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胜古迹被破坏
炎帝陵主殿及其附属建筑遭严重破坏,并刨挖陵墓内存物抢夺一空,最后全部夷为平地。
仓颉庙多处石碑被毁,陵墓遭刨挖。
山西舜帝陵被毁,墓冢挂上了大喇叭。
浙江绍兴会稽山的大禹庙被拆毁,高大的大禹塑像被砸烂,头颅齐颈部截断,放在平板车上游街示众。
西藏大昭寺主奉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被捣毁面目。
孔子墓被铲平挖掘,其内孔子遗物与骨骇示众后焚毁,“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大碑被毁。庙碑被毁,孔庙的泥胎塑像被毁。
孔子的七十六代孙孔令贻的坟墓被掘开。
和县乌江畔项羽的霸王庙、虞姬庙和虞姬墓。香火延续两千年至今日,“横扫”之后,庙、墓皆被砸成一片废墟。文革后去霸王庙的凭吊者,见到的只是半埋在二里半露在地上的石狮子。
在横扫一切的风暴中,霍去病的霍陵也遭了殃。香烛、签筒被打烂之外,霍去病的塑像也毁于一旦。
颐和园佛香阁、智慧海被砸,大佛被毁。
王阳明文庙和王文成公祠两组建筑(包括王阳明塑像)全被毁平。
新任太原市委书记下令砸毁庙宇。随即全市190处庙宇古迹除十几处被保留外悉数被毁。山西省博物馆馆长闻讯赶到芳林寺,只捡回一包泥塑人头。
医圣张仲景的塑像被捣毁,墓亭、石碑被砸烂,“张仲景纪念馆”的展览品也被洗劫一空。“医圣祠”已不复存在。
河南南阳诸葛亮的“诸葛草庐”(又名武侯祠)的‘千古人龙’、‘汉昭烈皇帝三顾处’、‘文韬武略’三道石坊及人物塑像、祠存明成化年间塑造的十八尊琉璃罗汉全部捣毁,殿宇饰物砸掉,珍藏的清康熙《龙岗志》、《忠武志》木刻文版焚烧。
书圣王羲之的陵墓及占地二十亩的金庭观几乎全部平毁,祗剩下右军祠前几株千年古柏。
文成公主当年亲自主持塑造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塑像(安放觉拉寺)被捣毁。
合肥人代代保护、年年祭扫的“包青天”墓,也毁于一旦(参看包拯条目)。
河南荡阴县中学生将岳飞等人的塑像、铜像,秦桧等“五奸党”的铁跪像,连同历代传下的碑刻“横扫”殆尽。
江南最古老经典千年建筑物杭州西湖灵隐寺,周恩来总理派遣一连队士兵堆垒包、架机关枪驻守防范红卫兵破坏,仍不免有部份寺内石雕遭红卫兵翻墙入寺敲毁。
杭州革命青年砸了岳庙,连岳飞的坟也刨了个底朝天。岳武穆被焚骨扬灰。
阿拉腾甘得利草原上的成吉思汗陵园被砸了个稀烂。
朱元璋巨大的皇陵石碑被拉倒;石人石马被炸药炸得缺胳膊少腿;皇城也拆得一干二净。
明神宗万历皇帝及后妃遗骸自北京定陵里掘出,着龙袍骷髅吊挂于树上曝尸,然后和皇后骨骸一同焚毁。
明思宗崇祯皇帝自缢的景山槐树被锯断;现存为后再植新株。
海南岛的天涯海角,明代名臣海瑞的坟被砸掉,一代清官的遗骨被挖出游街示众。
湖北江陵名相张居正的墓被红卫兵砸毁、焚骨。
北京城内的袁崇焕坟被夷成平地。
黎平故里安葬的是明末名臣何腾蛟,他的祠堂中的佛像被扫了个一干二净,而且把黎平人最引以为荣的何腾蛟墓给挖了。
吴承恩的故居在江苏淮安县河下镇打铜巷。他的故居不大,三进院落,南为客厅,中为书斋,北为卧室。几百年来曾有无数景仰者来此凭吊此故居和墓地。文革时《西游记》成“封、资、修”(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里的“封”,吴氏故居也“被毁为一片废墟”。
红卫兵掘开《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的坟,尸体被捣毁;墓里除手中一管旱烟筒、头下一迭书外,只有四枚私章。他们对蒲氏私章不屑一顾,弃之于野。
建于1959年的吴敬梓纪念馆在文革中被铲平。
山东冠县中学红卫兵在老师带领下,砸开千古义丐武训的墓,掘出其遗骨,抬去游街,当众批判后焚烧成灰。
张之洞坟刨开。张是个清官,墓里没一点珍宝,红卫兵将张氏夫妇尚未腐烂的尸体吊在树上。后人不敢收尸,任尸体吊在树上月余,至被狗吃掉。
北京郊区的恩济庄埋有同治、光绪两朝的宫廷大总管李莲英的墓,凿开的墓穴里,只有头骨,不见尸骸,衣袍内满是珠宝,后不知所终。
河南安阳县明赵简王朱高燧的墓被挖毁。
黑龙江黑河县有座“将军坟”,“因为属于“帝王将相”,也遭到严重的破坏。
宋代诗人林和靖(967年或968年─1028年)的墓也在被毁之列。
清末章太炎、徐锡麟、秋瑾,乃至“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中的杨乃武的墓,都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声中作牺牲。
一位年轻的中学老师领着一帮初中生以“让保皇派头子出来示众”为由,刨开康有为墓,将其遗骨拴上绳子拖着游街示众。革命小将们一边拖着骨头游街一边还鞭挞那骨头,好象相信康氏灵魂附着在骨头上似的。游街后康氏的头颅被贴上了标签,上写道:“中国最大的保皇派康有为的狗头”,送进“青岛市造反有理展览会”。
浙江奉化县溪口镇蒋氏旧居,蒋介石生母的墓被上海的大学生领导的宁波中学生掘幵,其遗骸和墓碑都被丢进了树林。
南漳县为抗日名将张自忠建造的张公祠、张氏衣冠冢和三个纪念亭均被破坏。
发动西安事变的杨虎城将军,使国民党政府停止剿共政策,使中G能于大后方扩展势力,有大功于中G,虽被国民党谋害,仍是红卫兵眼中的“国民党反动派”,墓及墓碑都砸毁。
新疆吐鲁番附近火焰山上的千佛洞的壁画,曾被俄、英、德等贪焚商人盗割,卖到西方。但那运到国外的壁画毕竟被博物馆珍藏,并未毁掉。而中国人自己干的‘破四旧’却重在一个‘破’字:将剩下的壁画中的人物的眼睛挖空,或干脆将壁画用黄泥水涂抹得一塌糊涂,存心让那些壁画成为废物。
山西运城博物馆原是关帝庙。因运城是关羽的出生地,历代修葺保养得特别完好。门前那对高达六米的石狮子可能是全国最大的。文革后狮子被砸得肢体断裂,面目全非;母狮身上的五只幼狮都砸成了碎石块。
安徽霍邱县文庙,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龙、虎、狮、象、鳌等粉彩浮雕皆为精美的工艺美术品。‘房饰浮雕在文化大革命中统被砸毁。’文革后省、县拨款数万修葺,‘尚未完全复原。’山东莱阳文庙,‘大成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雄伟…文革期间大成殿被拆除。’全国四大孔庙之一的吉林市文庙,‘破四旧’中严重受损,荒废多年,文革后历时五年方修复。
唐代高僧褒禅结芦安徽含山县华山,死后弟子易其名为褒禅山。宋王安石游览此山,作《游襃禅山记》后,褒禅山遂名扬四海。因是‘四旧’,褒禅山大小二塔被炸毁。
全国最大的道教圣地老子讲经台及周围近百座道馆被毁。
宋代大文豪欧阳修的《醉翁庭记》经另一宋代大家苏轼手书,刻石立碑于安徽滁县(今滁州市)琅琊山脚当初欧阳修作文的醉翁亭,至今已近千年。前去革命的小将不仅将碑砸倒,还认真地将碑上的苏氏字迹凿去了近一半。醉翁亭旁堂内珍藏的历代名家字画更被搜劫一空,从此无人知其下落。
贵州省镇远县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青龙洞内所有佛、道、儒三家供奉之像被砸坏,现仅余空房。
广西桂林西山唐代石刻、叠彩山等处摩崖石刻佛像头部均被砸毁。
珠海陈芳梅溪牌坊群,原有三座,现仅存二座,右边一座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红卫兵用耕牛和拖拉机拉倒,已无法考证受赐人,据说红卫兵要拉倒另外两座牌坊时,梅溪村民都坐在牌坊下,红卫兵才罢手。
文物古董被破坏
北京名学者梁漱溟家被抄光烧光。文革后,梁漱溟回忆抄家时红卫兵的举动时说:“他们扑字画、砸石玩,还一面撕一面唾骂是‘封建主义的玩艺儿’。最后是一声号令,把我曾祖、祖父和我父亲在清朝三代官购置的书籍和字画,还有我自己保存的,统统堆到院里付诸一炬…红卫兵自搬自烧,还围着火堆呼口号…”
南京著名的书法家林散之珍藏多年的字画及自己的作品全部被毁之一炬,他被赶回安徽老家。当时在上海居住的画家林风眠家被抄家、画被焚烧,又在风声鹤唳中自己将留存的作品浸入浴缸、倒进马桶、沉入粪池。
中央文史馆副馆长、84岁的杭州名学者马一浮的家被搜罗一空。抄家者席卷而去之前,他恳求道:“留下一方砚台给我写写字,好不好?”谁知得到的却是一记耳光。他悲愤交集,不久即死去。
名满天下的84岁上海书法家沈尹默是中央文史馆副馆长,担心“反动书画”累及家人,老泪纵横地将毕生积累的自己的作品,以及明、清大书法家的真迹一一撕成碎片,在洗脚盆里泡成纸浆,再捏成纸团,放进菜篮,让儿子在夜深入静时拿出家门,倒进苏州河。
作家沈从文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工作。军管会的军代表指着他工作室里的图书资料说:“我帮你消毒,烧掉,你服不服?”“没有什么不服,”沈从文回答,“要烧就烧。”于是包括明代刊本《今古小说》在内的几书架珍贵书籍被搬到院子里,一把火全都烧了。
字画裱褙专家洪秋声老人,人称古字画的“神医”,装裱过无数绝世佳作,如宋徽宗的山水、苏轼的竹子、文征明和唐伯虎的画。几十年间,经他抢救的数百件古代字画,大多属国家一级收藏品。他费尽心血收藏的名字画,如今祗落得“四旧”二字,付之一炬。事后洪老先生含着眼泪对人说:“一百多斤字画,烧了好长时间啊!”
遥远的新疆首府乌鲁木齐新华书店存书,通通被烧成灰。
湖南江永县“女书”为仅有妇女懂得的一种文字。虽流传近千年,因不入男子的社会,流传并不广,许多用女书写成的诗歌被妇女珍藏,代代相藏,从未与世人见面。江永县地虽偏僻,“破四旧”却逃不脱,许多本应成为社会学、文字学乃至民族学研究资料的女书手稿被焚毁。
江浙一带人文荟萃,明清两代五百年,著名书画家大部分出在那里,留存至今的古籍也就特别多。仅宁波地区被打成纸浆的明清版的线装古书就有八十吨,皆因烧书污染空气,送到造纸厂打成纸浆才是好办法。
红学家俞平伯自五十年代被毛太祖批判后,便是钦定“资产阶级反动学者”。抄家者用肮脏的麻袋抄走了俞家几世积存的藏书,一把火烧了俞氏收藏的有关《红楼梦》研究资料。
当时,中国特有的刻瓷艺术家仅剩北京朱友麟一人。周恩来曾规定朱的作品是国宝,不得出口。可是前去抄他家的红卫兵将他的作品摔个稀烂。不久朱凄惨地死去,国宝亦不复现。
苏州桃花坞木刻年画社的画家凌虚,五十年代曾手绘一幅长达五十尺的《鱼乐画册》,由中国政府取去作为国宝赠送印尼总统苏加诺。他花了数十年功夫收集到各地上千张古版画,当时亦被烧个一干二净。
中国画院副院长陈半丁年逾九十,批斗之余,作品被焚毁。
上海画家刘海粟珍藏的书画被抄后,堆在当街焚烧。幸亏一位过路人以“工人”的名义镇住革命小将,打电话给上海市委,才派人制止。但已烧了五个多小时,焚毁的字画、器皿不计其数。
陕西画家石鲁被拉到西安钟楼大街的钟楼外,当街吊起来,在人群的围观中接受批判。他的“黑画”被一幅幅拿出,批斗一幅即撕毁一幅或在画面上用红笔打个叉。
因江青点名咒骂了名画家齐白石。北京的红卫兵砸了他的墓和“白石画屋”。又逼着齐的儿子齐良迟刨平齐白石自书的匾上的字迹。
上海画院七十五岁的画家朱屺瞻,家中收藏的名人字画被搜罗一空,七十余方齐白石为他的刻的印章一个没剩。
一九五二年,国画大师张大千的前妻杨宛君将张于甘肃敦煌石窟现场临摹的二百六十幅唐代壁画全部献给了国家,自己仅保留十四幅张为她作的画。如今抄家者光顾杨宅,那十四幅画被搜走,从此全都没有了下落。
著名的木刻家刘岘(中央美术馆馆长)被勒令交出全部“四旧”后,默默地把多年的木刻原版摞在壁炉旁,然后,点着火炉,一块一块地投进火炉,全部烧光。
......
另一版本:
中华国耻:文革大浩劫焚宝录
一九六六年文革『红八月』的烈火吞噬了无数珍贵文物,所以,文学家阿英说:『过去帝国主义劫夺我们的文物,我曾痛心疾首,梦想有朝一日全收回来。现在我倒想通了,如果让这些不肖子孙毁灭了,倒不如让外国人保存起来,总不至于毁灭,还能留存在人间。』
一九六六年春天文革正式发动的前夕,『破四旧』的火在中国大地烧起来。譬如山西省会太原,中共派去一位市委书记。第一把火就是『破四旧』。太原历史悠久,全市有一百九十处庙宇古迹。这位书记宣布,仅十几处可保留,其余通通毁掉。他一声令下,一百多处古迹就在一天之内全部毁了。山西省博物馆的高馆长闻讯赶到芳林寺,只捡回一包泥塑人头。『晋祠』属国务院文物保护单位,市委书记不好下令砸,只能拿祠里的牌匾和塑像开刀。作家慕湘闻讯和副省长郑林急忙赶到晋祠,只从厨房柴薪堆里救出来一座明代木雕神像(流经山西的主要河流汾水之神)。
一九六六年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首次接见百万红卫兵,惊天动地的砸烂旧世界的行动是第二天清晨开始的。一切外来的和古代的文化,都是『封资修』,要扫进历史垃圾堆。
惨过八国联军洗劫北京
一九○○年八国联军洗劫颐和园时,曾枪击万寿山顶的那千尊琉璃佛像取乐,游人行至山顶,见到那些缺鼻子少眼、五官不全的佛像,无不痛惜万分。而今北京的红卫兵小将前去革命,似乎是为了替八国联军完成未竟的任务。凡是在战火中幸存未毁而他们又够得着的佛像,几乎没有一个幸免。
当年英、法侵略军焚毁圆明园是为了洗灭其抢劫中华国宝的罪证。八国联军的兵痞枪击万寿山琉璃佛像纯为取乐,并不存心毁灭中华文化。而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红卫兵则有着崇高的革命理想,要铲除『旧文化』,园内佛香阁中的大佛塑像就这样被摧毁了。
颐和园内的三百米长廊及无数亭台楼阁,几乎每一个雕梁画栋都有精细的画,不是人物、故事,就是山水、花草、虫鸟。北京体院的红卫兵在颐和园内仔细搜索,凡是画了人物的,一律用白漆涂刷覆盖,仅留下花草不予革命。『红八月』过后,笔者到颐和园试图寻找幸存的人物画,发现一个都不少地被涂毁,连昆明湖西边游人鲜至的亭台都不例外。
新疆吐鲁番附近火焰山上的千佛洞的壁画,曾被俄、英、德等贪焚商人盗割,卖到西方。但那运到国外的壁画毕竟被博物馆珍藏,并未毁掉。而中国人自己干的『破四旧』却重在一个『破』字:将剩下的壁画中的人物的眼睛挖空,或乾脆将壁画用黄泥水涂抹得一塌糊涂,存心让那些壁画成为废物。
龙凰狮子皆属该砸的封资修
与封建的『封』字沾边的东西以商店字号为多,北京前门外小饭馆『都一处』,那门匾是微服出游的前清乾隆皇帝光顾后送的,卸下门匾,改个名,革命便成功。吉林省延吉县龙井镇,有一眼『龙井』。那块写着『龙井地名起源之井泉』的碑石被学生砸毁。河南安阳县自明代完好保存至今的九龙壁,被砸成了一堵颓壁。
龙是『四旧』,凰也受累。浙江建德县将商标上印有龙凰图样的大批商品焚烧。广西南宁市邕江大桥的栏杆上有凤凰浮雕,皆被砸毁。当年十月,毛泽东的表弟贺晓秋的儿子贺凤生到北京向毛泽东告御状,告诉他湖南农村怎样砸『老祖宗积攒下来的古董』:『毁了好多值钱的东西。接新娘子的花轿砸烂了,凌波床也打烂了,龙凤朝阳、百鸟朝凤的图案打烂了……』
北京戏曲学校的学生,将京剧院抄出的龙袍戏衣、凤冠、玉带、
朝靴等戏装和各式道具集中到孔庙大院中,堆成一座大山,点起大火,烧红了天。他们逼迫作家老舍、萧军、骆宾基、京剧名角荀慧生等二十多人围着火堆跪成一圈,用皮带、棍棒痛打这批『牛鬼蛇神』。
全国的狮子都遭了殃。大连星海公园一对汉白玉狮子被砸得腿断身残。渖阳辽宁省博物馆门前的一对彩陶狮子被砸烂。湖南宁乡县乡间,桥头多有石狮子为饰物。那些石狮子『在破四旧中绝大部分被毁』江西安远县宗祠,门前多立石狮,屋脊正中安放小石狮,门楼镶嵌石雕门额。『红卫兵扫四旧,视石刻为封、资、修的产物,肆意毁坏,今存甚少。』
山西运城博物馆原是关帝庙。因运城是关羽的出生地,历代修葺保养得特别完好。门前那对高达六米的石狮子可能是全国最大的。如今,那对狮子被砸得肢体断裂,面目全非;母狮身上的五只幼狮都砸成了碎石块。
各地孔庙遭殃大小宝塔被炸
还在文革之前,『四旧』已属被破之列。王阳明(1472-1528)在世时,曾委托江西崇义县县丞建了一所文庙。一五一八年建成后,屡经修建,成一组古建筑群,占地阔二十九丈,长四十丈。王死后,后人为纪念他在文庙东侧建的王文成公祠也已有了四百年的历史。几百年来,王阳明一直是当地人的骄傲。但他巡抚江南时镇压过福建、江西的农民起义,是为『反动派』,文庙和王文成公祠两组建筑包括王阳明的塑像,全部在一九**年(文革前)被当局平毁无遗。
安徽霍邸县文庙,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龙、虎、狮、象、鳌等粉彩浮雕皆为精美的工艺美术品。『房饰浮雕在文化大革命中统被砸毁。』文革后省、县拨款数万修葺,『尚未完全复原。』山东莱阳文庙,『大成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雄伟……文化大革命期间,大成殿被拆除。』全国四大孔庙之一的吉林市文庙,『破四旧』中严重受损,荒废多年,文革后历时五年方修复。
唐代高僧褒禅结芦安徽含山县花山,死后弟子改山名为褒禅山。宋王安石游览此山,作《游褒禅山记》后,褒禅山遂名扬四海。因是『四旧』,褒禅山大小二塔被炸毁。
浙江三门县文峰塔被炸毁:临海县城六座牌坊全部摧毁。山东莱阳县文笔峰塔,文化大革命中毁没。江西崇义县文峰塔,《崇义县志》形容为『高耸插天』,如今成『四旧』而被拆毁。湖南武冈县有个斜塔由砖砌成,七级呈八面角锥状,各级檐下均画有精细的飞禽走兽、亭石楼阁、树木花草,已有九百年历史。不仅历史比义大利比萨斜塔更古老,塔身倾斜度也大于比萨斜塔。红卫兵祗用了一百公斤烈性炸药,就一下子轰倒了它。
千年文化古迹被毁于一旦
因东晋书圣王羲之的不朽名篇《兰亭集序》,绍兴兰亭成为文化人心中的圣地,也是国家重要的文化古迹。景仰者去兰亭流连凭吊,一千六百年间从未断绝。如今因王生时曾任右军将军,名列『帝王将相』,王墓被砸不说,兰亭亦被殃及而毁坏。
宋代大文豪欧阳修的《醉翁亭记》经另一宋代大家苏东坡手书,刻石立碑于安徽滁县琅琊山脚当初欧阳修作文的醉翁亭,至今已近千年。前去革命的小将不仅将碑砸倒,还认真地将碑上的苏氏字迹凿去了近一半。醉翁亭旁堂内珍藏的历代名家字画更被搜劫一空,从此无人知其下落。
唐诗『渔阳鼙鼓动地来』中的『渔阳』即今河北蓟县,县城中心鼓楼上的『古渔阳』匾被卸下焚烧。明代文学家、画家兼书法家徐文长(徐渭)在浙江绍兴的故居『青藤书屋』被砸。青藤砍去,『天池』用土填平,石栏则被砸碎。
一八九八年『戊戌变法』的主要人物唐有为在青岛的墓被刨平后,在杭州三潭印月碑亭里保存的他撰写的『如此园林,四洲游遍未曾见』的对联也被砸烂。
清高宗乾隆下江南时,对无锡惠山寄畅园喜爱有加,命在清漪园仿建,即今颐和园内的谐趣园。园中乾隆手书『雨中游惠山园』碑被砸毁。山西绛县华山脚下,始建于唐、元代重修的太阴寺的壁画,『其绘画艺术之高超可与永乐宫壁画相媲美,可惜毁于十年内乱。』
上海宝山县城内,宋抗金大将韩世忠驻节之参将署,虽已改为宝山小学,门前的『江南重镇坊』却还保留未破坏。文革时被拆除。
河南省延津县城南街的明代牌坊,四柱三孔,高大庄严。殿阁式屋顶,脊上蹲兽造型生动。梁柱皮壁,浮雕花纹通体皆画,或为飞天仙女、诵经立僧、演奏乐伎,或为闹梅喜鹊、报晓晨鸡、待露荷花。老百姓俗称为花牌坊。这个被公认为『河朔诸县石坊之冠』的牌坊,于一九六六年『毁于红卫兵之手』。山东肥城县,『破四旧』中『近千近文物丢失;十一处古墓、二十二处古建筑、十处古遗址、三十多块重要石刻遭到破坏。』
京剧《玉堂春》流传几百年『苏三起解』也被唱了几百年。当年关押苏三的监狱是全国保存得最好的明代监狱。苏三案情的档案也一直保存着,按周恩来的说法,『解放洪洞县时,苏三的档案还在呢!』是文革应予保护的文物。但红卫兵反了:『一个婊子有甚么可纪念的?拆!』虽然八十年代重新修复,却已不是明代建筑。
焚烧家族宗谱遍地焚书烧画
家族宗谱也是『四旧』。湖北通城县焚毁的十万余册古书中,有一万四千五百八十本是民间家族宗谱。京剧名演员梅兰芳的祖先在太平天国年间避乱北上,定居北京已四代。一九五六年他曾率梅氏剧团到江苏泰州演出并寻根,根据梅氏族人保存的族谱找到族人、拜了祖坟。而今那本梅氏家谱也被红卫兵烧成了灰。上海外语学院教师刘小蕙是著名文学家、语言学家刘半农的长女。抄家时,家中保藏的资料被扔出窗户,在弄堂里烧了四五个小时,《刘氏家谱》就此永远消失。
北京有十一万四千多户被抄家。全国被抄家的以数百万计。抄家中毁坏的字画、书刊、器册、饰物、古籍无可计量。譬如当年诸葛亮病死葬身的陕西勉县,『珍藏于人民群众中数以万计的古字、古画和玉石珍品,大部丢失或毁坏。』四川蒲山县鹤山镇尽五千户人家,三百余户被抄,抄家销毁的古书也多达两千多磨,古画二百余张。上海奉贤县青村公社仅五千户人家,三百余户被抄,毁字画二百二十七幅,书刊六千余册。此外,毁庙庵十六所,菩萨一百八十六尊。
北京名学者梁漱溟家被抄光烧光。文革过后梁漱溟回忆抄家时红卫兵的举动时说:『他们扑字画、砸石玩,还一面撕一面唾骂是『封建主义的玩艺儿』。最后是一声号令,把我曾祖、祖父和我父亲在清朝三代官购置的书籍和字画,还有我自己保存的,统统堆到院里付之一炬……红卫兵自搬自烧,还围着火堆呼口号……』
南京著名的书法家林散之珍藏多年的字画及自己的作品全部被毁之一炬,他被赶回了安徽老家。当时在上海居住的画家林风眠家被抄家、画被焚烧,又在风声鹤唳中自己将留存的作品浸入浴缸、倒进马桶、沉入粪池。
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八十四岁的杭州名学者马一浮的家被搜罗一空。抄家者席卷而去之前,他恳求道:『留下一方砚台给我写写字,好不好?』谁知得到的却是一记耳光。他悲愤交集,不久即死去。
名满天下的上海书法家沈尹默是中央文史馆副馆长,也是八十四岁。他担心『反动书画』累及家人,老泪纵横地将毕生积累的自己的作品,以及明、清大书法家的真迹一一撕成碎片,在洗脚盆里泡成纸浆,再捏成纸团,放进菜篮,让儿子在夜深入静时拿出家门,倒进苏州河。
作家画家被抄家批斗作品尽毁
作家沈从文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工作。军管会的军代表指着他工作室里的图书资料说:『我帮你消毒,烧掉,你服不服?』『没有甚么不服,』沈从文回答,『要烧就烧。』于是,包括明代刊本《今古小说》在内的几书架珍贵书籍被搬到院子里,一把火全都烧成了灰。
字画裱褙专家洪秋声老人,人称古字画的『神医』,装裱过无数绝世佳作,如宋徽宗的山水、苏东坡的竹子、文徵明和唐伯虎的画。几十年间、,经他抢救的数百件古代字画,大多属国家一级收藏品。他费尽心血收藏的名字画,如今祗落得『四旧』二字,付之一炬。事后,洪老先生含着眼泪对人说:『一百多斤字画,烧了好长时间啊!』连遥远的新疆首府乌鲁木齐新华书店的存书,通通被烧成了灰。
湖南江永县有一种仅为妇女懂得的文字,人称『女书』。虽流传已近千年,因为不入男子的社会,流传并不广,许多用女书写成的诗歌被妇女珍藏,代代相藏,从未与世人见面。江永县地虽偏僻,『破四旧』却逃不脱,许多本应成为社会学、文字学乃至民族学研究资料的女书手稿被焚毁。
烧书污染空气,送到造纸厂打成纸浆才是好办法。江浙一带人文荟萃,明清两代五百年,著名书画家大部分出在那里,留存至今的古籍也就特别多。仅宁波地区被打成纸浆的明清版的线装古书就有八十吨!
红学家俞平伯自五十年代被毛泽东批判后,便是钦定的『资产阶级反动学者』。抄家者用肮脏的麻袋抄走了俞家几世积存的藏书,一把火烧了俞氏收藏的有关《红楼梦》的研究资料。当时,中国特有的刻瓷艺术家仅剩北京朱友麟一人。周恩来曾规定朱的作品是国宝,不得出口。可是前去抄他家的红卫兵将他的作品摔了个稀烂。不久,朱凄惨地死去,国宝不复再现。
苏州桃花坞木刻年画社的画家凌虚,五十年代曾手缯一幅长达五十尺的《鱼乐画册》,由中国政府拿去,作为国宝赠送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加诺。他化了几十年的功夫,收集到各地上千张古版画,如今被烧了个一乾二净。
中国画院副院长陈半丁年已九十,批斗之余,作品被焚烧。上海画家刘海粟珍藏的书画被抄后,堆在当街焚烧。幸亏一位过路人以『工人』的名义镇住革命小将,打电话给上海市委,才派人制止。但已烧了五个多小时,焚毁的字画、器皿不计其数。
陕西画家石鲁被拉到西安钟楼大街的钟楼外,当街吊起来,在人群的围观中接受批判。他的『黑画』被一幅幅拿出,批斗一幅即撕毁一幅或在画面上用红笔打个叉。
因江青点名咒骂了名画家齐白石。北京的红卫兵砸了他的墓和『白石画屋』。又逼着齐的儿子齐良迟刨平齐白石自书的匾上的字迹。上海画院七十五岁的画家朱屺瞻,家中收藏的名人字画被搜罗一空,七十余方齐白石为他的刻的印章一个没剩。
一九五二年,国画大师张大千的前妻杨宛君将张在甘肃敦煌石窟现场临摹的二百六十幅唐代壁画全部献给了国家,自己仅保留十四幅张氏为她作的画。如今抄家者光顾杨宅,那十四幅画被搜走,从此全都没有了下落。
著名的木刻家刘岘(中央美术馆馆长)被勒令交出全部『四旧』后,默默地把多年的木刻原版摞在壁炉旁,然后,点着火炉,一块一块地投进火炉,全部烧光!
以上这些罄竹难书的痛心史实,又怎能以拍卖行的估价统计!当年红卫兵在大火中砸烂旧世界,老奸巨滑的康生却在劫火中精选了上千件文物据为已有,这大约是他对中华文化的一点贡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