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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0-6-3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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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作家梦
朱志荣
做一个作家,曾经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正值“文革”时期,学校学习不太正常,一般人也无书可读。所幸我父亲在“文革”早期焚烧掉一批书时,还留了不少书。
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亲病休从上海回了原籍,被派到乡下去的母亲让我到父亲身边上学。我因为打乒乓球、打牌和游戏等都不太如同学和邻居孩子,更多的时间就在家里读书,其中有不少是文学的书和哲学的书。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一度迷恋写诗填词,可父亲并不教我。我写的诗词只合格律而没有诗味。初二的时候,我还用母亲给我的零花钱买了一本《写作知识》,开始编造小说情节,可是并不成功。
到了高一第二学期的好几个月内,我开始读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妮·葛郎台》、《幻灭》;狄更斯的《雾都孤儿》、《大卫·科波菲尔》、《艰难时世》、《双城记》等小说,迷恋上写小说,别人好心劝说我也不听。那时的我真是太任性了,以为通过几个月和一两年的勤奋用功,就能一举成名,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这种冲动的行为差不多持续了一年。现在想想,当时倘若功亏一篑,考不上大学,我将会后悔终身,当时怎么会那么执迷不悟呢?
18岁那年,我终于考上了大学,虽然没有能够进入名牌大学,至少在500万考生中进入了前10万名的行列,也算是以2%的竞争力脱颖而出了。考取大学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此前我父亲一直威胁我说,18岁一到,就撵我滚蛋,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印象很深,直到现在,有时半夜梦醒,还会在耳边响起这句话。考上大学,我终于有了一个体面离家的去处。我告别了厚爱我的母亲和经常讥刺我的父亲,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开始了我的成人旅程。
在大学的最初一年,我还在忙着我的小说习作,但是由于我生活经历的贫乏和对人生看法的幼稚,无法写出像样的小说。很快,我开始转向对文学理论和美学的兴趣,进行论文的写作训练了,直到今天。
2001年,我到韩国执教一年,在快要回国的两个月内,因为没有事干了,写有关论文查资料也不方便,就开始写“北越校园纪事”的小说。回国后本来想继续写完改好,受到了两三位同事的讥笑,加之科研教学工作的紧张,这事就搁置了下来。2007年初来华东师范大学以后,2008年开始在博客上连载了当年的小说草稿,又补写了一些,在朋友们的鼓励下,我从2009年夏天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它修改打磨整理成了一本长篇小说,最近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一直以曾经培养出优秀的作家感到自豪,现在在校内任教的,也有几位很有成就的作家,这是我不揣浅陋,拿出小说的重要原因。
作为一位中文系文学专业的教授,我觉得自己即使不从事专业创作,进行写作训练也是非常必要的。文字表达的凝练、流畅、精彩和朗朗上口,除了阅读以外,就是要多写。现在许多中文系的本科生、硕士生甚至博士生,常常眼高手低,看别人的东西满脸的不屑,写出来的东西,却病句连篇,甚至自己也觉得不流畅。因此,即使语言天赋很好的人,要想表达凝练、流畅、精彩,充分的写作训练是必要的。
对文学作品进行专业的鉴赏、批评和研究,必要的创作体验也是基本的。我在大学和研究生时代,常常见到不少古代文学专业的老教授,不仅自己身体力行,写诗填词,还要求硕士生写诗填词,甚至博士考试面试还要求考生当场写诗填词。而现当代文学的教授,很多人也是经常写作和发表散文随笔的。至于外国文学教授,很多人都是从事文学作品的翻译的,而文学作品的翻译本身就是一种再创作。
文学教授可以不必在创作方面具有天赋,但对创作过程有一定的体验是必要的。文学教授从事文学创作是天经地义的,因而是无可非议的。文学研究需要多种类型的人才,而创作和批评兼而有之的教授,即使在两个方面都不突出,也是正常和需要的。从事文学研究兼创作的教授在中外都是屡见不鲜的。中国仅现代就有大家熟悉的胡适、沈从文、朱自清、老舍、吴组湘等,都是作家兼教授,当代的更是比比皆是。国外的则有美国的纳博科夫,英国的戴维·洛奇等人也都是著名的作家兼教授。
因此,我感到自己做做作家梦,写写小说随笔,无需遮遮掩掩,无需惴惴不安,应当坦然地面对冷嘲热讽,写自己想写的东西,特别是在这多元的时代。
(《文汇报》(2010年4月18日第11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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