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山:战罢沙场月色寒之童志刚

伊万就是童志刚。写《韩先生教你写文章》时我就知道了,是外地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早就认识志刚,在一起吃过饭,算是朋友了,但我假装不知道,故意要跟他开个玩笑,气气他。“马桥事件”中,他是站在韩少功一边的。存下了这个心,那就怎么刁钻怎么来,他批评我的话全不理会,只说他的文章写的太臭了,这对一个作家来说是最大的轻蔑。
    我的文章中,有一处误判,就是那句“工厂又催得太紧,以致你的文章插进去,连页码都忘了打”。当时我看到的志刚的文章,不是刊物,是从刊物上撕下的几页。是那位外地朋友给我寄来的。我拆信的时候,是用剪刀剪的,恰巧将边上的一绺儿剪掉了,就没了页码。当时没有觉察,也是利令智昏,便一口咬定这是因为志刚急于要发表他的文章,慌乱中连页码都忘了打。这个误判,不久之后就发觉了。按说后来出书时该改了,我没改。这次也不改。留下这个印记,让后人知道我当时是多么卑劣好了。
    我的文章发表后,志刚的气愤是可以想见的。在他编的《今日名流》上,也狠狠地挖苦了我一顿,还奖给我一册刊物,真的寄出了,我也真的收到了。
    事情到此,按说该完了。偏偏湖北的一家报纸,还想把这场笔战打下去,给我寄来一张报纸,上面有志刚批评我的另一篇文章,还附来一位杨姓记者的一篇文章,说是让我写篇回应文章,他们好一起发表。于是便有了下篇《原本没有什么》。在这篇文章中,我对志刚就没有一点气了,只是攻击那位杨姓记者,不该做出那么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再后来,那家报纸果然登出了我们三人的文章,记者的就是我看过的那篇,志刚的是另写的。让我吃惊的是,志刚一点也不买我的账,还是那么气汹汹的不屈不挠。我能理解,我对他的挖苦是太刁钻,太狠毒了。


韩先生教你写文章


韩石山


    读书十几年,教书十几年,写书又是十几年,每看到一篇文章,不管作者的观点如何,我最看重的是文章的写法。写得好,纵然观点偏狭些,仍以为是好文章,写得不好,纵然句句是真理,嘴上或许诺诺,心里是不敢恭维的。
  这毛病得的深了,拿起今年第9期《今日名流》(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办),见上面有篇批评我的文章,名叫《“批评家”韩石山的“文风问题”》。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批评的激烈与否,仍是文章做得怎么样。看完了,实在不怎么样。我对妻子说,他们若肯将这份稿费给了我,我替他们写篇槽践自己的文章,会比这篇好得多。
  这里,对批评的内容不作一点反驳,只教教作者怎样写好此类文章,但愿他下一篇会有所长进。也但愿往后还有人批评我,先把文章写好再说别的。
  一,批评文章要署真名。
  你叫伊万,这不像个真名,也不像个常见诸报刊的笔名,一看就是个化名。我在文坛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名气的作者,即便不知根底,也会听着耳熟。湖北有哪些作家,我心里有是有底的,从未听说有个叫伊万的。批评别人,自己先要站稳脚跟,用真名就是站稳脚跟的一个标志。这是论战的常识,也是起码的道德规范。退一步说,也是一种论战的技巧。明知理上亏了些,先做出一副“坐不改名,行不更姓”的骄横模样,才能唬得住人。用了化名,即便占点理,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一交手就让人看不起。
  我从不做这号事。前些年批评王蒙时,王是文化部长,按说该用个化名了,我不,用的还是韩石山。至于写别的文章,无此限制,这两年我就用过韩蒲州、韩富贵等笔名。
  二,写批评文章要从容。
  写别的文章,可以急就,写批评文章一定要从容不迫。
  你的这篇文章所以没写好,绝不是水平太低,从文章中看得出来,你的知识水准至少也是中学肄业或毕业。批评我,是低了点,若你能写得慢点,用心点,不至于就差成这个样子。你太着急了,整篇丈章丢三拉四,疙里疙瘩,文气不是一点点的不畅。说你太着急,绝非瞎猜。你看嘛,我的那篇《我看“马桥之战”》,是7月26日在《文艺报》上刊出的,报纸到湖北,当在月底。《今日名流》是月刊,每月1日出版,此时第8期已出(正由工厂往邮局送),第8期已发到工厂(提前两个月或一个半月发稿)。你的文章要在第9期刊出,显然是撤下了别的稿子换上去的。工厂又催得太紧,以致你的丈章插进去,连页码都忘了打。这么慌里慌张的,怎么能‘写好一篇批评文章呢。若不是这么匆忙,放在10期刊出,我想多少会好些(这也是上面我推断你是湖北作者的原因之一,这么急迫外地的稿子是寄不去的)。
  三,要会用标点符号。
  文章差点不要紧,标点符号一定要会用。不要在这种小地方露了怯。你的文章题名叫《“批评家”韩石山的“文风问题”》,接连用了两个双引号。第一个加在批评家上,意思是我不是批评家,或不配当批评家,作为批驳文章,这是对的。若按这个用法,你的第二个双引号加在文风问题上,不就等于说我的文风没有问题了吗?这显然和你的原意不符。你或许会说,双引号还有个用法是“着重”,你是这个用法。这就不对了。在一句话里,两个引号的用法应当是一致的。可见中学时你上语法课不太专心,老师肯定是讲了的。再就是,两个冒号不能连用。你的文章中,第一自然段末尾到第二自然段开头,接连用了两个冒号,连在一起就成了:“且听我对照韩文一一道来:韩文说:‘毕竟中国文坛成熟多了……”’你看看,两个冒号连在一起用,有多别扭。附带说一句,多少年来我研究中国语法,一直想找一个三个冒号连用的例句,这次无意中在这儿自己写出来了(你的两个连上我的一个共是三个)。还想找的一个例句是,一句话末尾有四个标点的,至今未找见。你身边若有语言学家,问一下就知道这两种例句多难找。
  你的文章并非一无可取,最让我欣喜的是, 自从文革以来,这是我的姓名在报刊上用得最大的字号,是特号字吧,还是那种极为醒目的黑体。
  末启须提醒你的是,我所以写这篇东西,仅仅是为了教你写好文章,绝无批驳你的意思,你千万不可以为我批驳了你而自高身价。
古人逝矣,旧日南窗何处是。莫负青春,即是升平寄傲人。
这是陈年文仗了。
http://http://blog.zmw.cn/user1/42/index.html我行我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很久了吧。

童版的文章没看,就说说这个韩石山的文章吧:

1、“批评别人,自己先要站稳脚跟,用真名就是站稳脚跟的一个标志。这是论战的常识,也是起码的道德规范。”——这个“道德规范”是哪个规定的?韩石山规定的?

2、“我从不做这号事。前些年批评王蒙时,王是文化部长,按说该用个化名了,我不,用的还是韩石山。至于写别的文章,无此限制,这两年我就用过韩蒲州、韩富贵等笔名。 ”——按照韩石山的意思,就是,批评王蒙的时候是要讲道德的,批评别人就不需要讲道德了。再恶意推敲一把,说老童没用真名,大概是因为老童没拿韩石山当王蒙,所以老韩不开心了。

老韩的文章其实也一般。
群众滴眼睛是雪亮滴
雪亮滴眼睛是不明真相滴
原本没什么

韩石山


    今天是元旦,到处都喜气洋洋,《书刊文摘导报》编辑部给我寄来一张报,一篇文章。还有一封信。
    报上登的是童志刚的一篇文章,并转载了我在《文艺报》上发的那篇《韩先生教你写文章》。文章是一位名叫杨建武的新闻工作者写的,名叫《文人们,请不要“相轻”了——致童志刚、韩石山》。信上说,此文亦同时寄童志刚,如我也能写千余言寄给报社,他们“准备将韩、童、杨三文一并刊出”。
    这倒教我作难了。
    跟童志刚的争论,我已决计不再多说一句话。有话我想将来见了面再说。现在不得不说两句了。
    外人或许不知,大约十年前我就跟童志刚相识了。我去了武汉,在一个朋友家里喝酒,他和他的夫人都去了。至今我还记得他那诚挚的面容。这次争论,起初我确实不知道,写《“批评家”韩石山的“文风问题”》的伊万便是童志刚。一位北京的朋友告诉了我真相,知道了真相,我便生了“教训”一下志刚的念头。文章是那样写了,平心里说,我仍觉得他是个厚道人。他再刻薄也刻薄不过我。因此,不管他后来在几家报纸上刊出了同一篇反驳文章,又在他编的《今日名流》的编后中挖苦我,还“奖”给了我一册刊物(我已收到),所有这些,我都觉得没有什么。作家之间,打打笔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了,不过是一种笔墨情趣。在给我们一位共同的朋友的信上,我还请这位朋友捎话,但愿下次去了武汉,童志刚能请我喝酒,他如今成了主编,我没出息还是个普通作家。
    再说杨建武同志的这篇文章。
    文中,杨同志痛心疾首地说,韩、童二人的争论,“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文坛上的一种堕落”,“一种报复的心理”,“是文坛上的一种悲哀”,“反映了一部分人心灵上的空虚”,“不把主要精力放在歌颂欣欣向荣的时代主旋律、歌颂人民群众的英雄行为方面来,而是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相互‘棒杀’,这就有违文学创作的根本任务”。于是杨同志大声疾呼:“文人们,请不要‘相轻’了”!
    这些都从何说起呢?原本没什么的事,让杨同志这么一说,似乎我和童志刚都成了人民的罪人。只是这些生硬的道理,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就因为我们写了几篇争论文章,党的文艺事业就受到了那么大的损失吗?
    只看了这几篇文章,怎么就敢断定我们不把主要精力放在歌颂时代的主旋律,歌颂人民群众的英雄行为方面?按这个逻辑,我只看见杨同志这一篇文章,杨同志准是不把主要精力放在党的新闻事业上,而“在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上争输赢,论短长”,准是个不务正业的人。
    新闻工作者也是文人,一看见别的文人争论了几句,就说是“堕落”,“空虚”,甚至扣上了“有违文学创作的根本任务”这样的政治帽子,这不也是文人相轻吗?哪有一面说自己是新闻工作者,一面又将自己置于文人之外的道理?
    若杨同志写新闻报道,只承认自己是党的新闻工作者,而不承认自己是文人,那么我就要说,我是党的文学工作者,童志刚是党的刊物工作者,我们都不是文人,不是文人,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相轻不相轻的问题了。只是这样一来,杨同志说别人是文人,怕就是恶意的了。“一为文人,便无足观”,古人也有这么说的,岂止是小小的“相轻”。
    文章的末尾,杨同志作出公道人的样子,说“我并不认识童志刚和韩石山二位文人,也从未拜读过他们的作品”云云,错了,《韩先生教你写文章》,就是韩石山的作品,你明明“拜读”了,怎么能说“从未拜读过”韩石山的作品呢?文章就是作品,作品就是文章,这也要教一教吗?
    看了上面这些话,杨同志又要说这是“文坛上的一种堕落”了,又要感到这是“文坛上的一种悲哀”了。若真是这样,“堕落”的也只是我一个人,可“悲哀”的也只是我一个人,与整个文坛无关。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纵然如此,我仍认为这不过是一种笔墨情趣,但愿杨同志能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问题”。
古人逝矣,旧日南窗何处是。莫负青春,即是升平寄傲人。
呵呵,大约是土豆兄看见另一帖中我提到自己的笔名伊万才又挖出这陈年就事的吧。

老韩说我“后来在几家报纸上刊出了同一篇反驳文章”,这个夸张了。吵架文章写好给了《文艺报》,他们发的时候有删节,而且竟然还出了排版问题,导致有段话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就有把原文给了武汉的《书刊文摘导报》,也就这两家,而且版本也颇有不同。再就是那个“文风问题”在《今日名流》发的同时,还给了北京的一家报纸,也几乎是同时发出来的。至于“在他编的《今日名流》的编后中挖苦我”,那是因为我们杂志当时有个规定,凡是给刊物挑出错误的都奖励一期杂志,老韩找到了一本没有页码的刊物,我当然要认真对待,在奖励一本杂志的同时要求他把“罪证”寄回给我们,因为我自信那错误不可能,还顺带着反驳了他的三点质疑,依然是反驳,就不免很有点挖苦的意思在里面了。
这组文章,记得老童原来贴过,贴子可能都沉在老真名了。反正,我是读过的。印象中,老童博客的名称,也与此事相关。
老韩有些话,说得还算风趣,但总体上,失分太多。尤其这种话:“我所以写这篇东西,仅仅是为了教你写好文章,绝无批驳你的意思,你千万不可以为我批驳了你而自高身价。”永远不能说,一说就掉价,把心眼里的那个“小”,撑得比热气球还大。
我觉得韩石山文字最大弱点,在于有些油。
博客:
http://blog.sina.com.cn/lidaxing
http://daxingli.blog.sohu.com/
3# 网事情缘
俺发誓不和网兄论战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老毛的脖子骑不得。
韩老师最好的书当是寻访林徽因与民国文人风骨,徐志摩传也很好.
笔战,现在似乎没多少了;现在一旦发生什么战,大多采取马甲吐口水,直接骂人格式。这么思维的议论,不怎么常见了。
舒兄所见甚是。现在好像越来越难看见切合“笔战”之意的文字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