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中国究竟有多少个企业？

李旧苗

周天勇    中央党校研究室  副主任  教授


　　一个国家，其经济越发达，在企业中就业的劳动力就越多，发达国家中90%左右的劳动力在企业中就业。在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日本、韩国，包括我国的台湾地区，每千人口拥有企业的数量为45个—55个，平均每个企业就业的人数为10人左右。每千人口企业数量越多，就业就充足，失业率就较低；反之，每千人口企业数量越少，就业就越困难，失业人口就越多。每千人企业数量少，实际就是中小企业少，中等收入的人口少，因失业而形成的贫困人口多，资本分配能力较强，国家分配较多，劳动分配能力较弱，特大和大企业资本所有者分配率高。这样的国家，经济虽然可能增长，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却很缓慢，资本所有者富、劳动者穷，国家实力强、老百姓财力弱，两极分化较为严重。
    中国有多少中小企业这个问题，笔者以前就谈过，但这个问题太重要，所以有再谈的必要。我们见到最多的数据，是原国家经贸委中小企业司《2001年中国中小企业发展报告》中所称的我国全部中小企业达3980万户。还有一个版本是由国家信息中心、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等单位联合调查的。
　　调查认为，截至2001年底，中国共有中小企业2930万个。此外还有媒体报道称，“中国工商注册登记的中小企业占到了全国企业总数的99％，达到2000多万家。”在大量的文献中还可以看到这样的引用，“根据国家经贸委中小企业司最新数据统计，国内中小企业数量是1100万家”，此外，原国家经贸委副主任张志刚曾说，近两年我国中小企业已经超过800万家。国家工商总局也曾经公布过，我国企业数量为800万家。而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第二次全国基本单位普查主要数据公报》，2001年末，我国共有法人单位510.7万个，其中企业法人302.6万个。
　　2004年经济普查后，我们了解到，在乡镇企业数量缩水和除去几百万已经关门但没有工商年检的后，中国企业数量只有可怜的325万个。13亿人口的大国，每千人只有2.5个企业，47%的劳动力在中小企业中就业，比韩国、中国台湾上世纪50年代的每千人拥有的企业数量还低一半。按照统计局普查数据，1998年企业法人为262.8万家，2004年为325万家，1999年-2004年期间，关闭与新增相抵后，只增加了62.2万家，每年仅增加10万家法人企业。
　　2004年的普查结果显示，按登记注册类型分组的企业法人单位325万户中，私营企业总量为198万户，占全部企业法人单位的61%.与2001年第二次全国基本单位普查的同口径数据比较，2004年末私营企业增加65.8万个，增长49.7%.根据国家工商总局公布的数据，2004年，中国私营企业数量为365.1万户，占全国企业总数的47.5%.这两组数据形成了不小的反差。主要原因是，没有年检关停倒闭的企业，在统计中没有被剔除，照报不误。
　　实际上，近年来，中国法人企业数量的增长非常缓慢，国有和集体企业数量呈大量关闭状态，外资和非国有集体企业数量登记增长率也呈下降态势。此外，个体经营户的数量国家工商总局和经济普查的数量也相差很大。经济普查2004年数据同时显示，全国共有3921.6万个个体经营户，工商总局的统计是2004年底为2351万户。而根据国家工商总局的数据，1999年时个体工商户为3160万户，1999年—2004年在工商局登记的个体工商户减少了770万户，平均年减少128万户。总体上看，由于相关政府部门对企业和个体经营户的预算外收费、罚款大幅度增加，矛盾、交叉、多重、恶意执法检查太多太滥，加上企业和个体经营户对相关政府部门和公务员的各种隐性攻关成本大幅度上升，能增加就业的企业数量增长日趋缓慢和个体经营户大量关闭，成为近几年的经济现象。国家工商总局日前公布，2005年内资企业为350万家，比上年减少了30.1万家，也正好应证了这一现象。
　　写到这里，笔者认为，国家综合、劳动、教育、工商、统计等部门，应当向中央领导多报实际的困难，如实反映工作成绩，坚决不能虚报成就。如劳动部门，既不管减税减费，也不管审批注册登记，更不能强制党政事业单位和企业增加用工，凭什么说能解决多少万人就业？如教育部门是“生产和供给”大学生的，需不需要大学生是党政事业单位和企业的事情，党政单位要精简，事业单位要改革，创业严重不足，企业增长缓慢，个体户大量关闭，凭什么说毕业的就业率能达到主观决定的某个水平？特别是原国家经贸委说中国有4000万个中小企业，竟然比普查数量多出13倍！按世界规律，一个企业容纳10人就业，就有4亿人在中小企业中就业，可能中国自己的劳动力还不够用，需要从国外引进劳动力。若按此来决策，我们则不是需要如何千方百计增加就业岗位，而是应该阻止创业，减少就业需求，避免国外劳动力大量流入。这岂不是天大的荒唐。统计水分和虚报成就误国误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