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起来,到小孩子中间去。 我要去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要教他们认认字, 给他们讲一些简单的然而动人的故事。 我要告诉他们清洁的重要, 时常替他们洗乾净他们的手指。
我要和他们在一起游戏。 「藏好了没有。」 「藏好了!」 由於我大声的回答, 他们很容易在门背后或者帐子里, 找到了我, 而且因为我是蹲著的, 他们很容易一边笑著, 一边用他们的手膀围上我的颈子。
我要和他们谈著这,谈著那。 让他们对任何一种事物 挖根问到底。 我要尽我所知道的告诉他们。 假若我不能回答, 我要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要做到不对他们生气。 当他们太顽皮, 当他们做出了小小的坏行为, 欺负了身体弱的同伴, 或者弄死了一只雀子, 我要温和地,耐烦地对他们讲道理。
我要起来,到工人们中间去。 我要去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要他们对我讲一些他们生活里的故事。
假若他是一个童工, 他会告诉我他很小就进了工厂, 因为一天工作时间太长久, 他时常在机器旁边打瞌睡。 他看见过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 在打瞌睡的时候被机器上的皮带卷了去。 那疯狂地旋转著的机器 很快地吃了他, 连骨头都嚼得粉碎。
假若她是一个女工, 她会告诉我她第一天进工厂去 就站得腿酸,腰痛,脚底发烧, 只有到厕所去偷偷休息一会儿。 而在那窗子很小,充满著臭气的小屋子里 已经坐著、睡著许多和她同样的女工, 而且有的说∶「还是快些回去吧, 等一下工头要来查啦!」
她会告诉我 一个怀孕的女工 有一晚突然停止工作, 坐在地板上哭了起来。 他们请假送她回去。 在半路上她走不动了,她睡下去。 黑夜静悄悄地。只有蛙叫。 她坐了起来。孩子生下来了。
旁的工人更会告诉我一些另外的故事。 我要说∶「同志们,我没有参加过什麼斗争, 我很惭愧。」
我要起来,一个人到河边去。 我要去坐在石头上, 听水鸟叫得那麼快活, 想一会儿我自己。
我已经是一个成人。 我有著许多责任。 但我却又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那样需要著温情。 我给予得并不多, 我得到的更少。
我知道我这样说, 这样计较 是可羞的, 但我终於对自己说了出来 也好。 我要起来, 但我什麼地方也不去。
我要起来,点起我的灯, 坐在我的桌子前, 看同志们的卷子, 看同志们的信, 读书, 或者计划明天的工作, 总之 做我应该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