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上山天目游
尚未到天目湖时，已与大名鼎鼎的天目湖鱼头结缘，都跺脚说自己的正宗。一家的汤味道鲜美，鱼肉却如同咀嚼橡皮；另一家用酸菜烹制，肉还是老到难以下咽。我遂对正宗二字生出疑惑。 这次赶在十一黄金周前去到江苏，打算将没去过的边角扫几处。朋友说，去天目湖吧，号称“上山下水”。她解释说，上山是去南山竹海，顺便吃吃野味；下水就是去天目湖消灭大鱼头了。咱和多数中国人一样喜旅游更有贪飧之好，听到这话眼睛便冒出了绿光。可这几年略懂了些环保知识，知道有些飞禽是珍稀动物，有的更能传染疫病。只好忍住一半口水说，还是“下水”，有时间去竹海看看，“上山”免了。 汽车从常州往溧阳走，车程大约两个多小时，天目湖山水园已到。边下车朋友边介绍，此湖称为“生态家园、梦幻天堂”，被评为4A旅游区, 湖中盛产大灰鲢，即“砂锅鱼头”的原料，被视为饮食奇葩…… 此时，介绍穿耳过，我的魂被一泓碧绿的潭水和潭边郁郁葱葱的草木牵走。江南景色虽有雷同之感，秀美总是撩人。 穿过质朴的廊檐，天目湖立现眼前。阳光普照，泛着银光的水波像撒上了无数银锭，却丝毫掀不起贪欲，面对洁净的湖水、少有游客的静谧环境，使人心变得纯洁，那些个世俗的烦恼与念想统统被涤荡出境，只觉得自己似这湖水般无垠，像远处的青山般容纳百川。 由于游人少，大艇都停泊在岸边不走，只有快艇载人去湖心的龙兴岛。我素来讨厌大船，性喜快艇刺穿湖水奔腾摇荡的感觉，于是欣然登上快艇。从架艇师傅那儿，我打听出这湖属于人造，方圆36平方公里。只不知是先有鱼头还是先有此湖的。 快艇行驶过于平稳，仅剩刺穿湖水的快感，却无摇荡的刺激。也好，平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催人生出非分遐想：这艇能否穿越湖水，向蓝色的天堂飞升？ 到得岛上，树木葱绿却也无奇。向上攀登，忽见一潭一桥。立与桥上，惊喜地看到几百条金鱼翘首与我打招呼。每条鱼都尺长，红色居多，另有白色带黑花与红花的穿插游戏其间，阳光下，色彩斑斓。可惜，它们会错了意，我是空手而来，没有鱼食喂饲，白白让它们点头哈腰一番。我遗憾，他们恐怕也在失望，却又迟迟不肯散去。我只有低头对它们说，下次一定记得带鱼食来！但还会有下次吗？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更大的惊喜就在远处，有一丛金色的芦苇跃入眼帘。几天的游历下来，我一直心存遗憾，在江南水乡找不到艳丽的色彩。这是只适合做诗、画国画的意境，却没有我所中意的油画色彩的浓烈。而这一丛芦苇摇曳着燃烧，那是绝好的油画素材。 我站在那里又是拍照又是好一阵发呆。朋友提醒我，快十二点了，要赶紧下山！也就是这几天，赶上人多的时候，鱼头肯定吃不到了！ 天目湖一游，若没有吃上这口，那就算白来一趟。我们赶集似地下山，乘快艇驶往天目湖宾馆。 等待鱼头的时间，朋友对我说，沙锅鱼头鲜而不腥，肥而不腻，鱼汤乳白，据说是加进了少许牛奶。这道菜受到许多国家领导人和外交使节及夫人的交口称道呢！已是饥肠咕咕，一番话听得几乎口水横流。 汤锅终于端了上来，比大如斗的头还要大上几分，竟然贴着封条。服务员说，鱼头已经炖了一个半小时以上，封条要尊贵的客人启封。我这尊而不贵的客人战栗着生怕烫坏了手指，好歹揭开了封条。盖子打开，比人头大的鱼头横行无忌躺在锅里，幸亏没有生命，否则不是我们结果它，而是它要咬上我们几口。鱼汤果为乳白色，鲜美程度与北京的差不离，只略带酸口。鱼肉却与北京的有天壤之别，确实鲜嫩，不旺称为“肥而不腻”。三个人，竟将斗大的鱼头基本消灭，战果辉煌。 吃间，我不免好奇，像我们这种吃鬼成千上万，天目湖可能养得了这么多大鱼？服务员笑着回答，大多数鱼是到市场上买的，在湖里养一个多月再捞上来。看来，正宗的天目湖鱼头也属于亦正亦邪之间。中国人爱一窝风追时髦，人多之患，也只有将就。 餐毕，又开车赶去南山竹海。满山遍野皆被竹林填满，只有单色，便也失去了层次，陷入绿色的海洋。时间已近三点，只有登缆车观绿洋了。 红黄二色的缆车遂成为绿洋中的风景，而女同胞五颜六色的衣饰则是万绿丛中的点缀。 山顶品茶别有一番意境，服务员拿出的竟是正宗茶具。手持不足一握的宜兴茶杯，微风佛面，遥望远山雾蔼迷蒙，我又做起了欲登天堂的美梦…… 但人间还有诸多酸甜苦辣等着我，天堂也许暂时、也许永远不会要我，只有怅惘着回到人间。 上山下水天目游，做了一回天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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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7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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