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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8-11-19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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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李敖,别再归来
大概在16年前吧,李敖进入我的阅读视野。这在一个身具奇情的少年而言其震撼不言而喻,他内心第一次狂飙顿起,李敖其人其文掀翻了我整个价值坐标:关于历史,关于人物,关于学问,关于人格,关于传统,关于现代,关于作人,关于为文……
今天回首,令人感慨。我知道李敖那会儿向人介绍宣传其人其文,人们多以奇闻怪事听之,今日李敖却已一言鼎沸,名动海内,以新闻头条遍地开花。当然我已从一个逢人开口说李敖转变到冷眼旁观并心有腹诽久之。如今与我,相看两不厌的,恐也只有敬亭山了。人世不值得我一喙道也。
于是,十六年前,因为喜欢李敖,之后八年我写下了《文化探险拜李敖》;又八年之后,因为质疑李敖,我写下了《李敖十批判书》。人或以为我立场不坚定,大耍两面三刀之能,实阴奉阳违之辈也。错,错,错!那么我为什么不再崇拜李敖了呢?
我曾经说过:在历史上,我喜欢三个人——屈原,曹雪芹,鲁迅。我更说过:在现代,我喜欢李敖,但却喜欢他半个。我喜欢在第二次出狱及和胡茵梦断然分手之前的李敖。他给我更多是做人方面的启迪。我喜欢他的独立特行见死不拒的大丈父风范。
这里我要说的是——
屈原于我的特殊在于诗,诗意地居栖是我生命的渴望。中国诗人中,我最喜欢他,他的人他的诗他的殉道,是诗之祖也是精神之祖。
李敖对于我而言,因为其人激情,独立,大无畏,大智慧。能入李敖文心,其人亦必内心卓异,不甘流俗,敢为天下先,欲立万世功。少年适宜也。那时我正年少轻狂,不可一世,欲寻一英雄跟随,于是李敖出现。
鲁迅对于我而言,因为其人对大地的阅历和悲愤,如此大沧桑和大磨难集于一人之躯,与我出生在长城把长城背负起寻我亘古失落的家园的情怀相仿,我和他共同悲哀而绝望,痛苦而哀嚎。其实,能与鲁迅共鸣多是经过一翻人生风雨,品够世道人心的人,以中年人为适宜也。我不幸有此遭遇,似乎五千年的悲剧我得扛起,我也无法拒绝:因为长城是我的脐带。
曹雪芹对于我而言,因为其人阅遍人间春色,万千丘壑已一眼望穿,繁华冷暖不虽裹其身,心却早在世外桃源,最难能可贵的是其抛开小我大创造一人间总谱。不朽莫过《石头记》也。此本老年人适宜的境界,我曾经在一夜白头以后,望见大雪覆盖天下,心终有灵犀一亮也。
屈原,鲁迅,曹雪芹,这些人与李敖比,李敖终逊也。况且李敖确实也存在我所言的名鼎之缺。面对《李敖全集》,我常疑惑,那篇文章能令我愿意带进坟墓也读呢?我找不到。即使硬要一定带还是他青年时代的《传统下的独白》与《独白下的传统》。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狂飙式人物的最高峰吗?我……
同时,李敖也曾经在谈他与钱穆的师承关系时如此引用一句古诗:一朝眉羽成,钻破亦在我。其道出了人类文明存在的价值:学习并超越。任何人物无论多么伟大都是用来学习和超越的,而不是跪拜和障碍。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也是得其真传衣钵的。无论是怎么样的巨人都只能是我们的榜样而已。
仅此。
另外,如今的李敖已是大退步的李敖,是删节版本的李敖,非正版李敖也。李敖在北大的演讲一事就是明证!
……
在1932年美国就发生一件事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很多美国军人打死了,1918年世界大战结束,很多兵回来了,没打死,要政府赔钱,政府说,你们现在年轻力壮,现在不给,到1945年,你们老了,再给你们钱,大家一听,也好。结果1932年美国发生经济大恐慌,出事了,这些老兵憋不住了,跑到华盛顿广场,大家集合,由早到晚,由日到夜,都不解散,中央政府广场被占有,好说歹说都不解散。所谓爱好人权尊重人权的美国,他们干什么,开出坦克车,一个将军叫做麦克亚瑟元帅,下面带了一个少将叫做巴顿将军,下面带了一个少校叫做艾森豪威尔,干什么,开枪,放毒气,多少人死掉了,为什么,政府不能忍耐,人民在他的中央政府广场里面盘居不屈,这是美国的情形吗,不然,我给大家看看一个资料,告诉你们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小抄,这就是当年《纽约时报》的头条新闻,讲到怎么样的开枪,你们看不清楚,没有关系,证据在这儿,一会主任和校长在这儿可以证明,这是真的,真玩意,看这儿,1932年美国群众在中央政府盘居不屈,政府开枪, 1953年德国群众盘居不屈开枪,1956年匈牙利群众盘居不屈开枪,1968年捷克群众盘踞不屈,开枪,1970年美国又来了,又开枪。1970年在美国肯特大学,KENT,开枪,你们看到有名的照片,学生躺在地上,流血,一个小女孩在旁边哭,得过普林斯顿新闻奖。
……
演讲到这里,李敖虚晃一枪,扭头骂句“王八蛋政府”完事。我的疑问是李敖你为什么不往下说了呢?总之,李敖在北大的整个演讲中的话题闪烁其辞的多,避重就轻的多,不疼不痒的多,无关紧要的多。同时,处处充满自吹自擂讨巧卖乖,外交辞令比比皆是。李敖这种巧妙而无伤大雅的演讲令我羞愧,同时难道这不是我们和李敖共同而巨大的悲哀吗?
难道这就是李敖回到他魂牵梦绕的故国所能做的?
难道在母亲国我们敢做敢言的英雄就是如此一个内心充满算记巧走边线的人物?
难道我们真的谈谈言论自由就能是我们时代的巨人啦?
难道在一个分离半世纪的海峡两岸我们的对话也不过是如此欲言又止?
这一切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李敖更知。
人们问他何因。李敖脱口而出:恐怕没到了长城,已进了秦城。这就是李敖的恐慌所在。那个敢作敢为的李敖早已在两次牢狱之灾以后吓破胆,并落下后遗症了。我深爱的那个李敖死了,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所以,我走过了李敖,我走向了我自己——
或许,在这个世间上,唯一不让我失望的只能是自己了。我想起了我曾经说过的话-----我也不屑于去迎合任何人或者人群,我也不屑于去比较高下或者志同道合,我从来不想做什么精神境界的裁判员,我也更不是什么时间老人的门徒。
在整个世界中,我要拥有唯一的我自己。
在我的精神家园中,我就是唯一的王!
如此而已——
我接过你们的火矩,把天烧!
2005-09-23
[ 本帖最后由 大悲 于 2008-11-19 22:05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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