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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点一柱心香,鲜一束鲜花》 [打印本页]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09-1-29 23:10     标题: 《点一柱心香,鲜一束鲜花》

转眼快到十二月二十六日,那一天是毛一百十五周年诞辰的纪念,我不能去瞻仰他的遗容,写了一篇《点一柱心香,鲜一束鲜花》的纪念文章,表示自己的一番心意:同时回顾自己一生,我文章发在你的纪念堂上,请你过目,这些事,你都在我身旁,也应很清楚的,同时这也是我为人的宗旨。

                                                                              朱永嘉

点一柱心香  献一束鲜花

毛主席:

      自七六年九月九日,你离开我们远行,迄今已有三十二个年头了,这三十二年,真如你所言弹指一挥间,今年又是你诞辰的一百十五周年,党中央会按排对你的纪念活动,我今年也已迈入近八十的高龄了,行动蹒跚不能到纪念堂来瞻仰你的遗容了,望你谅解。记得你去世后的九月十一、二日间,我与徐景贤一起在康平路小礼堂一起应党中央的要求,找了一些卫生系统的专家商量如何长期保存你的遗体,为此上海派了专家组去北京。接着接到通知,让我参加你的治丧委员会,我是与刘大杰老先生一起乘机去北京的,我们住在民族饭店,次日即去人民大会堂瞻仰你的遗容。见你是那么安详地躺卧在那里我忍着悲痛和泪水,慢慢地绕你遗体一周,貯立注目表示自己的悼念。十八日那天的下午,我参加了对你的追悼大会,我与所有的治丧委员一起肃立在主席台上,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大家是多么的庄严而肃穆地在一起悼念你的远行,在主席台上我就站在第二排,前面是那时的政治局常委和委员。那次会议是王洪文主持的大会,华国锋致的悼词,在台上我见到江青、叶剑英他们都在那里默默地为你致哀。会议结束后,我仍在民族饭店呆了一二天,有石西民、杨福珍、杨荣国曾来探望我。记得郭风莲也住在那个楼面,看到陈永贵来探望她,我是与刘大杰一起乘飞机回上海的。虽然三十二年过去,那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永远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记忆之中,我心中暗暗地立下誓言,要永远忠于你为之奋斗终身的社会主义事业。要更加谨慎地努力工作,才能不辜负你的厚望。

      我还记得文革开始时,曾见过你许多次。六六年秋冬之交陈丕显派我到北京了解文革运动的情况,我以《文汇报》记者的身份,与其他两位同志一起住在上海驻北京办事处,因为我有记者证,可以在你接见红卫兵的日子,进入天安门城楼前,多次看到你这城楼上向红卫兵挥手致意那种激动人心的场面。六九年我参加了上海国庆节赴京观礼团,那时我们住在中南海,就在你身边,邓颖超同志还到住地来看望我们。国庆那一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中南海是那么静悄悄的,观礼时,我又一次经过你的住地,上了天安门城楼,看到你与周总理在一起检阅游行的队伍。在城楼的休息厅,你与林彪二人坐在沙发上亲切交谈,姚文元还把我找去,把我介绍给陈伯达,我们三个人在休息厅一起交谈,可惜陈伯达一口福建腔,我一句也没有听懂,姚见我无法接话头,是他一句一句地当翻译。国庆节晚上举行了烟花晚会我们在城楼上,看着你与康生两人一起乘电梯上城楼,我们排着队守候在旁,你向我们一一招手。大家更是雀跃欢呼,那一天晚上,在城楼和广场上人头攒动,大家都是那么兴奋若狂地观看天上的烟花和地上的灯光,六九年那次国庆观礼的活动,始让我永誌难忘。

      我是建国以后成长起来的一个知识分子,虽然在解放前就参加了地下党,但我是五O年进的大学读的历史专业,从**年起,我是在上海市委直接领导下参加写反苏修、批苏修的专业文章。六五年初起我奉命一直在姚文元领导下工作,为他写作的需要作一些资料性的工作,我很少出头露面,只想默默无闻为党多做一点工作,获悉我们的工作是为你老人家服务,我是以此为荣的,并想尽量主动多做一些对党对人民有益的工作。你晚年由于白内障视力退化,你通过姚文元让我为你组织上海的专家学者标点了八十六篇古文,你打开了中美关系外交的僵局,为了外事工作的需要,我们组织了近现代世界史方面的专家翻译了许多专门的著作,还翻译了许多西方古典自然科学的理论著作。你送给许世友那本哥白尼的《天体运行》,正是复旦大学理科大批判组重新翻译后上送给你的。当你支持大学办学报时,我们办了《学习与批判》这份复旦大学的学报,当你希望繁荣文艺创作时,我们办了文艺刊物《朝霞》,中美关系改善以后,当人们需要了解外部世界时,我们办了三本摘译,当你关心下乡知识青年的境遇时我们组织出版了青年自学丛书,让上海的大学到农村去办函授,让农村的知识青年可以继续学习,只要是你关心的,党和人民需要的,我们都尽心尽力地去做。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求对党对人民有益,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安慰。

      毛主席,你去世以后,我们的境遇发生了根本的逆转,我们所做的一切受到了组织上的重新审查,我被带上了反革命的帽子,被判了十四年徒刑,一下子被打到最底层。剥夺了自由和工作的权利,对这一切变化,我无怨无悔,我做了什么,我为人的准则我自己心里有数。所以我没有因个人的得失背上思想包袱,以平和的心情面对眼前的一切困境。如何审查,如何判决那是组织上的事,我左右不了,对我而言反而给我提供了时间,过去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好好系统地读一点书现在有机会了,静下心来读书,我让妈给我买了一套二十四史和资治通鉴,我还把过去身边的马列著作和你的著作,一起送进隔离室来,我系统读了资本论,读资治通鉴,二十四史从头读起,还读四书五经,使我悟出了很多道理。你是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读那些书,我是在牢房里系统地读那些书,这也是跟你学的。你不是讲五个不怕吗?我在受审查和被关押期间,也没有什么恐惧,所以虽然环境不太好,健康也还没有摧垮,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即便是关押在上海提篮桥监狱中,我也还想着如何为人民做一点好事,不能白吃人民的饭呀!我与狱中一些有知识的青年和我的同案犯们一起为监狱办了一所文科大专班,四十二个学生,都是在押的犯人,帮助他们补习文化,从高小文化补起,直到他们通过电大考取了中文专业大专班的证书。学了文化,思想也好了。这些年青的犯人,出狱以后走上正途了。当然这一切还是决定于监狱当局的开明,记得那时的监狱长就是现在上海市人大的主任刘云耕,我离开提篮桥时,他还找我深谈了一个晚上,他还鼓励我出狱以后,继续努力上进,我这个人跟了共产党一辈子怎么能自暴自弃不求上进呢?

      记得我是八八年末离开监狱回家的,那时正是改革开放的起步年代,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为此出一份力,发一份光。我还是在家安心养病读书,以后经我学生介绍,认识了台湾三民书局的编辑们,我开始与肖木、王知常一起为他们标点注释翻译古文的工作,这十多年时间我出版了《吕氏春秋》、《唐六典》、《春秋繁露》这三部书,加在一起也有五百万字。过去我不拿稿费,有了稿费也都交了党费,现在我得为自己的稻梁谋了,开始那么二百元钱一个月的生活费不够个人生活,我还得看病吃药呀,只能靠稿费为生呀!现在我还在继续为三民书局标点注释宋人洪迈著的读书笔记《容斋随笔》,这部书是你从延安带到北京,一直放在身边随时准备翻阅的,还是你最后的日子想看的书,等大字本印好后,你已离我们远行了。我现在做的正是了却你想读这本书的心愿。这本书过去没人注释过,它是一本读书笔记,它读的东西太广阔了,文、史、哲、经那一方面都有,经、史、子、集什么都读,还有佛教经典,和他所看到的金石文字,我想尽我所能把它注释清楚,加上译文和我的分析说明,你读起来一定会方便许多。我说这些,也只是平实地向你汇报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记得曹操曾经给将去世的蒯越报书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如果你反生的话,我要说的也还是这一些,不如有一些人在你生前与死后完全表现出二付截然不同的嘴脸。记得你曾经反复用《诗经》中“靡不有始,鲜克有终”的话告诫过我们的党员干部,要保持革命的晚节。做人也确实应该慎始如终,始终如一,要做到这一点,人得要有一点精神,有一点骨气。这精神这骨气就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也就是孟子所讲的那股浩然之气,否则的话只能是墙头草,随风倒的小人焉哉!他们还不如我这个被逐出教门的信徒心诚意正。对那些反复无常的小人,我想借韩愈《调张籍》那首诗开头的几句话了:“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伊我生其后,举颈遥相望。”那些蚍蜉不过是在茅坑边上蠕动的蛆虫而已,起不了什么波澜和风浪。

      在你老人家诞辰一百十五周年之际,献上这一些文字,作为我的一柱心香和一束鲜花,让人民对这一切作出他们的评价,我就心满意足了。为了纪念你的诞辰,我们大家一起来献上一束鲜花和一柱心香,表示我们的祝愿吧。

[ 本帖最后由 自觉的梦游人 于 2009-2-3 15:44 编辑 ]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09-1-29 23:13

记得有一次在图书馆,看见前面有个微胖的穿中山装的老人,借了一本台湾版的《六法全书》去复印,留心了一下他的借出签字:朱永嘉
作者: 周泽雄    时间: 2009-1-30 00:41

好奇特的文本,不仅有资料价值,还有心理学价值。——我更看重后者。
作者: ys1937    时间: 2009-1-30 08:34

原帖由 老木匠 于 2009-1-29 23:10 发表
朱永嘉
我与狱中一些有知识的青年和我的同案犯们一起为监狱办了一所文科大专班,四十二个学生,都是在押的犯人,帮助他们补习文化,从高小文化补起,直到他们通过电大考取了中文专业大专班的证书。学了文化,思想也好了。这些年青的犯人,出狱以后走上正途了。当然这一切还是决定于监狱当局的开明,记得那时的监狱长就是现在上海市人大的主任刘云耕,我离开提篮桥时,他还找我深谈了一个晚上,他还鼓励我出狱以后,继续努力上进,我这个人跟了共产党一辈子怎么能自暴自弃不求上进呢?
**是啊,后来你们有那种条件了,可你们有权可以支配人时,你们给过你们那些‘犯人’们这种条件没有?
记得我是八八年末离开监狱回家的,那时正是改革开放的起步年代,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为此出一份力,发一份光。我还是在家安心养病读书,以后经我学生介绍,认识了台湾三民书局的编辑们,我开始与肖木、王知常一起为他们标点注释翻译古文的工作,这十多年时间我出版了《吕氏春秋》、《唐六典》、《春秋繁露》这三部书,加在一起也有五百万字。过去我不拿稿费,有了稿费也都交了党费,现在我得为自己的稻梁谋了,开始那么二百元钱一个月的生活费不够个人生活,我还得看病吃药呀,只能靠稿费为生呀!
**老朱也知道“人是要吃饭的”?那时你们怎样给人吃饭的?下放、插队、监狱,这些就是你给人家吃饭的地方。
  你为台湾校勘古籍,做得好,可要在你们当权的年代,这叫什么?叫“勾结反动派”,叫“叛国投敌”,是要进提篮桥的罪啊!
作者: 老木匠    时间: 2009-1-30 11:09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9-1-30 00:41 发表
好奇特的文本,不仅有资料价值,还有心理学价值。——我更看重后者。
哈哈,俺转这个就是这个意思。
作者: 自觉的梦游人    时间: 2009-2-3 15:43

批<前进农场宣言>的时候,我看到过他,站在台上挨着批斗.复旦历史系的都说他明史做得不错.这篇文章只能作为心理解析的素材了.另外,编辑了一下,把标题的人名删了.
作者: 金丝铁线    时间: 2009-2-3 20:22

闲坐忆玄宗

[ 本帖最后由 金丝铁线 于 2009-2-3 20:50 编辑 ]
作者: 毕达    时间: 2009-2-4 00:26

【被判了十四年徒刑,一下子被打到最底层。剥夺了自由和工作的权利,对这一切变化,我无怨无悔,我做了什么,我为人的准则我自己心里有数。所以我没有因个人的得失背上思想包袱,以平和的心情面对眼前的一切困境。如何审查,如何判决那是组织上的事,我左右不了,对我而言反而给我提供了时间,过去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好好系统地读一点书现在有机会了,静下心来读书,我让妈给我买了一套二十四史和资治通鉴,我还把过去身边的马列著作和你的著作,一起送进隔离室来,我系统读了资本论,读资治通鉴,二十四史从头读起,还读四书五经,使我悟出了很多道理。】
还是选择性地读书。
作者: 迅弟儿    时间: 2009-2-4 01:53

年轻人最好不要对这种读物感兴趣,会毁坏人的。
年轻人应该去玩赛车,泡酒吧,泡妞泡哥,想方设法挣更多的钱周游世界。

(木匠师傅表生气哦,做研究的人还是有必要读的。俺就认真地读了一遍)。
作者: 天边外    时间: 2009-2-4 13:55

原帖由 迅弟儿 于 2009-2-4 01:53 发表
年轻人最好不要对这种读物感兴趣,会毁坏人的。
年轻人应该去玩赛车,泡酒吧,泡妞泡哥,想方设法挣更多的钱周游世界。

(木匠师傅表生气哦,做研究的人还是有必要读的。俺就认真地读了一遍)。
年轻人应该去玩赛车,泡酒吧,泡妞泡哥,想方设法挣更多的钱周游世界。

迅弟儿的白吃梦想总得有一个前提——谁来为年轻人提供这样的生活秩序?老年人答应吗?宪政主义者去充当“宪兵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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