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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 闲闲书话』 [书评文论]“战地黄花分外香” ??? [打印本页]

作者: 杜雅萍    时间: 2007-9-27 10:56     标题: 闲闲书话』 [书评文论]“战地黄花分外香” ???

『闲闲书话』 [书评文论]“战地黄花分外香” ???


作者:yiping1914 提交日期:2007-9-21 13:37:00

以前,很久以前,我受教育的时候,有关战争的事情都是这样看的: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分正义的战争和非正义的战争;要革命就会有牺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最后,最诗意化的描写就是如题了:战地黄花分外香。
   结果就是,根本不了解更体会不了战争的残酷,即使知道“残酷” 一词,也是很虚的,停留在“有牺牲”的层面上,不会去想别的。我家兄弟四、五岁的时候喜欢拿着一把我给他做的纸制手枪站在大床上“突突突突......”, 然后仰身摔倒在厚厚的被窝上,口中念念有词道:英勇牺牲在海南岛!为什么是海南岛?我一直忘了问他。幼小的他以为,牺牲是一件很快乐很豪迈很爽很帅当然肯定是很英雄的事情。
   我第一次了解战争中人的心理是看了一部苏联电影《解放》,由于当时(七十年代)看的是原版片,口译者水平很差,基本上可以说是看了个稀里糊涂,现在也没明白这是一部故事片?纪录片?故事加纪实?不过,那时候可看的电影本来就少,像这样的大场面的战争片更是稀罕,所以看得再糊涂也很过瘾。片中有一个小小的镜头,德国人的坦克碾压过来时,一个俄国士兵蜷缩在掩体里吓得连哆嗦带哼哼,其恐怖的表情极具感染力!
   我记得这个镜头是当时对此片进行大批判的一个靶子。但是,我记住了并且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很落后分子的体会 —— 战争是可怕的。
   我曾读过黄仁宇的回忆《黄河青山》,他提到自己在缅北战场上的心情:
   “……驾驶吉普车穿过敌军炮火,或走过敌军小型武器的有效射程范围时,我都觉得很恐惧。喉咙会瞬间变干,四肢顿觉无力。保命的本能自动使身躯降低,似乎可以借此减少暴露在外的部位。我的听力忽然变得很奇怪,就像扩音器的音量一样忽大忽小。如果当时有人对我说话,我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自暴恐惧。”
   不过,黄仁宇笔下的国军官兵,那些用身躯抵抗着日本侵略者的战地军官及士兵们,倒是“将战斗任务视为家常便饭,巡逻兵走过丛生的杂草时连弯腰都省了。他们毫无余暇去体会我从正常到紧急状况的变化。而且,他们也不用证明自己不是懦夫,没有人会怀疑他们。”
  
   上面是开场白,现在我想说的是一本书,黄仁宇几十年前的战地报道集《缅北之战》。
  
   1942年底,国军新一军前线观察员兼“业余新闻记者”黄仁宇参加了反攻缅甸的行动,从前一年底印度境内野人山一带的更河序战开始,一直到1944年春攻占腊戍。一年半的时间,黄仁宇写了十几篇战地报道,投给当时的《大公报》等报纸刊用。1945年由上海大东书局出版,2007年4月新星出版社再版。
   在这本书里我们既可以看到当年缅北大反攻的一些场景,炮火,被炸毁的建筑,战车(坦克)向前推进,飞机盘旋轰炸,地面上陆军官兵们顽强地进攻、肉搏;还有当时的自然情景,雨季的丛林,蝴蝶和蚱蜢,烂泥路,不断上涨的河水;更多的当然是战争中的人。
   作为历史学家的黄仁宇,善于耙梳历史长河中的许多细节,这可能是他很早就有的风格,在缅北前线观察战情之余,他更关注军队里营以下的官兵们的行动,他们的生活和战斗,他们的情绪和心理,他们的对话讨论和争执,他们的勇敢战斗为国牺牲。所以他的报道里出现的最多的是那些下级军官和士兵。
   拉班追击战,“战斗最惨烈的两日,步兵勇士连续以手榴弹投入敌人掩体的火口内,但是被敌人在未爆发的瞬间拾着投掷回来。在某一处工事之前,相持达几十分钟,某无名勇士一时奋起,自顾与敌人同归于尽,以五指紧握着已经发烟的手榴弹伸进敌人的掩体内听候爆炸,终于将藏匿在内的四个敌人一一炸毙。攻击北岸一处碉堡时,张长友上士遍身束缚手榴弹冲入敌阵。这种高度的牺牲精神,不仅使敌官兵感到震慑,盟邦人士亦为之惊骇。”
   由于适逢雨季,加迈孟拱战役结束后,“很多弟兄两月之内不曾脱过鞋袜,并且长久浸在泥浆水泽内,再脱下鞋袜时,脚上的皮肤附在袜子上整个地被撕下来。”
   因为战地报道需要鼓舞士气,而且国军当局也和我们共军一样需要更多的正面报道,所以黄仁宇把那些战场上的细节,国军前线官兵的打仗和生活,受伤和死亡,尽量用平实客观的文字写出来。
   他在《拉班追击战》中记录一位迫击炮连的班长的牺牲,也提到了一个战死的日本大尉。 当然,写日本大尉很简单:尸身倒栽在一座桥下水里,从大尉身上搜得了手枪、地图和英日字典……
   写国军的班长则带着深深的感伤:班长牺牲了,半点钟内就被埋葬在阵地的一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一点一滴,落得非常愁惨,我冒雨跑到那位班长的新坟上去。林缘附近,士兵们正在砍着树木,增强新占领的阵地。……阵亡者的武器,已经给战友们拿去了,坟边只剩着一个干粮袋,里面还剩着半瓶防蚊油……雨落得更大了,一点一滴掉在阵亡者的新坟上……”
  
   但是,深刻而复杂的思绪却一直保留在黄仁宇的心里,在几十年后的回忆录《黄河青山》里,他将这种情绪和感怀一一倾诉出来:
   他在回忆里提到战场上牺牲的官兵被埋葬时说:“只不过在尸身上覆盖一层薄土。雨季时大雨冲刷新挖的墓地,凄凉的光景让路人也觉感伤。大多数的日军尸身横在路旁,无人闻问。”
   关于那个日本大尉,他说:
   “毋须多久,我就发现死者和我有许多共通点,属于同样的年龄层,有类似的教育背景。在死前一天,他还努力温习他的英文!谁敢说他不是大学学生,脱下黑色的学生装,换上卡其军装?想想看,要养大及教育他得花多少心力,接受军事训练得花多长时间,然后他在长崎或神户上船,经过香港、新加坡、仰光,长途跋涉的最后一程还要换搭火车、汽车、行军,最后到达在他地图上标示着拉班的这个地方,也就是已经烧毁的卡吉(Kachin)村。千里迢迢赴死,喉咙中弹,以残余的本能企图用手护住喉咙。......在孟拱河谷的这个清爽的4月清晨,蝴蝶翩翩飞舞,蚱蜢四处跳跃,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香味。而这名大尉的双语字典被放在矮树丛上,兀自滴着水。”
  
   这本书不厚,一共十二篇报道,加上作者当年写的跋,重新出版时林载爵写的序和附录的黄仁宇回忆节选,一共125千字。但是,我还是从黄仁宇的简洁的,平铺直叙的文字里读到一种不同于某些场面宏大,豪情喷涌的战争文学的东西 —— 对死亡的哀悼,对人类的悲悯。
   “我看到的人类痛苦不知凡几。”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7-9-28 10:54

有本书叫《面对面的杀戮》,李零先生曾大力推荐。一位英国女学者写的,关于战地之花(主要是战士的心理感受),极为详尽,我们发现,那基本上是“恶之花”。
主帖不错,我可能先入之见太强烈了,我厌恶“战地黄花分外香”这句诗,其中表现出一种嗜血者的审美。
作者: 杜雅萍    时间: 2007-9-28 10:56

泽雄大哥没看见诗后面还有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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