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周云蓬:我的爸爸

本帖最后由 杜雅萍 于 2011-2-14 17:30 编辑

我的爸爸
2011-02-13 23:28:01

我的爸爸不是那谁谁,不然,我会大吼一声,报出他的名字,保准把厄运吓的一溜跟头的跑到别人那里去.

在铁西区小五路的某间平房里,我爸爸趴在炕头哭,我妈妈趴在炕梢哭.我爬到爸爸那儿,他说,去你妈妈那儿,我爬到妈妈那儿,她说,到你爸爸那儿去.这个场景定格在我人生的开始,大概那天医生确诊了我患上了青光眼,有可能导致终生失明.后来,妈妈带我千山万水的治眼睛,爸爸在家里上班加班,维持生计.我们经常会在异乡的医院里,或者某乡村旅馆里,接到来自沈阳的爸爸的汇款,还有搜罗来的宝贵的全国粮票.药没少吃,路没少走.最后回到家,眼睛的视力终于还是彻底消失了.
记得,爸爸第一次,跟我郑重的谈话,也仿佛是对着我的未来谈话:儿子,爸爸妈妈尽力了,治病的钱摞起来,比你还高.长大了,别怨父母.我有点手足无措,想客气两句,又有点心酸.
我爸爸叫周丛吉,老家在辽宁营口大石桥.60年代,大饥荒时,跑到沈阳,当工人.他是个挺聪明,挺有情趣的人.或许晚生几十年,也能搞点艺术什么的.
他爱养花,我们家门前,巴掌大的地方,他伺候了好多花花草草.70年代末,电视机像个飞碟似的,降临在我们贫瘠的生活中.先是一家邻居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我们整个向阳大院的孩子们,都炸了窝,每日,流着口水,盯着人家的窗户.接着,排着队,帮他家劈劈柴,打煤坯.就为了晚上能搬上小板凳,去他家,看《大西洋底来的人》或者《加里森敢死队》.这时我爸爸,闪亮登场了.他骑上自行车,到沈阳的大西门,电子零件市场,买线路板,图纸,埋头钻研,终于有一天,咣的一声,我家的原子弹爆炸成功了.桌子上,那堆三极管二极管,乱七八糟的线路,亮出了雪花飞舞的画面,穿西装的念新闻的主持人,在雪花里扭来扭去,我们家有电视了,九寸的,是我爸爸装的,太骄傲了.
在工厂里,他也是把好手,车钳洗刨各种工种全能拿得起.后来,他被评定为八级工,大概相当于高级技术工人的职称了.可是,我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爸爸,以及工厂的噪声冶炼厂的黑烟.那时,我开始读泰戈尔了,什么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我们家门口,只有一个下水道,再向前是个臭垃圾箱,紧接着还是个下水道.爸爸每晚都要会见他的同事,讲车床,钢管,抽烟,喝酒,妈妈在外屋地(东北方言,对门厅兼厨房的称呼),炒花生米,我们要等着他们吃完才能上桌.而且,像所有工人阶级的爸爸一样,让全家人害怕他,是他人生价值的体现.比方我们在唱歌,这时他回来了,吆喝一声,全家都灰溜溜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每个人的叛逆,都是从反抗爸爸们开始的.
我很记恨他还打过我,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一下子,把盖帘里的刚包好的饺子踢翻了,我爸爸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很委屈,因为眼睛看不清楚,就为了一点饺子.爸爸也很反对我读书,有一回,妈妈带我去书店,买了将近20元的世界名著,回家后,爸爸很不高兴,说花了这么多钱,这个月,你的伙食费可快没了.有时候,我会偷偷的设想,如果只有妈妈,生活里没有爸爸,那该多么愉快。
不满的情绪,和身量一样在长大.战争终究无可回避的暴发了.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可以上桌喝酒了.一次,亲戚来家,带了一瓶西凤酒,我喝得多了,躺在火炕上,内火外火交相辉映,和爸爸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他也有点醉了,拿起拖鞋,照我脑门上一顿痛打,用鞋底子打儿子,那是很有仪式感的老理儿呀.
我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加上酒劲儿,冲到外屋地,抄起菜刀,就往回冲,好几个人,拦着,把我拖出门,据当事人跟我讲,我一路喊着,我要杀了你,嗷嗷的,街坊邻居都听见了.真是大逆不道.后来,我爸爸问我妈,儿子怎么这样恨我,到底为了啥?
跟爸爸的战争,让我成熟了,,明白人长大了,就应该离开家,到世界里去,讨生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去了天津,长春,一年回家一两次,爸爸劝我努力当个按摩大夫,很保靠,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我不以为然,尤其是他设计的,我偏不干这行.这时,爸爸也达到了他一生的顶点,由于技术出众,当了一个小工厂的副厂长.好像还承包了个项目,不过不久,就下来了.他经常唏嘘,那时有人送红包,不敢要,拿工厂当自己的事情去做,结果也没落下好.
94年,我大学毕业,爸爸去沈阳火车站接我.从浪漫的校园里,从光辉的名著里,从对姑娘们的暗恋里,我又回到了破败的铁西区,几口人拥挤在一起的小平房.爸爸抱怨,当初不听他的话,学文学,结果工作也找不到.于是,他带着我去给校长送礼.这时,我看到他卑微的另一面,见了宛若知识分子的校长,点头哈腰,大气也不敢喘,把装了一千元的信封和酒,强塞入人手里,拉起我,诚惶诚恐的走了.回家,还念叨着,人是辽大毕业的.后来,中间人,告诉我们,没戏.我爸爸毕竟是工人阶级,有觉悟,一听不好使,就去校长家,把钱要了回来.
对于家乡的失望,让我们越走越远,然而,父母老了,他们只能在身后,踉跄着唠叨些盼望和祝福。BB机出来了,手机出来了,电脑出来了,他们无视这一切,还专注的天天看着电视,用座机,给远方的儿子打长途电话,害怕电话费昂贵,又匆匆地挂断。有一年,,我在异乡,接到了爸爸的一封来信,他很当真的,告诉我,知道我在写文章,他想提供给我一个故事。说我们老家,山上本来有一大片果园,最近都被人砍了。故事完了,他问我,这件事能写成一篇好文章吗?
还有一次,爸爸来电话,说身体不好,让我赶快回一趟。等我回家一看,他啥事也没有。他神秘地告诉我,给我找了个媳妇,马上要见面。原来,我家出租了一间房,给一个在澡堂里工作的姑娘,不久前,她妹妹从老家来了,也想进澡堂上班。我爸就动了心,偏要撮合一下,那姑娘碍于住在我家,不好推辞,就说先见见面。这下,我爸当真了,千里迢迢,把我召回。
我说,我没兴趣,他就瞪眼了,那你还想找个大学生呀?怕他生气,我只能答应见见,小姑娘,刚从澡堂下班,就过来了,房间里,就我们俩,她问我,在北京干啥,我说,卖唱。她说,那有空去北京找你,那边的澡堂子怎么样?我不知道,她具体想知道的是啥,就囫囵着说,大概水很热。
我也是看过加缪的人了,也是听过涅磐的人了,咋还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这事情以后,我是发着狠逃离家乡的,如果没国境线拦着,我能一口气跑到南极。
2000年以后,爸爸有一次搬钢板把腰扭了,于是,提前退休了。。他脾气不好,不愿意,去公园根老头老太太聊天下棋,天天闷在家里,躺床上抽烟看电视。结果,得了脑血栓,一次,在外面摔倒了,周围人不敢去扶,有人拿来个被子盖在他身上,直到有邻居告诉妈妈,才被抬回来。从此,,他走路要扶着墙,小步小步的挪。每次,我和妹妹回家,要走的时候,他都得呜呜的哭一场。这让我想起20多年前的他,浑身充满了生产力的铁西区强悍的棒工人,拍着桌子,酒杯哐啷哐啷的响。他放出豪言:你们长大了,都得给我滚蛋,我谁也不想谁也不靠。
现如今,妈妈说,我们就拿他当作个小孩。耳朵有点聋,说话不清楚,颤颤巍巍的站在家门口,盼望着我和妹妹这两个在外奔波的大人早点回家。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我的爸爸
2011-02-13 23:28:01
后来,他被评定为八级工,大概相当于高级技术工人的职称了.杜雅萍 发表于 2011-2-14 16:40
毫无可能,7、8级工都是解放前或刚解放时就当技工的,评级时他们原本的薪水就很高。60年代当技工,三年学徒后先当一年一级工然后自然转为二级工,文革前最多评3级技工,学徒期短的都是力工,没资格评技工级别。文革期间工资停涨,直到1977年末才又涨工资。还没等到60年代的工人涨到8级企业就改制了。
我的爸爸
药没少吃,路没少走.最后回到家,眼睛的视力终于还是彻底消失了.
杜雅萍 发表于 2011-2-14 16:40
文章开头部分就交待视力彻底失明了,可后来又看名著,又念大学,找工作、相亲,一点不像盲人。到底失明没有呢?
俺是灭绝师太
请师太百度周云蓬。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上一期《南方周末》的专题文章。
文章看个开头,想,如果失明,就得配上这样一个爸爸来扯平;再到当中,想,混蛋,你儿子失明你也不宠着点儿?看到结束,想,壮年时气性太大,伤身伤人,害自己老来孤独无助了吧~~~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百度了一下:

不幸的童年
  ……1980年入沈阳盲童学校读书。演出照(20张)  1989年天津读高中。   1994年毕业于长春大学中文专业,大学期间,最爱的书是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和加缪的《局外人》。
艺术生涯真正的开始
  1996年-1997年游历了南京、上海、杭州、青岛、长沙,偶尔在大学开一两次演唱会。   1999年创办了民刊《命与门》,正式开始写诗和歌曲。   2001年只身前往西藏。   2002年在北京办了第二本“民刊低岸”,主要想以诗的方式来诠释地下人的精神状态。   2003年签约摩登天空Badhead厂牌,并录制了第一张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   2004年9月首张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正式发行。   2007年5月,自资发行第2张限量版个人专辑《中国孩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盲人啊!
俺是灭绝师太
我也没看出来他是盲人!盲人能这么有成就也太伟大了! 8# 金秋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欵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偶听过周云蓬的演出,参加过一次新片试听会,他确实是盲人歌手。《盲人影院》就是写他自己的事情,可以找来听。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周云蓬《绿皮火车》 《独唱团》第一篇
我家住在铁西区,是沈阳的工业中心,“铁西”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有个铁路桥在我们的东边。每次坐公共汽车路过那里,我总要踮起脚向桥上看,那里时常会有火车经过,那种力量和速度,以及它要去的远方,令一个孩子兴奋恐惧。
后来,我患上青光眼,妈妈带我去南方看病,那时从沈阳到上海需要两天一夜,感觉真是出远门。走之前,很多邻居都会到我家来,让妈妈帮带上海的时髦衣服、泡泡糖,奶油饼干……很多小朋友甚至羡慕我说,他们也想有眼病,那样就可以去上海了。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
在火车土,孩子的兴奋就那么一会儿,接下来是疲惫困倦,妈妈把她的座位也空出来,这样我就有了小床,睡得昏天黑地:那时不懂事,不知道妈妈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快到长江的时候,妈妈把我叫起来,说前方就是南京长江大桥,在无数宣传画上看到过,就是两毛钱人民币上那个雄伟的大家伙,我就要亲眼看到了。
在夜里,过桥的时候黑咕隆咚,只看见一个个桥灯“刷刷”地闪向后方,想象着下面是又深又宽的江水,火车的声音空空洞洞,变得不那么霸道。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当时想这桥该多长啊,一定是世界上最长的桥,就像我认为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沈阳是中国最大的城市,当然除了北京。


我十六岁了,是个失明七年的盲人,确切地说,我是个像张海迪一样残而不废的好少年。我可以拄着棍子满大街地走,能躲汽车过马路,能进商店买东西。
一天,我告诉妈妈要去同学家住几天,然后偷偷买了去天津的火车票。那时我已羟知道,沈阳只是个落后的工人村,远方还有成都武汉天津北京。
我乘坐的是从佳木斯开来的火车,因为是过路车,没座位。我坐在车厢连接的地方,想象着将要面临的大城市。我终于一个人面对世界了,拿出事先买好的啤酒和煮鸡蛋,喝上两口,干是世界就成我哥们了,和我在一起。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老头,他咽着口水,说小伙子,能给我一口吗?我把自己喝剩下的半瓶啤酒给了他。他说我看上去就不是个凡人,将来一定前程远大。我一高兴,又给了他两个煮鸡蛋。
到天津,住在一家小旅馆里,一天两块钱。在街上走,听了满耳朵的天津话,接下来坐了两小时的火车,到了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
那时我那么崇拜文化,一下火车就去了王府井书店,还没拆的那个:傍晚,去了陶然亭,因为我刚听过收音机播的《石评梅传》,想去拜祭一下这位遥远的才女。


爸爸说,你要想唱歌,就得向毛宁学习争上中央电视台,人家就是沈阳混出来的。这时,我已经在北京卖了一年的唱。攒了一书包毛票-那是卖唱赚来的。我要去云南,确切地说是去大理。从北京到昆明,五十个小时的硬座……
头十个小时,是时云南的慷憬,想象誓那些地名,仿佛摩挲着口袋里一块块温润的玉石。
十个小时后-这玉石也有点混浊,怎么熬时间呢?我开始留意周围人的谈话。
斜对面座位上在聊原子弹歧在哪里,还有三八军,林彪。我听了一会儿,换个台,后面隔一排在现场传销,讲金钱成功-人生的境界r 再换个角度,远处,有个姑娘说着她即将见面的男朋友,好像在昆明教书,她买了一水桶齣玫瑰花去看他。姑娘说得正陶醉呢,不想水桶漏了,淌了一车厢的水。
二十个小时后-周围的声音都变远了,有点像喝醉酒的感觉,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某本小说,或者考自己-如前年的今天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然后加大难度,五年前,六年前,七年前……有时候,感觉自己某段时间消失了,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段日子活了些什么内容。于是,精神头来了,慢慢地找线索,迂回着手挖脚刨,朝记忆的盲区匍瓮前进。
三十个小时后到贵州,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放下矜持,躺在车厢过道上,别着头蜷着腿,那真是安忍如大地。可是,推小车卖东西的人来了马上要爬起来,走了再躺下,还有上厕所的人从你身上跨来跨去……那时,我的头发已经留长,活了半辈子,没想到头发也可以被人踩。
昆明的梅予酒太好喝了,小饭店太便宜了,一放纵,几百块钱就花光了,接着到处找酒吧唱歌,未遂,再不走,真得要饭了。恰巧长沙有个朋友愿意收留我,就买了一张到怀化的票,还有大半程的时候我只能逃票了。平生第一次犯法,非常紧张
车过怀化累已蛏失效,怕查票,偏偏不来,却在想象中吓唬你。后米,我想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就主动找土列车员,询问天气情况,问他几点了,问湖南有啥好玩的,问他喜欢啥音乐,问得列车员不耐烦,躲着我好几回,终于活学活用“孙严兵法”逃到长沙。
过了不久-我在另一次旅程中又擅上了‘‘法律”;
话说我和一个朋友去泰安,我那朋友是个毗界名著狂兼摇滚音乐迷。一路上,他和我讨论马尔克斯、鲍勃迪伦,荒诞派存在主义,引得旁边的人侧目而视。我们下车的时候,突然有个便衣拦住我的朋友,说要搜查,不允许他下车。他们在车厢门口争执起来,我那朋友往站台上忡,警察往车厢上拉,后来又来了几个乘警‘终于把他拉上了车一这时离开车时间已经延误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火车把他拉走了。
我被留在站台上,火车站的警察把我带到候车室;在我的行李里他们发现了一个满是旋钮的陌生仪器,激动得声音都变了,问这是什么-我说这是吉他用的效果器,他们不信,于是我给他们现场讲解,哪个钮是千仟么的-还插上吉他来了一段,他们才不怀疑了。
过了一会儿,火车上的乘瞽来电话,说调查过了,车厢里投人丢东西。问了问周围的乘客,我们在车上说了些什么,大家说,他们说的都是外国人的名字,投听懂。于是警察教育我,尽管排除了你们是小偷的嫌疑,但是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胡说八道也是不对的,看你们态度挺好,这次就算了。我那个朋友交了五十元罚款,到下一站才被赶下车。


北京是一个,‘大锅”,煮着众多外地来的艺术爱好者,煮得久了,就想跳出去涼快凉快。但“锅”外面荒凉贫瘠,没有稀奇古怪的同类交流,那就再跳回来。
2001年,我煮得快窒息了,就去了火车售票处,我问了许多地方都没票了,问到银川的时候窗口说有,就买了一张大概是43 次北京开往嘉峪关的,够远够荒凉。上车后,发现人很少,到最后,可以躺在座位上睡觉。我在银川的光明广场士卖唱,赚得盘缠,继续向西,到兰州,在西北师大卖唱,遇到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小伙子,主动帮我订房间,花钱请路边的孩子为我擦皮鞋,请我吃菠萝炒饭,后发现我非同道中人,又突然消失了。

坐火车来到西宁 半夜了,西‘厂火乍站候车室空空荡蔼,我正盘算着下一步去哪里,一个姑娘在我旁边坐下,很有方向性地叹着气,我心咀窃喜,莫非传说已久的艳遇来了。
那时,火车止息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在长途列车上,某姑娘坐在你旁边,她困极了,就下意识地靠在你肩膀上睡着了,你虽然也困,但为厂陌生的姑娘能睡好,一天一夜保持坐姿纹丝不动,等姑娘醒了,马上决定嫁给你。
回到我的现实里-我问她是否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吗?她说她在西宁打工,老板拖欠工资,现在身无分文,要回家,我连忙拿出卖唱时别人塞到我包里的饼干面包,与她分享。
第二天,我们坐上了去青海湖的火车。
车上已经能见到念着经的人,海拔越来越高,几乎感觉不到身后那个“大锅”的温度了。
我们在哈尔盖下了车,哈尔盖火车站旁边,只有一个饭店一个旅馆还有一个小邮局。吃饭的时候,
我喝了两杯青稞酒,壮胆,问她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她说,她有男友了,在兰州上大学 她问我约她来青海湖是否就为了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我心里点了点头,嘴上说不是。
晚上,我们住进厂那个小旅馆的 一个双人间,门在里面不能反锁,得用桌子顶上。半夜,有喝醉的人,‘敲房¨,我担心得一夜睡小着,以为住进了黑店。
早起,她说,既然你都把话说明了,两人再一起走就太尴尬了:她也怕对不起自己的男友。我说,你要去哪?她说想回兰州。
哈尔盖只有两个方向的火车,她去兰州,那我就只好去格尔木了 我们买了票,我先上车,我想最后拥抱她一下,说些祝福的话。但上车时,人很挤,她一把把我推上午,车门就“咣当”一声关上了:
格尔木,那是通往西藏的路,车厢里,有更多的入在念经。酥油茶的味道,陌生的站名,晚上,车里很冷,外面是火星一样的茫茫盐湖,我感到/透骨的孤单。很后悔,干吗偏让她做自己的女朋友,就一路说说话不也很幸福吗?
到格尔木,中闪的铁路到头了。
再问前,足几大几夜的长途汽车是牦,耗牛的道路、大雪山、那曲草原……这时,我又想念起那个遥远的“锅”了,它是温暖的,叮以肌肤相水的,世俗的,有着人间的烟火。


程理在北京的住所寓火车遭不到一百米,火车在我的听觉里很准时地开来开去,那种声音低沉平墁,像是大自然里风或树的声音,对于我来说,它们不是噪音,有着安神静心的作用
一段时期,我会经常梦见一个小站。好像是在北方的某个城市,梦里的我要在那儿转车 站台整洁干净,好像还下过一场小雨,基本土也没什么工作人员,两排铁栅栏圈起一条出站的路,有时候梦见自己要在那等半个小时,列车开走了,站台安静得让人想打哈欠。
有时候梦是这样的。由于等车的时间太长,自己就出站到城里转了转,离车站不远有一条河,类似天津的那种海河 。马路上有几辆中巴在招揽客人,足通往郊区的,在郊区有一个纺织类的不太好的大学。整个城市的色调是那种浅灰色的,街上的人都平平板板,很少说话;有时候梦又变了,我在那个城市的售票大厅买票,排着长队,地上踩土去全是黏糊糊的锯末。
清醒后会想为什么老梦见同一个地方,它是不是我曾路过的某个城市?但在真实的生活里,我的确没去过这个地方。我有时查北方地图,觉得它应该是河南靠山东的某个小城。
关于火车,还有很多血腥和死亡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火车道旁是个极为凶险的地方,经常发生凶杀案,或者某某人又被压死了。甚至传说,当你走到火午道旁的某处,突然脚就动不了了。这时火车来了,地下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死死抓着你……当然讲这些故事的人,都是那些最终脱险,没有被撞死的人,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辽宁辽阳出现了一位舍己救人的少年英雄,好像他叫周云成,跟我名字差一个宇,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火车快开来的时候,他从火车道上把两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推到路旁,自己被火车压死了 那是一个英雄模范辈出的时代,记得老师给我们布置作业,写学习周云成的思想回报,像他牺牲的时候才十八九岁 但过了几年,他就被彻底地忘记了。当我今天想写火’车的故事时,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他。还有一个更早的,叫戴碧蓉的小姑娘,也是因为从火车下救人,白己失去了左臂左腿,
1997年我在长沙酒吧驻唱,从收育机咀偶尔听到她的访谈,那时她已纤四十多岁,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工厂工人,失去左臂左腿给她一生带来很多的痛苦和不便。
最后再来说说诗人海子吧 。他于1989年3月26日选择火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如果他还话着,估计已纤成为了诗坛的名宿,开始发福,酗酒、婚变,估计迁会去写电视剧。站在喧嚣浮躁的九十年代的门口,海子说,要不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他派自己那本《海子诗全
编》,一本大精装,又厚又硬的诗歌集一一踽踽独行地走过九十年代,走过千禧年,一个书店一个书店l,一个书房一个书房,一个书桌一个书桌走进新世纪。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周云蓬的‘盲人影院’和‘中国孩子’都值得一听
从小猪那里借了一本《独唱团》,有这篇文章,周云蓬很神的
傻人有傻福!
听过一次现场,极其美妙的音乐,感觉他的嗓音是发自心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