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秋天,应招加入德国国防军的合格通知被送达我们村,对村里每个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喜庆的日子。结果,我们十二个英雄穿上了节日盛装,消防队的乐队演奏了一首活泼的小夜曲,乡长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其中提到了祖国与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斗争。然后,“德国少女联盟”的姑娘们给我们每人一大束鲜花,并帮我们把它戴在蒂罗尔帽檐上,如果有谁没带帽子,那就把鲜花佩在衣领和左肩上。接下来,我们坐下拍了一张集体合影。当时,我们根本没有想过年轻的生命葬送在战场上的可能性。战争结束后,我们这十二个人,只有六个还活着。(Bund Deutscher Madchen德国少女联盟。纳粹德国的青少年组织构成如下:10—14岁的男孩子加入“德国少年团”,女孩子则加入“女童队”;14—18岁的少年男子加入“希特勒青年团”,少女则加入“德国少女联盟”)
1943年9月初,我收到了出发令,赶赴东线的南部战区加入第144猎兵团,靠近伏罗希洛夫斯克(Voroshilovsk,1943年之后更名为斯塔夫罗波尔),那是一座乌克兰的城市,位于亚速海(Sea of Azov)东端再往北数百公里处。对大多数新兵来说,他们还有三天的假期,这是向自己家人告别的最后机会。妈妈的手在我头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的爸爸——这位一战时期的老兵,躲在他的木匠铺里,把他的担心深深地藏在倔强的嘴唇后。当我即将踏上返回米滕瓦尔德兵营的汽车时,妈妈放声大哭起来,爸爸紧紧地拥抱了我,这是他过去从未做过的事情。很显然,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对我低声道:“一切小心,我的孩子。我从心底里希望你能安全回家,但是,这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中。”汽车慢慢地驶离了村子,我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盯着前方,否则我自己肯定也会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