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生命里开出绚烂的花
?? 车上,车载影视正播放一首《高山有好水》,“高山有好水,瀑飞壮豪情……”,看到画面上那些熟悉的村寨,我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恍惚间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园,回到了青山绿水的乡里。一扭头,身边坐着位喇嘛,红衣黄里,朴素端庄,这才想起我已来到了甘南,前方目的地是夏河的拉卜楞寺。 ?? 走出来,才发现家乡是多么的美!美得与众不同,美得独一无二!当身处其中时,眼前时时晃动的风景让我们熟视无睹,正是俗称的“家门边上无风景”,而当稍离回望,各民族间不同的风土人情更加印证出家乡独特的美。那是金鞭岩的雄壮,是澧兰的惠质啊!柔美与大气结合得多么天衣无缝,山水相依,人杰地灵。 ?? 此刻,我是一个被一群藏族、回族、撒尼族人们包围着的土家女子,那歌里唱的便是我的家乡。我多想把我的激动告诉给身边的人啊,告诉他们,我从那个地方来,来看草原的邦锦梅朵。 ?? 一群拉卜楞寺的红衣喇嘛坐在我周围,吃饼、喝水、打瞌睡,与普通人无二。 我递过几粒木糖醇给身边的喇嘛。他三十来岁,脸庞呈现高原特有的黑红,朴实象是挂在他脸上的两个字,清晰可见。他对我的问话和善意全盘接受,不说一个谢字,但却是说了让人觉得多余的那种真诚和善良。喇嘛对生活的需求异常简单,我恐怕木糖醇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待嚼得差不多了,我便递过一张餐巾纸,示意他吐出。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他把洁白的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袍内的腰包,依旧很响亮地嚼那已然没有甜味的木糖醇。他的笑容质地象自纺的棉土布,有一种让人极度熨贴的舒适。我很喜欢他们,他们是一群大孩子,是最不具攻击性的一种人类群体,举止稳重,欲念无相,毫不轻浮。一个浅笑,一次轻轻的挥手就可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 公路两旁有大片大片的青稞,黄灿灿的很厚实。阳光撒在草原上,象一幅静止的油画。正是收割的季节,农牧民在地里辛勤地劳作。想起了一句歌词:“蓝天有白云守候,草地有牛羊守候。”万物有节序,有自己的司辖,人的来路和归路亦泾渭分明。如同,我是守候在家乡桔园里的桔,永远做不了这草原上的邦锦梅朵。而思念,无论你在何处,是何种民族,它都会象花种一样播撒在心中,日渐生根发芽。 微风扯起思绪,绿草扫过心尖,山坡上玛尼堆的等候天长地久。古老的毡房散落在莽莽草原,如同白云落在天边,而牧民们骑着摩托风驰电擎,却悄悄昭示着草原的改变。 ?? 草原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短短半天功夫,如此已是三四遍。到达夏河,参观完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学府拉卜楞寺,我们本来计划到桑科草原去骑马,结果被一阵乱雨扰了行程。而去往下一个行程——郎木寺的车票又已买好,于是桑科草原成为了西部之旅的第二个遗憾。 ?? 第二日清早搭车去郎木寺。郎木寺是一个镇名,但镇上也真有寺庙,就叫郎木寺。镇即是寺,寺即是镇,有区别却又似无界限。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不需弄清这里面的界限,有什么关系呢?佛是住在他们每一个人心里的,就象郎木寺驻在草原上一样自然。 相对于塔尔寺和拉卜楞寺的规模来说,郎木寺的寺庙显得不太壮观,它们零星散落在草原的旮旮旯旯。只有迎向寺门的一座白塔还堪称壮观,它形状与北京北海公园的白塔一样,应当是覆钵式喇嘛塔,塔底内部是转经筒。洁白的塔身和金色的塔尖圣洁地矗立在一片乌云之下,似要刺破天穹,将人心映照得一片净土。 ?? 顺寺内的山坡徐徐而上,草原次弟展开。我们发现,寺庙的山墙守住的,其实不是寺,而是连绵起伏的草原。远处的草地异常热闹,一长串白色的帐篷珍珠般镶嵌在天际,帐篷外人声喧嚷。好奇心驱使我们向前,我心想,是不是一群驴友正驻扎于此? ?? 待走近些,发现玩闹的竟是一群喇嘛与小孩儿。录音机大声放着草原上欢快的歌曲,喇嘛们全然没有我在其它寺庙所见的沉闷感,他们或手拿羽毛球拍,或脚下射球,与孩子们尽情玩笑。 ?? 我们继续往上爬,翻过一个山坡,与那些帐篷和喇嘛越发近了。这时,喇嘛和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圈,中间似乎有人在舞弄刀剑之类的兵器。心里真的很好奇,这是个什么日子,喇嘛们为什么会和孩子一起联欢呢?这个疑问在后来遇到的两个藏族小姑娘身上偶然得到了解答。 ?? 两个小姑娘正给一对四川来的夫妇做导游,带领他们四处闲逛。说是导游,路上她俩摘花拈草,欢蹦乱跳,活象两只调皮的小羊,玩得全然不顾了主人的招呼。我女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们跑开了。 ?? 走到一处院门前,里面两侧的房子是新修的,粉刷得洁白无瑕。门口挂着藏、汉两种文字的“郎木赛赤寺希望小学”的匾额。小姑娘告诉我们,这是寺里喇嘛们修建的,专供那些快要做喇嘛的小男孩们读书。前面我们看到的联欢正是喇嘛和那些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在一起。我第一次听说还有喇嘛捐建希望小学的。不过在佛教信仰根深蒂固的藏区,喇嘛们建所希望小学培养小喇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 我问小姑娘,喇嘛们平时这样玩吗?她们说不玩。可今天我看到了他们的快乐,真实的施与受的快乐。原来,晨钟暮鼓的一天又一天里,喇嘛们也是有欢笑的时刻的。 ?? 再往上,赶上一群西安游客,热情招呼我们:走哇,一起去,别怕!心中犯疑,他们为什么这么说。慢慢跟在他们后面,望见前方五彩的经幡招展,围住一处地方,旁边青烟袅袅,随风乱舞。原来,竟是我们原本没打算看的天葬台。 小姑娘在前面带路,女儿欢笑着前行,一种神圣感代替了恐惧,我们一起走近。 ?? 十平米大的一块地方,零星散落着喇嘛的衣物、藏民穿过的鞋、木担架、铁斧、小刀等用具,还有几根秃鹫的长羽毛。眼睛再仔细搜索,发现了一堆辫着辫子的毛发、一块完整的鲜红色头盖骨、几截指关节和许多因坚硬未被砸碎的脊椎。当地一个老妈给(藏语,即老奶奶)告诉我们,天葬时间是每天早上的七、八、九点钟,估计今天早上刚刚做过一次。 ?? 我们平静地看着,没有预想的恐惧,也感觉不到血腥,似乎这个场面是如吃饭穿衣一般平常的事情。 ?? 其实它真是很自然。郎木寺镇上的男女老幼死后都由寺里的喇嘛来这里实行天葬,这时亲戚朋友老老少少都会一起将死者送上山,参与完整个过程后才离去。藏民的生存理念是绝对纯粹而环保的。他们奉行从自然中来,回归自然中去的法则,死后不用一抔土,用肉身反哺这大自然的生灵——秃鹫,即是还归自然了。 ?? 而我们土家族人回归自然的办法是安卧在大地的怀抱里,肉身须保持完整,似乎身体完整了,灵魂才会安息。土家妇女喜欢骂自己丈夫是“挨千刀的”,这是咒人的话,骂在别个身上便非常歹毒了。而藏民们不以为这是咒骂,大家习以为常,各自受用。 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民风习俗形成了不一样的人文景观,只有近距离地了解它们,才能理解存在的价值和含义,掂出生命的重量和质感。 草原上的邦锦梅朵,到了我们南方就被称为“勿忘我”。短暂的流连之后,湖南的桔依旧会回到思念的家乡,而此时每一朵小小的邦锦梅朵都在轻声嘱咐我,勿忘了这片草原上的蓝天白云和牛马羊肥呵。 |
这篇文章让我回忆起进入塔尔寺的那一刹,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鼻而来,原来是酥油花,我尽量提取其中的香气,喜欢喝酥油茶,也就喜欢这酥油香。
海瑛妹子一定是偷拍了酥油花,我也偷拍过一张~~~
李酒苗 发表于 2009-8-17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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