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结论与两个凡是的关系 前些天,菜九聊发少年狂,草得一小段子《千古忽悠鸿门宴》,在网上到处乱贴,感觉超爽。但在发狂发颠的同时,就难免与认真无缘。因此上菜九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也丢人现眼地自己把那顶最不认真的中国人的帽子公然戴上了头。好在菜鸟不怕丢人,现在就将菜九的不认真检点一番。 有人以为菜九拙作是下战书,而下战书的对象,不应该是专家教授老师们,而应该是那个沽名钓誉之说。正是因为有此一说,那些教案上的说法才顺理成章了。作为最不认真的中国人,菜九当然也说错话,比如“那个劫匪一样的项羽不是让他们嘲笑了几百几千年吗”,就是一句错话,嘲笑的时间实则只有几十年。项羽不杀沛公,确实让那些拥项贬刘的人感叹了几百几千年,看来范增的同党为数不少。尽管如此,他们也被有识之士奚落了几千几百年,以致连个具体的名字都没留下来。至于那个沽名钓誉之说,在几百几千年的感叹中只存在了五六十年,算是一个后来居上的说法。而此说一冒出来,即压倒一切,使得那些一向被奚落者倒成了有先见之明者。沽名钓誉之说出自当代顶级诗人笔下,当年诗人写歪诗时有曰:“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诗人也不一定是学问家,但到了顶极就不好说了。到了这个境界,就对也是对,错还是对。因为他成了一切学问的仲裁者,自然举国上下以他的是非为是非。一般来说,诗句主要是用来凑成诗篇的,至于说对还是说错,并没有太严谨的考虑,更何况诗人写出此诗后感觉非常不满意。据说都是因为田家英多事,从废纸篓里将此诗抢救出来,如若不然,则可以肯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沽名钓誉之说了。所以,好事者历来不乏其人,好事而不落好也在情理之中。就如菜九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跟好事者没什么两样,因此,除了要做好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还要准备如此这般不停地为知今是而昨非地来检讨谢罪。 项羽生前就有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评价,而司马迁则给出了“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的评价。到了沽名钓誉之说新鲜出炉后,便压倒一切,其他所有的评价趋于沉寂。于是乎,不仅仅是鸿门宴,乃至于项羽的成败、项羽的总体评价,都以沽名钓誉之说为纲,其余都是目。于是乎,从来不是问题的鸿门宴史实也成了问题,从来不是问题的项羽成败也成了问题。为什么压倒一切了,还会成问题?无非不是纲还硬要作纲,统不住还硬要统,让人觉得矛盾、不好解释,所以费了无数口舌,浪费无数笔墨纸张,耽误了好几代人,还在看不到尽头地争吵着,沽名钓誉之说也还在雷打不动、莫名其妙地为纲着、统治着。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把原本不是问题的事都搞成了问题的情况一点都不稀奇,比如怎么种田,怎么吃饭,要不要消灭麻雀,不一而足。相对而言,鸿门宴只是那个时代不应该成问题而成了问题之最微不足道者。对于其他问题,菜九可能讲不好,也没有义务讲。而鸿门宴一事,菜九知之甚详,既然司马迁他老人家不方便出来讲,作为司马迁的走狗,菜九责无旁贷。 为什么沽名钓誉之说统不住?无非是与事实不合,因为鸿门宴的一切实在与沽名钓誉之说拉不上关系。鸿门宴不是个沽名钓誉的场合,也不含沽名钓誉的因素。难道不杀人就是沽名钓誉,这是什么混帐逻辑。杀人是要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的,如果刘邦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当然该杀。如果仅仅是因为刘邦可能影响天下之权而杀他,就太无耻了。刘邦灭秦有功,为什么要杀,难道妨碍项羽称雄天下就该死?那么,生活中许多人挡了我们的路,是不是都该杀了?难道我们没杀那些校长科长局长部长,是在沽名钓誉?看来那些个校长科长局长部长现在能好端端地活着,还真得感谢人们想沽名钓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确实要山呼沽名钓誉万岁万岁万万岁了。为什么没人喊万岁呢?显然是因为没有这个道理。所以说,因为别人妨碍了我们,并不是杀人的理由。以此为由头而杀人,太不正常了。因为我们大体上都很正常,所以我们没去杀人。既然我们都没去杀人,为什么偏要项羽去杀?既然我们不是沽名钓誉,为什么项羽就是?可能有人会说啦,我们用不着杀人,就可以把事情搞定。但为什么偏要认定项羽不杀人事情就搞不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杀人总是不对的,即使因不杀人而丢了天下,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当然,以此为由头而杀人的事也并非罕见,时下确实发生了副局长雇佣杀手杀局长,局长怕副局长取代自己而雇佣杀手杀了副局长,结果呢,除了被绳之以法外,还让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鸿门宴是怎么一回事呢。菜九杂七杂八写过一些,题目附在后面,看官们自己去找可也。简单地说,在鸿门宴之前,刘邦是可以如约王关中的,而鸿门宴之后,刘邦的这个权利没了。就如同比尔*盖茨在一场饭局之后就变成李嘉诚了,资产大大缩水了。这说明鸿门宴不是像我们今看到的这么简单,其中是有交易的。这个交易就是刘邦在项羽的威迫下出让了王关中的权利,其资产也是大大缩水了。又关沽名钓誉什么事?鸿门宴前后刘邦确实经历了一个从死到生的轮回。当他拒绝诸侯入关时,就有了把秦政权屯积的财富据为己有的嫌疑,于是犯了众怒,大家要合力把他干掉也可以理解。但到了他愿意把一切都拿出来重新发落时,就没有杀他的理由了。如果项羽一心想做皇帝,按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所说把刘邦杀了,可能会出现两种局面:一是因杀猴儆鸡,其余诸侯王诸侯将更加听命于项羽,天下从此太平;一是那些诸侯王诸侯将看项羽连立了大功的自己的战友与结义兄长都能杀,担心自己的脑袋也随时会保不住,便一齐拔出刀来,上前把项羽剁成肉泥。菜九以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刘的功劳大,实力强,与项羽的关系又特别铁,尚且被杀,项羽的刀杀到其他人头上也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没杀刘邦,项羽又被戴上了头脑简单、愚蠢的帽子。以至于现今的白胡子,花白胡子,没有胡子,乃至于乳臭未干的人都在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个头脑简单的蠢家伙。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须知,古往今来可能还没有人比得上项羽聪明,司马迁说其“才气过人”是有事实根据的。项羽刚出道时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此前学书学剑学兵法都弄了个浅尝辄止,就这样还是当世诗词第一,武功第一,兵法第一,统率群雄打平天下。最后全天下的聪明人联起手来才把他玩死,想不承认他是天才也不行呀。换了今天的年轻人,这个年纪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考研,就是失魂落魄地忙着找工作,哪里谈得上搞定天下哟。可以肯定地说,所有以为项羽愚蠢的人,其聪明程度都比项羽不知差了多少个数量级。但这并不妨碍所有的人都指责项羽蠢。其可笑程度就好比李昌镐不小心输了一场棋,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让自己上去也能把石佛掀翻在地一样。 在沽名钓誉说的主导下,自然而然把项羽听信项伯“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的话,从而打消了杀刘邦的念头,当成了没有远见。但项伯所言确为实情。大家为什么要灭秦,就在于秦无道,而刘邦先行入关灭秦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在刘邦愿意完全服从的情况下,杀刘就是大不义大无道,就是樊哙所说的亡秦之续,因杀刘而众叛亲离的后果是可以预期的。而这个连项羽都不愿意干的事,在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看来觉得无所谓。啧啧啧啧,说他们误人子弟都是轻的,是污人子弟喽。我们当今社会的道德沦丧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专家教授老师们可不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哟。 沽名钓誉说不仅牵涉到对鸿门宴的定性,甚至一直延续到对刘胜项败的评价,因此用不着另费一番手脚,就在这里也顺便把那些个通行评价横扫一通。在对项羽的评价中,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即项羽逆历史潮流,开历史倒车搞分封。菜九不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如果当时不分封怎么办,更没看出天下英雄反秦就是为了让项羽当大一统的皇帝,而他偏偏不愿意当。像这类没影子的事,最好不要胡乱意淫。当时的情况是,秦政权把天下人都搞得不爽,大家群起而攻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给灭了,灭秦以后怎么办,只能是走着瞧。谁要是想当皇帝搞大一统,恐怕除了他自己,旁人都不会答应。当然,如果让我们那些懂得历史唯物主义的专家教授去和那些诸侯王诸侯将忽悠,说些诸如历史潮流、天下大势、时代规律什么的,没准还真能起作用,可惜他们不在场。不过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当时的场面,如果项羽召集各路诸侯开会,要当什么大一统的皇帝,可能会出现两个结果:一是按专家教授的如意算盘,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欢天喜地地将兵马交出,回家享受项氏的太平;一是各路诸侯王诸侯将拔出刀来,一拥而上把项羽剁成肉泥。从项羽没有被剁成肉泥这一点来看,至少说明他的举措没有大错。而我们的专家教授根本没有被剁成肉泥的危险,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俗话所说的“站着说话腰不痛”大概指的就是这类情况。如果他们在场并面临被剁成肉泥的危险,我们的专家教授何等聪明精明,肯定会乖巧而识时务地把这些正确无比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束之高阁、提也不提了。 在菜九看来,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有一大特点,就是说起来头头是道,滴水不漏,非常全面,想不服也不行。但一到面对具体问题,就七扯八拉、指鹿为马,搞得驴头不对马嘴,不着边际。项羽没杀刘邦失败了,如果杀了刘邦还是失败,到了我们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里还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或者说不该杀啊,或者说没学主体思想啊,总是有话说。其实,菜九也是喝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的奶长大的,但感觉味道极差,一想起来就泛恶心。即以最负盛名的历史唯物主义史学家翦伯赞为例,他在评论刘邦灭秦时,把这个过程说得比旅游还轻松;又把楚怀王之死说成是罪有应得。如果翦某没看过史记就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他看过史记,就是在满嘴喷粪。大概历史唯物主义史观本身就是被一些不严肃的人给忽悠出来的东西,所以那个圈子里的大人物说话没边没沿、惹人耻笑也属正常。既然这个圈子里的招牌人物就这副德行,这个所谓的史观最好到一边歇菜去吧。曾经一度,菜九一看到有人拿历史唯物主义来忽悠人,就想上去抽狗日的。后来渐渐明白,这些人也是受害者,被历史唯物主义忽悠得脑筋不好用了,弄得菜九不如。 菜九孤陋寡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唯心主义历史观,如果有的话,在菜九心目中,这个应该歇菜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可能给所谓的唯心主义史观提鞋都不配。当然,如果那个唯心主义史观也是这么不上路子的话,他们就加在一起也不配给司马迁他老人家提鞋了。 因为有沽名钓誉一说,也因为有历史唯物主义史观在胡乱忽悠,菜九以为对鸿门宴及项羽的主流评价是一个错案,既然是错案,当然要还原其本来面目,这就免不了会得罪一大批人。于是就用得上白牛兄所说的话:“可见翻案不得一部分人的人心呀,可见走资派还在走呀,可见两个凡是还是凡是呀,可见宜粗不宜精还在粗呀。”由此不禁恍然,吹得天花乱坠的沽名钓誉一说不过是两个凡是道上的边角料,只是此说原本差一点被弃置,称其为废纸蒌里的两个凡是可矣。当然,较之寻常意义上的两个凡是,此又等而下之矣。由此想到,菜九又说了错话,我们的专家教授中学老师大人们既不是范增的同党,也没拿范增的钱,不过是搞了个等而下之的两个凡是而已。御用文人历来有之,但那些人至少是在做本职工作,他们卖力地宣扬御主张,鼓吹御思想,多少还能讨个御欢心、博个御青睐什么的。而为废纸蒌里的见解自觉或不自觉地搞两个凡是,能得到什么,可能只有天知道。纵然如此,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凡是着,在忽悠着,在误人误己并快乐着,这又算是哪一出哟。进一步想到,之所以菜九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是因为两个凡是——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套用伟大领袖的话来说,两个凡是也分正确的两个凡是与不正确的两个凡是;不正确的两个凡是当然不能坚持,正确的两个凡是不坚持不得了,正确的为什么不坚持。 至少菜九以为,对司马迁的两个凡是就是正确的那种。君不见,两千多年了,人们还在学司马迁的书,而且要继续学下去;而众所周知的两个凡是则早已成了过街老鼠,为人不齿。因此,对司马迁其书其学还应该再增加两个凡是,即凡是撇开司马迁的说法另搞一套的作法,不是浅薄无知,就是痴人说梦;凡是对司马迁结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不是信口雌黄,就是没事找抽。这不,本来错误的两个凡是,与菜九的两个凡是,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大家各自凡是着并快乐着,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在于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动不动就要来忽悠司马迁他老人家。比如错误的两个凡是还常常故作大度地说什么“不应要求作者(司马迁)像今天这样具备历史唯物主义观点”。 这一来就把司马迁的走狗变成疯狗了,虽千万人吾咬也,既然咬了,就索性咬得面目无光、斯文扫地。杜甫诗曰: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王杨卢骆尚且不能轻薄,对司马迁说三道四被咬了抽了,也是应有之义。 关于鸿门宴,司马迁他老人家没有评论,而对刘项胜败是有评论的,项羽之败是“背关怀楚*****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为什么败了,无非是不让刘邦王关中,自己也不称王关中,而是回到楚地,真是损人不利己,贪天功为己有,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磁器活,能过头了,所以失败。就事论事,非常明白,根本用不着扯什么历史潮流之类的劳什子。刘邦的胜利则是“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高祖本纪》)。“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秦楚之际月表序》)。为什么胜了,这一通话司马迁说得文绉绉的,现在人可能不得要领,如果让黄健翔老弟来喊一嗓子,可能全世界都懂了: 刘邦同志立功了,刘邦同志立功了!不给项羽任何的机会。他可以提早谢幕了!伟大的刘邦同志!他继承了正道领袖的光荣传统。尧舜禹汤、周文王、孔夫子这些伟大先驱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刘邦同志一个人他代表了中华儒学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本来这个段子可以就此结束了。可能有人会问啦,既然项羽杀不杀人都不讨好,那么项羽究竟应该怎么办?因此,画蛇添足的功夫还是省不掉的。菜九以为,项羽既然不能杀刘邦,就应该对他好一点,不该剥夺刘邦王关中的权利,硬生生搞出个对立面来;也不应该出头主持分封,他上面还有楚怀王嘛。项羽击秦有大功,分封时自己的那一块绝对不会小的。而他自己主持分封,又把自己的这一块搞得特别大,占到全国的四分之一还多。分银子还会有人骂娘,何况你自己给自己多分了。于是,嫌分少了的,没分到的,一齐冲着你来,又如何能招架得住。如果你不出头分,最后保住自己的那一块还是没问题的。以项羽之才,他不去打人,人家就该谢天谢地了,又有谁敢动他的脑筋。老子说,夫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项羽的问题出在争字上,想当皇帝,因时局不允许,便退而求其次当霸王,搞渐进式的大一统。最后驾驭不了局面,兵败身死。
既然两个凡是还在继续,鸿门宴问题的纠缠也将继续,下期预告《鸿门宴结论与李宇春的粉丝》、《鸿门宴教案完全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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