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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5-9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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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5-9 22:12 编辑
一九三七年三月十三日,红九军剩余的三百多人和骑兵师剩下的一百多骑兵,编为右支队,由西路军副总指挥兼九军代军长王树声等率领,沿祁连山深处向东跋涉。
当晚夜色漆黑,只有远处的雪峰,隐隐显出暗灰色的轮廓。山谷里寒风怒吼着,气温比白天又降了许多,凄凉的山野中寂无人声。部队悄悄地行进着,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到一个岔道口,只所有人站在路口喊着:左支队走这边,右支队走那边;……就这样,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满含热泪,依依不舍地分手了。王树声和骑兵师部走在一起。由于连续行军打仗,部队过于疲劳,不少战士骑在马背上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发觉部队前后失掉了联系,只剩下王树声代军长和骑兵师师长杜义德、参谋长李彩云、作战科长李新国及其它几个干部和警卫员、通讯员,共二十四人。军首长立即命令大家赶快爬山,占领山头,查找失散的部队,了望形势和敌情。爬上山顶,天己经大亮了,前后都不见一个红军战士的踪影,只听到后方的远处响着枪声,是敌人的队伍追上来了。大家赶快翻过一个山头,沿着另一条山沟转移,这才摆脱了尾追的敌人,但是,从此与失散的部队再也联络不上了。此后,右支队的二十四个人,在王树声和杜义德的带领下,在无穷无尽的祁连雪山中,翻山越岭,穿越深谷和密林,像林海雪原中一叶孤舟,在雪峰狭谷间飘游。大约是第三天,敌人又沿着马蹄的印子追上来了,五个同志断后阻击。王树声等十九名同志绕了个大圈子,终于摆脱了敌人,担任掩护的同志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五天,这支十九个人的小队,来到一片原始大森林的边沿。大家在一片高大的松树下停下来,刚准备休息,突然从森林深处跑出三四十个人,大家吃了一惊。待他们走近,才认出是妇女团的二三十个女同志及其它部队的几个男同志,都是被敌人打散后藏在森林里的。他们见到军首长,又亲切又高兴,一个个拉住马尾巴,要跟十九个人一道去,上山去打游击。王树声和杜义德根据当地的军事情况,认为集中行动目标太大,加上骑兵和步兵一起行动也不方便,骑兵行动快,但目标大,不好隐蔽,步兵行动慢,但目标小,容易疏散和隐蔽。最后还是让她们分散行动。十九个人的小分队刚走出五分钟,后面便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可能是妇女团的同志与敌人接上火了。
十九人小队继续在祁连山中兜圈子。一天,走到一条岔河沟,又和敌人遭遇,大家立即调转马头,边打边退。等摆脱了敌人,查点人数,仅剩下十一人,其余的八名同志在这次遭遇战中牺牲或负伤被俘了。
这支十一人的小分队,怀着沉痛的心情,又继续向西走,想找到左支队。又走了七八天,来到一个漫坡上,大家停下来休息,发现有烧过的灰烬和写过钢笔字的纸条,纸条上字迹模糊,似乎有李先念的字迹。大家判断,左支队原先在此宿营过,可能又往西走了。于是十一个人又立刻往西追赶。走了不远,遇见原九军军长孙玉清和三十军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他俩都负了伤,身边各自带着一两名警卫员,共五六个人。他们都骑着马,只有熊厚发骑的是一匹大灰骡子。孙玉清、熊厚发说,左、右支队分手后,他们一直随左支队往西走,后因各自负伤行动不便,就主动要求留下来,左支队继续往西走,向新疆方向转移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向西追赶左支队去。从此,这支原来只剩下十一个人的右支队,又扩充为十六七人了。
大家晓行夜宿,艰难地向西走了几天,都没有避到故人。祁连山中有不少零星的草棚和石洞,大都是牧羊人夏天为躲避风雨搭制的,此时,都成了大家夜里宿营的好地方。一天,这小小的支队走进一条几里长的淘金狭谷,沟底都是细碎的沙石,靠深沟左侧的崖壁根下,泥沙淤积的断层上,有七八个挖好的洞子,深浅不同,大小不一,可能是昔日淘金者避风雨用的,大家决定就在这里休息和宿营。为了保护孙玉清、熊厚发等几位受伤的同志,预防敌人的袭击,王树声、杜义德、李彩云、李新国等靠沟口的沙石洞里休息,孙飞清、熊厚发和他们的几个警卫员,住在最里边的几个洞子里。靠沟口休息的几个同志,刚卸下马鞍子,突然沟里面传来了枪声。大家赶快备鞍上马,向沟深处赶去,孙玉清,熊厚发和他们的几个警卫员已被敌人打散了。大家立刻向敌人射击,敌人摸不清来势,从山沟的左侧翻山逃跑了,大家追了一阵,打死了敌人的一个士兵和一匹驮着面粉、红枣和军鞋等辎重的骡子,这才知道是敌人的运输队,再看地形,原来,沟深处左右两侧的山上,有一条和沟底相结的山路,大概是敌人运输队路经沟底时,发现了孙玉清、熊厚发他们,把他们冲散了。从此。右支队又剩下原来十一个人了。大家在渺无人烟的森林和深山中,继续向西行进,不知走了多少天,好容易才遇到一个放牧的老乡,问他到新疆的路程,他回答说:穷八站、富八站,不穷不富还有八站,一站是多少里谁也说不清。大家意识到,到新疆还有很遥远而且艰难的路程,敌人在左支队后面挡着,这十一个人的右支队跟在后面走是很危险的。于是大家决定掉头向东。
向东走了三四天,大家觉得骑马越来越不方便,目标大不说,饲料也没处弄;便想把马丢掉。一个同志说:“马就是不能带了,也不能丢给敌人”。
李新国说:“可以把马绊死”。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好,便把马的四条腿捆住,一个个推到深沟里摔死了。
又继续向东行进。一天,大家来到一片稠密的树林边上,发现一队敌人的骑兵向山上走来。王树声命令:“立刻上好子弹,躲进树林,盯着敌人准备迎击”。敌人的骑兵爬上山以后,又大摇大摆地从树林边上走了过去,居然没有发现什么。大家这才松了口气,把枪收起来。
十一个人的小支队在山里与敌人周旋着,试图走出祁连山口,从蒙古方向绕道回陕北。但敌人在每一个山口布置了至少一个排或一个班的哨卡,几次试探,都没有成功。 ?
一天夜里,大家在离山口十几里路的地方遇到一户人家。听到狗叫,老乡提着灯出来。他看了看门口来了十来个衣服褴褛带着武器的人,便直率地说:“这里危险,昨天有三个人从这里出去,都被马家军队抓走了”!说罢,便把大家引进家里,给大家做黄米饭吃。饭后,天已快亮,他又把大家领到一座有四五层楼高的石崖边,指着石崖说:“这崖中间有个石洞,谁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好进,你们先里边藏一天,明天夜里再走”。大家想,天快亮了,附近又没有躲藏的地方,老乡也还诚恳,就应承了。于是,老乡用绳子一个个把大家系到崖半腰进了洞。最后老乡也跟了下来,对大家说:“你们在里边不要弄出声音,等天亮后,我赶上羊群把你们的脚印盖掉”。说罢,把洞口掩蔽好,又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因连日行军劳累,大家倒头便睡。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忽然顶上响了三枪。大家惊醒后,立刻拿起手枪,准备应战。可等了好长时间,再也没有动静。傍晚,听崖上有人顺着绳子下来了。大家警惕地拿武器盯着洞口,一会儿,从崖上下来的人到了洞口,一看,原来是救护他们的老乡。他说:“你们听见枪响了没有?那是搜山的马家兵。他们早就走了,咱们上去吃饭吧”!说罢,他自己先爬了上去,又把大家一个个吊了上去,晚饭又是黄米饭。祁连山里,能吃上粮食是很不容易的,老乡用珍贵的黄米给做饭,大家都很感动。王树声同志拿出一枚金戒指送给老乡,做为酬谢。原来,石窝会议时,总供给部的经费都分给大家带着,王树声也分了半米袋金馏子之类的东西,作为活动经费。
饭后,老乡给大家指了一条安全的路,送大家离去。
大家继续向东,总想找机会走出祁连山口。深山老林中,到处是齐腰深的积雪,走起来非常吃力,忽然,一群野牛从眼前飞跑而过,但谁也没有力量去追射它们,只好让它们通遥自在地跑掉。一直到晚上五点多钟,大家才翻过山顶。山这面,是一片大森林,仍然渺无人烟。森林边沿的空地上,有几行老虎的脚印。大家又累又饿,精疲力尽,顾不上是什么老虎还是豹子,决定当晚就在半山坡的空地上宿营。森林中枯枝干柴是不缺的,大家拣来,先是在准备宿营的雪地上垫了一层, 然后便升起簧火,吊起睡身带着的小行军锅,烧小米饭吃。饭后已经七八点了,晚上的寒风吹过森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好像无数头怒吼的野兽。这一切,大家似乎都没有听见,躺在干柴上,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只见对山坡上十来个穿皮大衣,带皮帽子的人,带着十来支长枪,一边咋呼着,一边向大家宿营的方向走来。走到几百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向宿营地打了一排枪,一个同志腿部负伤。接着,那十几个人又喊叫起来。
“红军,你们缴枪吧”! ?
大家高声喊着回答:“我们不是红军,我门没有枪”!
“我们知道,你们是红军,你们有枪,把枪留下放你们走”!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来人不是马家搜山的队伍,而是黄番的地方武装。黄番,就是现今的裕固族。停了一会,王树声掏出自己身上的一支手枪,朝十几个黄番喊着:“给你们留在这里”
喊罢,大家趁黄番暂时还不敢接近的功夫,从旁边的山坡,滑雪而下。坡下有一条深沟,沟里流着湍急的河水,沟上有一条铁索,但铁索两端的石柱却早被拔起,人走上去非常危险。怎么办呢?后有追兵,前有河水拦路,近处又无桥可过。只好冒险一试。小通讯员杨兴中因走火暴露过目标,王树声让他带罪立功,冒险爬过铁索,把对岸的柱子栽好,杨兴中居然从铁索上慢慢爬了过去,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过河后,又遇上十来个黄番, 拿着十来支土枪向他们射击。一颗子弹打来,正好打在一个福建籍的通讯员腰间的盒子枪上,人没有负伤,枪却被打吓了。黄番们还是咋呼着要枪。大家掏出枪,一阵连射,把黄番们打跑了。
枪杀李彩云
辗转跋涉中,李新国和李彩云常走在一起,因为他俩原来都在一方面军红五军团。一九三五年夏,四方面军在川北会师后党中央和张国焘那场关于北上还是西撤的路线争议,在一、四方面军的广大指战员中都留下了程度不同的阴影,毛泽东等率一、三军团八千余人,组成抗日先遣队,先行北上到达陕北;原属一方面军的五、九军团,编入以四方面军为主的左路军,被张国焘挟制,滞留川北一年,北上会宁会师后,又奉命西进河西走廊,组成西路军。因此,李新国和李彩云,对张国焘 (当时人称张主席),颇有埋怨情绪……要不是张国焘,他们早就跟毛主席他们到陕北了。所以,两人在言谈话语中,免不了对张主席(国焘)有些非议。王树声、杜义德听到这些怨言和议论,很不舒服,因为张国焘长期在川陕根据地,在四面军中还是很有威信的。王树声、杜义德长期在四方面军工作,当时对张国焘自然也是敬佩的。
因此。他们对议论张国焘的李彩云和李新国便有所戒备,严酷的战争环境告诉他们,思想的不一致,有时会导致生命的危险。(对张国焘在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功过是非,至今仍有不同的认识。青海民族学院党史教研室教授孙欲声曾告诉我,他到原属川陕根据地的某些县份调查西路军之九军军长孙宝清的事迹时,曾被当地党史工作者考问过对张国焘的看法。他故意含糊其辞,才蒙混过关。否则,便有不受欢迎的危险。表面看来,这像个笑话,其实它向党史研究工作者提出了一个十分严肃的研究课题:对张国焘早期的功过是非究竟应该怎么看?这是后话,待有机会再写这一方面的学术论文吧。 |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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