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忠:历史,无法抗拒假如的诱惑

 

    稍微经受过一点历史学训练的人都知道,历史是已经发生的一切事实的总和,不需要也不可以想象。在很大意义上,历史本身就是想象的反义词。

    然而,常识却告诉我们,我们固然未必知道究竟是先有历史学,还是先有想象,但是,历史学和想象实际上从来都是相伴同行的。我们难道不是经常会问:这件事如果没有如此这般发生,而是换一种方式发生的话,事情又会是怎样子的呢?这岂不就是在想象历史吗?

    江苏人民出版社“汉译精品”丛书之一,就是英国尼尔·弗格森的《未曾发生的历史》。这个书名就似乎让人难以接受:既然“未曾发生”,那怎么能算是历史呢?这样一本与我们所具备的常识明显抵触的书,谈论的是什么样的“历史”呢?它会有什么价值呢?

    尼尔·弗格森当然不会认为我们的“常识”是毋庸置疑的,他在占据了汉译本110页篇幅的罕见的长序里不惜辞费,引经据典,来质疑我们的“常识”。他告诉我们,历史上一直都有想象历史,或者试图去想象历史,或者无法克制地想象历史的历史学家。这些想象历史的历史学家的名字,对于我们来讲,都是如雷贯耳的。

    先不管这些著名历史学家们出于各种原因的对历史的想象,也不必过于在意尼尔·弗格森费尽心力所做的学理论证,让我们看看这些“假如”:

    假如美国没有爆发独立战争,将会怎样?假如英国未曾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将会怎样?假如希特勒入侵英国,将会怎样?假如纳粹德国打败了苏联,将会怎样?假如苏联赢得冷战,将会怎样?假如没有戈尔巴乔夫,将会怎样?假如,假如,假如……我们能够抗拒这些假如的诱惑吗?我们能够对这些假如确实实现之后的结果无动于衷吗?我们能够说服自己不去将已经发生的历史推回时光隧道,让历史按照想象重演一遍吗?我们能够束手就擒般地、心甘情愿地被历史事实轻易俘虏吗?

    答案似乎是“不”。

    那么,我们研究学习历史,恐怕就不必只允许有一种方式,就不应该将“假如……将会怎样”式的问题拒之千里,不屑一顾了。我们应该接受意大利著名思想家贝尼德托·克罗齐的意见:“该被禁止的……是反历史的和不合逻辑的假如。”

    不论这样的一本书是否具有历史学上的价值,既然对非事实的想象确实是我们进行学习的一种重要方式,将实际结果和或许可能的结果加以比较,也自有其意义,那么,这样一本书,尤其是它所展示的提问方式,就至少是有乐趣的,是有思想上或精神上的价值的。

有一种逻辑叫做历史逻辑,它是允许假设的。这种假设,对于历史的认知,当然是同样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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