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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批评何为?——兼论如何评价金庸小说 [打印本页]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0 13:42     标题: 批评何为?——兼论如何评价金庸小说

拙文《金庸为何吸引我们?》对金庸小说评价不高,在网上贴出后,博客上和论坛上都遭到质疑。在常去的某个论坛里,我曾就此文与几位金庸迷展开讨论。与我直接交锋的是网友“心中有刀”,双方针锋相对,言辞激烈,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令人遗憾。后来还有《读书文摘》的执行主编童志刚先生参与进来,童先生认为金庸小说堪称“伟大”,是半个世纪以来“五位大师”之一,逐一批驳拙文的主要观点。总的来说,由于文学趣味有异,也由于网络论坛发言的局限性,讨论并不如意。为了挽救这场讨论,使之不至停留于意气之争,我决定再做一篇小文,亡羊补牢。在本文中,主要回应童志刚先生的言论。

但首先要解决一个方法论的问题。当年庄子和惠子“壕上观鱼”,庄子赞叹“鱼之乐”,惠子表示怀疑,两人话不投机,但庄子比较有智慧,不过三言两语之后,便建议“请循其本”,即回到他原初的立场,解决了或取消了争论。在柏拉图的对话中,苏格拉底每在讨论一个问题之际,都要求“请循其本”,在苏格拉底这里,也就是返回到概念的定义或基本原理。庄子和苏格拉底的方式值得借鉴。关于金庸小说的谈论,属于文学批评的问题。哪怕参与讨论的人并不是职业批评家,他的言论仍然属于蒂博代所说的“自发的批评”。既然如此,我们首先必须追本溯源,考察“批评何为?”

这当然是个大问题。所有的“本”都是大问题。大问题好比树根,生发出树干、树枝和树叶,对待这样的“树根级”大问题,本来要求长篇大论,一一处理该根本问题所牵连的一系列中问题、小问题,如欲争取一网打尽,甚至得贡献一部专著。但沉溺于细枝末节固然会干扰讨论,一味深入树根埋藏其中的地底,也可能迷失方向。既然是金庸小说引发出关于批评的大问题的,只要把在此次争议中涉及的批评问题略为梳理,即可收到一定的效果。一来为了学识不足而藏拙,二来为了照顾金庸大侠,只好“大题小做”。

我们和文学或文学作品发生关系的方式,有创作、阅读、鉴赏、批评和理论研究五种。除文学创作是作家的方式,后四种都是读者的事情(作家也会变成自己作品的读者),这四种方式,呈层层递进的关系。

阅读,是最基本的层次,鉴赏、批评和理论研究都必须奠基其上。这自然是一句老生常谈,但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因为在这个大众传媒时代,人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机会,批评因而成了一件如同呐喊、叹气、吐口水般既随意且容易的事情。就连许多著名的批评家也分有了这种浮躁气,他们都懒得把批评对象的文字读上几页,就凭着道听途说得来的印象、或者极为粗浅浮表的经验,勇敢地出口成章,唾液横飞。这种“批评文字”如果写得好,当然也不妨视为“批评”,如可能属于所谓“文化批评”什么的,却未必是“文学批评”;尽管提到某位作家和某件作品,却未必是关于此人、此作的批评,只好名之为“泛批评”。这位批家其实无的放矢,自说自话,“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或纯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吸引眼球,提高知名度,总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泽雄先生曾经评论余光中散文《听听那冷雨》,全文不过数百字,但他说,这寥寥数百字其实厚积薄发,建立在熟读了余光中的数十篇散文的基础之上。且不说他评价得如何,光是这种批评态度就值得推崇。

如果说不合格的文学批评常常忘记阅读作品,鉴赏倒是乐意紧紧地体贴着文本。任何文学批评,都必定展示了评家的鉴赏力。优秀的批评家必有杰出的鉴赏力——但这话却不能反过来说,“优秀的鉴赏家必是杰出的批评家”,因为鉴赏和批评处于不同的层次,批评不可以被还原为鉴赏。举例来说,一个画廊老板或一位美术馆长,往往都是颇具水平的艺术鉴赏家,对艺术品具有高度的敏感,但未必便是真正的艺术批评家。可见,鉴赏可以脱离批评而独立存在,而批评不可以脱离鉴赏。批评不等于鉴赏,这不但是由于批评要诉诸语言、要诉诸文字,要求拥有驾驭文字的能力,而且是由于鉴赏可以以个人主观经验为惟一标准。美学家们常说,在鉴赏经验中,我们都被束缚于自己的体验中,人人都是唯我主义者,因而西谚有云,“谈到趣味无争辩”。许多学者和作家都承认,愉快是阅读的惟一圭臬,人人都有自己心仪的经典。因此鉴赏完全可以“情人眼里出西施”。然而文学批评却不可以只顾抒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个人感受,因为批评的目的是交流,要求尽可能具有“主体间性”,即不同主体间的可分享性、可交流性,或曰“客观性”。

批评家与鉴赏家的不同,主要有二:批评家必须具有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事实上,批评家与其说接近鉴赏家,不如说更接近文学史家。因为批评在“鉴赏”之外,还必须做出某种具有客观性的“评价”。所谓评价,简单地说,就是做比较、找区别、判等级、定高下。如这是不世出的巨著,那是比较一般的作品;如《红楼梦》被公认为最杰出的中国古典小说;如有人说,余华是当今中国最优秀的小说家。尽管文学价值的高低有无,不可能像比较两个苹果的大小轻重般立竿见影,一劳永逸,但显然,没有比较也就没有评价。比较有时是因同类而比较,有时是因相异而比较;有时整体地比较,有时局部地比较;有时比较风格,有时比较技巧;有时在同一文体内比较,有时不妨超出艺术形式而比较。比方说,我们不妨把《三国志》与《三国演义》加以比较、把电视剧《红楼梦》与小说《红楼梦》加以比较,如此,《三国演义》对历史进行虚构的特点、电视剧《红楼梦》对小说原作的理解就显豁了。比方说,我们不妨把托尔斯泰笔下的婚外恋和霍桑笔下的婚外恋相比,把巴尔扎克的景物描写与雨果的景物描写相比,以定高下。

比较有利于发现被比较者的共性与个性。网友李大兴先生不赞成把王小波与鲁迅做比较,理由是“鲁迅先生追求的是做一勇者,终其一生激烈批评现实文化政治,其勇气自不待言,其偏执亦不必为尊者讳。小波追求的是做一智者,是一个不同的方向。”可当他如是说时,难道不是恰好在比较么?其实,一般说来,对任何两个作家或两件作品的比较都是可能的,也应当都是允许的,关键在于为何比较、如何比较。有所发现、有利理解、有助言说与解释的比较,就是有意义的比较。所以我们不妨把鲁迅与王小波相比,也不妨把金庸与托尔斯泰相比。我孤陋寡闻,在我的阅读印象中,除了李劼先生的破天荒之举,还从未有人把《红楼梦》和《山海经》联系起来加以言说的,而经过李劼先生的这一创造性的联系,《红楼梦》的某些审美意味便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这就与鉴赏有所不同。批评家必须具有“联系”的思维能力,上下五千年,纵横两万里,“东张西望”,“左右逢源”,因为惟有联系其他作品才能进行比较;鉴赏则可以全然孤立绝缘,“孤芳自赏”。鉴赏当然也可以联系和比较,但是显然,此时联系和比较所要求的程度较低,范围较小。假如我们与文学的关系仅停留于鉴赏的阶段,那么,我们阅读的范围固然可以相当宽泛,也可以极其狭窄。比方说,仅限于“中古文学”、“宋代文学”。比方说,仅限于中国古典诗词这一文体,史诗、悲剧、小说,那就不必了。我为叶嘉莹教授的定位,大致就是“诗词鉴赏家”。我们也许偶尔看到叶教授拿中国古典诗词与西方现代诗相比,但我从未发现叶教授把中国古典诗歌与史诗、悲剧、小说等文体相比。叶教授也使用了中国古代或西方现代的批评文献,但最终仍是为了鉴赏。

批评家为了进行较为深入的和有效的比较,当然必须熟悉文学史,不仅像叶嘉莹教授那样熟悉一种文体的文学史,还要熟悉整个中国文学史,甚至对世界文学史也必须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以便把批评的对象置于世界文学的视域之中。更重要的是,不是像博学的文学史家那样事无巨细地了解,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是熟悉并理解文学史上的经典;不是仅关注事实,而是更关注价值。因为文学史的经典树立理想、价值、规范、标准。据美学家朱光潜先生介绍,英国批评家马修·阿诺德认为,文学批评的最佳方法,就是拿古典名著做“试金石”。遇到新作品时,拿来在这块“试金石”上一擦,如果硬度相仿,就是好作品;如果擦了竟要脱皮,那就不必理会。这就是说,(1)评价需要比较,所有的作品都可以与经典比较;(2)批评要做出判断或评价,而判断或评价需要标准。

比较只是一种经验方法,以文学经典所提供的理想和标准去判断被批评的作品,只是一种方式,而且这种不假思索地直接使用的经验方式,也可能竟毫无效果。如所周知,文学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任何真正的文学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和前所未有的,总有许多作品在问世之日,便成为“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的孤独者与流浪者,无家可归,不属于任何文学流派,不守规矩,用既有的规范来衡量都不太适用。这就需要文学理论。

理论借给批评的主要工具,一是“角度”,如精神分析学派文学批评家,自然不同于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家,也不同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二是“标准”。譬如按照西方文艺传统中艺术的模仿论,模仿的逼真程度,决定了艺术价值的高低。有些文学理论仅提供观察角度,没有提供价值标准,相应地,有些批评流派如20世纪初法国“实证主义”文学批评主张摆事实,反对做评价。这种批评观早已被抛进批评史的记忆角落中。大多数理论含有价值评判的标准。我把这种标准称为“绝对标准”。文学史提供经验的或相对的标准,文学理论提供绝对的标准。既是“绝对标准”,当然只能无限趋近,无法完全达到或实现。当然,一种文学理论的文学概念,必有经验的实例,因而文学史的经验标准和文学理论的绝对标准会有“部分重叠”的时候。比方说,我形成一种小说理论,假如这种小说理论恰好特别适合于托尔斯泰小说,好比一套西装穿在托尔斯泰身上,竟然相当得体,甚至俨然量身定做,那么我就会认定托尔斯泰小说是伟大的小说,小说艺术的至高典范。

所谓绝对标准,首先意味着“抽象标准”,也就是说,这种标准并不是从现有的文学作品中归纳总结出来的,不可能直接指导文学创作和文学鉴赏,也难以毫无过渡地直接施加于被评价的作品。举例言之,按照以往的文学理论,“文学即人学”,于是,我们通常认为对人性的刻画是否深刻,是衡量文学价值的重要标准,但这一“公认标准”的直接运用,也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后果。譬如,我认为托尔斯泰小说描写人性是深刻的,金庸是肤浅的。网友“心中有刀”却断定金庸描写人性比托尔斯泰要深刻得多。童志刚先生尽管没有如心中有刀的那般惊人之语,但也认为金庸描写人性是深刻的、堪称“伟大”的。显然,何谓“人性”?何谓“深刻”?都需要加以界定和解说;如何运用这一人性标准,也要加以考察;为何运用同一标准竟导致截然相反的结果,更要研究一番。

但是,这种绝对标准并非废物。文学理论的研究成果,是文学批评绝对要预设为前提的东西。这是理论的一个古怪之处。文学理论,作为我们与文学或文学作品之关系的最高层次,本该建立在阅读、鉴赏、批评之上,但理论所具有的抽象性,又使之与阅读、鉴赏、批评保持一定的距离。理论可以研究文本本身、阅读行为,也可以研究鉴赏和批评,如考察“批评何以可能?”、“批评何为?”、“批评的性质”、“批评的规范”、“批评的标准”。所以理论既是“关于批评的批评”,又颠倒过来成为批评的潜在预设;既处于批评之后,又处于批评之前。比方说,在较为具体批评行为中,针对不同的文体要使用不同的评判标准。周泽雄先生有一篇《我的抒情散文过敏症》,写得相当精彩。在文中他认为,散文文体的特点本质上属于“对话”,散文文体的道德在于“诚信”,而在中国蔚为大观的抒情散文,就破坏了“对话”本质、践踏了“诚信”原则。这一批评当然运用了周泽雄的文学观,这文学观未必就是理论,但其中隐含着理论,若能就此反思,理论便会现形。以上只是一个小例子罢了。绝对标准的绝对必要性,可以以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社会打比方。马克思设想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个共产主义社会的理想,以及共产主义社会中的人的自由状态,能否在有朝一日得以实现并不重要,是否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衡量人类社会文明程度的终极尺度。

然而,由于绝对标准的抽象性和终极性,无法直接无间地运用于具体作品之上,更由于文学价值是一种“意识现象”,使评价文学作品成为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所谓“意识现象”是说,只要尚未进入人的意识,尚未被人体验到,这种东西就是不存在的。犹如对于一个因重感冒而鼻子失灵的人,川菜的味道是根本不存在的。犹如司马迁所言,“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没有“知己者”和“悦己者”的印证与领受,“士”和“女”便毫无意义可言,相当于不存在。文学价值正是这样的一种意识现象。也就是说,文学价值,体验到了就是有,体验不到就是无;无体验的,不能理解有体验的;体验浅的,不能理解体验深的。作为一种意识现象,文学艺术价值不可能如物理现象般加以实际的论证。爱怎么证明?上帝怎么证明?美怎么证明?靠推理,靠逻辑,靠归纳,靠举例,总之,无论是“讲道理”还是“摆事实”,基本上都是无济于事的。

康德《判断力批判》第33节第一句话便说:“对于决定趣味判断来说,无论何种证据都是毫无用处的。”对于一件艺术作品,你要么有所体验,要么没有体验。如果你对它没有体验,你就不能通过各种证据说服自己,凭空制造出体验来。你在一幅绘画前告诉自己,这就是那个天才高更的作品啦!名家之作,美术史上鼎鼎有名啦!在艺术品市场上的价格有好几百万美金啦!不少著名的作家比方说毛姆都非常推崇这件作品啦!……这些都没用,你欺骗不了自己的眼睛。如果你无法直接感受它的美,它对于你就是毫无意义的。反之,如果你有体验而别人没有体验,你同样也不能通过论证使他获得与你相似的体验。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仍无异于对牛弹琴,夏虫语冰。

然而这个简单的道理,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了解。在关于金庸小说的讨论中,我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心中有刀似乎“合情合理”地要求,你不是说托尔斯泰小说比金庸小说好得多吗?请你论证给我看看,举出例子,拿出证据!我被迫应邀举例,可是我的举例,只能尽力证明我的观点,却无力证明我的体验。“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我举例是举例了,你若是完全体会不到例子中的意味和价值,当然只能认定我“论证不充分”,甚至说我“举不出例子”了。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人好生为难!要我论证艺术价值的存在,这好比要求我通过言说让你体验醉意。

看来,惟一能够提供“证明”的,似乎就是私人的内心体验。价值判断的相对主义,因而层出不穷。所谓“相对主义”,简单地说,就是这种观念认为世上并无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一元论的真理,真理只是一种和特定文化相伴而生的现象,因此,有多少种文化,就存在着多少种真理。比方说,按照极端的相对主义,“自由”只是西方文化的产物,对于东方民族并不适用,于是,向东方推销西方的自由价值观,乃是一种文化侵略。有人说,由于中国的特殊国情,中国的“人权”不同于西方的“人权”——这也是相对主义。文学批评中也有相对主义,比如,许多作家认为西方读者必无法真正领略中国文学的精髓,诺贝尔奖迟迟不肯光顾中国文学的原因便在于此,却始终不肯承认中国文学的总体成就有待提高。

还有一种相对主义,就是公然无视于文学史(认定那是“陈旧”的,有待重写的,特别是,要把金庸重写为“大师”),公认无视于文学理论(认为其中观点不适用于金庸小说),仅仅根据自己的内心体验下判断。如此,人人都有自己的评价标准,任何人都可以根据私人标准和主观趣味任意“改写文学史”了。心中有刀正是这么主张的。他断言,托尔斯泰只是二三流的小说家,世上水平超过托尔斯泰的小说家,不下四十人,金庸才是第一流的小说家。我可以反驳道,心中有刀尚未体会领略到托尔斯泰小说的艺术价值。但心中有刀也可以同样反过来质疑我,郭勇健根本没有体验到金庸小说的妙不可言的艺术价值。譬如我通过比较,认为托尔斯泰小说深刻,金庸小说肤浅;而童志刚毫无理由地认为不能进行这种比较,金庸小说也是深刻的。既然艺术价值无法论证,面对这种状况,文学批评何为?

文学价值或艺术价值无法论证,但可以描述,或者说,可以通过描述获得展示。现象学家有一句重要的口号:“描述是现象学唯一的证明。”海德格尔也说:“在这个领域内,什么道理都不能得到证明,但是某些道理却可以得到显示。”如何得到展示?当然只有通过描述了。那么,什么是描述?描述并非复制,并非用另一种方式去翻译文学价值,事实上,一件作品的文学价值都具独一无二性、形式与内容的契合无间性,不可翻译。试问:用散文去翻译诗歌,岂非捉襟见肘,自讨苦吃?用语言去描绘音乐的审美效果,岂非以网捧水,徒劳无功?描述,在海德格尔那里,必须借助于一个貌似否定性的术语,即“解蔽”或“去蔽”,也就是进入作品世界,进入其运作机制,使作品的意义或价值得以自行敞开。好比炒菜,尊重青菜的特点,不破坏它的本味,而是尽可能让青菜的原始味道如其本然地呈现。炒空心菜时,大量置入胡椒、洋葱、麻油之类佐料,效果肯定只能适得其反。文学批评中不加分析地大量使用诸如精神分析、马克思思想、宗教观念(如“犹太神秘主义”)、存在主义、东方主义……,其性质正如此,往往反而导致把作品本身的价值给淹没了。但也正如海德格尔把现象学发展为解释学,描述既为描述,则并非无所作为,让读者自己去读原作,而是一种创造性的劳作。这种劳作的途径是,要么争取与作品本身认同,要么回到作者的源初意向性,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把作品重构出来。重构不是复制,不是翻译,而是解释,是阅读的升华。

因此,文学批评不但要评价作品,更要重构作品——这正是那些文学批评家们一再强调,批评是一种“创造性阐释”的缘由。并不是仅仅加以蜻蜓点水式的评价,就足以算是“创造性”了。其实,评价要是不伴随着重构,可能只是一种主观任意的行为。

现在,回到金庸小说,回到童志刚先生对拙文的评论,略作辨析。我想,真正的回应不必纠缠于细枝末节,一意挑刺,只需就根本问题和主要问题着手即可。

对于童先生和心中有刀关于金庸小说的言论,我的总体判断是:作为鉴赏,可能确有心得;作为批评,其实未必过硬,甚至并不过关——这正是我上文卖力地区别“鉴赏”和“批评”的原因所在。我已指出,与鉴赏有所不同,真正的批评总是离不开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而心中有刀和童先生的言论,依我看,恰好严重脱离了文学史和文学理论。

童先生的评论所关涉的核心问题,就是评价标准问题。我认为,就童先生的以下发言看,其中所隐含的评价标准,既非来自文学史,亦非来自文学理论,既无文学史经验支撑,亦无来自理论的必然性,因而是难以成立的:(1)“金庸的作品能够流行畅销半个世纪而不衰”;(2)“读者对金庸作品的广泛而持久的认同”;(3)“楼主开篇就说,金庸的作品‘每一部都被我读了十遍以上’,如果没有充分的‘文学性’和‘文学价值’,楼主怎么能够如此对待这些小说作品?”(4)“……楼主以及有刀、老童能把他的作品读到‘上十遍’就太不可思议了。”(5)“一堆能让你读上十几遍的作品,无论如何都该跟‘优秀’二字发生直接联系了。”这五句话,前两句提到“流行时间”和“广泛认同”,后三句提到“阅读次数”。

显而易见,凭“阅读次数”的多少,是不可以判断文学价值高低的,根本不能由于我读了十几遍金庸小说便证明其“优秀”或“伟大”。这要看为何阅读。我在文中还说过,我阅读纯粹金庸小说大都是郁闷时借以消磨时间,摆脱自我,犹如帕斯卡尔的“消遣”。可供消遣的东西本来还有很多,如运动,游戏,听音乐,看电影。我当年也曾把齐秦、王杰、姜育恒、高明骏的流行歌曲听了数十遍,我想童先生大概不会由于这个便断定,作为音乐,它们是优秀的或伟大的。当年影片《泰坦尼克号》在中国放映,有资料报导,上海有个人把它看了79遍之多,可这能说明什么呢?可以是票房问题,可以是心理问题,却未见得就是艺术价值问题。据说电子游戏都要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进行的。我儿子看动画片,基本都是十余遍,看到烂熟于心连台词都会背的。我后来选择了看金庸小说来消遣,完全事出偶然,只是由于搞“文字工作”后,既不运动也不游戏少听音乐不看电影了。再说,我无聊的时候,也把古龙、梁羽生、萧逸、温瑞安、柳残阳的武侠小说看了上十遍,莫非由于这一点,后者便也全都如童先生所言,必然跟“充分的文学价值”、“优秀”发生关系?最后,“可读性”就等于文学价值了么?

“读者广泛的认同”,并不是一个经得起审查的标准。“广泛认同”意味着什么呢?可能是强调以读者的人数之多来判断艺术价值,也可能是试图用民意调查的方式决定艺术价值。后者正是“实证主义”的方式,19世纪末的实验心理学美学家常常使用。如“心理学美学之父”费希纳测量日用品的比例,发现“黄金分割比”是美的规则;费希纳还发起一个实验,在美术馆展出德国画家荷尔拜因的作品,让全部观众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感受,以此决定艺术价值鉴定艺术作品。用这样的方式进行艺术判断或文学判断,其南辕北辙,可以一目了然。至于读者数量,自然不能根本说明问题,不然还要职业批评家干什么?批评家的主要目标,正是要去发现作品的意义、揭示作品的价值,并附带地指导大众的欣赏啊!塞尚绘画要是没有克莱夫·贝尔等批评家的宣传,有几人欣赏?况且,不是还有“曲高和寡”之说吗?大众广泛认同的,难道就一定是好的?别忘了苏格拉底和耶稣正是被大众杀死的。愚昧的“文革”,难道当时被“认同”得还不够“广泛”吗?

至于“流行畅销半个世纪”、“持久认同”,当然也未必说明什么问题。除了上面所说的金庸小说拥有读者数量多,广受大众青睐的意义之外,我猜想,童先生可能把这种“半个世纪”的现实时间误以为文学作品的“永恒性”了。但所谓文学作品的“永恒性”,其实就是经典所具有的一种特性,这个特性与其说与现实时间有关,不如说与普遍人性有关。正是由于杰出的文学作品刻画了展示了普遍人性,才得以超越了现实的时间和空间,成为“世界名著”,成为“不朽经典”。事实上,文学接受史并不等于现实的历史。譬如一件作品可能由于创作刚刚完成就被人密密收藏从此湮没不闻,或无意间被埋藏于地底,直到数百年后才得以重见天日,才被接受,那么这数百年就不属于接受时间。甲骨文被当作书法艺术,敦煌壁画重被发现,都是这样的例子。在建国以来的半个世纪之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张爱玲小说、梁实秋散文等作品根本未被国人阅读和评价,因而这“半个世纪”也不属于接受时间。所以,现实时间不是文学标准,普遍人性才是文学标准。

要以读者数量来衡量写作水平,那金庸被公认为当今是全球华人中拥有读者最多的小说家,岂非说明金庸小说的水平于全球华人中位居第一?要以“读者认同”的现实时间来衡量艺术成就,那么,2005年、2006年、2007年获诺贝尔奖的文学作品,“流行畅销”的时间可能不如金庸长久,则水平也不如金庸?果真如此,不但要改写20世纪中国文学史,还要改写世界文学史了。我想,文学史没这么容易便被推翻,改写文学史,并不像换一件衣服般随意。心中有刀固然勇敢过人,口气甚大,童先生却多半不会轻易如此断言。——这里两次使用了“归谬法”,也就是说,要是从前提中循正确推理得出的结论是荒谬的,那么前提就是不成立的。

关于文学的普遍人性标准,我在文中曾经一语涉及,童先生“借力打力”,反证金庸小说也深刻地刻画了普遍人性。我在文中说:“总的来说,金庸小说对人性的刻划并不深入,有时浅薄,有时单调。金庸的叙事方式和故事编造明显地借鉴了西方小说传统,但金庸的思想境界和审美趣味,始终没有突破中国传统文化的樊篱,非但没有任何突破,甚至还陶醉其中,不可自拔。正是由于思想境界的根本局限,金庸对人性的认识,远未达到一般人性的超越层次,故而他笔下的人物大都没有超出‘忠义’之类世俗道德的更高精神需求,缺乏灵魂深度,有些甚至毫无灵魂。许多主要人物具有明显的‘类型化’倾向,乃至成为抽象概念的传声筒。”这里有三个关键词:一般人性或普遍人性、深刻或深入、类型化。这三个关键词全是传统文学理论的概念,姑且继续使用。事实上,金庸对武侠小说的“创新”,就小说整体而言,压根就没“新”到哪里去,用传统文学理论的概念来处理或衡量,刚好合适。

先说“类型化”。类型化的意思,其实就是概念化,类型即“抽象概念的传声筒”。典型则不然。“典型”说源于黑格尔《美学》中的“理想”,按照黑格尔,理想即理念在艺术领域的名称,黑格尔说,“理念就是概念,概念所代表的实在,以及二者的统一。”用日常话语简单地说,类型是共性,典型则是个性和共性的统一;类型实即概念的形象化翻译,典型则处在概念之外,非概念所能穷尽。所以文学作品的目标是创造典型,而不是类型。但常有人把典型和类型相混淆。王安亿有一篇《类型的美》,认为鲁迅笔下的阿Q是类型,这大概是受到福斯特“扁平人物”和“圆形人物”说的影响,误把扁平人物直接等于类型,把圆形人物直接等于典型了。童先生显然也混淆了典型和类型。他反驳我:“如果我们中性地看待‘类型化’这个词语,我们应该发现,文学史上所有典型形象,一旦确立其典型性就都可以被称为‘类型化’人物,关键只要看他是否属于独创,哈姆雷特是‘忧郁犹豫’类型的代表,葛郎台是‘吝啬者’类型的代表,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无一不能找到与之密切对应的‘概念’。”然而,我从未说过,典型可以等同于类型。用“忧郁犹豫”不可能穷尽哈姆雷特的意蕴,用“吝啬者”也无法穷尽葛郎台的意蕴,更何况“密切对应”了。试问:华山之美,用一“险”字便打发了事了么?

典型之所以值得追求,是由于典型在个性之中展示了共性,即所谓“一般人性”或“普遍人性”。典型有点像黑格尔所说的“具体的共相”,作为“这一个”,是一种“多样性的统一”。拙著《艺术原理新论》曾说,“真正的普遍性并不排斥多样性,反而积极地包容多样性于自身。”抽空了“多样性”的类型,因而所表达的恰好不是“普遍人性”——这一点童先生似乎又没有看清。人类具有相似的生存境遇,因而哪怕身处其中的文化再相异,也必然表现出某种共通的人性。既是一般或普遍,当然要突破文化和地域的限制,具有普世性。比如在我看来,“自由”就是普世的价值。所谓文学的“绝对标准”,往往是由全人类据以生存的普世价值而来的。文学作品惟有触及了共通人性,提示了普世价值,才是高级的文学作品。金庸小说则不然。童先生说:“金庸是否‘突破中国传统文化’,不能成为‘看低’金庸的理由。”可是不突破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的束缚,何来普遍人性和普世价值?金庸笔下的“忠义”,恰好只是封建社会专制体制下的伦理道德,要是回到一千年前,或许在中国这块地盘还算是一种“普遍人性”,但难道现在还很值得提倡、还必须包装并推广吗?

顺便指出,我说“金庸小说不过是文学的初级读物”,这里的“初级读物”,并不是说它是“儿童的初级读本”(童先生语),而是指没有达到普遍人性,没有提示普世价值。正因为如此,尽管我高度肯定了金庸小说的叙事技巧,对它的“文学价值”却评价不高。童先生却认为这是一种“割裂式”的判断,真不知从何说起。艺术不等于技术或技巧,石匠不等于雕刻家,这难道还要翻来覆去地强调?

再说深刻或深入。是否深刻或深入,当然不能仅凭作品是否吸引我们。事实上,有些深刻的作品恰好让人读得很累,没多少愉悦感和吸引力,甚至让人望而生畏。我以为在人性领域,深刻往往表现为丰富。这个观点来自柏格森。柏格森在《时间与自由意志》中认为,一种情感在强度上的增长,并非同一种情感的量的增加,而是质的丰富。柏格森说道:“在审美感的进展中,象在催眠状态中一样,有着许多个不同阶段;并且这些阶段不大跟程度上的变化相应,而更加跟性质上或状态上的差异相应。但是我们衡量艺术作品的优点,不大依据所暗示的情感有多大抓住我们的力量,而更加依据这情感自身是多么丰富。”典型优越于类型之所在,正在于其丰富性。丰富的对立面是单调,正如典型的对立面是类型。我指出金庸小说塑造人物“有时浅薄,有时单调”。在这个意义上,金庸小说的艺术价值不高。

其实,童先生在反驳我的观点时,并没有前后一贯的或固定的评价标准。这不,他借用了“普遍人性”说之后,又一次“借力打力”,使用了我在文中引用的毛姆的“娱乐说”。其实,童先生没有意识到,普遍人性说和娱乐说作为标准,是不可以“双管齐下”,同时使用的。譬如,自由作为人和文学共有的终极价值,为文学作品以各种方式所体现,然而自由感决不等于愉悦感。自由可能表现为轻松、愉悦,但更可能表现为难以忍受的孤独、无人理解的痛苦。我借了毛姆的娱乐说,恰好是表明金庸小说的主要意义在于娱乐,娱乐与文学价值并无本质相关性,更不可等同。按照传统文学理论,文学的本质功能是审美,娱乐只是文学的一种附带性功能,正如认识功能、教育功能都是文学的附带性功能一样。

我的原话是:“毛姆认为小说艺术的目的就是娱乐,就是使人愉悦,这一论断特别适合金庸的武侠小说。”童先生则说:“这论断并非仅仅针对金庸而来,它恰恰是对小说艺术的一种整体判断,因此,实际是毛姆预先肯定了金庸小说的成功,并为我们今天的判断提供了一个理论上的依据。”可惜的是,毛姆的观点并不能作为童先生的理论依据,因为前面早已指出,个人心理体验并不能作为文学批评的标准。愉快完全可以作为个人阅读的指南针,却不可以作为批评的试金石。事实上,毛姆原话的语境,以及它在拙文的语境,恰好是用来说明阅读的。我的意思是,金庸小说确实可以带来阅读愉悦。但愉悦与“伟大”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愉悦只是事实陈述,伟大则是价值判断;愉悦是“量”,价值是“质”。许多伟大的作品,也会带来阅读愉悦,但伟大之所以伟大,源于艺术价值,而非阅读愉悦,后者只是它的一个附带伴随现象,岂能本末倒置?

最后还有一个较小的问题,就是通俗文学的问题。文学的形式相当丰富,文学理论为要较为便捷地处理不同的文学形式,难免要借鉴自然科学的方法进行分类,通常分为“通俗文学”、“严肃文学”、“纯文学”三类,或者只区分为“通俗文学”和“高雅文学”,相当于目前全世界学界公认的“通俗艺术”和“高雅艺术”(或“大众艺术”和“精英艺术”)之分。这种区分背后也有理论依据,因为分类也需使用标准,而标准来自文学或艺术的概念。纯文学指向人性层面,关注灵魂问题;严肃文学指向社会层面,关注政治问题;通俗文学指向生理–心理层面,关注休闲或消遣问题。所以通俗文学往往以暴力、色情、权力争斗等话题吸引读者。所以“纯文学”在三类中最接近文学的本质,故称为“纯”。当然,我也承认,这种经验分类不具有必然性和绝对性,譬如有些小说兼有三类形式的特点。但金庸小说总体上和本质上属于通俗文学,这应当还是可以成立的。

但通俗文学的说法,是现代文学理论的产物,是一个超时间性的说法,不可以做历史维度的理解。比如童先生等人常说,通俗文学怎么了?许多文学史上的经典,原本都属于通俗文学,宋词、元曲都是如此。不错,我承认。但事物的起源和事物的本质并不一致。对金庸小说属于通俗文学的界定,是本质性的界定,而不是历史性的界定。也就是说,只要“通俗文学”的概念还存在,通俗文学和纯文学的区别还存在,金庸小说就始终属于通俗文学,不可能变成纯文学。通俗文学确实有它存在的必要,因为读者的趣味既不是单一的,文学的形式就应当相应地是多元的。金庸小说广受欢迎,无疑是一个值得肯定也值得研究的文学现象。但倘若因此便把通俗文学的代表金庸小说评价为“伟大”,把金庸置于“近半个世纪中国五位文学大师”之列,我则以为大谬不然。

以上所言,当然只是我的个人的和不成熟的意见,仓促地形成文字,以便就正于方家,欢迎批评和讨论。  (2008-4-10)
作者: 菜农    时间: 2008-4-10 14:33     标题: 这就是城骁评论金庸所承担的后果

【城骁:后果必须承担,残局还得自己来收,打算另开一贴,再出一篇拙文,继续与有刀兄、童先生,以及有刀兄提到的绿骄阳等方家讨论金庸小说。大约明日可以交卷。】
果然说到做到。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0 15:10

一气读完。文气畅达,文思连贯,梳理煞是精当。
期待老童接招。
我曾固执地认为,版主的帖子最好不要加精,理由是,版主手上的加精权,主要是为网友服务的,如果版主自己把精华加来加去,虽没啥大不了,总有点滥用职权之感。不过好在我也留了个小余地,即限于本版,比如俺周某人在自己当版主的地盘上,不应该出现被加精的文字,而在别的版,事实上我已经不具备版主职权了,所以也不妨临机当成网友来看待。再者,一种规矩总还应该给例外留点口子,太严密了也不是个事。
说以上这些废话,无他,为俺忍不住的加精冲动找个借口。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0 17:16

就一个感觉,把我牵来牵去,引东引西,上下求索,左旋右绕,生生一次冲高筑底的平湖冲浪体验哈?但说实话,到底说了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这次旅行很惬意,嗬嗬,真的,喜欢这种文字!


作者: 九船城    时间: 2008-4-10 17:59

城骁的认为文学经典的标准在于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高低,董志刚、心中有刀认为只要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不是假冒伪劣)就应该由读者的接受程度决定其是否能成为经典。

谁对谁错不好分辨,我决定找本《资本论》,研究一下“商品价值”和“商品价格”。

另:原来我知道自己很佩服城骁,读了城骁的文章,明白了,我佩服的是城骁的鉴赏力。
作者: 丙辰龙    时间: 2008-4-10 22:26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4-10 15:10 发表
一气读完。文气畅达,文思连贯,梳理煞是精当。
同楼上周先生。


读完城骁的文章,反正我是很信服的。先简单做个笔记吧。

但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因为在这个大众传媒时代,人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机会,批评因而成了一件如同呐喊、叹气、吐口水般既随意且容易的事情。就连许多著名的批评家也分有了这种浮躁气,他们都懒得把批评对象的文字读上几页,就凭着道听途说得来的印象、或者极为粗浅浮表的经验,勇敢地 出口成章,唾液横飞。


美学家们常说,在鉴赏经验中,我们都被束缚于自己的体验中,人人都是唯我主义者,因而西谚有云,“谈到趣味无争辩”。许多学者和作家都承认,愉快是阅读的惟一圭臬,人人都有自己心仪的经典。因此鉴赏完全可以“情人眼里出西施”。然而文学批评却不可以只顾抒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个人感受,因为批评的目的是交流,要求尽可能具有“主体间性”,即不同主体间的可分享性、可交流性,或曰“客观性”。


可是我的举例,只能尽力证明我的观点,却无力证明我的体验。

当然,我也承认,这种经验分类不具有必然性和绝对性 ,譬如有些小说兼有三类形式的特点。但金庸小说总体上和本质上属于通俗文学,这应当还是可以成立的。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0 23:14

原帖由 九船城 于 2008-4-10 17:59 发表
城骁的认为文学经典的标准在于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高低,董志刚、心中有刀认为只要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不是假冒伪劣)就应该由读者的接受程度决定其是否能成为经典

谁对谁错不好分辨,我决定找本《资本论》,研究一下“商品价值”和“商品价格”。

另:原来我知道自己很佩服城骁,读了城骁的文章,明白了,我佩服的是城骁的鉴赏力。
九船城兄:

请将引文中的红字著作权看紧点,因为那是你老兄的原创。有刀从来没有说过,今后也不会说,一部文学作品“只要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不是假冒伪劣)就应该由读者的接受程度决定其是否能成为经典”

虽然有刀十分喜欢金庸小说,但关于什么是文学经典,我还没来得及说更多。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0 23:17

弱弱地问一声城骁兄,这个主帖,等有刀方便时,可以跟帖回掐么?
作者: 水色    时间: 2008-4-10 23:40

这段时日我心中有困惑:我发觉艺术理论与鉴赏(以及创作)之间,有堵根本穿不透的墙。
因此忍不住在脑海里把本文从文学批评领域直接挪用到了艺术领域来看待
文章论述实在是很细腻入理,但由于篇幅很长,里面的启示得好好整理一下,再反复想想。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0 23:41


作者: 李大兴    时间: 2008-4-11 00:49

先顶城骁兄好文,很同意加精。
再加几句,第一,如果没有有刀兄和童版狂掐城骁兄,这篇好文很可能就不会诞生。可见论坛掐架完全可以有十分积极的效果。第二,我并不以为上一场掐架是不欢而散,更象是有刀兄和童版好不容易逮着城骁兄这样一个好对手,还掐得意犹未尽。这不有刀兄又在磨着刀“弱弱地问”是不是可以开掐了呢。有刀兄和童版都是论坛一等一的掐架高手,武功深不可测,永不言败,和他们掐架不可不认真,但也不可太认真:仿席勒之说,掐架亦游戏耳。第三,自有刀对韧苇、志刚对句号以来,快一年未见超级掐架了,相信不止我一人在随时准备煽风点火、起哄架秧。
作者: 九船城    时间: 2008-4-11 06:31

原帖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4-10 23:14 发表



九船城兄:

请将引文中的红字著作权看紧点,因为那是你老兄的原创。有刀从来没有说过,今后也不会说,一部文学作品“只要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不是假冒伪劣)就应该由读者的接受程度决定其是否能成为经典”。

虽然有刀十分喜欢金庸小说,但关于什么是文学经典,我还没来得及说更多。
有刀兄:
关于著作权是我的,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同一句话中还有“城骁认为……”,省略号部分的著作权也是我的,和城骁也没有关系,当然限于著作权。你所引用回帖完全是我个人理解,你可以认为我完全误解了你,千万不要和我争什么著作权,不然,我会请律师的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1 09:16

原帖由 菜农 于 2008-4-10 14:33 发表
【城骁:后果必须承担,残局还得自己来收,打算另开一贴,再出一篇拙文,继续与有刀兄、童先生,以及有刀兄提到的绿骄阳等方家讨论金庸小说。大约明日可以交卷。】
果然说到做到。
依俺看,这也是一种批评剑道。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1 11:18

谢谢泽雄兄加精,诸位网友捧场。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1 11:18

原帖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4-10 23:17 发表
弱弱地问一声城骁兄,这个主帖,等有刀方便时,可以跟帖回掐么?
欢迎。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1 11:21

原帖由 李大兴 于 2008-4-11 00:49 发表
先顶城骁兄好文,很同意加精。
再加几句,第一,如果没有有刀兄和童版狂掐城骁兄,这篇好文很可能就不会诞生。可见论坛掐架完全可以有十分积极的效果。第二,我并不以为上一场掐架是不欢而散,更象是有刀兄和童版好不容易逮着城骁兄这样一个好对手,还掐得意犹未尽。这不有刀兄又在磨着刀“弱弱地问”是不是可以开掐了呢。有刀兄和童版都是论坛一等一的掐架高手,武功深不可测,永不言败,和他们掐架不可不认真,但也不可太认真:仿席勒之说,掐架亦游戏耳。第三,自有刀对韧苇、志刚对句号以来,快一年未见超级掐架了,相信不止我一人在随时准备煽风点火、起哄架秧。
我一直觉得,我的性格不太适合泡坛,一直很想离开,甚至都摔脸了(不好意思),可是始终割舍不下,主要原因就在于论坛刺激文思。所以,宁可厚着脸皮继续往下混了。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1 16:52     标题: 拜读了

对于城兄的认真很是感动,对照起来,俺已经许久许久不认真了。
当然,这里不是米卢的地盘儿,“态度”不能“决定一切”;简单说,认真的态度并非一定带来正确的结论,本帖即是一个例子。
我也先把主帖梳理下,至少如下问题值得重新辨析:
1,批评与鉴赏、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关系。
2,“新作品”与古典名著这块“试金石”之间的关系。
3,如果“文学理论提供绝对的标准”,我们是否还需要新的理论创建。
4,面对新作品新现象,“文学史”是否应该重写,价值标准能否重置。
5,“阅读次数”与文学史以及文学批评之间的关系。
6,“可读性”(“广泛认同”)与文学价值之间的关系。
7,是否存在并未“刻画了展示了普遍人性”却同样“杰出的文学作品”。
8,“改写20世纪中国文学史”和“改写世界文学史”很可怕吗。
9,即便使用现有标准来评价,金庸笔下是否写出了“典型”。
10,“叙事技巧”和“普遍人性”与“文学价值”之间的关系。
11,娱乐与审美与文学价值之间的关系。
12,愉悦与“伟大”之间的距离,应该如何计算。
13,如果“伟大之所以伟大,源于艺术价值”,这个“艺术价值”包含什么。
14,“纯文学”与“通俗文学”谁“最接近文学的本质”。
15,为什么一旦被归入“通俗文学”便与“伟大”以及“文学价值”无缘。
16,如何看待侦探小说家钱德勒的作品进入“经典文学殿堂”。
17,等等。

有空的话,我会就这样一些问题作些“批注”式的回答。由于文学已经属于我生活中消遣之外的消遣,恳请各位不必“期待”,并包涵俺的“有一搭没一搭”
作者: 九船城    时间: 2008-4-11 18:40

先是有刀兄对本解说员的著作权感兴趣,同时很客气的要求参战(完全是假客气)。城骁兄很有风度的接受了挑战,并对裁判及观众表示了敬意。刚才,童志刚先生华丽登场,以16个问题及等等指出了城骁兄弱点。
至此主要参赛队员亮相完毕。据传还有位绿骄阳的选手,正在校读书,不知以后是否参赛。大家敬请期待。

[ 本帖最后由 九船城 于 2008-4-11 21:43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1 19:31

原帖由 童志刚 于 2008-4-11 16:52 发表
对于城兄的认真很是感动,对照起来,俺已经许久许久不认真了。
当然,这里不是米卢的地盘儿,“态度”不能“决定一切”;简单说,认真的态度并非一定带来正确的结论,本帖即是一个例子。
我也先把主帖梳理下,至少如下问题值得重新辨析:
1,批评与鉴赏、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关系。
2,“新作品”与古典名著这块“试金石”之间的关系。
3,如果“文学理论提供绝对的标准”,我们是否还需要新的理论创建。
4,面对新作品新现象,“文学史”是否应该重写,价值标准能否重置。
5,“阅读次数”与文学史以及文学批评之间的关系。
6,“可读性”(“广泛认同”)与文学价值之间的关系。
7,是否存在并未“刻画了展示了普遍人性”却同样“杰出的文学作品”。
8,“改写20世纪中国文学史”和“改写世界文学史”很可怕吗。
9,即便使用现有标准来评价,金庸笔下是否写出了“典型”。
10,“叙事技巧”和“普遍人性”与“文学价值”之间的关系。
11,娱乐与审美与文学价值之间的关系。
12,愉悦与“伟大”之间的距离,应该如何计算。
13,如果“伟大之所以伟大,源于艺术价值”,这个“艺术价值”包含什么。
14,“纯文学”与“通俗文学”谁“最接近文学的本质”。
15,为什么一旦被归入“通俗文学”便与“伟大”以及“文学价值”无缘。
16,如何看待侦探小说家钱德勒的作品进入“经典文学殿堂”。
17,等等。

有空的话,我会就这样一些问题作些“批注”式的回答。由于文学已经属于我生活中消遣之外的消遣,恳请各位不必“期待”,并包涵俺的“有一搭没一搭”
期待童先生指点。记得易中天先生当年讲艺术的“游戏说”时,曾说游戏的精髓在于“明知是假,认真去做”。这八个字,可是真难。希望借助于论坛,能让我有希望朝这八个字努力。
仔细看了童先生的十六个问题,发现似乎可以先简单地回答几个问题:
3、需要。因为所谓“绝对标准”,是一个悬设,却不是说它完美无缺。一种文学理论的标准也会发生问题,比如我说了,“普遍人性”标准是传统文学理论的标准。
4、应该重写,可以重置。但必须在对文学有了真正的新的理解之后,不能因为有某个特例如金庸小说,就动辄“重写”。
7、有可能。但达到普遍人性的文学作品更加“杰出”。
8、不是很可怕。但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的文学史很多了,但可能只是教材,只是编撰。在我读过的很少的文学史中,《十九世纪文学主流》、《英国文学的伟大传统》似乎是比较好的,其中体现了新观念。但并不是尽弃前说。
12、不能计算,因为那不是计算的问题。
13、根据拙文,这个“艺术价值”所包含的内容,就是较为丰富地展示了或提示了普遍人性。“普遍人性”并不是单一的实体。
14、按照拙文所暗含着的文学观,纯文学更接近文学的本质。
15、并不是与“文学价值”完全或彻底无缘啊,“通俗文学”毕竟是一种“文学”啊。只是说不是特别高,更谈不上“伟大”。突然发现,童先生似乎有必要对“伟大”一词加以界定,可能我们说的“伟大”并不是一回事。但童先生同时又说金庸属于半个世纪以来五位大师之列,所以我对童先生所使用的这个“伟大”一词的理解,大概不会差距太远。
16、这还是要看“经典”怎么界定。按照某种“经典”的使用方式,金庸小说如《笑傲江湖》在现有的武侠小说中也算“经典”。但这种使用方式比较私人化,和一般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的使用方式似乎有所不同,要特别加以说明。也就是说,此“经典”未必就是彼“经典”。
作者: 丙辰龙    时间: 2008-4-12 00:35     标题: 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了纯文学,太长,摘录几句感兴趣的。

1、纯文学是高度抽象化的文学,通俗文学是低度抽象化的文学。  如《活着》,人们从中看到的是一个故事,可能一些人对其中某些情节感同身受,但范围不广,深度不深。这就是低度抽象化。

2、“纯”的文学用义无反顾地向内转的笔触将精神的层次一层又一层地描绘,牵引着人的感觉进入那玲珑剔透的结构,永不停息地向那古老混沌的人性的内核突进。凡认识过了的,均呈现出精致与对称,但这只是为了再一次地向混沌发起冲击。精神不死,这个过程也没有终结。

3、既然艺术是生命的形式,那么纯文学作者便一刻也离不开世俗,离不开肉体的欲望,否则创造就失去了源泉。纯文学作者的世俗关怀是最深层次的、抵达人性之根的关怀,也许一般的读者看不到这种关怀,但作者本人必定是那种在内心深深地卷入世俗纠葛,迷恋世俗的个体。他同普通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在卷入、迷恋世俗的同时又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这种自我意识带来折磨,带来内耗,而作品,就在其间诞生。这样的作品,带给人类的是认识自我的可能性。

4、有一小批人,他们不满足于停留在精神的表面层次,他们的目光总是看到人类视界的极限处,然后从那里开始无限止的深入。写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不断地击败常套“现实”向着虚无的突进,对于那谜一般的永恒,他们永远抱着一种恋人似的痛苦与虔诚。表层的记忆是他们要排除的,社会功利(短期效应的)更不是他们的出发点,就连对于文学的基本要素——读者,他们也抱着一种矛盾态度。自始至终,他们寻找着那种不变的、基本的东西,(像天空,像粮食,也像海洋一样的东西)为着人性(首先是自我)的完善默默地努力。这样的文学家写出的作品,我们称之为纯文学。


5、什么是纯文学?有以下几种设想:其一、纯粹为艺术而艺术的文学;其二、不受政治和世俗影响的文学;其三,刻意追求灵魂高度、热衷探讨人类终极意义的文学。
作者: 兮兮    时间: 2008-4-12 07:24

猜测城骁重返论坛掐架,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减肥,二是嫌头发太多。
遇到童刀二位任何一个,都是严重的体力活,你想大战300回合,他们会说:我们的起点回合是3000~~
作者: 李大兴    时间: 2008-4-12 08:07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1 19:31 发表


期待童先生指点。记得易中天先生当年讲艺术的“游戏说”时,曾说游戏的精髓在于“明知是假,认真去做”。这八个字,可是真难。希望借助于论坛,能让我有希望朝这八个字努力。
仔细看了童先生的十六个问题,发现似乎可以先简单地回答几个问题:
3、需要。因为所谓“绝对标准”,是一个悬设,却不是说它完美无缺。一种文学理论的标准也会发生问题,比如我说了,“普遍人性”标准是传统文学理论的标准。
4、应该重写,可以重置。但必须在对文学有了真正的新的理解之后,不能因为有某个特例如金庸小说,就动辄“重写”。
7、有可能。但达到普遍人性的文学作品更加“杰出”。
8、不是很可怕。但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的文学史很多了,但可能只是教材,只是编撰。在我读过的很少的文学史中,《十九世纪文学主流》、《英国文学的伟大传统》似乎是比较好的,其中体现了新观念。但并不是尽弃前说。
12、不能计算,因为那不是计算的问题。
13、根据拙文,这个“艺术价值”所包含的内容,就是较为丰富地展示了或提示了普遍人性。“普遍人性”并不是单一的实体。
14、按照拙文所暗含着的文学观,纯文学更接近文学的本质。
15、并不是与“文学价值”完全或彻底无缘啊,“通俗文学”毕竟是一种“文学”啊。只是说不是特别高,更谈不上“伟大”。突然发现,童先生似乎有必要对“伟大”一词加以界定,可能我们说的“伟大”并不是一回事。但童先生同时又说金庸属于半个世纪以来五位大师之列,所以我对童先生所使用的这个“伟大”一词的理解,大概不会差距太远。
16、这还是要看“经典”怎么界定。按照某种“经典”的使用方式,金庸小说如《笑傲江湖》在现有的武侠小说中也算“经典”。但这种使用方式比较私人化,和一般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的使用方式似乎有所不同,要特别加以说明。也就是说,此“c经典”未必就是彼“经典”。
城骁兄这帖的回答,我相当赞同,除了“纯文学”是我不大愿意用的词。另外,我以为游戏的关键在于以游戏精神认真实践。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3 20:24     标题: "批评"何指——回应城骁之一

关于如何评价金庸小说的文学价值,城骁兄跟有刀曾在《金庸为何吸引我们》的帖子里狠掐了一架。城兄对那场未掐完的架感到遗憾,说是因为“双方针锋相对,言辞激烈”,“最后不欢而散”。坦率地说,我也觉得遗憾,但遗憾之处却不是“不欢而散”——因为事实是城兄单方面决定撤出战斗,有刀并未同意停掐,更不愿城兄一怒之下离开燕谈。记得当时双方正以纯文学的代表作家托尔斯泰与金庸作比较,城兄很认真地立论说托翁对人性的深刻认识是“中国作家不曾梦见过的”,有刀对此说很不以为然,热切要求城骁对托尔斯泰小说在人性刻画方面的成就展开分析,遗憾的是我没能如愿。

在这个《批评何为》的主帖里,城兄给老童和有刀“关于金庸小说的言论”又一次作了“总体判断”,即“作为鉴赏,可能确有心得;作为批评,其实未必过硬,甚至并不过关”。这里所说的“批评未必过硬”和“批评不过关”究竟何指,城兄在帖子里的交代是“鉴赏”不同于“批评”,“与鉴赏有所不同,真正的批评总是离不开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按照城兄的这种理解,一旦离开了文学史和文学理论,就没有文学批评了。这样的语词定义不仅有固步自封之弊,而且抹杀了文学批评的自主性和多样性。文学评论从来都不是什么专家特权,评金庸跟读唐诗一样,各色人等都有天赋的发言权吧?谁能垄断批评资格呢?

有刀承认,发现和肯定金庸小说的文学艺术成就,在中国文学批评界的确是一桩新鲜事物,多多少少包含着对传统文学评价标准和评价结果的背反和突破,若只信奉“前人之述”,只遵从某家某派的文学史和文学理论,不仅无法客观地评价金庸,还将彻底丢失自主审美的乐趣。由于历史的原因,金庸小说在国内学界长期得不到应有的关注,如果陈旧的文学史在城兄眼里都是不可动摇的立论基础,那就真的既令人遗憾,更令人不安了。

总之,城兄所谓“批评不过关”的指责,是以将“批评”圄于既有的文学史和文学理论范围为前提的。实际上,这恰是对“批评”的不当限制。

主帖开篇不久,城兄说“我们和文学或文学作品发生关系的方式,有创作、阅读、鉴赏、批评和理论研究五种。除文学创作是作家的方式,后四种都是读者的事情(作家也会变成自己作品的读者),这四种方式,呈层层递进的关系”,有刀认为,将“阅读”、“鉴赏”、“批评”和“理论研究”看作四种相对独立的读者与作品发生关系的方式,显然也是城兄的个人意见,未必能为人们普遍接受。当我们围绕文学批评的话题展开讨论时,谁都知道阅读不能眼到心不到。在一般语境中,“阅读”、“鉴赏”和“批评”,虽然语感略有分别,但基本含义相当,指称的都是读者面对文学作品的审美活动,事实上这三个词也经常被替换使用。正如“鉴赏”的结果未必是击节称赞,批评也一定不是只讲坏话。人们在鉴赏文学作品的时候,常常也需要动用头脑中存储的文学知识或理论。

当然,“阅读”、“鉴赏”、“批评”三词语义相当,但它们跟“理论研究”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未完)
作者: 菜农    时间: 2008-4-14 08:27

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4-12 07:24 发表
猜测城骁重返论坛掐架,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减肥,二是嫌头发太多。
遇到童刀二位任何一个,都是严重的体力活,你想大战300回合,他们会说:我们的起点回合是3000~~
以为是玩笑话,谁知道后面有刀的帖子下面真的写上(未完),呵呵,都已经写了很多了,还未完未了。看来3000回合确实是起点。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4 10:10     标题: 批评与鉴赏、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关系

城兄先把“鉴赏”和“批评”分了个层次,并确定了它们之间的“递进”关系,然后就把有刀和俺牢牢地钉在了底一级的那个层次上了。虽然心中有点不服,但下面这个辨析却不是为了这个“不服”,而是因为,从根本上说,批评与鉴赏、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楼主所结论的那样。对照原文,我有如下批注:

“如果说不合格的文学批评常常忘记阅读作品,鉴赏倒是乐意紧紧地体贴着文本。”
——在这里,用“不合格的”跟“合格”作比较所得出的不同有意义有价值吗?难道“不合格的鉴赏”不也同样是“常常忘记阅读作品”的吗?因为事实是,与合格的鉴赏“乐意紧紧地体贴着文本”一样,合格的文学批评也是绝对不能“忘记阅读作品”的。也就是说,正常的文学批评和鉴赏,在“阅读作品”和“贴这文本”这一点上是没有区别的,这一点都是它们来意生存的根本。

“优秀的批评家必有杰出的鉴赏力——但这话却不能反过来说,‘优秀的鉴赏家必是杰出的批评家’,因为鉴赏和批评处于不同的层次,批评不可以被还原为鉴赏。”
——“批评”和“鉴赏”当然无法相互“还原”,但这不是因为层次不同,而是因为各有侧重;而且事实是,这两者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批评”中必有“鉴赏”,而“鉴赏”中同样必有“批评”,独立存在的任何一个我都没有见过,楼主下面的例子并不成立,所以其所见不过臆想而已。所以我愿意明确提出一个反对意见,即:优秀的鉴赏家必是杰出的批评家。不具备优秀批评能力的鉴赏者是不可能“优秀”的。

“举例来说,一个画廊老板或一位美术馆长,往往都是颇具水平的艺术鉴赏家,对艺术品具有高度的敏感,但未必便是真正的艺术批评家。可见,鉴赏可以脱离批评而独立存在,而批评不可以脱离鉴赏。”
——首先,文学与艺术是有区别的,而文字艺术与绘画艺术更是区别明确,楼主肯定明白这一点,那楼主怎么可以在谈论文学时以绘画来类比?其次,即便以绘画为例,一个“未必”之后的“可见”也不是正常的逻辑关系。所以第三,一个优秀的艺术鉴赏家也必须同时是一个真正的艺术批评家,鉴赏也不可能“脱离批评而独立存在”,因为“鉴赏”之中必须包含“鉴定”,而“鉴定”之中也必须包含“评定”,而“评定”则是“批评”中的重要构件。

“鉴赏可以以个人主观经验为惟一标准。美学家们常说,在鉴赏经验中,我们都被束缚于自己的体验中,人人都是唯我主义者,因而西谚有云,‘谈到趣味无争辩’。许多学者和作家都承认,愉快是阅读的惟一圭臬,人人都有自己心仪的经典。因此鉴赏完全可以‘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鉴赏可以以个人主观经验为惟一标准”,实在大谬不然。当一个人纯粹以其一己好恶来评定一部作品优劣时,我们能同意给他的行为冠以“鉴赏”的帽子?同时,“趣味”与“鉴赏”是两个极端不同的概念,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趣味”传达的是个人的喜好,那么“鉴赏”则必须通过客观的比较告诉他人哪里好哪里坏和为什么好为什么坏;如果说情人眼里的那个西施并无与人共赏的诉求,那么“鉴赏”则必须是一种寻求共识的努力。

“然而文学批评却不可以只顾抒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个人感受,因为批评的目的是交流,要求尽可能具有‘主体间性’,即不同主体间的可分享性、可交流性,或曰‘客观性’。
——“鉴赏家”果然“可以只顾”吗?跟着楼主也用艺术鉴赏的例子,在随处可见的“古玩鉴赏”类节目中,那些振振有辞的鉴赏家们难道追求不同样是“不同主体间的可分享性、可交流性,或曰‘客观性’”?当布鲁克斯和沃伦两大批评家编出《小说鉴赏》两大册的时候,他们如何可以没有比较、判定、评价、议论而使其“鉴赏”获得成立?他们的文字又何曾须臾离开过“不同主体间的可分享性、可交流性,或曰‘客观性’”呢?

先说到这儿,也未完待续。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4 11:2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18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4 11:27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18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4 11:32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19 编辑 ]
作者: 李大兴    时间: 2008-4-14 12:08

我觉得,“鉴赏”是文本分析,“批评”是理论诠释,二者所重,颇为不同;二者关系,不宜以“必然”论。一般说来,精于批评,泰半鉴赏亦独具只眼,但也不乏走火入魔的可能;鉴赏目光犀利,却未必能够在批评上说得很清楚。盖文学鉴赏,须诉诸感觉,不乏直感极佳、而理论根基不足之人。
要言之,优秀的批评家往往有杰出的鉴赏力,但这优秀的鉴赏家未必是杰出的批评家。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4 12:40     标题: 鉴赏与批评,其理攸同——回应城骁之二

对小说的阅读、鉴赏和批评是否需要以理论研究为基础,抑或以理论研究为目的?有刀的回答是“未必”,除非读者是一名文学评论家且正处于工作状态。也就是说,在本帖的讨论中,关于武侠小说或如何评论武侠小说的理论研究是可以撇在一旁的。

在谈及武侠小说、金庸作品的时候,的确有很多评论家沾染了城骁所说的浮躁气,他们懒得读金庸,很多人对金庸小说的“印象”不是基于阅读,而是看根据金庸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这是一种很要命的“极为粗浅浮表的经验”。有刀看过美国人拍的电影《老人与海》,获得的审美体验与读海明威的原著有霄壤之别。此外,还有些人只读了几页《书剑恩仇录》、《碧血剑》,就认定金庸跟还珠楼主、宫白羽是同一类别的作家。那都是不重视阅读造成的。

我发现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即喜欢金庸的读者和学者,几乎都是熟读金庸的人,而将金庸贬为末流小说家的评论家,则大多有不读金庸作品的通病(虽然不绝对)。城兄关于周泽雄评论余光中散文,说他“寥寥数百字”是“建立在熟读了余光中的数十篇散文的基础之上”,很正确。不过,你问一下泽雄兄的话,一定可以了解他是承认对金庸作品并怎么不熟悉的。有刀为了让泽雄明白《鹿鼎记》不能跟普通武侠小说混为一谈,甚至曾向他赠书。

关于“鉴赏”和“批评”的区别,城兄的看法中比较惹眼的,大约有这么几条:(1)“不合格的文学批评常常忘记阅读作品”,但鉴赏无法脱离文本;(2)“批评要诉诸语言、要诉诸文字,要求拥有驾驭文字的能力”;(3)“鉴赏可以以个人主观经验为惟一标准”。对于这几条,有刀不得不指出,城兄的论说虽染意义不大,甚至有点不合逻辑,试析如下——

第一,谁都知道“批评”跟“不合格的批评”原本是两码事儿,如果“不合格的批评”的成因是“忘记阅读文本”,言下之意无非是,正当的批评必须以阅读文本为基本前提,这跟鉴赏必须之间直接面对鉴赏对象(文本)含义相当。如果不研究文本就发表鉴赏结论,同样应被判为“不合格的鉴赏”。在必须直接面对文本这一点上,“合格的批评”跟“合格的鉴赏”之间没有重大区别。

第二,在是否通过语言文字将结论表达出来这一点上,批评和鉴赏同样丰俭由人。将自己对某一文学作品的批评意见表达出来,无论口头方式还是书面方式,固属批评,但鉴赏不也如此么?孔庆东在央视《百家讲坛》讲金庸该怎么算?文学批评,还是鉴赏?难道称“鉴赏”者,竟只能指一个人闷头寻思?城兄举例说“一个画廊老板或一位美术馆长,往往都是颇具水平的艺术鉴赏家,对艺术品具有高度的敏感,但未必便是真正的艺术批评家”,话说得不错,但这个例子并没有说那位画廊老板或美术馆长作为艺术鉴赏的行家却缺乏将自己的鉴赏过程和鉴赏心得转化为语言文字的能力,若有,其鉴赏也就可以为他人所知了;再说,他的鉴赏为什么不同时就是一种艺术批评活动呢?——这跟他是不是“家”无关。

说到此处,有刀联想到了城兄谈的另一个问题,即“批评家与鉴赏家的不同”。城兄认为“批评家必须具有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事实上,批评家与其说接近鉴赏家,不如说更接近文学史家”。这个说法不能成立。以古董鉴赏为例,我们有理由相信,凡当得起鉴赏家之誉者,都是具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广博知识和专业素养的。其之所以被尊为鉴赏家,几乎只有一个原因,即他对某写类别的古董(如字画、瓷器等)具有精深的史的知识。如果没有史的视野和理论积淀,是无法成为鉴赏家的。

鉴赏固然可以凭主观标准,但批评一定都用公共或公认标准吗?未必。以泽雄兄的文学批评为例,他的许多独到见解之所以独到,就在于运用了个性化的批评原则,绝不人云亦云。

(未完)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4 12:43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4 编辑 ]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4 12:51

刀按,操作问题,帖子重复发了。删除。

[ 本帖最后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4-14 13:03 编辑 ]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4 13:00

原帖由 李大兴 于 2008-4-14 12:08 发表
我觉得,“鉴赏”是文本分析,“批评”是理论诠释,二者所重,颇为不同;二者关系,不宜以“必然”论。一般说来,精于批评,泰半鉴赏亦独具只眼,但也不乏走火入魔的可能;鉴赏目光犀利,却未必能够在批评上说得很清楚。盖文学鉴赏,须诉诸感觉,不乏直感极佳、而理论根基不足之人。
要言之,优秀的批评家往往有杰出的鉴赏力,但这优秀的鉴赏家未必是杰出的批评家。
大兴兄:

若硬要说“鉴赏”与“批评”有何不同,有刀觉得有两点可谈:其一,从语言习惯来看,两者的具体使用有所差异。如果面对一部小说或一首诗,“鉴赏”和“批评”几乎可以无障碍替换使用,但若面对一件古代器物(比如一件青铜的四羊方尊),则只能用“鉴赏”而不宜用“批评”了。其二,“鉴赏”有时包含“鉴别真伪”之意,但“批评”通常与对象文本的真假无关。

除了以上两点,在审美活动中,“鉴赏”和“批评”的适用范围,包括具体方法准则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两者都不能脱离对象文本,也都允许运用理论知识。“对金庸小说进行鉴赏”和“对金庸小说作文学批评”,应该是一码事儿。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4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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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4 编辑 ]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4 14:52

请注意,建构是城骁的生命,解构是……再观察哈都,不要匆忙下结论哈(自己告诫一下自己)——隐隐感觉争论变成了建构和解构的对抗了。(终于还是下结论了,不过意味比较弱哈?)哈哈。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4 21:43

这么好玩的帖子,不掺乎几句,会有错过一段好姻缘之痛。
就老童提出的16条,试着逐一说说小见。先说第一条
1,批评与鉴赏、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关系。
这关系比较复杂。批评离不开鉴赏,又不能等同于鉴赏。有时,批评家与鉴赏家合二为一,有时,又各有侧重。对于一些过于注重理论的批评家来说,他可能缺乏鉴赏能力。二十世纪以后,批评日益发展成庞大的门类,批评的天地几乎与创作一样宽广。就中国的情况而言,以往,我们盛产鉴赏家,缺乏批评家。今天,我们颇多批评家(这个“家”,火候往往还没到),鉴赏家倒是相对缺乏了。
粗粗划分,文学批评可以有两类,一类侧重于意义和价值,一类侧重于文心和趣味,前者往往走理论道路,后者,离开了相当的鉴赏力,简直不值一观。前者,似乎可以由学院派教授来充当,后者,则像作家一样需要天赋才能。古人论文,常会强调一个“会心”,这应该就是一种融合了“鉴赏”的批评。而今人之批评,往往什么都有,独缺那一丸“会心”。
作者: 李大兴    时间: 2008-4-14 23:58

当今不少“批评家”仅仅是拿来主义高手,其鉴赏的水准如何也就不好说啦。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08:13     标题: 布洛克是城骁的同盟者吗?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4 11:21 发表
有刀兄和童先生都把目光盯向我的“鉴赏”和“批评”的区分,以为这是我的“个人看法”,由于是我的个人看法,因而不成立。其实不然,我的观点固然是自己表述的,背后却有学理支撑,其来有自,决非主观任意的说法。布洛克在《现代艺术哲学》中有类似的说法,引用如下:

我们还可以生产艺术,例如谱一首曲子(创造);还可以赞扬或抨击一件艺术品,试图说出它的含义(批评);还可以设法发现艺术家为什么要创造艺术,观众为什么喜欢艺术(艺术心理学)。除了上述种种活动之外,我们还可以对人们谈论创造、欣赏、艺术批评时的各种方式感兴趣,而这正是美学涉及的领域。
这并非说,所有上述不同的活动之间毫无联系。很明显,一个批评家如果不能观赏或倾听艺术,就不能对艺术作出明智的评价;一个哲学家如果不事先研究批评家在从事艺术批评时使用的种种概念,就不可能对批评家的这些概念作出精辟的分析。如果说对一件艺术品的解释表现了某种先前就有的感情或反应,对这种解释的批评性分析则把包含于其中的种种假设呈示出来,对艺术的接近和探讨方式有各种不同的层次,腿衍出来的诸层次总是建立在比它更基本的层次之上——如哲学分析基于批评性解释,批评性解释又建基于对艺术品的直接的知觉经验等。

布洛克是分析学派美学家,所以他的最高层次是“分析”——相当于我说的理论(研究),其次是“解释”——相当于我说的批评;最基本的是“经验”——在文学中,这是把我说的阅读和鉴赏合并为一个层次。
回城骁兄:

你所引的布洛克《现代艺术哲学》我未曾细读,姑且算是他的一家之言吧,不过布洛克虽然把“创造”、“欣赏”和“艺术批评”看作“不同的活动”,但好象并没有支持你关于“鉴赏”与“批评”之间区别的说法。

布洛克说“(我们)可以赞扬或抨击一件艺术品,试图说出它的含义”,原文后确有“(批评)”,但正如有刀已经指出的那样,这里恐怕存在语言习惯的问题。布洛克的西文原著用的是哪个单词,现在不知道,但在中文环境里,“赞扬一件艺术品并试图说出其含义”的行为,恰恰更适合称为“鉴赏”,而非“批评”。

把“赞扬一件艺术品”的行为称作“解释”或“批评”,我觉得有点别扭。

更重要的是,布洛克有没有在他的论著中说过,当人们面对文学作品的时候,所谓鉴赏是只凭主观标准进行的,而批评则必须依赖“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如果没有,他就不算城兄的同盟军,因为那两句话,才是你所使用的“鉴赏”与“批评”概念的要害。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08:32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4 11:27 发表
上面是比较一般的答复,以下是具体答复:
有刀兄说,我主张批评要建立在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基础上,因此是“故步自封”、“垄断批评资格”。这样的推理是站不住脚的。说批评要建立在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基础上,这是为了解决或曰防止批评的主观任意性,防止把个人趣味当作一般结论,与垄断批评资格毫无关系。至于“故步自封”,当然有可能,任何人都可能故步自封。但还要看批评家的素质和能力。总不能因为晚上可能尿床,干脆不让小孩睡觉了。我们只能培养小孩的半夜起床的意志和良好习惯,却不能不让他睡觉。同样,不能因为批评有可能“故步自封”,就不要文学史和文学理论了。
回城骁兄:

有刀微意,只是想说文学批评的种类、样式非常丰富,许多出色的文学批评是个性化的,不从理论出发,不落前人窠臼。总之,文学批评未必都要“建立在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基础上”。

如果有人偏爱从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角度对一部小说(例如金庸的《鹿鼎记》)进行鉴赏或批评,我并不反对,只要评得好,我会为之鼓掌,但我不认为只有那么做才叫批评。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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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4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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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5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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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5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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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5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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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6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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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6 编辑 ]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5 11:04     标题: 继续讨论批评与鉴赏、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关系

大兴兄也站在城兄一边,用一个“未必”来反对“优秀的鉴赏家必是杰出的批评家”的判断。其实只要你使用“未必”这个词儿,表达的只是一中“不一定”的看法,我完全可以退上一小步,将该判断修改为“优秀的鉴赏家未必不是杰出的批评家”,也同样能够证明城兄关于批评家与鉴赏家之间关系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是。

一个人要成为公认的鉴赏家,并不是只须在心里默评100部小说或200幅画作就能够实现的,发为言辞或形诸文字是必须的过程,而这个陈述、表达、宣讲、交流的过程,必是鉴赏与批评(评论)融合一体的过程。向城兄学习,也来抄书助阵:“在文学鉴赏、文学批评的具体实践中,文学鉴赏与文学批评往往是相互渗透的。鉴赏本身就包含着两层含义:鉴定与欣赏。明张丑在《清河书画舫》中说:‘赏以定其高下、鉴以定其真伪。’许多高质量的文学鉴赏与文章本身就是高质量的文学批评。”很显然,没有“高质量的文学鉴赏”言辞或文字展现在世人面前,是不可能成为一名鉴赏家的;也很显然,一旦有了这些,他也就成为了拥有“高质量的文学批评”成果的批评家了。这个逻辑有问题吗?

好吧,我们继续抄:莫泊桑说:“一个真正名副其实的批评家,就只该是一个无倾向、无偏爱、无私见的分析者,像绘画的鉴赏家一样,仅仅欣赏人家请他评论艺术品的艺术价值。他那种无所不知的理解力,应把自我消除得干干净净,好让自己发现并赞扬甚至于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所喜爱的,而作为一个裁判者必须理解的作品”。注意,“一个真正名副其实的批评家”的参照标准是什么,就是“像绘画的鉴赏家一样”!显然,在这里,对批评家和鉴赏家的内在和外在要求都是一致的。如此,还是继续批注:

“批评家与鉴赏家的不同,主要有二:批评家必须具有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事实上,批评家与其说接近鉴赏家,不如说更接近文学史家。因为批评在‘鉴赏’之外,还必须做出某种具有客观性的‘评价’。”
——我说过了,这个不同不是本质的也不是层次的,而是侧重的。难道一个公认的鉴赏家可以没有“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难道一个每天跟别人只谈个人偏爱之一己私见、不作纵横比较和理论分析、而且不能给出“客观性‘评价’”的家伙能成为我们所说的鉴赏家?(顺便一句,楼上城兄回有刀的帖子里混淆了“鉴赏家”与“鉴定家”的区别,后者几乎属于科技行当。)所以,跟“批评在‘鉴赏’之外,还必须做出某种具有客观性的‘评价’”一样,不“做出某种具有客观性的‘评价’”的鉴赏家只能是伪鉴赏家。

“所谓评价,简单地说,就是做比较、找区别、判等级、定高下。如这是不世出的巨著,那是比较一般的作品;…………”
——鉴赏家如果不干“做比较、找区别、判等级、定高下”这些活计,我真不知道城兄怎么会开明到承认他是鉴赏家的?

“鉴赏则可以全然孤立绝缘,‘孤芳自赏’。”
——这怎么可能?“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全然孤立绝缘”的鉴赏是一种臆想,绝无成立的可能。前面也提到的,“趣味”不是“鉴赏”,“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是鉴赏,前者人人都有,不能人人都是“鉴赏家”;后者不是人人都有,但很近似臆症,也非“鉴赏家”的合适人选。

“鉴赏当然也可以联系和比较,但是显然,此时联系和比较所要求的程度较低,范围较小。假如我们与文学的关系仅停留于鉴赏的阶段,那么,我们阅读的范围固然可以相当宽泛,也可以极其狭窄。比方说,仅限于“中古文学”、“宋代文学”。比方说,仅限于中国古典诗词这一文体,史诗、悲剧、小说,那就不必了。”
——鉴赏不是“也可以联系和比较”,而是必须“联系和比较”,在我看来,没有“联系和比较”就没有“鉴赏”,不懂得“联系和比较”就更不可能成为“鉴赏家”!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在文学这个浩大的疆域里,没有哪个批评家是阅读是包罗万象的,他们也必须是有所侧重的。比方说,“仅限于中国古典诗词这一文体”(这个“仅限于”相当武断,难道读了别的就要罚款?),如何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批评家呢?我大学里的老师们几乎个个都专攻某个朝代的文学,照样成为了文学史家和批评家嘛。

“我为叶嘉莹教授的定位,大致就是‘诗词鉴赏家’。我们也许偶尔看到叶教授拿中国古典诗词与西方现代诗相比,但我从未发现叶教授把中国古典诗歌与史诗、悲剧、小说等文体相比。叶教授也使用了中国古代或西方现代的批评文献,但最终仍是为了鉴赏。”
——城兄实在吝啬,叶嘉莹教授这么大的学者竟然只给了个倒数第三层次的“鉴赏家”,而且还仅仅局限在“诗词”一域,这也太令人失望了。城兄的“定位”是对是错我也不敢乱下结论,给几篇文章题目大家来判断吧:《叶嘉莹诗词批评及诗学研究述评》(《文学评论》)、《试论叶嘉莹的文学批评理论》(《无锡教育学院学报》)、《批评家的眼光和批评家的方法:读叶嘉莹〈评王国维的《红楼梦》〉》(饶芃子,《广州日报》)。至于在文学批评中是否一定要作两种或两种以上文体之间的比较,这会成为一个学者是否当得起“批评家”称呼的标准吗?而且更何况,城兄“从未发现”不一定就“从不存在”,我就见过叶教授比较曹雪芹与李昱来论定二人写作主题异同的文字。

先到这儿,有闲再继续。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5 11:16

继续做作业,再回老童的第二条:
2,“新作品”与古典名著这块“试金石”之间的关系。
问题的产生,缘于城骁兄这段话:“据美学家朱光潜先生介绍,英国批评家马修·阿诺德认为,文学批评的最佳方法,就是拿古典名著做“试金石”。遇到新作品时,拿来在这块“试金石”上一擦,如果硬度相仿,就是好作品;如果擦了竟要脱皮,那就不必理会。这就是说,(1)评价需要比较,所有的作品都可以与经典比较;(2)批评要做出判断或评价,而判断或评价需要标准。”
读布鲁姆《西方正典》,我最不耐烦的,就是他把莎士比亚捧为西方文坛的圣父,后起诸家,都只有在与莎士比亚之间建立起某种关系时,其成就才可以确认。我发现,这是布鲁姆的一个先入之见,一个他非捍卫不可的东西。
我觉得不耐烦,并非是说,莎士比亚不够伟大,或莎士比亚的影响力不够庞大,而是布鲁姆把这份影响弄得过于机械了,似乎为了自身观点的完备性,不惜肢解自己的感受。
同样道理,新作品与古典名著间的关系,肯定是存在的,古典名著作为“试金石”的功能也一定是可靠的,但非要说出那是什么关系,非要在新作品与某部古典名著或古典大师之间找到一一对位关系,像布鲁姆做的那样,又会受困于这层关系,致使火花不再。
一个读过大量古典名著的批评家,他会自然而然地拥有关于优秀及其标准的知识,借用一个早期心理学术语,这类知识也许是以“统觉”(格式塔)方式存在于他的大脑里的,当他判断某个新作品时,芸芸前贤的大作立时纷至而沓来,隐然构成他判断的美学依据。但多半不会像布鲁姆说的那样,只是根据莎士比亚一个人。
茨威格在小说《象棋的故事》里曾经说过:“假如一个人嫌费事,从来不打听打听,世界上还有伦勃朗、贝多芬、但丁和拿破仑,那么,他把自己看作伟人,不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么?”这话,可供参考。茨威格谈论的不是文学,但其中道理可以借鉴。
作者: 自觉的梦游人    时间: 2008-4-15 11:24

这场混战看得俺一下子脚得挑拨离间党立马下岗失业,你们扛,你们扛,你们掐,你们掐,俺备着一个金盆,哪位扛不住了,掐不动了,说一声,俺让他洗手。不过不许再发嗲,说出就此告别之类的心疼话,弄得好端端的金盆洗手变成了以泪洗手。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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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6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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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7 编辑 ]
作者: 梅茗    时间: 2008-4-15 11:29

原帖由 童志刚 于 2008-4-15 11:04 发表


“我为叶嘉莹教授的定位,大致就是‘诗词鉴赏家’。我们也许偶尔看到叶教授拿中国古典诗词与西方现代诗相比,但我从未发现叶教授把中国古典诗歌与史诗、悲剧、小说等文体相比。叶教授也使用了中国古代或西方现代的批评文献,但最终仍是为了鉴赏。”
——城兄实在吝啬,叶嘉莹教授这么大的学者竟然只给了个倒数第三层次的“鉴赏家”,而且还仅仅局限在“诗词”一域,这也太令人失望了。城兄的“定位”是对是错我也不敢乱下结论,给几篇文章题目大家来判断吧:《叶嘉莹诗词批评及诗学研究述评》(《文学评论》)、《试论叶嘉莹的文学批评理论》(《无锡教育学院学报》)、《批评家的眼光和批评家的方法:读叶嘉莹〈评王国维的《红楼梦》〉》(饶芃子,《广州日报》)。至于在文学批评中是否一定要作两种或两种以上文体之间的比较,这会成为一个学者是否当得起“批评家”称呼的标准吗?而且更何况,城兄“从未发现”不一定就“从不存在”,我就见过叶教授比较曹雪芹与李昱来论定二人写作主题异同的文字。

先到这儿,有闲再继续。
看你们掐,别的俺置不上喙。这段却忍不住插下话。俺读过叶嘉莹不少的书。虽然有童版说的李曹的一些对比,但总体来说,是非常少的了。我还是认可城骁的定位。
我搜搜童板提到的“叶教授比较曹雪芹与李昱来论定二人写作主题异同的文字”。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1:32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7 编辑 ]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5 11:45

没有建构的批评算不算一种批评呢?比如说,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建构实在太多了,多到已经失去了文本本来面貌的程度,为了这样的目的,我实在不愿再给这个世界增添、塑造一个碍眼的越多越让人头疼得“建筑”(哪怕它确实精美),我只想把那种自然的“本意”阐发出来,也只愿把原文本——也算一种建构吧?——的一些美感上乃至建构上的缺失指认出来,但我本身并不愿为此新建一幢全新的建筑,也就是说,我的批评可以是就建筑说建筑,好似站在街边面对一幢大楼的言说形式,不愿留下任何新立建筑的痕迹,这在心理上,肯定给人留下更多的是鉴赏的意味,这样的鉴赏或说批评,应该也算是批评之一种吧?像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环保、生态式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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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用词的统一特把这段改变如下:
没有理论的批评算不算一种批评呢?比如说,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理论实在太多了,多到已经淹没了文本本来面貌的程度,为了这样的目的,我实在不愿再给这个世界增添、塑造一个碍眼的越多越让人头疼的“理论”(哪怕它确实精美),我只想把那种自然的“本意”阐发出来,也只愿把原文本的一些美感上乃至结构上(隐含某种文学理论)的缺失指认出来,但我本身并不愿为此新建或者引入一幢全新的理论,也就是说,我的批评可以是就结构说结构(站在同一的文学理论基础上),不留下任何新立理论的痕迹,这在心理上,肯定给人留下更多的是鉴赏的意味,这样的鉴赏或说批评,应该也算是批评之一种吧?像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环保、生态式批评?
但愿人的真诚不要老是被人误为调侃或是卖弄哈!呵呵。

[ 本帖最后由 流星雨 于 2008-4-15 12:24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1:57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8 编辑 ]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5 11:58

理论就是一种建构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5 12:03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11:57 发表

流星雨兄的“建构”,不知何指,我从未用过这个词。好像“反批评”也得先了解批评文章的本意,不可随便加给对方一个观点,然后“反攻”,乃至取笑。至于把文本“本意”阐发出来,恰好是我对批评的期许。我在《金庸为何吸引我们》中,何尝胡乱运用什么理论?
突然有一种苍凉之感,所谓“枪打出头鸟”,凡有人群所在,必是难免,估计很多人看我不惯吧。——这话是一时感慨,与流星雨兄无关。等我撑过这一次的掐架大关,大概不会在燕谈发原创贴了。何必卖弄?又何必寻求肯定?
城兄,我好像插错话了,我赶紧逃…… (拍马屁没有找好时机,等你愿意搭理我的时候我再上哈,呵呵
作者: 丙辰龙    时间: 2008-4-15 12:57

原帖由 梅茗 于 2008-4-15 11:29 发表
看你们掐,别的俺置不上喙。这段却忍不住插下话。俺读过叶嘉莹不少的书。虽然有童版说的李曹的一些对比,但总体来说,是非常少的了。我还是认可城骁的定位。
是这个理。 就像画家,通常他的书法也是拿得出手的。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3:00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9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3:06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8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3:07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9 编辑 ]
作者: 丙辰龙    时间: 2008-4-15 13:29     标题: 回复 60楼 的帖子

城骁先生暂且不要谢我,丙辰龙也过来挑挑刺儿。

“突然有一种苍凉之感,所谓枪打出头鸟,凡有人群所在,必是难免,估计很多人看我不惯吧。——这话是一时感慨,与流星雨兄无关。等我撑过这一次的掐架大关,大概不会在燕谈发原创贴了。何必卖弄?又何必寻求肯定?”
————
“枪打出头鸟”,这执枪的人必定是心怀歹念。 就这个帖子来说,向你叫板的绝不是会放冷枪的那种,用周先生的话说是“剑道”吧。   据我观察,童先生和心中有刀,都是“掐,并快乐着”,遇到城骁这么认真掐架的人,没准儿,他们心里直哼小曲儿。  希望城骁也能乐在其中,看着你又要发急,俺们这帮潜水的粉丝,着急。

另,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更认同城骁的观点。
另,给周先生36楼的回帖献花 。俺觉得,周先生精彩的回帖,有城骁大半的功劳。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3:46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8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3:53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9 编辑 ]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5 14:56

笑一哈,是欣赏的那种笑! 找了一把菜刀贴不上来 )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15:13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08:56 发表

引用:
原帖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4-15 08:13 发表


回城骁兄:

你所引的布洛克《现代艺术哲学》我未曾细读,姑且算是他的一家之言吧,不过布洛克虽然把“创造”、“欣赏”和“艺术批评”看作“不同的活动”,但好象并没有支持你关于“鉴赏”与“批评”之间区别的说法。

布洛克说“(我们)可以赞扬或抨击一件艺术品,试图说出它的含义”,原文后确有“(批评)”,但正如有刀已经指出的那样,这里恐怕存在语言习惯的问题。布洛克的西文原著用的是哪个单词,现在不知道,但在中文环境里,“赞扬一件艺术品并试图说出其含义”的行为,恰恰更适合称为“鉴赏”,而非“批评”。

把“赞扬一件艺术品”的行为称作“解释”或“批评”,我觉得有点别扭。

更重要的是,布洛克有没有在他的论著中说过,当人们面对文学作品的时候,所谓鉴赏是只凭主观标准进行的,而批评则必须依赖“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如果没有,他就不算城兄的同盟军,因为那两句话,才是你所使用的“鉴赏”与“批评”概念的要害。

有刀兄果然没有细读过《现代艺术哲学》,当然,不是这个专业,未必要读,更不必说“细读”了。但在书中,布洛克画出了“分析”、“解释”、“经验”的表格。我用布洛克的言论,恰好说明,解释或批评的层次,不同于经验或鉴赏的层次。要是光在那抠字眼,我没法应对,也不必应对。至于鉴赏与批评的区别,布洛克固然只是点到为止,奥斯本的言论却更加清楚地表达了。有刀兄不能视而不见啊。
回城骁兄:

1、建议咱们对掐的时候尽量不标榜扯自己的专业,好吗?根据有刀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我国优秀的作家主要不产自各大学的中文系,而在艺术鉴赏或文艺批评方面卓有成绩的中外达人,也基本上不是美学或艺术哲学的。

2、在你所引的布洛克的那段话中,布洛克提到了“创造”、“欣赏”和“艺术批评”,他没有在这三者之间划分等级层次。我没看到他的表格,没有看到他谈论你所关心的“分析”、“解释”和“经验”。

3、奥斯本在自己的论著中如何定义和使用“欣赏”、“鉴赏”、“批评”、“解释”等术语,他的对那些语词的理解是否跟布洛克完全一致,是需要弄清楚的,现在还只能存疑。

4、有的时候掐架就是抠字眼。当你把“批评”或“合格的批评”定义为“必须以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为背景”的时候,你得允许别人指出提不同看法。如果你认为“赞扬一件艺术品并试图说出它的含义”不能称为“鉴赏”,只能冠名为“批评”,也要有合理的解说。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15:17     标题: 物质能不能思维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09:35 发表
突然很想“游戏”一下,不是说掐架要有“游戏心态”么?我发现有刀兄很喜欢给掐架对手设置问题,不管问题与话题本身有无直接相关。那么我现在纯粹出于游戏,也给有刀兄出一个问题,这问题,与本话题也没有直接关系,权当活跃气氛,问题是:物质能不能思维?——别小看这个问题,历史上有许多哲学家思考过。
回城骁兄:

你问我“物质能不能思维”?在回答前,我想先了解你作为提问者对“物质”和“思维”分别是如何定义的,可以吗?

很可能你的语词定义就决定了答案。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15:51     标题: 评金庸必须借助权威吗?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09:03 发表

我也并未认为,批评可以直接拿理论去套文本。(有刀兄理解我的话,总是比较偏激。)我说过理论的标准是抽象标准,无法直接无间地用于批评,但我强调理论是批评的潜在预设。没有这一潜在预设,连批评都不可能。我上次和泽雄兄辩论时,曾经引用过一些大家的文字,再次引用一下。我说过,权威意识是人所固有的情结,既然我人微言轻,在这里说话没有“说服力”,无论什么话,无论有无学理依据,有刀兄都可以反驳我,那我只有借助于权威。
我们知道,任何一种评价行为都必然有一种潜在的“前理解”,即都有意无意地立足于某种预设的前提,使用某种学说。评价一个行为是否善良,就要事先知道“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判断自己是否爱上了某个人,就要了解“爱”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样,任何一种真正的艺术批评,也都要立足于某种预设的前提、潜在的假定,都要采取某种艺术理论,正如英国大批评家约翰逊所说:“在你判断谁的文体好,谁的文体坏之前,你得先弄清楚,你所谓的文体是什么东西。”[1]中国美学家朱光潜也说道:

既云欣赏,就不能不明白“价值”的标准和艺术的本质。如果你没有决定怎样才是美,你就没有理由说这幅画比那幅画美;如果你没有明白艺术的本质,你就没有理由说这件作品是艺术,那件作品不是艺术。世间固然也有许多不研究美学而批评文艺的人们,但是他们好像水手说天文,看护妇说医药,全凭粗疏的经验,没有严密的有系统的学理做根据。我并不敢忽视粗疏的经验,但是我敢说它不够用,而且有时还误事。[2]

总之,理想的艺术批评既要有敏锐的直觉,又要有坚实的理论;既要有丰富的经验,又要有系统的学理。理论看似批评的后盾,实为批评所预设的前提。要想客观而深刻地评价一件艺术作品,有必要返回到艺术的一般概念或基本原理。批评家必须掌握关于艺术的某种学说,了解艺术到底是什么,应当做什么,能够做什么,认识到艺术区别于其它文化形式的独特目的,通晓它实现这个目的的种种手段,判断它实现这个目的的完满程度。惟其如此,艺术批评才具有实际的意义,也才能最终站得住脚。艺术批评虽然预设了其工作的前提,但未必直接而专门地研究这个前提。打个比方,我们的日常生活都要预设一些思维前提,如“因果性”的信念,我们知道把适量大米置入电饭煲,加上水,通上电,二十分钟之后必有一锅蒸熟的米饭,但我们并不专门思考“因果性”本身。被艺术批评预设为前提的,就是艺术原理、艺术哲学或美学的研究成果。

[1] 包斯威尔《约翰逊传》,罗珞珈、莫洛夫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185页。

[2] 朱光潜《文艺心理学》,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3~4页。
回城骁兄:

你指责有刀理解你的话“总是比较偏激”,请恕我无法接受。

你我原本谈的是如何评价金庸小说,我的评语是金庸小说堪称伟大,以文学成就论,高于托尔斯泰小说,而你把金庸小说归入通俗文学,又认为通俗文学跟纯文学不是一个档次,跟托翁小说相比,金庸作品只是初级读物。在这个主帖里,话题转移,开始谈文学鉴赏和文学批评。你又给“鉴赏”和“批评”作了自己的定义,并划出等级杠杠,由于你认为有刀和老童对金庸的褒扬与文学史或文学理论差距较大,所以只是不过硬、不过关的批评。

其实,文无定法,批评的方式和种类很多,也很自由,城兄凭个人的阅读体验,哪怕对金庸深恶痛绝也是可以的,有刀决不强求什么。同样,我相信也有人从理论出发臧否金庸——例如陈墨激赏金庸的文字就包含了许多审美和艺术评论的理论。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在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视野中寻找批评工具,情况也是错综复杂的,不见得就能形成统一认识。有时,不同的理论会打架,有时,不同的论者按照各自对理论的理解和把握,也会得出不一致的评价结果来。如果在你这里理论标准本身也都是抽象的,那恐怕会更乱。

我注意到你说“权威意识是人所固有的情结”,面对有刀的反驳,你觉得“只有借助于权威”。问题是你心目中的权威正巧不是我的,怎么办?如果回归到评价金庸的话题,我记得城兄你既承认严家炎、陈墨、孔庆东是权威,却又是坚决不认同他们对金庸的评价的,这就让我有些迷糊了,是不是城兄只在权威的论点与你一致的情况下才借助和使唤一下权威?
作者: 天边外    时间: 2008-4-15 16:30

呵呵,好久没来了,又见“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掐架风景。

城骁要好好反思一下:若与有刀论战,该采用怎样的武器与战术来“制胜”?

打个比方,有刀是一位饕餮食客,而城骁可自比美食家(厨师尚未登场)。

若有刀夸“金庸”——“龙虎斗”,好味。而城骁却评价不及“托尔斯泰”——满汉全席中的“佛跳墙”,绝品。
两者之间尚未有“共识”的前提——有刀在乎的是精神“消费”,而城骁注重的却是美学“品位”。

两者之间的个别“体验”明显悬殊,岂能是有刀一句“文无定法”可遮掩的?

当然,城骁要重视有刀的论战特色——“逻辑感”,这里便是考验美食家如何风头盖过饕餮客的本事!

[ 本帖最后由 天边外 于 2008-4-15 16:35 编辑 ]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5 16:50

原帖由 梅茗 于 2008-4-15 11:29 发表


看你们掐,别的俺置不上喙。这段却忍不住插下话。俺读过叶嘉莹不少的书。虽然有童版说的李曹的一些对比,但总体来说,是非常少的了。我还是认可城骁的定位。
我搜搜童板提到的“叶教授比较曹雪芹与李昱来论定二人写作主题异同的文字”。
1,“非常少的”与“从未见过”之间的事实距离大致是“有”和“无”的距离。如果你承认“有”(哪怕“非常少”),至少在所见方面已与城兄产生差距。
2,城兄给叶教授的“定位”是“诗词鉴赏家”,梅茗对这个定位“认可”。那么,如果我要把叶教授定位成“诗词批评家”或“诗词评论家”,梅茗也要参与反对此一定位的理由和根据是什么?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5 17:17     标题: 择要回应城兄62楼部分意见:

“鉴赏家和批评家的区别,我在主贴中说过,并不仅仅在于是否说出来和写出来,而在于,批评家必须做评价。评价要求客观性,不能主观臆断、自说自话。当然童先生也可以说,鉴赏家也必须做评价,但批评家的评价要内在于广阔的文学史背景,并要有较为深厚的理论背景,而鉴赏未必。所以像英国20世纪初的罗杰弗莱、克莱夫贝尔、赫伯特里德等人,既是艺术批评家,又是艺术史家和理论家。而许多高水平的中学语文教师,往往擅长鉴赏,但未必就是批评家。”
——“鉴赏家和批评家的区别,……在于,批评家必须做评价。”我坚决不认为存在这样的区别,如果一个人能够被称作“鉴赏家”,那么他的言辞或文字跟批评家一样是“必须做评价”的。就以城兄认定为“鉴赏家”而非“批评家”的叶教授为例,难道城兄没有看到在其诗词研究著作中随处存在着的大量“评价”?而且难道这些评价还不客观性,是“主观臆断、自说自话”?这样的鉴赏家我们为什么不能称之为“批评家”?
——城兄说:“许多高水平的中学语文教师,往往擅长鉴赏,但未必就是批评家。”这里不知不觉又有了一个转换,我们首先需要确定那个“擅长鉴赏”的“中学语文老师”是不是“鉴赏家”,如果不是,我就没办法给你把他转换成“批评家”。所以,我希望城兄能在叶教授这个不成功的例子(因为她既是鉴赏家也同时就是批评家)之外,再举出几个身为公认的“鉴赏家”却被排除在“批评家”行列之外的实例。
作者: 梅茗    时间: 2008-4-15 17:48

原帖由 童志刚 于 2008-4-15 16:50 发表


1,“非常少的”与“从未见过”之间的事实距离大致是“有”和“无”的距离。如果你承认“有”(哪怕“非常少”),至少在所见方面已与城兄产生差距。
2,城兄给叶教授的“定位”是“诗词鉴赏家”,梅茗对这个定位“认可”。那么,如果我要把叶教授定位成“诗词批评家”或“诗词评论家”,梅茗也要参与反对此一定位的理由和根据是什么?
俺得先埋头学习领会了每一层楼的帖子精神,再来汇报读贴心得。
作者: 菜农    时间: 2008-4-15 18:15

靠,好久不见天边外了,一旦有掐架了,这家伙居然能有感应一样,从天边外飞来。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5 18:53

原帖由 梅茗 于 2008-4-15 17:48 发表


俺得先埋头学习领会了每一层楼的帖子精神,再来汇报读贴心得。
表怕,我有菜刀,上面还在滴血地说! (另献天龙壮胆丸一粒,请笑纳!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8:54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9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9:15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30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19:29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13 编辑 ]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5 20:56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11:26 发表

布鲁姆当然有问题,经典多了去了,岂止莎士比亚?但我从未说过,经典和新作品有“一一对应”的关系,我在文中还说过,以历史上的经典评判新作品,只是经验方法,可能毫无效果。茨威格的那句话,对布鲁姆无限推崇莎士比亚,倒是很有效。
回城骁兄:呵呵,我没说你说过呀,我在自言自语呢,试着把老童的16个问题当成家庭作业来完成。每天做一题,权充活络活络大脑。
你们只管掐,我哪头都不沾,只是尽一下版主的义务,如大兴兄所吩咐的,起哄架秧而已。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20:59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18:54 发表

我没有标榜自己的专业,相反,我说的是,不是专业,没有细读,甚至没有读过,不奇怪。(本来这是为有刀兄着想的,有刀兄反而读出“敌意”来了,要是都这样,掐架成了什么了?)我奇怪的是,有刀兄没有细读过,竟然轻易评判。
布洛克和我的观点相近,我已经说过了。奥斯本的观点可以辅助证明我的观点,我也说过了。有刀兄要存疑,或者无视,都可以。
我允许别人指出不同看法,但有刀兄也得允许别人回应不同的看法。再说,布洛克的原话是:“可以赞扬或抨击一件艺术品,试图说出它的含义(批评)”——这才是一字不拉的原话。断章取义是不可以的。先歪曲对手的观点,或妄加对手一个观点,再加以“驳斥”,我不以为这是逻辑能力。
城骁兄:

(1)在前面的帖子里,你只引了布洛克著作中的一段话,我承认未曾细读过那本书(只在书店里浏览过),但对你的引文却是细读了的,我的分析也只针对那段引文。

(2)看来城兄掐架喜用“六经注我大法”,但那常常会使争论范围更大,而不是相反。原因么,我已经说过啦。

(3)布洛克的原话是“可以赞扬或抨击一件艺术品,试图说出它的含义(批评)”,有刀对这句话的解读是“赞扬一件艺术品并试图说出它的含义,在布洛克看来,可以被认为是批评(艺术批评)”,这样的理解将原话的意义歪曲了么?没有。

当然,布洛克的原话还包含另一层意思,即“抨击一件艺术品,试图说出它的含义”也属于“批评”,有刀跳过这层意思,并不说明对布洛克的原话断章取义。
作者: 自觉的梦游人    时间: 2008-4-15 21:07     标题: 点评

看上去的一对二,其实还是1:1:1。那几个时不时忍不住打了太平拳,一看拳头回了过来,赶紧太平知趣(后两字明显是一种假装)缩回去了,目前为止,拉开的阵势还是城刀童三国,起哄架秧的表面上,城粉居多,但是,铜丝刀粉也不少。尤其是刀粉,不仅有粉丝的粉,更有被有刀剁成粉的。而且,号称起哄架秧的,如泽雄,大兴其实都不是好主,保不住什么时候卷入阵去,今城明刀后天又是童的,分不清立场,颇像自备了电风扇的墙头草,想向哪一边倾斜,自己先调正好了电风扇吹的方向,再决定朝自己的风向倒。所以,这场混战还得由三位自己拿住,不然,那几把高级电风扇一起朝一个方向吹,带动的可不一定只是城粉城丝,刀粉刀丝,铜粉铜丝,那兴丝雄粉更有可能也卷起了狂风,那时,哄潮涌,边鼓敲,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是谁,看得俺只能作 状鸟!

[ 本帖最后由 自觉的梦游人 于 2008-4-15 21:40 编辑 ]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21:57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19:15 发表


有刀兄,你把我的观点理解为:阅读、鉴赏、批评的目的是理论研究,这不是偏激?何尝妄加给你?这是一个例子罢了。我知道孤证不立,不会因为一个例子就说“总是”。我说“总是”,是由于上次你多次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上次一一指出了,帖子都在那里。当然,你无法接受,不等于事实上没有这种情况。
说我这个帖子“话题转移”,我说几句。老实说,上次是有人干扰了讨论。我本来说我们的讨论结束了,有刀兄也说,现在没空了,要二次创业,不要继续掐了。而我,在主贴也说过,这次主要是回应童志刚先生的言论。是有刀兄自己要求参与进来。既然参与进来,又和我讨论了好几贴的鉴赏和批评问题,然后在这个时候还说我“转移话题”,这不奇怪吗?要是有刀兄占了上风,或者我退让一步,估计不会这么说了吧。
至于金庸小说,我并不“深恶痛绝”。反过来说,有刀兄要是对托尔斯泰“深恶痛绝”,我也不会强求的。反正在这个趣味问题上,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也正是上次停止掐架的原因之一啊。
至于“借助权威”,我说过,只不过因为我所引用的权威的话语的主要意思,我大都说过。在写作之中,引用是一个常见的法门。在论文中,借助某些权威话语来引出自己本来要说的话,以适当增强说服力,(当然是因为他们说的比自己说的要好一些)这更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况了。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是由于人人都多少有些“权威情结”,我想有刀兄不会连这一点都否认了,你不也引用了陈墨来增强说服力吗。至于有刀兄说,我的权威不是你的权威云云,那很正常,我也从未强加有刀兄。有刀兄在金庸的评价问题上,不把“老化”的文学史和文学理论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还敢用专家的话来让有刀兄心服口服么?我引用几句权威言论,出于自己的论证的需要罢了——这种论证方式,在任何辩论中都会出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有刀兄说我也承认严家炎、陈墨是权威,但我又不同意他们的判断,以此觉得“奇怪”,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引用权威言论,是为了辅助自己的独立思考成果,又不是用权威直接替代自己的思维。只要我的独立思考不同于他们,不同意他们,岂非很正常?
城骁兄:

(1)你的确错了,我何曾把你的观点“理解为:阅读、鉴赏、批评的目的是理论研究”?在前面的跟帖里有刀不是讲明了么,理论研究应该撇在一旁的?不可否认的是,你的确给“阅读”、“鉴赏”和“批评”三种行为划分了等级,前低后高,我没有冤枉你。

(2)我注意到隔壁那个《金庸为何吸引我们》的帖子跟这幢楼《批评何为》的主帖侧重不一,说了句“话题转移”,但并无贬斥城兄之意,说的也是事实。至于之前打招呼说因二次创业的缘故,可能无法迅即跟帖回掐,那是说找时间从从容容地与城兄对掐,哪里有半点“不要继续掐了”的意思?你想啊,你的主贴狠掐有刀之处甚多,依我的个性,会漠然视之吗?

(3)如果你只从个人鉴赏趣味的角度给金庸小说打低分,有刀多半就不跟你争论了,因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是没法争辩的至理。我之所以跟你掐个不停,倒是因为从城兄的帖子来看,你我在如何鉴赏小说方面有理论共识,例如优秀的小说要注重挖掘和表现人性,城兄执此说,有刀亦然,你我的分歧,只是对具体作家作品的鉴赏结论不同。城兄认为托尔斯泰对人性的认识深刻到了“中国作家未曾梦见(或无法梦见)”的程度,对如此高大伟岸的批评结论,有刀是不认可的。我要你举例论说的,正是托翁对人性的刻画究竟如何新奇。根据你所引用的布洛克的论点,你对托翁小说的赞扬不可谓不高,你也自信对托翁小说的艺术成就有深刻体会,你的批评(超高度赞扬)是基于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背景的,不是单纯的模糊感觉或下意识,那很好啊,那就不是个人欣赏趣味问题了,应该说得清,对吧?

(4)关于“借助权威”,我想城兄一定记错了,那从来就不是有刀的掐架法门。我非但没有引用过陈墨或严家炎的任何字句,而且也一直不认为他们是什么权威。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08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36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09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36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09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3:37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13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8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16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6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18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6 编辑 ]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20

1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25 编辑 ]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22:22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08 发表

“对小说的阅读、鉴赏和批评是否需要以理论研究为基础,抑或以理论研究为目的?有刀的回答是“未必”,除非读者是一名文学评论家且正处于工作状态。

——这是有刀兄的话,就在第一页,转移过来,时间不过一两天罢了。
城骁兄:

看起来,该轮到我给你颁“断章取义奖章”了,因为有刀在第30楼的原话是这样的:

“对小说的阅读、鉴赏和批评是否需要以理论研究为基础,抑或以理论研究为目的?有刀的回答是‘未必’,除非读者是一名文学评论家且正处于工作状态。也就是说,在本帖的讨论中,关于武侠小说或如何评论武侠小说的理论研究是可以撇在一旁的。”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5 22:26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19:29 发表

童先生也腰斩了我的话,我说“批评必须做评价。评价必须尽可能客观,不能自说自话。”前后一贯的。我当然承认鉴赏也可以做评价,我的意思是,鉴赏的评价有可能比较主观,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观点,我引用的奥斯本的话也提供了佐证。在这个意义上,鉴赏与批评有所不同。这是逻辑上的区分。事实上,鉴赏与批评既为两个词,起码在“语义”这个层面上就有所区别。岂可凭一口气就抹煞?难道奥斯本《鉴赏的艺术》可以改名为《批评的艺术》?蒂博代《六说文学批评》改为《六说文学鉴赏》?文杜里《西方艺术批评史》改为《西方艺术鉴赏史》?
叶嘉莹主要是鉴赏家。这并不是特例。实际上我们中文系的许多古典文学的老师就是鉴赏家,而不是批评家。只不过不如叶嘉莹有名罢了。在绘画领域,鉴赏家不是批评家的例子就多了,比如谢稚柳,比如启功。
我是整段引用,怎么会有“腰斩”之责?你说“鉴赏的评价有可能比较主观”,难道批评的评价就没有“可能比较主观”?我们见到的相当主观的批评家难道还少吗?在我看来,城兄对金庸作品的批评就相当主观,你认为我会因为你的评价很主观就不承认你的文字是“文学批评”吗?

鉴赏与批评存在区别我也同意,我不同意的是,你认为:1,鉴赏就是主观的,“鉴赏可以以个人主观经验为惟一标准”,2,文学鉴赏不需要“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3,文学鉴赏不需要“做出某种具有客观性的‘评价’”。等等。简单说,鉴赏与批评的区别不是你说的这些。我们的分歧不在“鉴赏”与“批评”两个有否区别,而在区别在哪儿,进一步说是在:“优秀的鉴赏家未必不是杰出的批评家”的判断上。落实到具体就是:优秀的鉴赏家叶教授是否可以被称为杰出的批评家。

我前面就指出过,文学与绘画是两种区别很大的艺术(你该不会准备各种“文学史”都改成“绘画史”或“艺术史”吧?),谈文学鉴赏和文学家鉴赏家却一再用绘画领域的人事来佐证,这不行啊。以你的例子看,北徐(邦达)南谢(稚柳)都是公认的鉴定家,而鉴定家与鉴赏家之间的区别,我相信城兄也是心知肚明的。至于启功先生,当然是著名的鉴赏家,但同时也是著名的书法批评家和理论家,这一点,看看他的《古代字体论稿》《启功论书札记》《启功论书法》等著作就可以明确“定位”了。
作者: 城骁    时间: 2008-4-15 22:27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4-15 20:56 发表

回城骁兄:呵呵,我没说你说过呀,我在自言自语呢,试着把老童的16个问题当成家庭作业来完成。每天做一题,权充活络活络大脑。
你们只管掐,我哪头都不沾,只是尽一下版主的义务,如大兴兄所吩咐的,起哄架秧而已。
是吗?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22:42

原帖由 城骁 于 2008-4-15 22:13 发表
如果目的就是掐死我,并且有时连自己的话都可以不顾,强词夺理,那就失去了讨论的意义了,我,无非是一个取笑的或讨伐的对象罢了,那还参合什么呢。
城骁兄:

你这话可就有点不实事求是了。我从主帖里摘几段你的发言吧,看看是不是在取笑或讨伐有刀(以下原文照录):

——按照以往的文学理论,“文学即人学”,于是,我们通常认为对人性的刻画是否深刻,是衡量文学价值的重要标准,但这一“公认标准”的直接运用,也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后果。譬如,我认为托尔斯泰小说描写人性是深刻的,金庸是肤浅的。网友“心中有刀”却断定金庸描写人性比托尔斯泰要深刻得多。童志刚先生尽管没有如心中有刀的那般惊人之语,但也认为金庸描写人性是深刻的、堪称“伟大”的。

——在关于金庸小说的讨论中,我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心中有刀似乎“合情合理”地要求,你不是说托尔斯泰小说比金庸小说好得多吗?请你论证给我看看,举出例子,拿出证据!我被迫应邀举例,可是我的举例,只能尽力证明我的观点,却无力证明我的体验。“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我举例是举例了,你若是完全体会不到例子中的意味和价值,当然只能认定我“论证不充分”,甚至说我“举不出例子”了。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人好生为难!要我论证艺术价值的存在,这好比要求我通过言说让你体验醉意。

——还有一种相对主义,就是公然无视于文学史(认定那是“陈旧”的,有待重写的,特别是,要把金庸重写为“大师”),公认无视于文学理论(认为其中观点不适用于金庸小说),仅仅根据自己的内心体验下判断。如此,人人都有自己的评价标准,任何人都可以根据私人标准和主观趣味任意“改写文学史”了。心中有刀正是这么主张的。他断言,托尔斯泰只是二三流的小说家,世上水平超过托尔斯泰的小说家,不下四十人,金庸才是第一流的小说家。我可以反驳道,心中有刀尚未体会领略到托尔斯泰小说的艺术价值。但心中有刀也可以同样反过来质疑我,郭勇健根本没有体验到金庸小说的妙不可言的艺术价值。譬如我通过比较,认为托尔斯泰小说深刻,金庸小说肤浅;而童志刚毫无理由地认为不能进行这种比较,金庸小说也是深刻的。既然艺术价值无法论证,面对这种状况,文学批评何为?

——对于童先生和心中有刀关于金庸小说的言论,我的总体判断是:作为鉴赏,可能确有心得;作为批评,其实未必过硬,甚至并不过关——这正是我上文卖力地区别“鉴赏”和“批评”的原因所在。我已指出,与鉴赏有所不同,真正的批评总是离不开文学史的视野和文学理论的背景。而心中有刀和童先生的言论,依我看,恰好严重脱离了文学史和文学理论。

——要以读者数量来衡量写作水平,那金庸被公认为当今是全球华人中拥有读者最多的小说家,岂非说明金庸小说的水平于全球华人中位居第一?要以“读者认同”的现实时间来衡量艺术成就,那么,2005年、2006年、2007年获诺贝尔奖的文学作品,“流行畅销”的时间可能不如金庸长久,则水平也不如金庸?果真如此,不但要改写20世纪中国文学史,还要改写世界文学史了。我想,文学史没这么容易便被推翻,改写文学史,并不像换一件衣服般随意。心中有刀固然勇敢过人,口气甚大,童先生却多半不会轻易如此断言。
作者: 童志刚    时间: 2008-4-15 22:42

城兄刚删的几个帖子我碰巧都看到了。我的感觉是,城兄对论坛上这种讨论或掐架的形式和氛围都还没有深刻领会,因此也就没有能够达成对他人对自己的谅解,所以会一再地感到不适应甚至不舒服。我想,只要城兄坚持住,就一定能够练成有刀和老童这种“永不言败”且“纠缠到底”的绝世神功的。当然,这功夫对于长学问没多大用处,但对于建立娱乐精神还是有些好处的。呵呵。
作者: 心中有刀    时间: 2008-4-15 22:44     标题: 于我心有戚戚焉

原帖由 童志刚 于 2008-4-15 22:42 发表
城兄刚删的几个帖子我碰巧都看到了。我的感觉是,城兄对论坛上这种讨论或掐架的形式和氛围都还没有深刻领会,因此也就没有能够达成对他人对自己的谅解,所以会一再地感到不适应甚至不舒服。我想,只要城兄坚持住,就一定能够练成有刀和老童这种“永不言败”且“纠缠到底”的绝世神功的。当然,这功夫对于长学问没多大用处,但对于建立娱乐精神还是有些好处的。呵呵。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5 22:47

城骁兄:一个论坛,也会生成属于自身的小文化、小传统。燕谈及其前身真名网,存在也已有年,对那些资深网友来说,根本不存在非要把谁掐走、掐跑的意思,他们在乎的是掐架本身。掐架,既是讨论,也是游戏。过于游戏化,会降低掐架的品位,过于认真,则又与互联网论坛的相对轻松特质相违。
据我所知,这里根本不存在你所指的与你为敌的倾向,相反,大家对你既友好,又尊重。
的确,互联网论坛并非对所有人都适应,我曾说过,一个真正的论坛人,可能比诗人还稀缺(当然不是指大诗人)。对它冀望过高,难免处处觉得不如意,甚至觉得它“平庸”;原本就不对它寄予过高的期望,则所见正好相反,可能还会发现它一些闪光点。
几天前,俺的小文《理荒情浓》在燕谈贴出后,也曾遭到一些网友的批评和质疑,我觉得非常正常。
自然,掐架时,人的好胜心难免会过度展现,掐架到一定份上,也会出现风度问题,面子问题,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是人情之常,网络上如此,生活中同样如此。
作者: 天边外    时间: 2008-4-15 22:55

战斗力不强,观赏性不足。还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城骁兄中文系出道,黄埔军校士官生堆上了N个草包,仍挡不住带刀大律师有刀兄的银样蜡枪头?

应该如何温柔地绝杀心中有刀呢?

俺来瞎凑合凑合:
1,有刀律师的性格特征是好胜心强,而一但对垒失败,其羞愧感也不弱。
但律师往往不怕证据不足,却怕的是知识不专(门外汉)显露的破绽!
有刀兄的两大业余嗜好——谭校长的歌,金庸的小说,恰恰是其不能与专业对抗的鸡肋。
2,城骁兄既然与有刀兄跳上了这文学之斗的梅花桩,对阵美学功力的擂台赛,就当干净利落的将其打下,不要扭扭捏捏的借花献佛。否则,被视为学业不精,功力不敌,岂非自废内功,败坏家风?

说来简单,要吓退有刀的“业余”眼光,唯有使出“专业”大旗来忽悠一下,就足以分出胜负。
这就好比体育竞技之道,“专业”与“业余”的差距,岂能同水平的对抗?

我们来看看正反两方的辩论话题——金庸小说能否与托尔斯泰媲美?

有刀一方的观点:“我的评语是金庸小说堪称伟大,以文学成就论,高于托尔斯泰小说。。。”
而城骁兄却糊涂透顶,居然归结为个人的“趣味”之争,或者转移为:在“文学鉴赏”的圈子内,可以托大;而在“文学批评”的圈子内,却是低俗地位。

这样的借力打力,反而彼此交锋不见刀光血影。。。让“文学鉴赏”与“文学批评”的语境坠入云里雾里。

显然,城骁兄要检讨一下自己的战术,思辨的战斗力不强,也说明底气不足,思维不畅,书袋掉得太多,无济于事。

城骁兄想一想,既然有刀兄纯属门外汉,你又为何自乱枪法?

“专业”与“业余”之间的 对话,无非是尽显专业素质的强势,学理思辨的——规范化+系统化+权威化!

何谓规范化?针对有刀兄例举的观点(或案例),无论其如何自以为是的“发现”与“创意”。。。,你都能选择简明适当的“术语”或“命题”将其囊括于掌中,让有刀明白,在专业人的视野里,文学理论的规范化标准和尺度早已笼罩了有刀的阅读范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新鲜”话题和企图“标新立异”的读者感觉。
有刀的心理郁闷感,犹如孙猴子被如来佛的一掌擒拿之下。

何谓系统化?在文学批评的领域内,专业人的知识结构应该是比较全面的。不管对方如何将概念偷换,或话题转移。。。城骁兄都能骁勇善战,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集中优势各个击破,足以让有刀羞愧到体无完肤捉襟见肘的绝望地步。

最后则是擅于引用权威化的事实标准。引经据典,盖棺论定。事实胜于雄辩。文学批评史本身就是一部知识论战的案例法典。以有刀的职业习惯,不会不明白事实与案例的公信力。即便是关公战秦琼,只要你拿出奥运金牌,就能赢取人心。
城骁兄此番交战心中有刀,既然是在文学江湖中较量,自然如鱼得水,正好比浪里白条张顺智斗黑旋风李逵。。。
作者: 流星雨    时间: 2008-4-15 23:06

      
作者: 天边外    时间: 2008-4-15 23:10

城骁兄,岂能功未成自身言退?
个人觉得,有刀兄已经显露了“破绽”,你却是妇人之仁。

仔细判断一下,有刀兄的论战角度基本上是立于“业余”立场来掐,你怎会言语无力呢?
说句实话,这里也不需要难为情的,毕竟有刀兄不是靠文章吃饭,你打落了他的“小刀”,并不会有夺人饭碗之嫌。(而周先生的饭碗,则是不能轻易敲碎的,呵呵。)

城骁兄再仔细看看,有刀兄在回复中已经露出了败迹:(引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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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骁兄:

你指责有刀理解你的话“总是比较偏激”,请恕我无法接受。

你我原本谈的是如何评价金庸小说,我的评语是金庸小说堪称伟大,以文学成就论,高于托尔斯泰小说,而你把金庸小说归入通俗文学,又认为通俗文学跟纯文学不是一个档次,跟托翁小说相比,金庸作品只是初级读物。在这个主帖里,话题转移,开始谈文学鉴赏和文学批评。你又给“鉴赏”和“批评”作了自己的定义,并划出等级杠杠,由于你认为有刀和老童对金庸的褒扬与文学史或文学理论差距较大,所以只是不过硬、不过关的批评。

其实,文无定法,批评的方式和种类很多,也很自由,城兄凭个人的阅读体验,哪怕对金庸深恶痛绝也是可以的,有刀决不强求什么。同样,我相信也有人从理论出发臧否金庸——例如陈墨激赏金庸的文字就包含了许多审美和艺术评论的理论。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在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视野中寻找批评工具,情况也是错综复杂的,不见得就能形成统一认识。有时,不同的理论会打架,有时,不同的论者按照各自对理论的理解和把握,也会得出不一致的评价结果来。如果在你这里理论标准本身也都是抽象的,那恐怕会更乱。

我注意到你说“权威意识是人所固有的情结”,面对有刀的反驳,你觉得“只有借助于权威”。问题是你心目中的权威正巧不是我的,怎么办?如果回归到评价金庸的话题,我记得城兄你既承认严家炎、陈墨、孔庆东是权威,却又是坚决不认同他们对金庸的评价的,这就让我有些迷糊了,是不是城兄只在权威的论点与你一致的情况下才借助和使唤一下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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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边外    时间: 2008-4-15 23:25

你我原本谈的是如何评价金庸小说,我的评语是金庸小说堪称伟大,以文学成就论,高于托尔斯泰小说,而你把金庸小说归入通俗文学,又认为通俗文学跟纯文学不是一个档次,跟托翁小说相比,金庸作品只是初级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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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露露有刀兄的洋相吧!

城骁兄的定位太仁慈了,若要评价“金庸小说”,站在中国(或全球)文学批评的视野中,应当定位于“类型小说”的范围,而不是宽泛的用“通俗文学”来挡风,更遑论与“经典文学”来比较。

给观众一个比方,好莱坞的“类型片”从来就没有沾上过“艺术价值”的正统口碑,向来是心甘情愿的被贬为铜臭味的商业片。同时,也没有人质疑过其高涨的市场票房,与情节诱人的噱头技巧。

当然,按照传统语境来说,“类型小说”就是一种低俗套路的“八股”文章,品位究竟如何暂且不论,但成规陋习早已是麻木不仁的恶俗。

以此推测,“金庸小说”的文学地位,可以一瞥定论。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8-4-15 23:25

在我看来,城骁兄的主帖是站得住的。这也是我当初加精的依据。实际上,我还从中学到了一些有益的见识。
文学上的道理,很难定于一尊,不同立场、不同角度的观点,既可以彼此交锋,也不妨各行其道。有时,明明可以成立的观点,也大可接受他人的质疑,这是一种砥砺,也是一种检验。看看自己的观点会在什么地方遭到批评,说不定也是一种收获。
城骁兄已经把观点阐述得够充分了,老童、有刀也把自己的商榷意见说出来了。其实,世界上最难办到的一件事,就是说服别人。人的有趣之处往往在于,他们总是假想自己是说服者,而不是被说服者——我也一样。所以,明智的做法,也许是放弃说服,就让这些观点公开地陈列着。展示就是一切,而说服会阻碍一切。
作者: 天边外    时间: 2008-4-15 23:33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4-15 23:25 发表
在我看来,城骁兄的主帖是站得住的。这也是我当初加精的依据。实际上,我还从中学到了一些有益的见识。
文学上的道理,很难定于一尊,不同立场、不同角度的观点,既可以彼此交锋,也不妨各行其道。有时,明明可以成立的观点,也大可接受他人的质疑,这是一种砥砺,也是一种检验。看看自己的观点会在什么地方遭到批评,说不定也是一种收获。
城骁兄已经把观点阐述得够充分了,老童、有刀也把自己的商榷意见说出来了。其实,世界上最难办到的一件事,就是说服别人。人的有趣之处往往在于,他们总是假想自己是说服者,而不是被说服者——我也一样。所以,明智的做法,也许是放弃说服,就让这些观点公开地陈列着。展示就是一切,而说服会阻碍一切。
我倒是从城骁兄的文章中,看到一种中文系学术培养的“心理习惯”——安于和平,躲避战争?

这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思辨力”与“说服力”,仍然是学术之中去伪存真的竞技之道。

望城骁兄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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