其实,菜九也是喝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的奶长大的,但感觉味道极差,一想起来就泛恶心。即以最负盛名的历史唯物主义史学家翦伯赞为例,他在评论刘邦灭秦时,把这个过程说得比旅游还轻松;又把楚怀王之死说成是罪有应得。如果翦某没看过史记就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他看过史记,就是在满嘴喷粪。大概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本身就是被一些不严肃的人给忽悠出来的东西,所以那个圈子里的大人物说话没边没沿、惹人耻笑也属正常。既然这个圈子里的招牌人物就这副德行,这个所谓的史观最好到一边歇菜去吧。曾经一度,菜九一看到有人拿历史唯物主义来忽悠人,就想上去抽狗日的。后来渐渐明白,这些人也是受害者,被历史唯物主义忽悠得脑筋不好用了,弄得菜九不如。
菜九孤陋寡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唯心主义历史观,如果有的话,在菜九心目中,这个应该歇菜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可能给所谓的唯心主义史观提鞋都不配。当然,如果那个唯心主义史观也是这么不上路子的话,他们就加在一起也不配给司马迁他老人家提鞋了。
因为有沽名钓誉一说,也因为有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在胡乱忽悠,菜九以为对鸿门宴及项羽的主流评价是一个错案,既然是错案,当然要还原其本来面目,这就免不了会得罪一大批人。于是就用得上白牛兄所说的话:“可见翻案不得一部分人的人心呀,可见走资派还在走呀,可见两个凡是还是凡是呀,可见宜粗不宜精还在粗呀。”由此不禁恍然,吹得天花乱坠的沽名钓誉一说不过是两个凡是道上的边角料,只是此说原本差一点被弃置,称其为废纸蒌里的两个凡是可矣。当然,较之寻常意义上的两个凡是,此又等而下之矣。由此想到,菜九又说了错话,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们既不是范增的同党,也没拿范增的钱,不过是搞了个等而下之的两个凡是而已。御用文人历来有之,但那些人至少是在做本职工作,他们卖力地宣扬御主张,鼓吹御思想,多少还能讨个御欢心、博个御青睐什么的。而为废纸蒌里的见解自觉或不自觉地搞两个凡是,能得到什么,可能只有天知道。纵然如此,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凡是着,在忽悠着,在误人误己并快乐着,这又算是哪一出哟。进一步想到,之所以菜九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是因为两个凡是——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套用伟大领袖的话来说,两个凡是也分正确的两个凡是与不正确的两个凡是;不正确的两个凡是当然不能坚持,正确的两个凡是不坚持不得了,正确的为什么不坚持。
至少菜九以为,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就是正确的那种。君不见,两千多年了,人们还在学司马迁的书,而且要继续学下去;而众所周知的两个凡是则早已成了过街老鼠,为人不齿。因此,对司马迁其书其学还应该再增加两个凡是,即凡是撇开司马迁的说法另搞一套的作法,不是浅薄无知,就是痴人说梦;凡是对司马迁结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不是信口雌黄,就是没事找抽。这不,本来错误的两个凡是,与菜九的两个凡是,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大家各自凡是着并快乐着,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在于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动不动就要来忽悠司马迁他老人家。比如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常常故作大度地说什么“不应要求作者(司马迁)像今天这样具备历史唯物主义观点”。 这一来就把司马迁的走狗变成疯狗了,虽千万人吾咬也,既然咬了,就索性咬得面目无光、斯文扫地。杜甫诗曰: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王杨卢骆尚且不能轻薄,对司马迁说三道四被咬了抽了,也是应有之义。
关于鸿门宴,司马迁他老人家没有评论,而对刘项胜败是有评论的,项羽之败是“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为什么败了,无非是不让刘邦王关中,自己也不称王关中,而是回到楚地,真是损人不利己,贪天功为己有,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磁器活,能过头了,所以失败。就事论事,非常明白,根本用不着扯什么历史潮流之类的劳什子。刘邦的胜利则是“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高祖本纪》)。“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秦楚之际月表序》)。为什么胜了,这一通话司马迁说得文绉绉的,现在人可能不得要领,如果让黄健翔老弟来喊一嗓子,可能全世界都懂了:
刘邦同志立功了,刘邦同志立功了!不给项羽任何的机会。他可以提早谢幕了!伟大的刘邦同志!他继承了正道领袖的光荣传统。尧舜禹汤、周文王、孔夫子这些伟大先驱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刘邦同志一个人他代表了中华儒学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本来这个段子可以就此结束了。可能有人会问啦,既然项羽杀不杀人都不讨好,那么项羽究竟应该怎么办?因此,画蛇添足的功夫还是省不掉的。菜九以为,项羽既然不能杀刘邦,就应该对他好一点,不该剥夺刘邦王关中的权利,硬生生搞出个对立面来;也不应该出头主持分封,他上面还有楚怀王嘛。项羽击秦有大功,分封时自己的那一块绝对不会小的。而他自己主持分封,又把自己的这一块搞得特别大,占到全国的四分之一还多。分银子还会有人骂娘,何况你自己给自己多分了。于是,嫌分少了的,没分到的,一齐冲着你来,又如何能招架得住。如果你不出头分,最后保住自己的那一块还是没问题的。以项羽之才,他不去打人,人家就该谢天谢地了,又有谁敢动他的脑筋。老子说,夫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项羽的问题出在争字上,想当皇帝,因时局不允许,便退而求其次当霸王,搞渐进式的大一统。最后驾驭不了局面,兵败身死。
既然两个凡是还在继续,鸿门宴问题的纠缠也将继续,下期预告《鸿门宴结论与李宇春的粉丝》、《鸿门宴教案完全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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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历史公案的鸿门宴,其始其终都与一个人物挂上了号,这个人就是曹无伤。给人的印象是,这是一个刚刚出场就立即谢幕的人物、却让历史永远地记住了他。后世甚至以为,因为曹无伤才有鸿门宴。菜九以为,可能更接近历史真实的是,无论有没有曹无伤,都会有鸿门宴。
除曹无伤外,刘邦所部的左司马尚有三人,他们是蓼侯孔藂,费侯陈贺,斥丘侯唐厉。但一提到左司马,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曹无伤。比如,沛公初起兵时斩秦泗川守壮的功臣就是左司马,《高祖本纪》记此事曰:“沛公左司马得泗川守壮杀之。”《索隐》引颜师古云:“得,司马之名。非也。按後云左司马曹无伤,自此已下,更不见替易处,盖是左司马无伤得泗川守壮而杀之耳。”这一来二去,就将这一桩大功落实在了曹无伤的名下。只是这种认定不是没有争议的,《史记会注考证》引周寿昌曰:“沛公此时左司马尚有孔聚、陈贺、唐厉、不止曹无伤一人。《功臣表》可证。”但菜九以为,这个功劳可能还真应该归之于曹无伤。因为另几人是汉之功臣,如果是他们中某人所为,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只保留官职而不提姓名。可能的原因是曹无伤已成了罪人,不便提。而击杀秦郡守之功又是反秦战事之最可称道者,不容没去,故有此种记载方式。当然,记不住人的姓名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考虑到沛公部此时刚刚起兵,部队的建制尚属草创,是否有官衔名号还很成问题,此官职极有可能是日后追记的。
非常奇怪的是,考查追随刘邦起兵的几个亲信: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周绁的早期官职,竟与司马之职无一丝一毫的联系。司马之职更像是楚制,而刘邦部沿用的官职更多的是参照了秦制。比如樊哙、曹参等人均是由七大夫而五大夫,继而为执帛或执圭,再没见司马之职。菜九以为,此职或者非刘邦主干部队的官职,更可能先为刘邦的兄弟部队吕泽部所专有,因为吕泽所部用楚制更多。司马官职可能不低,灌婴击楚最后一战的功劳薄上还特意记了“降左右司马各一人”,说明此官职的重要。有鉴于此,曹无伤至少是个立有战功的人,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参加过秋收起义及万里长征的老红军。像这样一个追随刘邦或吕泽反秦出生入死的人,到了两军对峙的节骨眼上,怎么会暗中向项羽一方去搬弄是非呢。现在有些教案将曹无伤说成是项羽在刘邦阵营中的内应,这个看法不对。刘项两军长时期联手作战,曹项原本认识也很正常。此时曹只是主动投靠,是否为项氏接纳尚属未知数,又如何内应得起来。何况,曹无伤所说并不是什么重大机密,与其说是通风报信,不如说是政治表态。其所作所为更像是为自己留个后路。为什么会是这样?自从项羽破关而入,两军的态势敌意甚浓,项强刘弱,一目了然,所有的人都清楚打起来会是什么结果。不仅是刘邦,其所部稍有头脑的将领也能判断出局势的危急,曹无伤的告密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的。像曹无伤这样经过浴血奋战数年立有大功的人,此时有安享胜利成果的心理状态也很正常。而一旦重新开战,享受胜利的前景就会完全泡汤。当然,如果能站在胜利者一方,则又将另当别论。曹无伤所为,就有点向下一个胜利者投靠的倾向。也就是说,曹无伤做了两军将打起来的准备,而根本没想到两军有可能打不起来。一旦打不起来,曹氏所为将为两边所不容。所以古人说,祸莫大于欲利,岂空言哉。
曹无伤传递的情报内容是:“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 此言不得完全视之为进谗,而应当作具有某种可信程度的史料。曹无伤通风报信的内容,从几个方面刺激了项羽。刘想王关中,尽管他有这个权利,但这是项羽及诸侯联军肯定不会答应的。人性中有一特点,即看高自己的努力,看低他人的努力。在项羽及联军看来,他们在黄河以北消灭了秦军野战军主力就是盖世奇功,他们就理应享有对战利品的最大支配权。如果让刘邦如约王关中,就表明项羽的功劳要大打折扣,何况秦政权的金银财宝还都让刘邦霸占了。这口气是项羽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在项羽的灭秦计划中,应该将秦宗室斩尽杀绝,他显然也不想让秦王子婴活下来。因此,刘邦立子婴为相一事,也为项羽所不能容忍。其实无论有没有曹无伤的密报,项羽都不会让刘邦王关中的野心得逞,只是有了这个密报,加大了项羽打击的决心与打击准备力度。刘邦方面所遇到的尴尬是,曹无伤之进言完全属实。刘邦的打算并非隐蔽,其所部将领对此应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而曹无伤大小也是个官,完全有可能知道刘邦的真实意图。
刘邦的护身符是怀王之约,只是这个约定此时也不能保证其权利的落实。应该说怀王之约是在灭秦形势非常渺茫的情况下作出的,而这个约定本身也有模糊之处。比如王关中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是旧秦的全部地盘,还是其核心数郡。秦政权的财富怎么处理也没有明确交代,不过也不好明确交代,只能是走着瞧。谁也没有想到形势发展得如此迅速,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灭秦目标居然一下子实现了,并出现了超强的项羽及诸侯军事集团,使得原本就不容易执行的约定更难落实了。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刘邦决心武力维权之举,接着有了项羽决心武力毁约之举。而刘邦情知不敌,为求自保,决意拱让王关中的权利,就等于把怀王之约搁置了起来。这一来,也等于把处理灭秦后局面的难题交给了项羽处理。曹无伤因料想不到刘项之间完全有化解的余地而作出的告密之举,到了这个时候就显得多余了。
鸿门宴就是项羽处理这个局面的第一回合。在鸿门宴上,刘邦肯定提出了自己利益的底线,即只要巴蜀两块地方,其他由项羽发落。这个内容没有被记载下来,是从常理上推测出来的。因为无论是刘邦对项伯所说的话,还是在鸿门宴上对项羽所说的话,都没有什么涉及利益交换的实质内容。而缺少了这些内容,就很难设想项羽盛起的杀心如何能平息,也很难设想刘邦如何敢只带百余人深入项羽的龙潭虎穴。因此,刘邦的表态应该是在其动身前往项营之前就作出了,时间应该是与项伯的会谈。因为也只有这样,项伯才能保证刘邦在项营的安全,才会敦促刘邦第二天早一点来。如果项伯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刘的安全,又岂能促刘早点送死呢。有关刘前往项营一事,项伯所用之词为谢(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为谢罪谢过之意。谢什么过与罪呢?就是刘邦派人把住了函谷关不让诸侯联军进入一事。刘邦率先灭秦夺了头功,犯了众人之嫉,又派兵阻函谷关不让联军进入,犯了众人之怒。这样的失误是要受惩罚的,因此在两军火并在即的当下,就不是仅仅口头上表示承认错误就能解决的,一定要拱让出某种利益。比如刘邦就会拱让出王关中的权利。接下来的问题是,你不王关中,让谁来王啊?你不王关中,又该如何安置你啊?先不谈后两个问题如何解决,只要刘邦向项羽当面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要打要杀之类的事就绝不能容许其发生。至于项庄舞剑一事,菜九以为属于节外生枝,并非出于项羽本意,是老糊涂范增在帮倒忙。对项羽而言,一切OK,又何必再干蠢事,成为亡秦之续呢。尽管刘邦是项羽日后称霸天下的心腹之患,但在那个时候杀刘的风险之大也是可以预期的。一旦杀刘造成刘部及项羽部属或者诸侯军队的不服,出现的大乱,非项羽所能控制。何况两人原本相交甚笃,至于在一方愿意让步的情况下把事情做绝吗。项羽的这些盘算与顾虑,曹无伤是不可能算到的,因此他的悲惨下场是不可避免的。
鸿门宴上刘项之间只对了一句话,仅仅这一句对话,项羽就把刘邦部给他通风报信的曹无伤给卖了。据《项羽本纪》:刘邦天一亮就带了百馀随从至鸿门见项王,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经过推敲,我们就会发现,刘邦一番话说得含含糊糊,但却含含糊糊得非常有效用。他在这个时刻绝对不会有任何指责项羽的意思,其出发点是解释与自责。他是来谢罪的,在这个时刻他只能自责,话里自责的内容,是指自己听信了小人之言而闭关不让诸侯入内一事。当然,刘邦所说的小人也含双关,不仅是自己听了小人的话,就是项羽准备大动干戈,也并非出于本意,而是由不相干的人在其中起了作用。换言之,刘邦不仅承担了自己的责任,也把原本应该由项羽承担的那份责任给开脱了。应该说在原本要起的冲突中,刘项二人都犯了错,刘犯的是小家子气的错,项犯的是绝情的错。而刘邦则把所有的错承担了下来,一下子就在境界上高出项羽。刘邦所言虽然仅寥寥数语,却起到了解开项羽的心结、并使自己脱困的作用,这就是刘邦的厉害之处。这段话首先就提到的两人并肩作战情景,自然会让项羽的思绪回到艰苦作战的年代,从而念及两人原本存在的战友情谊;次及战略分工,也有战争时期两人相互配合默契的情分在其中;再及无意立下大功,表明不是自己有多大本事,完全是运气好;终及不详其名的小人尽出馊主意,让原本关系非常好的两兄弟产生矛盾。这番虚虚实实的话,基本上覆盖了项羽复杂的心理状态——战胜的豪情、立了大功的自负、失去灭秦机会的懊恼、拥有空前实力的狂妄、准备对兄弟动粗的自责心理,林林总总,在这里都受到照应。确实,对秦作战是最为艰苦卓绝的事,无数先烈壮志未酬、饮恨而终。而他们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胜利,这个战友情份正是弥足珍贵的。有了刘邦的这番表白,再加上没被记载下来的利益交换,项羽肯定也动了真感情,觉得自己之前准备消灭刘邦的冲动太过分了,他也作了自责,他的话翻译成现在的语言,即“要不是你那个曹无伤过来搬弄是非,我又怎么会想起来要做如此绝情的事。” 这样的回答固然有项羽把刘邦的话给听岔了的因素,但更多的是,项羽已知道刘邦决意归顺的底,便觉得先前准备火并一事太过绝情,也做了自责。不自责也不合适,本来嘛,人家只是想把住胜利果实,怕别人来抢;你可是一下子就要抢走一切,还要要人家的命。后者的错显然比前者要大,且不可挽回。只是这个自责的后果,是将曹无伤当了垫脚石,让自己下得台阶来。后人以为,项羽如此轻率地把刘邦部给他通风报信的曹无伤给卖了,实为一大损失。但此时项羽已完全知道刘邦彻底让步的底线,便没有必要与刘邦闹翻。既然不打算撕破脸,此时将曹无伤抛出来,正好可以减轻自己道义上的压力,让自己下得台阶来。曹无伤是你刘邦的人,让你自己去杀好了,与项羽无关,根本谈不上什么损失。确实,在不打算与刘邦撕破脸的情况下,曹无伤的死活对项羽来说根本无所谓。我们不妨想象一下项羽当时的心态,可能听了项伯的转达,及看到刘邦恭敬地来访,项羽一下子觉得自己此前做得太过了,脸上有点下不来。是呀,人家也是千辛万苦,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劳,让自己省了不少劲。而自己情况不明,就准备一步做绝,真到了那一步,情何以堪。在这个面子上下不来的时候,有个现成的曹无伤,不把他拖下水分担一点岂不愚蠢之至。所以项羽对刘邦的答话,就有很大的为自己开脱的成分。在化解危机方面,这哥俩的处事方式非常相似,自责+委过于人。细分析一下,刘邦的意思是,这事是我的不对,都怪那些不懂事的小人尽出馊主意,造成现在兄弟失和,我有责任哪。刘邦这么一坦白,项羽也说了,我做得也不好,不过要不是你那个曹无伤说事,我也不会这么做啊。看来这两个人是要维持关系的,全是外人在捣鬼。是啊,原来两人关系很好,都结拜为兄弟了,怎么居然发展到都准备火并了。噢,原来是曹无伤这小子使得坏。所以项羽供出曹无伤很正常,而将曹无伤通风报信一节瞒过不说,才不合情理,毕竟在这万分尴尬的局面下,当局者都要过关嘛。刘邦过关的办法是放低身段,低声下气,出让利益;项羽显然不能如此丢份。怎么办,把曹无伤拿过来搪塞,得其所哉。
刘邦回到军中立即杀了曹无伤一事,与其说是除奸,但更多的是撒气。因为无论曹无伤是否通风报信,只要刘想王关中,项羽及诸侯联军肯定不会答应,结果还是当不成,有没有曹无伤,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两样。但一下子亲手把差不多吃下肚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刘邦这个心里啊,怎一个痛字了得。这个曹无伤的死于非命,实实在在是自找的。司马迁引用古人的话说是“祸莫大于欲利”,那么,这个曹无伤之死就是欲求利的结果。如果仅仅是想活命,双方打起来临阵投降也可以活下来嘛。其通风报信的目的,无非是想在事后从项羽阵营为自己谋个有利地位。谁知刘项两家之间的疙瘩并非解不开,而一旦战云消散,水落曹出,不死何之。
当然,有些事不到最后是看不出结果的。如同买卖股票,哪个人不是经过百般思索、反复比较权衡,认定百分之九十九会看涨,才会持有,但事与愿违的情况多了去了,欲益反损、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我们自己就经历过或身边就不时发生,但这是生活的严酷性所决定的,谁也没有办法。只可惜了曹无伤这个老革命,为了过上理想中的好日子,将一生名节押在了刘项必火并一事上,不仅是送了老命,而且其反秦的功劳就此一笔勾销。因此,也用不着说曹无伤是什么内奸,他不过是个财迷心窍、自以为精明的人,只不过是人算不过天,到头来却栽在自己手上,死都死得没名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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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差点被忽悠了..............
有空多看看毛泽东诗词,周易,南怀瑾的论语,人毕竟不能无所事事嘛~~!
千古谁识楚霸王.
附 解读项羽
菜九段
近几年,围绕楚霸王项羽似乎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文化热点。电影、电视连续剧、电视书场、专题出版物及MTV不一而足,其间或多或少有些许为项羽鸣冤叫屈的情绪。项羽身后向来不寂寞,宋人李清照“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名句当为其评价最力者,然而只涉及其生其死而不及其它。待到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直评项羽因不厚不黑而败,这就牵涉到刘项优劣论。时下汹涌的不平之气,或许就是对不黑不厚说的呼应。其实,不论人们对项羽怀有何等情感,事实总是事实。细读《史记》就不难发现,项羽绝非人们心目中的直肠汉,也不可能与厚黑无涉。有关项羽的历史功过得失,学界论之甚详。笔者只想对一些一向为研究所忽略、又关系项氏成败并对后世有启示意义的项羽现象略作归纳。
第一,项羽的个人品质造成了他的失败。首先项羽绝非智力低下,正相反,司马迁认为他才气过人。刘邦也认为在勇悍仁强方面自己非项羽可比,对此韩信亦有同感。但项羽这种过人才华并没有给他带来帮助,反而使他成为直继暴秦的统治者。项羽的本性是极度自负。陈平对其鉴定为“不能信人”、“意忌信谗”。在项羽眼里,他人均不足道,所以他事必躬亲,弄得自己很辛苦。这使人联想起秦始皇。侯生、卢生有言:“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以为自古莫及己……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项羽也是逢战必到,疲于奔命,最后又中了陈平的反间计,更加形单影只,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独夫。司马迁评秦始皇曰:“自以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而羞与之侔。”评项羽曰:“奋其私智而不师古。”其次是苛察。苛察大概是项氏家风。其叔项梁起义后不久拒绝一门人求职时指责对方某时未办好某事,是为其证。日后,殷王司马卬叛楚,项羽派陈平等击降之。不久,司马卬降汉,项羽就要追究上述军事行动的参与者,导致陈平归汉。相形之下,刘邦的部属中有许多人曾反对过他或投降过项羽,均未受追究。所以,项羽虽常胜,人却越打越少;刘邦虽常败,人却越战越众。又其次,项羽继承了赵高的一套统治术。赵高曾献计于秦二世,说欲巩固其统治,唯有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项氏在分封时正是这样干的。他将原来的齐燕之王分别贬为胶东王、辽东王,而将齐燕之将分别封为齐王、燕王。正是这种统治术,迅即酿成了不安定因素,并最终断送了项氏统治。经历过暴秦统治的广大人民是绝不能忍受项氏统治的。天份反成事业之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二,项羽现象提出了历史人物作用的阶段性命题。彼得原理有无能极一说,即某个系统里的人达到其力难胜任的岗位,不称职现象便随之产生。项羽的情况正合此理。可以说,在反秦风暴中,如果没有项羽的摧枯拉朽之力,其成功是不可想象的。他在夺权前对形势的正确判断,在救赵时的果敢绝决,奠定了其历史地位。但以此为限,其后的局面就非项羽所能胜任。归降的二十余万秦军,既是项羽的最辉煌胜利,也成了他失败的开端。这些与诸侯联军人数相去不远的俘虏,如果不杀,总是心腹之患。而一旦杀降,项羽就失去了道义上的支持,并且无法在关中立足。又如分封,也非项羽份内事,项羽挟威势强行包办,弄得怨声载道。于是,项羽就从顺应历史潮流走向了反面。对此,项羽本人固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他以为自己既然在军事上有一套,其它方面估计也差不了。耐人寻味的是,时过两千年,项羽的思维方式在中国仍可以大行其道。生活中经常能看到某些领域的成功人士,情不自禁地要对各种事物指点江山。那么,项羽同时代的人默认了他的自负就不足为奇了。但事实让天下及项羽本人大失所望。如果项羽当时不去争夺支配权,他肯定不会迅即覆灭。或许应了老子的一句话,“知止可以不殆”(王弼《老子注》)。可惜,项羽及其它情形相类者当时绝不会有这份自觉。人类注定要在错误中成长。
最后,项羽蔑视知识或代表了一定的中国社会情绪。少年时代,项羽学书学剑学兵法均浅尝辄止。在项羽眼里,“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可见,知识在其心目中一文不值。项羽抹煞义帝的功绩一事更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中国社会对知识的情绪。他说:“身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话虽说的有力,可却不是事实。义帝是在项梁败死,楚国受重创之后出面主持大计的,他亲自布署了攻秦的两路人马,完成了陈胜、项梁未能完成的大业——灭秦。设想,如果印刷厂厂长出面否认一本畅销书作者的作用,建筑队长出面否认一个杰出建筑的设计师的作用,一定没有人会信以为真。但项羽的上述言论却能深得人心。甚至司马迁或者都被其骗住,《史记》就没为义帝立传。无独有偶,刘邦定天下论功行赏厚封萧何,遭到武将们的一片反对之声:“臣等被坚执锐,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看看,项羽心态有多么大的市场啊。但刘邦不是项羽。他以猎为譬:“夫猎,追杀兽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刘项原来不读书”。然刘邦对待知识的功用能深明大义如此,刘胜项败,固其宜矣。项羽先抹煞义帝之功,后杀义帝之身,此等行径岂是与厚黑无涉。按刘邦的上述说法,项羽之谋杀义帝无疑是功狗噬功人。其厚其黑,天地共鉴。
深究起来,对项羽的歧读皆源于司马迁的记叙。特别是将刘项二人相互参看时尤其如此。当司马迁着力描摹时,项羽总是威武雄壮,气势夺人;刘邦则平淡无奇,甚或猥琐。于是便有阮籍登广武战场“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之叹。确实,刘项相争,项羽处处压刘一头。然而,项羽的刚猛无俦恰恰是逆时代潮流而行。所以,虽然频频取胜,却最终魂断乌江。欲读通项羽,必须读司马迁为刘项二人各自所下的赞语。司马迁对刘项二人所下的赞语恰好与正传相反。对刘邦评价极高,对项羽则贬斥甚多,若再与各自的本纪相参,却又都是与事实兼容的。令人惊奇的是,这种成于一手且反差明显的评价竟能完全谐和地出现在历史的背景上。其原因在于,历史本身就是由无数矛盾着的事实所构成。项羽的事实是,他的确威武雄壮,可惜这只是小节。大节是在灭秦之后,项羽其人其情是反社会的。那么,看历史人物,只管往大节处看。当一个人大节有亏时,即便其小节可歌可诵,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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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高,高屹屹(叶)。日光荡,云雾塞。双舞剑,三示玦。壮士入,目眦拆(叶)。谋臣怒,玉斗裂。网弥天,龙有翼。龙一去,难再得。欢迎光临 燕谈 (http://www.yantan.us/bbs/) | Powered by Discuz! 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