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消息]台湾知名作家柏杨29日凌晨病逝 享寿八十九岁

 中新网4月29日电 知名作家柏杨今天(29日)凌晨一时十二分,病逝台湾新店耕莘医院,享寿八十九岁。

  据“中央社”报道,柏杨二月二十四日因肺炎并呼吸衰竭住进加护病房,三月十九日转入普通病房,后来又因胃部问题进行“胃造廔”手术,再次住进加护病房,四月十二日才转普通病房,以氧气及呼吸辅助器治疗。

  柏杨,1920年出生于河南,毕业于东北大学,曾任自立晚报副总编辑及公立艺专教授。柏杨著作等身,知名作品包括《丑陋的中国人》、《中国人史纲》、《柏杨版资治通鉴》等。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悼!
《中国人史纲》买了 2年了居然还没认真读,愧。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下午是贾植芳的追悼会。

海峡两边两个硬骨头的老汉。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替EMMER移一下帖

作家柏杨凌晨在台湾病逝享年89岁
  人民网4月29日电 台湾知名作家柏杨今天凌晨一时十二分,病逝新店耕莘医院,享寿八十九岁。

  据台湾“中央社”报道,柏杨二月二十四日因肺炎并呼吸衰竭住进加护病房,三月十九日转入普通病房,后来又因胃部问题进行“胃造廔”手术,再次住进加护病房,四月十二日才转普通病房,以氧气及呼吸辅助器治疗。

  柏杨,1920年出生于河南,毕业于东北大学政治系,1949年后前往台湾,曾任《自立晚报》副总编辑及艺专教授。

  柏杨,1968年在《中华日报》代班主编〈家庭〉版,该版以每周五天的篇幅刊载美国连环漫画《大力水手》(Popeye the Sailor Man)时,翻译文中提及卜派父子父子流落至一个丰饶的小岛后“乐不思蜀”,两人要各自竞选“总统”,撰写竞选文宣,柏杨将“Fellows”(伙伴们) 翻译为“全国军民同胞们…”,遭国民党当局情治单位曲解为暗讽蒋介石父子,罗列罪名将其逮捕,判处12年徒刑,1969年囚禁于台北县景美镇军法监狱, 1972年移送绿岛感训监狱。

  1975年,柏杨因蒋介石逝世减刑三分之一为8年徒刑,但1976年刑满后仍被留置于绿岛,后获释放,共被囚禁9年又26天。

  柏杨出狱后仍非常关心台湾政局,仅管近两年身体每况愈下,还是每天阅读书报,他曾对民进党执政充满期待,但扁当局及其幕僚却连续发生贪腐、滥权等弊端,令他对民进党执政失去信心。

  马英九今年农历年大年初一首度拜访柏杨,柏杨特别向马强调,希望他身边有“魏征”型的人物;马当时向柏杨保证,未来当上“总统”后,一定提醒自己不要变“丑陋”。

俺家的《中国人史纲》也还是新的

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4-29 11:40 发表
悼!
《中国人史纲》买了 2年了居然还没认真读,愧。
同悼,且同愧。
一条往西去的路,就是一条往东去的路
安息。非常可敬可爱的老先生!
悼!
总有一天,我会遇见我内心的生命,会遇见藏在我生命中的欢乐,尽管岁月以其闲散的尘埃迷糊了我的道路。
柏杨先生是我最喜欢的杂文家(就是“最”,不是“之一”),也是我认为的鲁迅之后最好的杂文家,读他的文字,那种阅读的快感可以用“笑开了花”来形容。本来王小波的杂文也十分优秀,只是由于我读柏杨在先,结果导致我对王小波幽默能力评价偏低。
就个人喜好言,20世纪后半期能让我读至2遍以上的作品,只有金庸的小说和柏杨的杂文。
[转贴]柏杨走了,中国人依然丑陋
文章提交者:等风的旗 加帖在 猫眼看人 【凯迪网络】 http://www.kdnet.net

  作者:韩浩月

  柏杨先生走了。朋友送我的那套《中国人史纲》还没有读。还记得把它放到书架上时,手上留存下来的厚重感和内心瞬间涌上的安宁感。如果有人问我,即便穷尽一生也不见得读完其全部作品的中国作家有谁,柏杨会是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名字。柏杨的著作要慢慢读,但柏杨的名字,我们却要赶快镌刻于内心,在擅长遗忘的时代,别让他也成了过眼云烟。

  接触柏杨这个名字,还是在我初中时,那时正懵懂,关注内心世界要远多于身外事。现在人们回忆起上世纪八十年代,通常会加注于“热烈”“激情”等沸腾的词汇,而柏杨一句“丑陋的中国人”,无异于兜头浇下的一瓢冷水,这瓢冷水掀起的柏杨热,使得他的名字成为当年大陆文化阶层熟知的核心词汇之一。柏杨的这句名言,对一个在接近于无限纯真的环境中成长的初中生来说,它带来的刺痛感是陌生而新鲜的。

  柏杨先生走了,而中国人依然丑陋。“我所以敢指出中国人的缺点,正因为我是中国人。长期以来,你们所看到的,多是虚骄的中国人。而现在,二十世纪七○年后,有检讨能力和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一代中国人诞生,我们需要各位的帮助。”——有必要复习一下柏杨的这段话语,因为自他说完这段话之后的二十多年间,我们在培养检讨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上,仍然没有显而易见的进步。盲目和从众,死不认错,自我膨胀……这些柏杨尖锐批评过的国民性格缺陷,仍然可以通过各种信息找到对应点。

  柏杨最大的价值不仅体现在他二千余万字的文学和史学著作,更体现于在中国人的劣根性逐渐被美饰得近乎虚假的时候,再次揭了全体中国人的疮疤。自他之后,东施效颦者众,一时间批评国人也成了一股文化潮流,但柏杨和那些只会批判不会建设的人是不同的,虽然他也给不出如何让中国人不丑陋的最佳答案,但他的写作是带有尊严的写作,他的笔触蘸有浓烈的情感,这种情感依然是他多年不变的“爱之深,痛之彻”。2003年,《我们要活得有尊严》在内地出版,这本书,被视为《丑陋的中国人》的姐妹篇——有尊严地活着,也算是柏杨给了自己和大家一个共同的答案。今日中国,“尊严”也正成为国家和人民践身厉行的关键词。

  柏杨是痛苦的,他和同样坐过监狱的老顽童李敖不同。对李傲而言,坐监狱是一种资本,但对柏杨而言,却是一种耻辱。嬉笑怒骂的李敖眼下正在为他写作的一本小说鼓于呼,柏杨若能有李敖三分之一的狂放和洒脱,也会消减身上所肩负的过多沉重。也许,他给自己定位就是一位谏言者的角色。柏杨一生都近文化而远政治,但直到病重时,他都没有忘记向马英九强调,身边要有“魏征”型的人物。有人说过,“柏杨是一个政治文化纠缠在一起的人物”,这也许是对他最为贴切的形容了。

  感谢柏杨,他扮演的启蒙者角色,几乎无暇,接近完美……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献个花圈!
只是不知“酱缸”何日能变清池?

悼念勇猛的柏杨 恢复简单的勇气 (转帖)

昨天凌晨,柏杨去世,享年89岁。曾经以文为枪、因言坐牢、卖文为生、因言立命,曾经天真地勇猛、骄傲地承受、朴素地倔强、忠诚地坚持———这是被祝福过的人生。医生说,他走的时候平静安详———这是被祝福过的远行。

  在华人世界,柏杨这个名字远离那个来去无牵挂的具体生命,这个名字无可抵抗地成为一个符号,这个符号简单直接地引起一个联想:丑陋的中国人。是的,丑陋的中国人。几乎每个华人都听说过这句话。这不只是一本书的名字,这是一句令人尴尬难堪的审判,这是一句从此直面自我的宣言,这是一个逃不掉挥不去的追问。二十几年前,柏杨张口说出这六个字,这六个字从此成为族人自我认知的必修课,千万人都要从这刀口走过———你是不是依然有如祖先那样丑陋?你是不是酱缸中人?你是不是丑陋的中国人?

  中国人是否依然虚骄、是否依然窝里斗、是否依然脏乱吵、是否依然死不认错、是否依然心胸狭隘器小易盈自我膨胀、是否依然在自尊自卑之间紧张、是否依然明哲保身堕落萎缩、是否依然拒绝独立思考奴性而不自知……中国文化里、中国人国民性中这些具体的丑陋,美化进步了一点也好、越发丑陋了也好,放在今天个个都是不折不扣的真问题。但是这些甚至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恐怕已经无法诚恳坦白、理性明晰地去讨论它们。可能因为怕疼、因为怕羞、因为潜意识里明白那些批评说的都是真相,所以在人们的心里总是一层自我保护的面纱,一遍一遍揭开去复又遮回来———我们总是不知道、不愿意知道自己的丑陋。

  柏杨说:“我们的丑陋,来自我们不知道自己丑陋。”

  《丑陋的中国人》这本书和这句宣言,在上世纪80年代末传入中国大陆,风靡一时,成为全民畅谈的话题。赞同也罢、反对也好,那时候的中国人还有胸怀去接受它的冲击。过去的两三年间,柏杨的著作在中国大陆大规模出版,但是已经无法再次引起当年的热议。中国出版业的发达、思想界的丰富,自然是其中主要的原因。但是中国人民族情绪的转变、自我认知的转折,也是不能否认的现实。中国人已经听了太久的批评、已经承受了太长时间的自卑,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太多往日的耐心与尖锐,对自己做挖骨疗毒的反思。这当然是一个被成绩慰藉、被希望鼓舞的年代,但我们就已经可以忘记柏杨和他那些要命的言说了么?

  丑陋的中国人。柏杨一生写过许多文章、做过许多事,但是在他静悄悄离去的时候,我们最迫切想要抓住想要挽留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在异常狂乱喧闹的民粹情绪与消费主义中,我们发现内省的陈述被委屈的呼喊所掩盖,我们发现指向成长的自我批评被撒娇自喜的自以为是所取代。在今天,我们格外需要说出这句话,丑陋的中国人。说出这句话,恢复这简单的勇气,恢复这直接的痛感,然后才能站在纷纭论战激昂亢奋之外,看明白今日这烈火燃烧的民族是不是真的在进步。

  柏杨走了,留下这句孤绝的话,等着万万人拼尽诚实和勇气,终有一天证明他是错的。如果我们不能宣称自己是不丑陋的中国人,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反思与内省,是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轻言完成的必修课。

南都网:www.nddaily.com
柏杨的书我读过的并不多。

先是《丑陋的中国人》,那是一个海盗版的,记得是从同学处借来很快的翻一下,基本上就是利玛窦、明恩溥等老外有关中国人评论的发挥,很解气、很痛快,"臭鞋大阵"、"酱缸文化"词语一时在寝室里流行。

记得在这之前,是日本驻阿根廷大使高桥敷,写了《丑陋的日本人》,引发日本国内轩然大波,那正是在日本举办了1964年奥运会、经济全面起飞,一举跨入发达国家行列的时候,这本书很是遭致国内舆论的批评。这位业余作家因这本书而被调回国内,结束了外交家的生涯。柏杨的这本书应该就是模仿这本书的,而且也正当台湾经济起飞之时,引发巨大争议也是自然的。

《中国人史纲》进来的时候,一直没有看。以后从网络上荡了电子版的看看,觉得很有意思,一直作为通俗历史书推荐给学生。只是奇怪为何20世纪的那段这么短?原以为是网络禁忌之故,后来在书店里看到这本书,拿下来站着读了一下,大陆横排本版就是这样的。

《中国人史纲》的开头写得很有意思,按公元世纪来分隔时间段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当时阅读的时候觉得还可以写得更好一点,对于当时台湾史学界已经获得的系列成果应该吸取得更多一点,评论、观念都可以比《资治通鉴》更高一点。后来知道这书是在监狱里写的,那就足以解释这些微小的瑕疵了。

《白话本资治通鉴》没有读。作为资料经常会翻阅他的几本资料性的帝王表、皇后公主表,这也是他在监狱里做的。一边翻阅一边感叹,假如自己进了监狱应该是绝对没有可能做这些事情的。他的帝王统计要比我自己做过的详细得多,不过好像应该是可以有更多的角度和发挥的。

记得他当年得罪的事情一个是经常收听大陆广播,据说只是为了听京剧;还有一个是在编译《大力水手波派》卡通的时候,为波派与侄子被困孤岛加了一句“党政军民同胞们”——这是老蒋广播讲话的开头惯例。得了12年的徒刑,在监狱里写了好几本历史书。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白话资治通鉴》读了,老先生还有评语,印象非常深刻。
参加交流
誉耶非耶?终盖棺椁论难定,毕竟囹圄孤注通鉴奇功泽一时;
笑兮骂兮?初启酱缸谤易生,孰料香荃共识冰心诤言传九州。

showcraft挽柏杨
2008.4.29
原帖由 showcraft 于 2008-4-30 16:40 发表
誉耶非耶?终盖棺椁论难定,毕竟囹圄孤注通鉴奇功泽一时;
笑兮骂兮?初启酱缸谤易生,孰料香荃共识冰心诤言传九州。

showcraft挽柏杨
2008.4.29
跟着梦子赞一声。SHOWCRAFT兄词工意笃,柏杨有知,当会笑纳。
hehe,两位先生都是学识丰澹之人,多谢鼓励。

转帖

尚未解放自己,却要解放他人

维舟
□自由撰稿人,上海


  柏杨的去世也许意味着一个时代的谢幕,人们关注他的离世,大抵也是因为某种象征性意义。这位以激烈批评“丑陋的中国人”著称的公共知识分子,多年以前已完成了他对传统文化的破坏性使命,因此他的政治生命早已终结。对柏杨来说,莫大的欣慰也许就是一个不再需要柏杨的中国。


  他一生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一种对自身文化传统的坚决的否定姿态,而这又据称奠基于一种社会病理学分析———他喜欢说自己当初坚决反对蒋介石在台湾推动的“复兴中华文化”,理由是“我认为我们的文化有病”,并进而归罪于中国人在国民性深处的劣根性。这类说法自晚清以降比比皆是,但到柏杨手里才系统性地重写历史,并提供了一个简洁的短语“丑陋的中国人”供人们进行思想重整。


  近代中国遭际惨烈,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无不为之椎心泣血,再三的挫败使他们在救亡的进程中日趋激进,最终达成了一种群体性的异化:即认为要实现现代化,必须放弃民族文化。这种自我反省是极度痛苦之下的产物:启蒙运动倡导者转向“指责受害者”———他们拒绝将中国的落后归咎于外来侵略,而强调自身造就的蒙昧。民国时傅斯年就呼吁要“长期破坏”,钱玄同更激烈地主张将“过去的鸟国粹应该连根拔除”。龚鹏程注意到,二十世纪哲学流派称谓常冠有一种否定性限制词,如“反”、“非”、“否”、“拒斥”、“破”、“拆”、“无”等。这是一个破坏压倒建设的时代,就像茅盾小说里的人物所愤激大呼的那样:“一切都毁了吧!一切都毁了以后,乌托邦就出现了!”


  柏杨只是这些启蒙运动者清单上较末尾的一员,也具有和他们一样的特点,即破坏性强而建设性弱。他自称“只是指出我们的文化和社会病在哪里,却没能力去治病救人”。他的大破最终是为了大立,即“通过摧毁来拯救”;用他的话说,是为了一个更健康的中华文化和更受世人尊重的中国人。但他渐渐地将手段(破坏)当成了目的,自视为“游击队长”以进行持续不断的攻击行为。至于未来,他无可奉告。他这方面的姿态更接近于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柏杨的一生遭际在某种程度上与顾准相似。两人都是人到中年卷入政治漩涡后才开始进行批判性反思。1968年,柏杨在报上翻译连载美国漫画《大力水手》,提及卜派父子流落到一个小岛后乐不思蜀,两人各自“竞选总统”。时值戒严的国民党当局将之理解为讥讽蒋介石父子,以“通匪”罪名判处他12年徒刑。其后的铁窗生涯使他饱受悲苦,因为一个自幼正直、“见不得人的尊严受到践踏”的人,这一遭遇也就使他加倍痛苦。他那极端激烈不妥协的姿态与这段遭际有着极大关联,他最重要的著作《中国人史纲》、《丑陋的中国人》都是在狱中写就或酝酿的。


  这个“看过地狱回来的人”,因此在读史和反思中看到、发现、假想了更多地狱。既然去过地狱,世界就不可能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了。通过反对权威来克服自己的无力感,这个出狱时已57岁的中年人表现出令青年人也瞠目的激进姿态。他以笔为枪,指斥“酱缸文化”,并像他的前辈一样“希望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不幸,历史证明,凡是以这种浪漫主义式的狂飙突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往往都挟带着非理性和暴力。柏杨属于赫尔岑一个多世纪前就批评过的那种人物:“尚未解放自己,却想要解放他人。”因此,替中国文化作病理学分析的柏杨本人,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精神分析对象。


  柏杨曾自称自己的杂文比鲁迅写得好,理由则是基于庸俗进化论的:“因为我是站在他的肩膀上”。他甚至不无谦虚地说,“你们一定比我写得好,因为你们站在我的肩膀上,而你们的下一代也一定比你们写得好”。但他的文章大多词气浮露,不无叫嚣谩骂的嫌疑,观点也和民国时期的先辈一样既武断又蛮横,他的著作无论就文学价值还是学术价值都是相当低的,其意义主要是在社会政治层面的影响力。就像康有为的《孔子改制考》,学术价值在问世时就遭严肃学者的强烈质疑,但改革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命题大多是论战式的,充满道德判断和情绪化语言,对一段乱世除了贴上“禽兽王朝”的标签外看不到其余历史价值。其否定姿态在锐意破坏的同时,也限制和误导了他的判断力。由于采取了这样一种预设立场,他看到的中国历史几乎都是一团漆黑的,充满了空洞能指,这就像李普曼曾说的那样,“凡是你严重匮乏的,都是缺乏人类的权利造成的。因为这个词组越空洞,就越能指称几乎任何事情,很快就会变得能够指称差不多万事万物。”不幸,将中国近代的一切悲惨落后都归咎于那个原罪(“丑陋的中国人”),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中国所有的问题;正如指责农民愚昧也无法解决农村问题。


  柏杨的论著深深地带有时代的烙印,其意义只有在那个时代的背景下才显现。他使一代人陷入批判性反思,推动形成一种主体共识,即让人们意识到自己是发展不完善的、素质不够的,从而驱使每个人从内心产生一种对自我发展的渴望。然而这一共识却建立在自我否定的基础上,因此在解决一些问题的同时,又带来了新的问题。破坏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应当是重建的时代。


  吊诡的是,柏杨激烈批判的东西,也正是其价值得以确立的东西。在一个多元权威的时代,不可能再有一个柏杨引起他当年那样的轰动;此刻反复夸张地攻击某一权威,并不能引起人们多大的兴趣,如果不是哗众取宠的话,那也只是与风车战斗的堂·吉诃德。正如当年一个瑞典作家对非洲同行所说的:“你们这些人是非常幸运的———你们的政府把你们关在监狱里。然而在瑞典,不管你写什么,都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柏杨的不幸也正是其最幸运的地方,因为正是这种不幸造就了柏杨,赋予了他价值。他曾为之奋斗呐喊的时代如今已到来,而这个时代产生不了斗士、烈士、勇士,因为它已经不需要。从这个意义上说,柏杨之后再无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