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howcraft 于 2012-9-6 22:33 编辑

火舞碧海_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英法海军武器装备.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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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此文最后的观点,拿破仑战争时期英法西等过海军装备其实差距不大,英国并无明显
硬件优势,强是强在了软件上。也就是海员训练,战术素养,军官经验,等等。虽然为大
陆国家,但法国海军在20年前的美洲战争总还基本和英军分庭抗礼,然而大革命后,血腥
与动乱严重削弱其海军实力,不少贵族出身的海军军官也被迫流亡。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英
军平均开火速度为对手的2-3倍,无论单挑还是群挑法国人都没有把握。
正如富勒所总结的:
纳尔逊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名将,主要的就是他能够摆脱当时平行战斗序列理论的束缚,
虽然他并不是采取这种作法的第一人,可是他却比前人更能认识到这种理论的基础是一种
纯粹防御性的观念。依照这个理论,一个由战舰所组成的横线,可以发出优势的火力,如
果敌人成鱼贯纵队来犯,其结果将无异于自杀,可是纳尔逊却看出了这个理论的漏洞,他
知道由于当时的火炮射程极为有限,而且命中率也不高,所以被敌人横线集中火力所击毁
的危险,事实上只限于最后几百码的接近距离之内。此外,他也认识到一旦双方发生接触
之后,决定性的因素是优势的射击术,而不是数量优势和横线队形。在射击术方面,英国
人比对方高明得多,不仅射击的命中率较高,而且射速也快了一倍,所以其毁灭力也高了
一倍,只要比较双方的死伤数字,就可以知道此话不假。至少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在封
锁之中,法西两国的海军丧失了练习机会,而英国海军则正好相反。
   科林伍德指挥“无畏”号战舰时,他的人员是经常在操练大炮,几乎很少有其他的船
员,在火力的迅速和精确上,能与他们相比。科林伍德经常告诫他们说:“如果他们在五
分钟之内,能使侧舷的火炮作三发精确的射击,就没有任何船只能够抵抗他们了。可是如
果能有经常的练习,那么只要有三分半钟的时间就够了。”这些话的意义在于,一旦进入
战斗之后,一艘船的射击如能比敌人快两倍,那么火力也就相当于两艘船了。所以在纳尔
逊看来,整个的战术问题是迅速与敌人接近。用今天的流行术语来说,也可称为“海上闪
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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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howcraft 于 2012-9-6 22:56 编辑

特拉法加海战(央视版)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hRioO1hflNE


[中文字幕]拿破仑全面战争-特拉法尔加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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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博罗季诺会战(1812年9月7日)
威廉·西摩 [英]
[出自《世界上二十次重大战役中的决定因素》]
   1807年6月,拿破仑在涅曼河上的一条木筏上会晤了年轻的俄国沙皇亚历山大,双方签署了条约,建立了脆弱而短暂的友好关系。但这个联盟并不稳固,被后来发生的事件轻易地瓦解了。1809年,拿破仑提出娶沙皇的妹妹为妻,亚历山大对此反应冷淡(他无疑会回绝这桩婚事,因为傲慢的罗曼诺夫王朝根本不屑同科西嘉的一个暴发户联姻,不管他如何才华出众)。不过,拿破仑在协商过程中就宣布和一位奥国公主订婚,这至少是不明智的。   两国关系由此日渐冷淡。俄国人对拿破仑建立华沙大公国(任何解放波兰的行动都会立即引起俄国人的警觉)和大肆兼并领土(有些兼并行动违背了提尔西特条约)的恐惧进一步加剧了两国关系的冷淡。不过,两国关系是在俄国采取行动以缓解“大陆封锁”给它带来的严峻形势后才最后破裂的。所谓“大陆封锁”是指1806年拿破仑签署《柏林法令》禁止一切与英国的进出口贸易后,欧洲大陆对英国的经济封锁。一旦俄国(实际上任何一个缔约国)不严格遵守有关规定,整个封锁便会失败。   到1811年,“大陆封锁”已破绽百出,连法国也偶尔与英国有贸易往来。不过这并没有阻止拿破仑以俄国违约为借口,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彻底征服这个国家。现在看来,还不能肯定攻占莫斯科是拿破仑的最初想法,因为他本来极想在斯摩棱斯克以西围歼俄军,况且法军的补给虽然经过周密安排,但充其量只能维持一场激烈的速决战。1812年6月23日夜间,侵俄法军的先头部队越过了涅曼河。   博罗季诺会战始于1812年9月7日,它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法军从莫斯科撤退这一可怕的灾难。尽管从战术上看,法军取得了博罗季诺会战的胜利,俄军退出了战场,但俄军并未被歼灭,拿破仑入侵俄国的唯一目的因此落空了。在交战中双方伤亡惨重,但俄军仍拥有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预备队,而且后勤补给安然无恙;而拿破仑的运输线太长,难以维持其现有部队的补给。结果,几个星期后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是法军,而不是俄军。   包括驻守在奥德河以东的预备队在内,拿破仑共征集了60多万部队和大约1400门火炮。在这支几乎来自欧洲各国的部队中,法国人只有27万,其中包括从法国占领的领土上征召来的人。没有什么选择余地的奥地利和普鲁士派来了军队,意大利总督欧仁亲王也率领4.5万名士兵加入了这支大军。拿破仑还从被困于伊比利亚半岛的24.3万部队中(其中也有许多不是法国人)抽调了2.7万人。只有拿破仑从前的元帅,瑞典王储贝纳多特拒绝派兵。在下级军官的出色指挥下,这些外国士兵几乎人人勇猛善战。   这支对胜利寄予厚望的浩浩荡荡的东进大军分成5支主要力量。中央是由拿破仑亲自指挥的主力突击部队,并辅之以欧仁亲王的意大利军和拿破仑的弟弟热罗姆国王(他因行动缓慢而受到审查,在博罗季诺会战之前便离去了)的一支部队。中央部队大约有38万人。除此之外还有两支侧翼部队。麦克唐纳元帅率兵向北守卫波罗的海沿岸,陆军元帅施瓦岑堡的奥地利军队负责掩护拿破仑的南侧,这两支部队各有3.4万人。虽然拿破仑一直在不断征募新兵,但这支“大军”士气高昂,战斗力很强。   正如人们所料,拿破仑为入侵俄国制定了宏伟的战略计划。但不幸的是,这项计划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因为拿破仑没有估计到,率领如此庞大的军队深入到一个环境恶劣的国家作战,在补给上将遇到重重困难。一过涅曼河,法军的进展就不再象预想的那么快了,被分割的俄军因此逃脱了法军的攻击。拿破仑和热罗姆分别在科夫诺和格罗德诺以南约60英里外渡过涅曼河,企图以钳形运动将两支分离甚远的俄军各个击破。假如不是由于热罗姆行动迟缓,巴格拉季昂王子指挥的第2西集团军很可能被围歼。面对拿破仑的正面攻击,巴克莱·德·托利率领第1西集团军迅速后撤,退至德里萨河畔的坚固设防营地。根据沙皇的普鲁士顾问恩斯特·冯·富尔上校制定的计划,巴克莱·德·托利应坚守营地,并在巴格拉季昂从侧翼进攻法军时牵制拿破仑。   可是富尔的作战计划只能使俄军更加分散。巴克莱很快便意识到这一危险,他立即转向东南,赶到维捷布斯克,并在那里迟滞法军的进攻。但当他得知巴格拉季昂(此人与他的关系异常紧张)无法与他在那里会合时,他又后撤到斯摩棱斯克。8月的第一周,两军终于在斯摩棱斯克会帅,并由巴克莱(他是沙皇军队的总司令)负责全权指挥。   俄军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急于和法军交战,唯独谨小慎微的巴克莱例外。当发现自己左翼有危险时,他便命令继续后撤,从而使拿破仑得以袭击他强大的后卫部队。紧接着,两军在斯摩棱斯克郊外及东面的高地上展开了激战,结果双方伤亡惨重。不过这次战斗却使巴克莱彻底摆脱了法军,并沿通往莫斯科的大道退却。巴克莱的逃跑战术激起了强烈不满,沙皇被迫任命库图佐夫亲王接替巴克莱任俄军总司令(不过巴克莱仍保留了第1西集团军司令之职)。   67岁的库图佐夫由于一生酷爱美酒佳肴(这两样东西在他的博罗季诺大本营里应有尽有),已垂垂老矣,连马都不能骑了。不过年轻时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勇士。他曾多次负伤,并有两次头部中弹,但他居然活了下来。他曾和伟大的苏沃洛夫并肩作战,还在沙皇手下在奥斯特利茨会战中指挥过俄军。他是个受人喜爱的指挥官,但由于年老体弱不再是个优秀的指挥官。他的错误是任命莱温·本尼格森将军为参谋长。本尼格森是高级将领,1807年曾指挥过俄军,但没什么才干。此人狂妄自大,几乎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且还和第1西集团军司令关系紧张。   8月29日,求战心切的俄军官兵热烈欢迎库图佐夫的到来,他们相信他会满足他们的要求。斯摩棱斯克的伤亡和疲惫不堪的撤退并未挫败俄军的士气,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俄军有一支英勇善战和训练有素的步兵,但是装备差,仅配备了许多口径不同的滑膛枪,火力上处于劣势。不过他们坚信苏沃洛夫的名言:刺刀比子弹更有用。   俄军骑兵包括通常的轻骑兵团、重骑兵团和龙骑兵,其装备比刚到博罗季诺时的法军精良得多。此外,俄军还拥有数千名优秀的哥萨克骑兵,他们虽然不善交战,但善于追击、警戒和伏击。俄军炮兵新近进行了整编,配备了一批新武器。它规模庞大,包括44个重炮连和58个野炮连。俄军还拥有一支精干的先头部队,但其救护手段却(和法军一样)极其原始,很难应付巨大的伤亡。   正当巴克莱(当时他尚未被库图佐夫接替)一面向莫斯科撤退,一面寻找立足之地时,拿破仑也在考虑是否在斯摩棱斯克安营扎寨,等到1813年再战。这不仅对部队给养有利(虽然法军严重减员,但给养仍十分紧张),而且还会给法军带来其他好处。然而,这场会战的目的尚未达到,亚历山大拥有强大的民军,时间对他有利。于是,拿破仑决定冒一次险。8月29日,他率军从斯摩棱斯克出发,沿着通往莫斯科的碎石路前进,一路烧杀掠抢,最后遭到毁灭。   据说,博罗季诺是本尼格森在率军加入主力部队的途中选定的阵地,俄军因此放弃了先前由巴克莱的参谋人员选定的地点。情况也许确是如此,因为在米拉拉迪维奇将军率领的1.8万民军到达之前,库图佐夫并不急于交战;况且在俄国人目前选定并迅速加强的阵地以西,肯定还有即便不比博罗季诺更理想,也和它同样不错的阵地。博罗季诺村位于科洛查河北岸,地处新斯摩棱斯克大道旁,科洛查河与另一条小河沃伊纳河汇合于此。这里还有另外两条支流,在大道以南与其平行的是斯托尼茨河,在沃伊纳河上游一点汇入科洛查河的是谢苗诺夫卡河。科洛查河从博罗季诺向北流入汹涌的莫斯科河,这一流域内两岸陡峭险峻。   俄军阵地的最右翼部署在科洛查河与莫斯科河之间的一环形地带,左翼驻守在位于老斯摩棱斯克大道上的乌季察村周围的丛林中。斯托尼茨河和谢苗诺夫卡河的夹角地带是一道低矮的山梁,其北端是一座小土丘,极适于作战。俄军在这里修筑了工事,并以守卫这里的军长的名字命名为拉耶夫斯基棱堡[ 注:尼古拉·拉耶夫斯基将军是沙皇亚历山大手下最著名的将领之一。在这次会战中,他亲自带领16岁和11岁的两个儿子,对法军的一个炮兵连发动了一次突击。 ] 。棱堡以南主要是平地和沼泽,有的地方有丛林。这里的一些小村庄易守难攻(至少谢苗诺夫斯卡娅村是这样),注定会成为法军摧毁的目标。但其附近的三个小工事(称为“巴格拉季昂棱堡”)构成了左翼中央的中心枢纽。位于丛林地带的最左翼阵地是乌季察村附近的另一个高地。主防御阵地中心以西近1英里处,是舍瓦尔季诺棱堡,库图佐夫派1个师在这里防守,并得到骑兵和炮兵的支援。   巴克莱的第1西集团军构成俄军右翼。库图佐夫认为法军会沿新斯摩棱斯克大道推进,因而在这一地段部署了重兵,但他忽视了中央和左翼阵地。由于战线过长,守卫在那里的巴格拉季昂的第2西集团军处于易受攻击的境地。库图佐夫未占据乌季察高地,而准备让巴格拉季昂的第3军在最左翼的丛林中打一场极有可能成功的大规模伏击战。不幸的是,本尼格森在视察阵地时却给第3军军长下达了相反的命令,使其部队暴露在旷野中。虽然大体上讲俄军占据着坚固的天然阵地,并抓紧时间尽量对其进行了加固,但俄军左翼仍有可能被包抄。不过,后来的情况表明,库图佐夫还算幸运。   当俄军忙于构筑防御阵地时,拿破仑正在慢慢集结军队,准备向俄军左翼发动大规模攻击。他在驱马观察地形时,一眼便看出法军在向俄军主阵地发起进攻之前,必须先摧毁舍瓦尔季诺棱堡。他把这一任务交给了第1军(由达武元帅指挥)第5师(由孔潘将军指挥),并派两支骑兵部队给予支援。9月5日傍晚日落前,战斗打响了,双方激战到将近午夜才收兵。俄军损失了大约5000人,法军的伤亡略少一些。   尽管俄军在戈尔恰科夫亲王指挥下英勇作战(实际上法军也是如此),但库图佐夫根本不该同意本尼格森的方案,即防守舍瓦尔季诺棱堡,因为它不仅不在俄军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内,而且毫无战略价值。俄军却为此损失了许多精兵强将和3门火炮。俄军左翼主要依托巴格拉季昂棱堡,这场战斗并未改变左翼易受攻击的形势。翌日,9月6日,整个战场平静得出奇。双方都在为一场重大战役做最后准备;俄军正全力以赴巩固阵地,拿破仑也渴望更细致地观察地形,准备其作战计划。   于是,拿破仑把指挥部移到舍瓦尔季诺棱堡北面的平坦地带,并多次对俄军阵地进行侦察。当时,他正患重感冒和膀胱炎,身体欠佳,法军的临战状态也不能令他满意。除兵力上稍占优势(约13万:12.2万)外,法军在其他方面并不比俄军更占优势。自从越过涅曼河以来,法军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损失了大约25万人。严重的人员伤亡和食品短缺无法提高法军的士气。法军骑兵的处境尤其不利,它丧失了大量马匹,剩下的马匹也羸弱不堪。相反,俄军却兵强马壮。此外,俄军在火炮的数量和质量上也占有优势。   9月6日,拿破仑正在侦察阵地,达武走上前去,要求允许他率领自己的军和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的第5波兰军,从侧翼进攻俄军左翼和后方。达武认为,他只需4万人便可以闪击俄军的这一薄弱防区,并迅速取得决定性胜利。这种战术本该受到拿破仑的青睐,但他在稍事考虑后拒绝了这一行动计划,而主张采用大规模正面进攻的方案。朗斯特里特在葛底斯堡战役中也打算采用同样的战术,但同样被断然拒绝了,而且理由更少。   最后制定的作战方案是:达武率第1军进攻巴格拉季昂棱堡(在拿破仑的印象中,那里只有两个而不是3个筑垒阵地);在达武左翼,内伊的第3军在朱诺的第8军的紧密配合下,以近卫军为后方部队,从拉耶夫斯基棱堡北面的谢苗诺夫斯卡娅村攻击俄军防线。这样,法军的整个进攻重心是在约1.5英里的战线上打击俄军左翼和中央。欧仁的第4军和第1军第3师在科洛查河北岸作战,其任务是摧毁博罗季诺村,然后利用三座特制的浮桥渡河,向拉耶夫斯基棱堡进军。骑兵由缪拉全权指挥,他在达武的后方集结了3个骑兵军(第1、2、4军)。从右翼迂回攻击俄军的唯一措施是派波尼亚托夫斯基的第5军沿老斯摩棱斯克大道从侧翼包抄俄军左翼。   法军炮兵(共有587门火炮,但配备到各炮兵连的火炮数量仍显不足)的任务是,战斗一打响就对敌实施大规模炮轰。战斗开始的前一夜;法军已将2个炮兵连部署在舍瓦尔季诺东北面的高地上,准备炮轰巴格拉季昂棱堡。这2个连各有24门火炮。第1军炮兵司令佩内蒂将军又从近卫军、德赛师、孔潘师和弗里昂师抽调62门火炮,增援这2个连。这些火炮主要用来压制俄军的炮火,而索尔比耶将军(指挥近卫军的后备炮兵)则利用近卫军的榴弹炮猛轰俄军堑壕。一旦法军右翼和俄军交火,第3军的40门火炮将一齐向拉耶夫斯基棱堡开火。炮兵在作战中将起举足轻重的作用。   9月7日凌晨6时,佩内蒂所部率先向敌开炮,战斗由此开始。法军的进攻时间比原计划晚了一些,因为那2个在夜间部署的炮兵连因火炮射程不足,不得不调动位置。俄军炮兵迅速还击。炮战断断续续进行了数小时,整个战场硝烟弥漫,能见度下降,这给双方的近战增加了困难。   拿破仑的第1、3军一开炮,法军先头师便开始进攻。欧仁亲王率兵向博罗季诺村的巴克莱部队发动攻击,俄军被击退,未来得及拆毁科洛查河桥;但他们很快夺回了博罗季诺村。接着,俄军接到退回主阵地的命令,这一次他们拆毁了科洛查河桥。欧仁亲王在村中留了一个师的兵力和部分骑兵。大约上午9时30分他率余部渡过浮桥,进攻拉耶夫斯基棱堡。   与此同时,孔潘所率的第1军第5师在德赛的第4师的密切配合下,正向巴格拉季昂棱堡挺进。拿破仑希望法军所向披靡,但是俄军炮兵巧妙设防,向法军射出一排排炮弹,使法军纷纷倒下。更为不幸的是,此时俄军步兵也投入了战斗,将无情的子弹射向挺进中的法军。孔潘中弹负伤。达武的坐骑被击中,他本人也被震伤,只得离开战场,将指挥权交给德赛。双方大部分部队都投入到肉搏战中,战斗异常激烈。法军一度攻占了俄军阵地。但巴格拉季昂从图奇科夫将军的第3军调来2个旅组织反攻,终于把法军强行赶出了阵地。这时大约是8时30分。   坚守在指挥所的库图佐夫此时意识到,他的兵力部署太偏重右翼,而左翼兵力不足。于是他命令巴戈武特将军率领第2军绕道俄军后方,支援左翼中央。但就在这支部队准备行动之际,法军又向巴格拉季昂棱堡发动了猛攻。战斗相当激烈,法军先后攻占了两座棱堡,但在进攻第三座棱堡时受挫。在关键时刻,英勇善战的缪拉亲自上阵指挥,基本稳住了阵势。   棱堡争夺战至少还要持续两个小时,此时它已成了各兵种参加的大混战。双方炮兵继续使成千上万人丧生;双方骑兵相互拼杀,淹没在马蹄飞扬、子弹呼啸的混战中;双方步兵刺刀相向,满脸是汗,浑身是血迹和泥土。俄军高级指挥官伤亡最为惨重。最为不幸的是,英勇善战的第2西集团军司令巴格拉季昂亲王也在战斗中负伤,并于两周后死去。   在这个血腥的早晨,两翼战场的情况怎样呢?在法军右翼,波尼亚托夫斯基的部队行动缓慢,几乎到8时才和俄军投弹兵完全接上火。这支俄军担负着为第3军提供掩护的任务。由于俄军第3军已抽调部分人马去保护棱堡,加之前一天俄军参谋长拒不执行俄军总司令的伏击计划而使俄军暴露在危险的阵地上,法军的任务完成得较为顺利。   经过一场激战,俄军停止了抵抗,波尼亚托夫斯基的部队轻而易举地攻占了乌季察村,而且还可能继续夺取村后那座具有重要战术价值的小山,严重威胁俄军左翼。为此,库图佐夫命令第2军从俄军右翼迂回过来。这支部队的及时到达阻止了波尼亚托夫斯基的后续攻击,保住了高地。但是俄军军长图奇科夫却在战斗中阵亡。该翼的战斗平息下来。   如前所述,欧仁亲王夺取博罗季诺之后便率大军南渡科洛查河,准备进攻拉耶夫斯基棱堡。他在博罗季诺地区保留了一些炮兵,其炮火足以覆盖棱堡北侧。他还在科洛查河南岸部署了增援部队,企图在步兵进攻前以猛烈的炮火削弱敌方的防御。坚固的棱堡为俄军炮兵提供了较好的保护(步兵没有藏身之处),而部署在棱堡后方、奉命坚守到底的第3骑兵军却遭受了巨大损失。   上午9时30分,欧仁亲王的步兵发起进攻,战斗同样很激烈。拉耶夫斯基的第7军因不得不派兵增援俄军左翼而兵力不足,无力控制谢苗诺夫斯卡娅的防线。尽管如此,法军的第一次进攻还是被俄军击退了,而且伤亡巨大。但法军以莫朗的第1师(配属于第4军)和博纳米将军的第30步兵旅为先头部队,很快又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些部队经过激烈而残酷的战斗终于攻入棱堡,与高大健壮的俄军炮手展开了面对面的殊死搏斗。法军一度占领过阵地,但俄军很快又夺回了阵地,并最终通过白刃战将法军赶出了阵地。   棱堡周围的战斗异常激烈,此时格鲁希的第3预备骑兵军也投入了战斗,企图突破俄军仓促形成的方阵,但不仅没有得逞,反而遭到巨大损失。这时俄军又痛失一些高级将领,其中第1西集团军参谋长负伤,杰出的年轻炮兵指挥官阵亡。到11时30分,这些顽强抵抗的俄军士兵仍坚守在拉耶夫斯基棱堡周围。拿破仑下令再次发动进攻,一支俄军突然向法军左翼发动袭击,迟滞了法军的进攻。   大约10时30分,库图佐夫得知法军没有在科洛查河的一个渡口设防,便命令乌瓦洛夫将军的第1骑兵军(约2500名骑兵)和普拉托夫将军的顿河哥萨克部队进攻留在北岸的法军。在阳光的映照下,这支阵容严整的俄军刀光闪烁。俄军约8000名骑兵击退了奥尔奈诺伯爵的胸甲骑兵和轻骑兵中队(其任务是保护拿破仑“大军”的左翼),但未能攻破留守博罗季诺的法军1个师的方阵。当法军骑兵从南岸渡过河时,俄军经过较为激烈的交战后便撤走了。库图佐夫对两位骑兵指挥官行动拖沓,作战不力极为不满。但这支骑兵的出现(其哥萨克人活动在法军侧翼和后方)完全打乱了法军在拉耶夫斯基棱堡前的计划和进展。   除上述左右两翼的进攻外,拿破仑在战斗打响后1小时左右发动了第三路进攻。这是在被摧毁的谢苗诺夫斯卡娅村南面某处到拉耶夫斯基棱堡地区之间对俄军左翼中央发动的一次进攻。达武和内伊的部队联合实施了这次行动,并得到了在左翼进攻的拉图尔·摩布尔的骑兵和在右翼作战的南苏蒂的骑兵的大力支援。和在其他地方的战斗中一样,双方的炮兵,步兵和骑兵都投入了此次战斗。战斗开始时,法军照例先对俄军实施炮轰,俄军炮兵迅速还击,不断将实心弹、葡萄弹和榴霰弹射向仓促形成一道红蓝长墙的法军步兵纵队。不过这场战斗首先还是一场骑兵战。身穿艳丽服装的法军骑兵肩并肩排成一列列横队,步伐整齐地向俄军开来,继而便转入和俄军刀光剑影的拼杀中。   俄军虽然在作战中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和果敢,但无论在殊死激烈的马战、步战还是谢苗诺夫卡河两岸的炮战中,它最终还是被法军击退了,这一重要战场开始陷落。俄军的失败已成定局,其所需要的只是抓紧时机,重新部署兵力,组织部队,恢复元气。由于拿破仑不在场,一直坚守在阵地最前沿的内伊和缪拉向拿破仑皇帝紧急求援,以期在俄军立足未稳之时一举攻破俄军的防线,这样便很可能赢得这场战役。然而,拿破仑犹豫片刻后拒绝动用他的预备队,从而坐失了良机。   于是,这场著名的博罗季诺战役又要打到下午乃至夜晚了。法军仍需攻克拉耶夫斯基棱堡。因为中午时分,俄军收复了拉耶夫斯基棱堡。乌瓦洛夫和普拉托夫的骑兵对法军侧翼的威胁,迟滞了拿破仑命令欧仁亲王发动的下一次进攻。这对第4骑兵军无疑极为不利,因为就在欧仁亲王的部队准备阻止哥萨克人的威胁时,第4骑兵军也已前进至谢苗诺夫斯卡娅前沿。于是它不得不任凭棱堡中的俄军炮火轰击长达2个多小时,并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将近下午3时,欧仁亲王已为另一次大规模进攻做好了准备。为配合欧仁亲王的进攻,位于谢苗诺夫斯卡娅和博罗季诺的炮兵连集中优势炮火对拉耶夫斯基棱堡实施了交叉火力封锁。   这主要又是一场骑兵的混战以及和往常一样的步兵的阵地争夺战。一个中队接着一个中队的骑兵投入到殊死的恶战中。法军第2骑兵军军长蒙布兰将军不幸阵亡,战场上那刺耳、尖厉的刀枪撞击声一时间大作。拿破仑的一个随从参谋奥古斯特·德·科兰古将军接替了蒙布兰的职务。但他也在率第5胸甲骑兵团攻入棱堡时阵亡了。棱堡内的俄军炮手进行了顽强抵抗。直到西夫里准将率领的第9步兵团赶到后,俄军才被制服。棱堡内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伤势严重的士兵倚靠在扭曲的火炮架上奄奄一息。   法军终于拿下拉耶夫斯基棱堡,但战斗又持续了2个多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几千骑兵卷入的大混战。欧仁亲王为达到突破俄军防线的目的,在棱堡后的高地上集结了所有可动用的骑兵。然后这一队队勇猛的法军士兵向集结在阵地上准备应战的俄军骑兵中队和紧随其后的步兵纵队发起了进攻。很快,俄法两军混战在一起。巴克莱·德·托利一直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指挥着他的轻骑兵和长矛骑兵冲杀,他的坐骑被击毙,他也险些丧命。正当骑兵混战时,双方的步兵和炮兵也都参加了战斗。战马在滑膛枪的呼啸中纷纷倒毙,轰鸣的炮声宣告了大批人的末日。这是一天中最后一场恶仗,简直可以和史诗相提并论。   到下午5时,双方都已精疲力竭。在法军右翼作战的波尼亚托夫斯基已向乌季察高地发动过一次猛攻。俄军的巴戈武特将军(早些时候他率第2军从俄军右翼迂回过来)发现在中央和右翼的俄军主力已开始后退,自己已处于不利境地。为了行动上的一致,他也主动后撤,把阵地让给了波兰人。   战斗即将结束,和这一天中其他重大、激烈的战斗相比,此时相当平静。俄国人还在垂死挣扎,有人想如果这时拿破仑将他的近卫军投入战斗,俄军必将全军覆没。但这位皇帝又一次没有这么做,而且这次包括贝尔蒂埃(拿破仑的参谋长)和缪拉在内的大多数高级将领都支持拿破仑的主张。库图佐夫在夜间决定第二天清晨把部队从战场上撤下来,他仍坚信自己赢得了这场防御战。   双方的伤亡异常惨重,特别是高级将领的死伤人数更为惊人。看来很可能有大约30%的参战人员负伤,但谁也不清楚确切的伤亡数字。据西尔·罗伯特·威尔逊将军说,俄军伤亡3.6万人,法军伤亡3.5万人,然而他并没有亲临战场,而是在整个战斗期间都在沙皇的大本营里。他提供的法军伤亡数字有可能是准确的(尽管他宣称法军只有26名将领伤亡,这个数字显然太低了,实际上是38人),但俄军很可能损失了4万人。在这场会战中,尽管双方的总司令都没有立下卓著战功,但是双方下级指挥官却以他们的勇气,斗志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激发了部队英勇顽强、不屈不挠的战斗热情。   库图佐夫从容不迫地从博罗季诺撤下来,拿破仑并没有追赶他。9月13日,这位俄军司令在莫斯科城郊重新部署部队,打算在此抗击法军,但最终又被众人说服放弃了这个计划。于是他率俄军穿过莫斯科城继续后撤。9月14日下午,缪拉率领的第一支法国军队进入了莫斯科城。不多久,只见城中火光冲天,房屋倒塌,莫斯科城变成了一片火海。但即便如此,9.5万人的“大军”余部仍有充足的房屋宿营。   和在战场上一样,拿破仑在莫斯科城中同样表现出厌战的情绪,这是他的军队失败的主要原因。看上去他再也无法打起精神,或对目前的窘境作出切合实际的分析。他向亚历山大发出了一连串和解信号。但亚历山大却坚持只要俄国领土上还有一个法国士兵,他就决不坐到谈判桌前。正当拿破仑举棋不定,行动迟缓时,俄军却做好了反攻的准备。俄军招募了大批新兵,使它由进入塔鲁季诺时的8.5万人增至现在的12万人。直到10月19日,欧仁亲王才率领法军先头部队撤离莫斯科。拿破仑撤离得太晚了。这支“大军”从莫斯科撤退时所经受的艰难、恐惧和打击是举世闻名的。当内伊于12月14日率领七零八落的法军余部跨过俄国边界时,拿破仑发动的这场最艰难、最残酷、伤亡最惨重的战役终于宣告结束。图17: 博罗季诺会战(通往俄国西部的道路)图18: 1812年9月7日的博罗季诺会战(上午)图19: 1812年9月7日的博罗季诺会战(下午)   在博罗季诺会战中,能够影响战争结局的重要因素主要有三:第一,达武提出的对俄军实施大规模侧翼进攻的方案;第二,俄军骑兵在法军左翼采取的行动;第三,拿破仑拒绝将其近卫军投入战斗的决定。此外还有两个具有更为广泛的意义,并且影响着整个会战的进程的因素,即给养问题和离开斯摩棱斯克的决定。   首先就这两个更具广泛意义的因素而言,给养问题又是最为关键的。可以说它是整个会战成败的基础。不过这不能归咎于拿破仑没有先见之明,实际上他对此曾有过很多考虑;但由于法军战线过长(300英里),部队成份复杂,交通困难,地形不利,特别是由于法军未能达到进行这场会战所要求的速战速决的目的,给养问题才显得格外重要。   拿破仑对入侵俄国一事已考虑数月之久,因此在进攻俄国的过程中,谈不上临时决断和仓促安排。法军在俄国边境以西建立了9座兵站,每座兵站都粮草充足,足够法军消耗多日。将这些粮草运送到前线的是由5424辆马车和2400辆牛车组成的辎重队(分成26支运输队)。这支运输队伍需要20万头挽畜(此外还有11万匹战马),每头挽畜每天要消耗近20磅饲料。据计算,近1/3的随军粮草都被挽畜消耗了,这就显然难以长久维持一支远离兵站或给养地的前方部队了。   此外,一进入俄国,即使运输这些有限的粮草也变得十分棘手。虽然时值夏季,但除少数轻型车队外,绝大多数车队几乎无法在大路和乡间通行(主要是由于道路泥泞),而且也没有适合放牧的牧场。于是法军不得不丢弃和就地消耗大批粮草。到达维尔纳之前,法军已损失2万匹战马(无疑这些马匹都被食用了,只是它们那皮包骨的尸体不可能成为营养丰富的食品),但却得不到很快的补充。以往,法军打一场胜仗后,往往都能就地得到粮草补充。但1812年的情况就不同了。法军经过的一个又一个村庄都早被摧毁和烧毁了。当他们四处掠夺时才发现整个乡村早已坚壁清野,俄国人把所有没烧毁的东西全部带走了。   面对如此不屈不挠的俄军和如此顽强的俄国村民,这位法国皇帝为保障他那支“大军”所需的大量供给而精心设计的一切后勤保障计划都落空了。他早该在斯摩棱斯克战役之后进行重大决断时就把给养问题作为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加以考虑。   拿破仑在他精心安排的、旨在歼灭俄军的两次钳形攻势均告失败后,便决定对斯摩棱斯克发动一次全面的正面进攻。但此时,俄军的第1和第2西集团军已在斯摩棱斯克会合了。这场战斗在8月16日和17日两天进行。由于拉耶夫斯基的第7军在后方的猛烈进攻,也由于朱诺的行动缓慢,巴克莱·德·托利在斯摩棱斯克以东的瓦鲁季诺发动了一次较为顺利的进攻,俄军因而避免了在莫斯科大道与法军交火。拿破仑退回斯摩棱斯克,考虑下一步计划。   此时,他一定已经意识到整个会战将导致一场灾难。他已无可挽回地错误估计了亚历山大和俄国人。他虽曾试图以迅速而决定性的胜利使沙皇就范,但到目前为止,他没能达到这一目的。即使他胜利了,俄国人也会继续后撤到更远的地方,恢复实力,继续和他抗争。拿破仑此时面临三种选择。第一,收兵回国,但这是拿破仑永远也不会考虑的;第二,在冬季坚守德维纳河和第聂伯河一线,以便等到来年春天再重整大军进攻俄军;第三,立即前进,以迫使俄军与法军决战。   就以上三种可能性而言,在斯摩棱斯克过冬的理由最具说服力。法军经过长途行军已减少到约15.5万人,他们有的病倒了,有的开了小差,有的被派去驻守兵站、补给点和交通线上的桥梁,还有的则在战斗中伤亡了。诚然,拿破仑仍占有数量优势,而且新补充的兵员也正源源不断地到达,但这些人中大部分是需要花时间训练的新兵。由于大量马匹损失,他的骑兵威力大减,驮载炮兵也缺少补充马匹。食品越来越短缺,给养也已经消耗殆尽。另外,拿破仑虽然在两支增援部队的策应下赢得了一些小的胜利,但俄军也许只是在中央退却了,而在法军的侧翼仍十分活跃。此外,拿破仑统率的奥地利和普鲁士联军对他至多也只是三心二意罢了。   法军之所以急于继续前进,是想在冬季来陆前取得迅速的决定性胜利。这简直是一场赌博,因为拿破仑根本不知道俄军会不会停下来与法军决战。俄军很可能继续后撤,从而使拿破仑的后勤给养更加恶化。另外,即使俄军真的停下来与法军决战,法军也会因损失严重,战斗力大减而很难取得决定性胜利(事实上,法军只有取得决定性胜利才有出路)。另一方面,假如拿破仑停止前进,给亚历山大6个月的喘息机会,沙皇就会利用这个时机抓紧动员和训练新军,并从英国得到物质上的援助。现在人们会聪明而轻松地说拿破仑当时继续前进完全是个错误。不过人们也可能会说,假如在博罗季诺会战中,拿破仑能象他先前那样指挥有方,他就很可能取得他所期望的决定性胜利,这样他的决定就是正确的了。   拿破仑还是继续前进。也许他也有疑虑,因为8月28日当法军到达维亚兹玛时,正好天降大雨。30日这位皇帝宣布:“如果明天继续下雨,我们就撤回斯摩棱斯克。”到了31日,天气放晴,于是法军又沿着通向毁灭的道路前进了15英里。据说,在博罗季诺的那天清晨,拿破仑面对破雾而出的朝阳,不禁转身对他的参谋惊呼:“这就是奥斯特利茨的太阳。”假如他在8月31日返回斯摩棱斯克,情况或许会更好,他也许会说:“多亏了维亚兹玛的大雨。”无论怎样,在踏上通往莫斯科的吉凶难卜的280英里长的路途前,在那个城市进行一个阶段的整编是十分明智的。   自渡过涅曼河到最终从莫斯科撤退,拿破仑身上除了他那些过去的辉煌战绩还耀眼一时外,已明显地表现出异常的倦怠情绪。他那驰骋疆场,胆识超人的岁月正悄然逝去,他那坚定的信心和准确的判断力也丧失殆尽,他的威力已日薄西山。所有这一切都反映了他未能出色地赢得博罗季诺这场会战。人们通常认为,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拿破仑才拒绝考虑达武提出的将他和波尼亚托夫斯基的部队合并起来以及另派一支4万人的部队从后方卷击俄军左翼的建议。不过,这也许并不全是他的错。   达武的建议是在9月6日下午(战斗打响前一天)提出的。他的意图是想利用夜行军实施这一大规模迂回作战。拿破仑接到这个请求后,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两个难题:第一,俄军一旦得知这次合围行动之后,肯定会继续后撤,这是拿破仑一直担心的;第二,在丛林密布的乡间夜行军,不仅很难辨别方向,还会给人员和马匹造成不必要的疲劳,这势必会削弱部队进攻时的战斗力。此外还有第三点因素要考虑(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即长距离的侧敌行军将占用时间和抽出大量部队。如果时间上出了差错,俄军趁达武尚在途中就向法军发起进攻,那样就会出现最为严重的局面。   达武的想法与拿破仑面临困难时经常采取的做法非常相似,然而拿破仑可能(虽然不一定)不愿意让达武提醒他该做些什么,因为当时他和达武的关系并不很融洽。更大的可能性是,拿破仑当时对时间和运动的看法是正确的,而达武的行动建议太野心勃勃了。不管怎样,从右翼进攻巴格拉季昂的防守薄弱的左翼是有可能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波尼亚托夫斯基的第5军还没有强大到能发动这样的进攻,他的行动表明了这一点;不过在得到增援后,他有可能采取虽不象达武深入敌后的夜行军那么惊天动地,但却更为保险的行动包抄俄军左翼。   库图佐夫个人对这场会战的影响甚微。但如果动用诸兵种,并派更为果断的指挥官指挥作战,那么,他派骑兵对法军左翼实施的进攻就很可能对整个会战产生重大影响。事实证明这是个既有成功又有教训的极好例证。俄军骑兵极大地打乱了法军的作战计划。假如俄军步兵协同作战,战果将会更大。   俄军乌瓦洛夫和普拉托夫将军从马洛渡口渡过科洛查河后,很快便和守卫法军左翼的奥尔奈诺伯爵将军的意大利和巴伐利亚轻骑兵展开了战斗。结果,法军被击退,俄军还缴获了3门火炮。随后,普拉托夫率领5000名哥萨克骑兵跨过沃伊纳河,直插法军第4军德尔宗将军的第13师的后方,而乌瓦洛夫则从正面进攻该师。德尔宗一面慌忙命令部队迎战,一面派人紧急求援。于是法军第3骑兵师的第6和第8轻骑兵团迅速过河参战。在法军的进攻下,俄军骑兵丢下刚刚缴获的火炮撤走了。   乌瓦洛夫的进攻则拖拖拉拉,三心二意。他虽拥有2个驮载炮兵连,却没有步兵的支援,也没有充分利用这2个炮连的优势。如此少的兵力是不可能实施成功的迂回作战的。库图佐夫的意图也许是仅用佯攻来减轻中央阵地的压力。就此而言,他是完全成功了。法军的进攻不得不推迟大约3个小时,俄军赢得了重新设防的时间,并用炮火沉重打击了在法军第4军渡河后接替其阵地的法军骑兵。   即使俄军从右翼调出了一部分部队去支援左翼,它也完全可以动用各兵种对欧仁亲王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它将对法军造成严重后果。   无法断言,假如库图佐夫对欧仁亲王的侧翼发动强大的迂回进攻,他就能赢得这场会战。但是在谢苗诺夫斯卡娅村附近的战斗中,假如拿破仑把近卫军投入战斗,突破俄军防线,他就完全有可能取得比实际战果更为卓著的成功。因此,有趣的是,拿破仑当时拒绝动用后备力量的原因之一,无疑是不清楚在科洛查河北岸的欧仁亲王左翼的形势。   当中央战场、谢苗诺夫卡河两岸和巴格拉季昂棱堡周围的战斗处于危急关头之际,内伊也正受到第2西集团军的猛烈反攻,并火速求援。拿破仑犹豫了片刻,便命令指挥帝国近卫军维斯瓦波兰军团的克拉帕雷德将军前去增援。但几乎是在同时,他又改变了主意,改派弗里昂将军的第1军第2师。这是这位皇帝第一次拒绝使用预备队。第二次(也是更重要的一次)是在不久之后。弗里昂的部队以迪富尔旅长的轻骑兵团为先头部队,沉重打击了俄军,并最终在俄军最关键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宽阔的缺口。   拿破仑是在舍瓦尔季诺附近的指挥所里(通常坐在椅子上)通过望远镜观察战斗进程的。他的身边几个团的近卫军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很想投入战斗。这时还在考虑下一步作战的缪拉和内伊派传令官来向拿破仑紧急求援,以期在俄军立足未稳时,给它以致命打击。拿破仑命令青年近卫军出击。然而这支部队刚出发,这位皇帝便取消了命令,而且未作解释。就在这时,拿破仑又接到第二次紧急求援,并得知俄军已派兵稳住了防线。于是他转向求援的贝利亚尔将军说:“在我还无法看清整个战场形势之前,我决不使用预备队。”这样,近卫军步兵便一直按兵不动,一个看起来能以迅速果断的全体出击赢得这场会战的天赐良机就这样丧失了。   然而,这真的是个天赐良机吗?如果拿破仑尚处在壮年时期,而且又靠近本国作战,他或许真的会利用这个机会。但是现在由于年龄或许还有经验上的缘故,他变得谨慎了,另外远离本国无疑使他产生了不安全感。法军还没有达到这场会战的目的,近卫军又是拿破仑最忠实的家仆,因此是不能有任何不必要的牺牲的。更为直接的原因是,战场形势依然不明朗。如前所述,法军左翼的形势很危险,而拿破仑又得不到有关波尼亚托夫斯基的第5军作战情况的准确消息。最后,他所面临的仍然是一个立于不败之地而又坚强无比的俄军。至于拿破仑当时是否应该派近卫军参战,现在还没有肯定的答案。但在当时条件下,他的谨慎从事却很可能是正确的。可以肯定的是,俄军迅速利用法军延缓进攻的时机,加快了增援的速度。   当晚,当这场可怕的会战接近尾声时,这位法国皇帝起身上马,来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战场,察看俄军退出后的防线。但俄军仍坚守在从右翼的戈基到位于乌季察以东约1英里的旧斯摩棱斯克大道一线。如果说这场会战有胜利者的话,那就应该是法军,它对俄军的最后一击很可能(尽管任何情况都不能肯定)将一次勉强的成功变成赢得这场会战的彻底胜利。   此时似乎还有人(虽然并不清楚是谁,因为那些先前叫嚷着采取行动的人,现在也变得谨小慎微了)希望看到拿破仑将近卫军投入战斗,以取得整个会战的胜利。据说拿破仑对这些人宣称:“我不会让我的近卫军蒙受损失。当你在远离法国800里格 [ 注:法国旧长度单位,1里格约等于4.5公里。 ] 之外时,你是不会拿住最后的预备队来冒险的。”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些新生力量虽然无疑会给俄军以沉重打击,并将其击退,但要达到这一目的还必须经过激战,近卫军面临的将是许多战斗。此外,法军骑兵也无法对俄军实施重大打击,而没有这样的行动,就无法全歼俄军。这样近卫军就会为很小的目的而蒙受巨大损失。之后,又有谁能在通往贝里斯纳的漫漫长路上保护这位法国皇帝呢?   尽管俄法双方都宣称取得了博罗季诺会战的胜利,但是双方又都不敢说这所谓的胜利是出自他们杰出的指挥艺术。在会战中确实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军以下指挥官,而且两军作战勇猛无比。尽管如此,这场会战充其量不过是一次互相猛攻的游戏,无论是库图佐夫还是拿破仑都没有明确的会战目的。   库图佐夫由于年老体弱已无法有效地指挥战斗;而拿破仑那显赫一时的威力也已经开始衰退,这一点在这场重大会战中第一次暴露无遗。从博罗季诺到他退位之前,他偶尔显示出他那卓著的才干,然而遗憾的是,此时他原先的那些才华却不见了。而且有趣的是,他在博罗季诺会战中的一切表现,又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滑铁卢会战中。在这两次会战中,他都采取了正面进攻而不是侧翼进攻,而且两次会战中内伊在紧急关头提出的增援请求都遭到他的拒绝。他这种反常的优柔寡断和一定程度上的倦怠情绪在滑铁卢会战中表现得更为明显。上述因素是他在滑铁卢失利的主要原因,也是他未能取得博罗季诺会战的决定性胜利的症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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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华盛顿、亚当斯和杰斐逊
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1956-1958
   欧洲政治事务中争论不休的问题原封不动地在美国提了出来,全国普遍掀起有关法国革命的辩论。以法国革命为榜样的相应组织在杰斐逊思想的影响范围内到处出现,而联邦党人的报刊则极力攻击新大陆的雅各宾党人,犹如伯克在英国那样,谴责他们是社会的破坏者。
   美国的商业利益一受到损害,这种争论便不那么注重理论,而是变得更加激烈。美国商船和货物受到法英两国的袭击和劫掠之后,美国国内群情激愤。斗争的双方都要求参战,联邦党人要求对法宣战,杰斐逊派则要求对英宣战。而华盛顿总统决心维持这个年幼共和国的和平,由于法国革命党人的使节热内的怪诞行为,他较易完成自己的使命。热内发现美国政府不愿意维护一七七八年结成的法美联盟,便介入美国政治,企图组织军队,使他的政治盟友们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一七九三年八月,华盛顿要求法国调他回国。热内对法国的锋利斩首机早有所闻,明智地同一个可以继承大量财产的美国女人结婚,在新大陆安居下来。
   华盛顿胜利了,是他明确地阐述了美国传统外交政策的首要原则。一七九三年四月,他在著名的中立公告中宣布:“美国愿意对各交战国采取中立友好的态度。”如果美国公民违反这一原则,他们将在联邦法院受到起诉。但美国和英国之间的一些问题尚未解决,两国关系因此受到影响。汉密尔顿的联邦党坚决主张同英国保持友好的贸易关系。新英格兰的海外贸易主要是由伦敦的银行家资助的。两国的贸易使东部各州的船主获得很大的利益,他们坚决反对同法国并肩作战的主张。边境地区的农民和拓荒者则持不同的态度。对他们来说,英国是敌人,因为她没有根据一七八三年的条约撤出加拿大边界的堡垒,反而使皮毛贸易越过边界向南发展,煽动印第安人反对美国拓居者,从侧翼威胁着他们向西扩张的活动。英国人则由于美国政府未能解决法国革命以前拖欠下来的大笔债务问题而感到不满。同时,英国人以美国的海运有利于法国为借口,干涉美国海运事业,从而在美国各地引起强烈的反响。
   华盛顿决心使英美关系得到全面调整和彻底解决,因此,他在一七九四年把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约翰·杰伊作为特使派往伦敦。英国政府对不久前进行反叛活动的美国人没有表示出友好的态度。它知道,他们在军事上很弱,华盛顿需要汉密尔顿一帮人的支持。此外,它在谈判中由于杰伊进退失当而获利不小。双方起草了一个条约,英国对美国未作多少让步。英国人撤出加拿大边界的堡垒,美国拓荒者因此可以自由地向西扩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但是,英国在它同印第安人的未来关系这一问题上未作任何保证。英国为美国船只在公海受到的损失作了一些补偿,但拒绝放松封锁,也不放弃劫夺开往法国及其盟国的船只和货物的权利。强迫美国海员在英国海军中服役的问题也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解决。更有甚者,杰伊被迫在美国欠英国的债务问题上作出让步,而且,美国还必须赔偿英国债权人的重大损失。
   这个条约对联邦党有着非常不利的影响。西部各州由于条约在加拿大边界的问题上未作完善的规定而感到愤慨,南方人则由于偿债条款而可能遭受严重损失。条约反映了英国外交的巧妙和美国新政府的软弱。全国又充满了不信任的情绪,因此,英美之间再次发生战争的种子已经入土。
   华盛顿的第二次任期在一七九七年春天结束,他盼望着早日退居芒特弗农。他在执政末期受到联邦党的反对者日益猛烈的攻击,也受到准备下一届总统选举的喧嚣声的烦扰。他和他的许多朋友们为党派分歧的加深感到吃惊,他们坚持认为,只有使各种力量实现平衡的联合政府才能充分反映全国的各种利益。由两大政党永远争夺权力的观念对他们来说是格格不入的,因而是不可接受的。只有早已辞职的杰斐逊对政党应该发挥的作用有明确的看法。他认为,把党派之争引导到更大的问题上来,使全国有一个有组织的反对派,作为可能组成政府的一股力量,这样是有利的。但在华盛顿看来,党派斗争是最大的威胁。他于九月向全国发表了告别演说,这个文件是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文件之一,它以娓娓动听的言辞呼吁全国团结一致,警告人们注意“党派分歧的有害影响”。这一文件也阐述了美国未来的孤立政策。“欧洲有一些与我们无关或者关系很小的根本利益。今后欧洲会不断发生冲突,这些冲突的根源基本上也与我们无关。如果我们通过人为的关系卷入欧洲通常的政局变幻之中或者陷入它的敌对或友好阵营之中,那是不明智的。我们的超脱地位和距离欧洲的遥远路程要求我们采取另一条道路……我们的正确政策,乃是避免同其他国家结成永久联盟。……如果我们能够以适当的军队采取不可侮慢的防御姿态,谨慎自立,我们便可安然信赖暂时的结盟以应付非常事变。”
   乔治·华盛顿拥有历史上最荣耀的头衔,是美国的“国父”。几乎全靠他在独立战争中表现出坚韧不拔的精神,才使各个殖民地保持了一致的目标。他在战后的贡献也是同样伟大的。他担任第一任总统时的坚定态度和树立的榜样限制了党派之间的激烈斗争,把国家的分裂推迟了六十年。他的为人和影响制止了美国人要对英宣战或对法宣战的危险倾向。他使自己的职责具有无上的尊严,并且用自己的才智鼓励他的政府。联邦政府顺利地组织起来,建立了国家信用机构,制定了外交政策,这些都是他担任总统的功劳。他拒绝第三次任职,为美国开创了只能连任两届总统的传统。这一传统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才被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打破。
   华盛顿在波托马克河畔的宅邸中怡然自得地生活了两年,象他长期向往的那样,在自己的种植园周围策马款款而行。在十八世纪最后的一些万里冰封的日子里,他卧床不起。一七九九年十二月十四日晚上,他对身旁的医生喃喃地说:“大夫,我很难断气,可我并不怕死。”说罢不久,他便与世长辞了。
*    *    *
   约翰·亚当斯继华盛顿之后担任美国总统。他是联邦党提名的候选人。他担心发生骚乱,对民主缺乏基本信念,因此他的革命热情逐渐冷却下来,这使他成为汉密尔顿的支持者。他具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是一个思想家而不是政治家,是知识分子而不是领袖。他为了加强政府的力量并保护财产而支持汉密尔顿的主张,但是他反对利用联邦的统治机器为某个经济利益集团服务,他也决不是一个全心全意的联邦党人。他的判断往往是正确的,但他缺乏说服人的能力。他也不善于用人,因此名望受到影响。尽管如此,他在美国的政治家当中仍然是最高明的政治思想家之一。
   在外交方面,一场新的危机即将来临。拿破仑·波拿巴的崛起影响了美国人对他们的头号盟友法国的崇高敬意。人们开始担心,法国人可能会从西班牙手中得到路易斯安那殖民地和佛罗里达殖民地。这样,一个力量强大、野心勃勃的欧洲强国就会取代一个弱国,成为美国向墨西哥湾扩张的障碍。同时还有消息说,法国人在加拿大讲法语的居民中大肆进行宣传活动。人们对这些问题的反应很强烈,联邦党人最后一次战胜了他们的对手。战争狂席卷全国,他们乘机通过法案,使政府有极大的权力对付外国人。一七九八年通过的《归化法》将外国人取得美国国籍的资格从居住五年延长到十四年,《客籍法》则使总统有权颁布政令把外国人驱逐出国。更为突出的是《惩治叛乱法》,它实际上批准了对报纸的检查权,其矛头主要是针对反对派的报纸。这些法案引起了有关宪法的激烈冲突。汉密尔顿对他的同事们劝阻道:“我们不要建立专制,活力和暴力是迥然不同的。”可是无人理睬他。杰斐逊决心迎接这场挑战。他起草决议,主张各州有权审议国会法案并废除不符合宪法的法案。这些决议在肯塔基和弗吉尼亚获得通过。这一重要的原则从此在美国历史上得到重视,一七九八年的这些决议后来成为“各州权利”的依据。
   联邦党人对个人自由的侵犯标志着他们垮台的开始。几年前辞去财政部长职务的汉密尔顿认为,他通过推动对法宣战的手段能够重掌权力。为了同英国一起瓜分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他考虑出一个宏伟的作战方案,准备亲自率领美国大军杀往南边的密西西比河口。总统使他的这些希望化为泡影。亚当斯并不喜欢群众,同时也憎恨财阀统治和军国主义。一七九九年以前,他未曾表现出反对联邦党的倾向,而此时他意识到,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他作为总统在外交方面掌握全权,便于迅速采取行动。他突然宣布任命一名驻法使节。美国使团于一八〇〇年十月一日在巴黎同法国人签订了一项贸易条约,而法国人则在同一天秘密地从西班牙人手中购买了路易斯安那。
   亚当斯的任期即将结束,应该举行总统选举了。选举的过程错综复杂,因为双方内部都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联邦党人对亚当斯阻止他们对法宣战一事仍不表示谅解,可是他是联邦党内唯一有希望当选的人,所以他又获得提名。然而,党内实权仍然掌握在汉密尔顿手里,他出于不满而百般阻碍亚当斯的工作。
   杰斐逊是共和党的候选人,纽约的腐败政客艾伦·伯尔作为他的助手,争夺副总统的职位。美国宪法上有一个奇特之处(这个奇特之处不久以后得到纠正),选票最多的人当选为总统,票数第二的人成为副总统。所以,总统和副总统完全可能来自对立的两派。杰斐逊和伯尔都击败了亚当斯,可是两人的票数相等。他们彼此不讲情面。当这个棘手问题交给众议院裁决时,伯尔企图挤掉他的上司。汉密尔顿此时插手,以挫败伯尔的意图。美国的地方事务常常引起深厚的友情和强烈的敌意,这种友情或敌意往往胜过联邦事务的影响。汉密尔顿同伯尔在纽约争夺权力,他不能容忍伯尔担任总统,于是在众议院利用自己的影响支持杰斐逊。在运气的剧烈转变中,汉密尔顿的宿敌成为美国的第三届总统,全国的势力中心再次从马萨诸塞州转移到弗吉尼亚州。但是,切不可夸大托马斯·杰斐逊上台的意义。以约翰·马歇尔为首的最高法院仍然积极而公正地维护着联邦政府的权利和权威。杰斐逊本人虽然是真诚的农业民主派,但他既不抱空想,也不感情用事,因此不久便在形势的逼迫下采取前两届总统的政策和方法。
*    *    *
   一八〇一年三月四日杰斐逊就任美国总统时,年轻的美国已经得到迅速发展,而且在继续发展。在发表《独立宣言》以后的二十五年里,美国的人口几乎增长了一倍,此时约有五百五十万人。已经有三个新的内陆州建立起来,并入美利坚合众国,它们是北方的弗蒙特州以及中南部的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那些阻止向西拓殖活动的印第安人联盟被彻底打垮,他们的土地被分成几个地区,后来这些地区成为美国的州。这个共和国正在从大西洋沿岸的原有地区向外扩展。她的产品经过迅速发展的波士顿港和巴尔的摩港,特别是经过纽约港,从海上绕过合恩角运往中国,或东渡海洋运到欧洲各国。费城仍是美国的最大城市,但它作为合众国中心的地位正在逐渐消失。它已经不是首都了。杰斐逊是在新兴的华盛顿城就职的第一位总统,这座城市的兴建计划已经制定出来。国会的所在地国会山只建成一个侧厅,白宫也尚未竣工。那里只有一个方便的旅馆和几处可以为参、众两院议员提供食宿的房舍,此外便是一片沼泽和荒原。杰斐逊没有被偏僻的首都带来的困难所吓倒,他一想到美好的城市有一天将在那里诞生,就充满希望。而且,创业时期的艰苦生活也适合他的俭朴习惯。
   杰斐逊总统不能忽视当时的世界冲突。他所代表的农民依赖着欧洲市场,西部各州和地区需要把农产品畅通无阻地沿着密西西比河运到墨西哥湾。新奥尔良港位于这条大河的入海口,当时它仍在西班牙人的控制之下。到处传说法国人秘密购买了路易斯安那,这种传言不久便得到了证实。拿破仑派兵到法国殖民地海地岛镇压杜桑·卢维蒂尔领导的黑人起义。在完成这一任务以后,这支军队将以法国政府的名义占领路易斯安那。在《亚眠和约》给欧洲带来不稳定的和平之时,训练有素的法国军队再次接近了北美大陆,似乎不久就要登陆。这一威胁象法国人于十八世纪在加拿大构成的威胁那样,促使英语民族团结起来。杰斐逊写信给美国驻法使节说:“一旦法国人占领新奥尔良……我们必须同英国舰队及其整个国家联合对敌。我们必须把全部注意力转向一支海上力量,使欧洲射出的第一颗炮弹成为……我们控制美洲两块土地为英美民族的共同目标服务的信号。这不是我们寻求或希望发生的事情,而是我们在法国一旦购买路易斯安那的情况下被迫选择的唯一道路。”这是杰斐逊思想上的一个惊人的转变,他以前一直敬佩法国,反对英国。理论观点往往必须在国际政治的事实面前作出让步,倘能如此是很明智的。杰斐逊就比较明智,重视实际。
   一八〇二年夏天,法国迫使西班牙人不让美国农产品进入新奥尔良港。西部地区处于惊愕与愤怒之中。杰斐逊写信对美国使节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谁控制它,谁就自然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个地方就是新奥尔良,我们八分之三的农产品必须经过那里进入市场。”当时詹姆斯·门罗被派往巴黎,他的特殊使命是争取从法国人手中买取路易斯安那,至少要把新奥尔良买到手。门罗尚在途中,其他地方的局势突然帮助了美国计划的实现。法军讨伐海地失利,损失了三万人马。法英之间即将打破《亚眠和约》促成的和局。拿破仑立即放弃建立美洲帝国的计划,建议将西班牙割让给法国的路易斯安那全部卖给美国,这简直使美国使节惊讶不已。门罗及时赶到巴黎完成这笔交易,路易斯安那以一千五百万美元的价格并入美国的版图。
   在笔锋转动之下,美国的领土增加了一倍。在它新获得的辽阔土地上,后来产生了十二个州。事实将证明,这是美国历史上最有利的一笔交易。然而,这一消息传过大西洋以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应,拿破仑有出卖这些土地的合法权利吗?美国是否花了重金只买到一张不合法的地契呢?此外,宪法中没有明文规定联邦政府有进行这种交易的权力。不过,必须立即批准这个交易,以防拿破仑改变主意。为了批准这个交易,参议院立刻开会。杰斐逊说,根据宪法授予他的总统缔约权,关于这次买卖的谈判是合法的。联邦党人则强烈指责说,这块土地价格昂贵,而且没有明确的边界。他们意识到,这笔交易将使联邦内的权力发生重大转移,西部农业集团的力量将迅速壮大。东部沿海各州极力反对这笔交易,可是无济于事。一八〇三年十二月,新奥尔良的政府大楼上升起美国国旗,美国得到了九十万平方英里的新土地。
   美国得到路易斯安那以后,国内政治生活中又出现一种不满足的情绪和继续对外扩张的愿望。墨西哥湾沿岸的佛罗里达仍属西班牙,在新土地边界之外的得克萨斯平原引人注目。西部各州和地区同联邦首都发生矛盾。这个时期的恶魔是艾伦·伯尔。
   伯尔在一八〇〇年丧失了担任总统的机会,主要是因为汉密尔顿从中作梗。一八〇四年,由于汉密尔顿反对,他竞选纽约州长失败。他向汉密尔顿提出决斗,汉密尔顿接受了挑战,打算在射击时偏离目标,以满足对方的自尊心。艾伦·伯尔则向要害之处射击,从而结束了美利坚合众国建立初期的一位伟人的生命。艾伦·伯尔处处不受信任,于是他千方百计地寻找在美洲独创天下的途径,甚至企图从英国政府手中得到大笔贿赂。他是否想把西部各州从联邦中分裂出去,或者从西班牙属地中割下一块土地,这个问题尚无定论,仍有异议。他遭到逮捕,以叛国罪受审,突然走到穷途末路。由于证据不足,他得到无罪释放,自动流亡国外。
   杰斐逊在一八〇四年胜利地连任总统,可是他的第二次任期不象第一次那样顺利。在向西扩张的压力下,他的东部集团分裂成地方派系。欧洲战争的再次爆发重新引起了禁运、封锁和劫夺海员等棘手问题。杰斐逊面临着英国舰队的挑衅,它不断在美国领海的边缘水域拦截美国船只,抓走海员,有时甚至在美国领海内也采取这种行动。根据当时的惯例,英国有权强迫美国船上的英国人为它服役,但它也抓走了美国公民和许多国籍不明的水手。此外还有一个问题。英国政府鉴于拿破仑在柏林宣布由大陆对英国实行封锁一事,于一八〇六年在咨询枢密院以后未经国会批准便发表了一系列敕令,对中立国同法国及其盟国的贸易进行严格限制。美国的贸易同时受到英法双方措施的打击。如同特拉法尔加战斗所证明的那样,英国海军比法国海军强大得多,因此,美国船只在英国人手中遭受的损失最严重。
   面对这些挑战,杰斐逊泰然自若,决心保持中立。社会舆论日益强烈地反对他。根据他的提议,国会在一八〇七年颁布了《禁运法案》,禁止美国船只驶向外国海域。这个法案禁止从海上或陆上出口美国商品,并完全禁止进口某些英国制成品。杰斐逊以为,失去美国的贸易将使交战双方讲和。而实际上,他的政策对美国贸易造成的损害远远超过对英国或法国造成的损失。新英格兰和大西洋沿岸所有海港的经济是依靠美英贸易而维持的,所以东部各州纷纷提出抗议,尤以新英格兰为甚。联邦党人迅速集中力量,同它们一起表示反对。杰斐逊自己的共和党内部也发生分歧,出现了反对派。在禁运实行十四个月之后,他被迫予以撤销。三天以后,他任职期满,遂告退回到弗吉尼亚州的蒙蒂塞洛庄园。
   执政期间最后两年的失策不应该影响托马斯·杰斐逊在美国历史上的重要地位。他是美国政治家当中的第一位政治理想主义者,是美国民主传统的真正奠基人。在世界战争危机中的偏激政策所造成的灾难面前,他原来的简单看法有所改变,但他对普通人的作用的看法从未动摇。他对工业主义的反感在晚年有所减弱,然而他始终坚信,自耕农和民主制度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他在三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真正代表并忠心为之服务的西部边疆各州,是他的力量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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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斐逊与亚当斯,两人均于美国建国50周年的国庆日去世。
杰斐逊在蒙蒂塞洛弥留之际忽然问道:"今天是4日吗?"那天正是。距此以北500英里,约翰•亚当斯不知道杰斐逊已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去世,他说,"托马斯•杰斐逊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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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八一二年的战争
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1956-1958
   詹姆斯·麦迪逊是一八〇九年三月选出的美国新总统。他在杰斐逊手下担任国务卿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而且是著名的政治理论家。他比较固执,处理具体问题的艺术和判断能力也往往不如杰斐逊。在他就职时,全国舆论对英国十分不满,因而同英国的关系相当微妙。麦迪逊起初大有解决问题的希望,同英国驻美使节达成了有利于英国的临时协议。可是,英国外交大臣坎宁否定了这个文件,召回参加谈判的英国使节。他对美洲事务从来不象对欧洲事务那样关心。在以后的三年里,英美关系日益恶化。拿破仑撤销了关于关闭法国控制的所有欧洲港口的法令,麦迪逊被这个举动所欺骗,企图说服英国相应地废除关于禁止同法国控制的港口进行贸易的敕令。一些比较敏锐的政治家警告他说,拿破仑的举动只是一个外交姿态,“意在诱使我们对英宣战”,可是麦迪逊置若罔闻。
   同美国进行的非正式贸易战使英国蒙受了重大损失。由于美国市场的丧失和一八一一年冬天的困难,英国企业萧条,大批人失业。请愿书纷纷送到国会,要求政府取消禁止贸易的敕令。外交大臣卡斯尔雷犹豫一番之后,在下议院宣布政府撤销这一敕令。可是,为时已晚。横渡大西洋需要很长时间,这个消息不能及时传到美国。一八一二年六月十八日,即在卡斯尔雷作出上述宣布的两天之后,美国国会对英宣战。
   拿破仑在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发动了策划已久的侵俄战役。
   正如美国史学家们指出的那样,英美冲突的根源不是双方对海洋法的对立解释,而是美国西部边界问题。东部沿海各州,尤其是新英格兰,希望和平,它们主要关心对外贸易。对外贸易额已经急剧下降,如果对英作战,对外贸易必将彻底停止。但是,美国的政治形势使仇视英国的西部和西南部的代表掌了权。迫使美国对英宣战的是他们,而不是大西洋沿岸的商人。在边界地区,尤其是在西北部,人们渴望得到土地,而土地只能从印第安人或大英帝国手中夺取。
   美洲拓荒者同印第安人之间的冲突已经酝酿了一个时期。十九世纪初期的拓荒者是一些以林业为生的人。他们已经在伊利诺斯和印第安纳占领了印第安人部落的林地,此时他们又企图染指大湖区周围的英属加拿大地区的森林,那里有无人居住的王室直辖领地和为数不多的效忠派。美国西部地区挤满了开发者,因此必须进一步向西北扩张。一八二一年,俄亥俄河畔的印第安人在他们的最后一位杰出军事领袖特库姆塞领导下联合起来。各个部落在特库姆塞的领导下,对酒和贸易的引诱无动于衷。边界地区一再告急。如果印第安人东山再起,美国人将无法继续扩张。印第安纳州长威廉·亨利·哈里森主要负责最近一个时期向西扩张的活动,他派兵出征,在一八一一年十一月的蒂普卡努战斗中打垮了印第安部落联盟。
   印第安人的抵抗运动是加拿大支持和组织的,这是美国历史上的传说之一,是主战派在一八一二年编造的神话。美国的一代新人登上了政治舞台,为首的是肯塔基州的亨利·克莱和南卡罗来纳的约翰·卡尔霍恩。这些年轻人在众议院组成一个强大的集团,被人称为“鹰派”。他们不了解欧洲事务,也不关心拿破仑的意图,对俄国的命运更是漠然置之。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夺取加拿大,把整个北美大陆置于美国的统治之下。在克莱的影响下,总统站到主战派一边。发动战争的理由还是传统的几条:英国人从美国船上抓走英籍水手并强迫他们服役,侵犯三海里领海权,实行封锁,明令禁止同法国人控制的海港进行贸易。美国国内出现严重的意见分歧,新英格兰以多数票反对宣战,而“鹰派”则以大张旗鼓的宣传手段主张开战。加入美国政治斗争的边界势力也怀着报复心理参加这场争执,而且充满信心。边界地区的农民还认为,他们确有种种苦衷。他们颇有理由地提出了“自由贸易,维护水手权利”的口号,因为英国人对美国船只的限制停止了他们的农产品出口。他们以为,只要拓荒者发动一次短期的讨伐,就可以扭转这种局面,不出几个星期,就能迫使魁北克地区俯首就范。美国国会甚至没有为陆、海军追加军费便休会了。
*    *    *
   从数字上看,双方的力量很不平衡。美国人口包括奴隶在内已有七百五十万,而加拿大只有五十万人,其中大部分是法国人。可是,加拿大约有五千训练有素的英军,四千加拿大正规军和四千民军。另外,印第安人也能够提供三、四千辅助部队。
   美国的正规军不到七千,政府十分艰难地从各州调集了四十多万民军,却没有在加拿大使用。美方在任何一次战斗中所投入的兵力均未超过七千人,那些未经训练的民军不堪一击。不仅如此,七年战争说明,只有沿着圣劳伦斯河向上游进攻才能征服加拿大,可是美国人没有足够的海军力量来进行这种行动,只好在漫长的边界上发动进攻。有些边界地段根本无法通行,他们的队伍还受到印第安人的袭击。他们的领导人没有制定出远大的战略计划,如果他们把军队集中在安大略湖区,可能会取得胜利,可是他们却三心二意,步调紊乱地在边界上发动分散的进攻。
   美国人首次进攻失利,英军最优秀的指挥官艾萨克·布罗克将军在印第安部落联盟的支持下打退了他们。八月,英军占领了底特律。几天后,他们攻克了位于今日芝加哥的迪尔本要塞,美国的边界收缩到俄亥俄河至伊利湖一线。在那一年的其余时间里,美国人对尼亚加拉一线发动了毫无收获的进攻,战事最后不了了之。在欧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之时,英国仍然被迫在加拿大采取守势。
   海上战争更为活跃一些,对美国人也比较有利。他们有十六艘军舰,其中三艘堪为世界之最。它们是“宪法号”、“美国号”和“总统号”,都是配备四十四门大炮的护卫舰。舰上舷炮的口径大于英国护卫舰舷炮的口径,船体所用的木材也较重,但是它们水下部分的造型很光滑,因而航速超过其他船只。它们的船员是义勇兵,军官受过严格训练。伦敦的一名记者称它们是“几艘用毛皮造的护卫舰,船员是一些杂种和不法之徒”。美国人乐于引用这句话,它们用行动驳斥这种诽谤,并为此感到自豪。在美洲海域游弋的英国舰队有九十七艘舰只,其中有十一艘战列舰和三十四艘护卫舰。它们有悠久的光荣传统,创造过特拉法尔加战斗和尼罗河战斗的奇迹,舰长们自信能够击沉任何美国军舰。可是,英国军舰相继发现自己大炮的射程不如敌舰大炮的射程远,它们接二连三地被轰成碎片,因此“用毛皮造的护卫舰”一鸣惊人。美利坚合众国在加拿大受挫之后感到痛苦,此时由于取得这些胜利而恢复了信心。它的护卫舰在一年内对英国海军取得的胜利比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在二十年的战争中取得的胜利还要多。然而,命运马上出现了转折。一八一三年六月一日,劳伦斯舰长指挥的“切萨皮克号”护卫舰驶出波士顿港,去迎接“H.M.S.香农号”舰长布罗克的挑战。她的水手未经训练,难以控制。经过十五分钟的战斗,“切萨皮克号”投降。后来美国人又遭受了一些损失,制海权落入英国人之手。不过在此后的战争期间,美国人继续不断地袭击英国船只。
   这段海上插曲对战争的大局没有影响。假如英国政府放弃劫夺美国海员的活动,一八一三年可能不会发生新的战役。然而他们没有这样做,于是美国人开始修改战略。在名义上,战争的焦点只是劫夺海员问题,美国从未宣布夺取加拿大是它的战争目标。其实,加拿大是它的主要目标。美国人对现在称为安大略省的上加拿大地区发动了一系列进攻,他们掠夺并烧毁城镇和乡村,其中包括后来发展成多伦多市的小首府。战争日趋残酷。一八一二年冬天,美国人在伊利湖畔的普雷斯克岛要塞建立了基地。他们翻山越岭为美军指挥官奥利弗·H.佩里运去给养,他正率领一支小舰队在淡水区域进行战斗。一八一三年秋,佩里的小舰队出发去争取胜利,在九月份进行了一场奇特的两栖战斗。黑人、边防部队和民军乘着用刚刚砍倒的大树绑成的木筏,在静静的湖面上进行了顽强的战斗。美国军舰的威力很大,英国人遭到惨败。佩里简洁地报告说:“我们进行了战斗,敌人已经败北。”
   在蒂普卡努战斗中得胜的美国将领哈里森此时可以进入安大略省了。在十月的特姆兹河战斗中,他打垮了同年早些时候将他击败的英军及其印第安盟友。印第安人联盟彻底瓦解,特库姆塞一命呜呼。美国在五大湖的南岸站稳脚跟,印第安人再也不能从侧翼骚扰它的边界了。不过,陆上入侵上加拿大的战斗遭到失败。年终时,加拿大人挖制了尼亚加拉要塞。
*    *    *
   英国人在加拿大一直没有发动进攻的能力,他们的部队和舰艇都集中在欧洲,同拿破仑进行着殊死搏斗。而且,英国政府不敢从北方威胁新英格兰各州,免得激怒它们,直到一八一四年以后才把海上封锁线延伸到马萨诸塞州。其实,英军的给养几乎都是从新英格兰的港口得到的。一八一四年春,欧洲争端有了结局,拿破仑在四月退位。英国人此时可以往美洲派遣足够的援兵了。他们计划从尼亚加拉以及从蒙特利尔经香普兰湖发动进攻,在南方则从新奥尔良下手,同时由海军袭击美国海岸。战役开始时,久经沙场的威灵顿部队尚未从伊比利亚半岛赶到。从尼亚加拉出击的部队在尼亚加拉瀑布附近的伦迪莱恩激战中败北。八月底,从欧洲派来的一万一千援兵集结在蒙特利尔附近,准备采取当年伯戈因的进兵路线,沿着赫德森河顺流而下。他们在乔治·普雷沃斯特爵士的指挥下,于九月奔向普拉茨堡,打算夺取香普兰湖的控制权。美国只有一千五百正规军和几千民军抵御他们。胜败完全取决于双方舰队的较量。如同伊利湖战斗那样,美国人的内河舰艇优于英国舰艇,他们取得了胜利。这是这场战争中的最大战役,它粉碎了英国人的进攻。普雷沃斯特率军退回加拿大。
   在海洋上,英国人虽然在前几年屡遭打击,却仍然占着优势。他们从欧洲海域又调来了一些舰艇。美国的海岸处于无防御状态。八月份,英国将军罗斯率领四千人马在切萨皮克湾登陆。七千新组织起来而缺乏训练的美国民军仓猝撤退,英军在二十四日进入联邦首都华盛顿。麦迪逊总统逃到弗吉尼亚。由于美国人仓皇退却,英国军官们甚至在白宫享受了为总统及其家人准备的饭菜。然后,为了报复美国民军在加拿大焚烧劫掠的行为,英军烧毁了白宫和国会大厦。波托马克河畔的华盛顿家宅幸免一炬,受到英军的严密监视。后来,英军企图在巴尔的摩登陆,但那里的民军早有准备。罗斯将军阵亡,英军因此撤回船上。
   远征新奥尔良的英军在十二月到达基地,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轻率的一次攻势。在西南部的这个边境地区,出现了杰出的军事领袖安德鲁·杰克逊。他是田纳西州的早期拓殖者,在同印第安人的战斗中赢得了声誉。鉴于英国人企图支持印第安人并把他们组织起来,杰克逊对印第安人穷追猛击,一直追到西班牙控制的西佛罗里达境内,占领了它的首府彭萨克拉。
   这时,八千英军在新奥尔良登陆,指挥官是爱德华·帕克南爵士,他以前在萨拉曼卡指挥过一个师。在密西西比河入海口有很多沼泽地,而且支流交错,因此在那里进行两栖战斗是极端危险的。所有人员和军需物资必须用小划艇从七十海里外的军舰上运来。杰克逊急忙从佛罗里达撤回,在密西西比河左岸掘壕据守。他的部队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可是有许多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八一五年一月八日上午,帕克南采取了英国军事史上最愚蠢的行动,对美军工事发动正面进攻。他本人中弹身亡,部下死伤两千。唯一活着的将级军官把部队撤到船上。美军损失了七十人,其中有十三人死亡。这次战斗进行了正好半小时。
   英美两国已在一八一四年的圣诞节前夕签订和约。新奥尔良战斗是美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它给未来的总统杰克逊开辟了广阔的前程。它使人们确信美国人赢得了这场战争的彻底胜利,同时也使人们错误地认为,这场战争是反抗英国专制的第二次美国独立战争。
*    *    *
   美国国内的形势发展很快。以海运和贸易为业的新英格兰各州受到严重损失,那里的领导人处境窘迫。这些州支持联邦党,而该党内部混乱不堪。它们对于把它们推上战场的西部各州和地区处于优越的地位深有反感,开始打算退出联邦。一八一四年夏天,马萨诸塞州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英军占领了缅因州,英国军舰封锁了港口。税务的重担主要由新英格兰各州负担,而联邦政府似乎连地方防务也无力承担。马萨诸塞州、罗得岛州和康涅狄格州的代表在十月接到开会通知,他们于十二月在哈特福德开会。他们要求单独同英国媾和,断绝同日益壮大的西部各州的关系。他们认为,英军会在新奥尔良获胜,西部各州由于被英军从海上切断同东部的联系,可能无暇顾及联邦的命运。总统十分忧虑,主战派担心出现最坏的局面。值得美国庆幸的是,新英格兰政界的温和派在哈特福德会议上占了上风,大会只起草了一份严厉批评麦迪逊政府的意见书。脱离联邦的运动暂时平息下去了。他们宣布:“滥用权力改变宪法的企图必将使社会变革带来永远无法消除的弊病。”
   安德鲁·杰克逊在新奥尔良取得的胜利以及和谈的成功使新英格兰的不忠行为受到强烈谴责,也促联邦党蒙受无法洗刷的耻辱,但是,哈特福德大会的代表们所坚持的州权原则仍将在美国政治斗争中保持其活力。这场战争也促使新英格兰经济变得多样化。除了海运和贸易,新英格兰还建立了大规模的、获利甚丰的制造业和其他工业。
   美国在战争期间一直谋求和谈,而英国人直到一八一四年一月才同意谈判。美国代表团于六月抵达根特,亨利·克莱是代表团的一个成员。英国人起初拒绝讨论中立权和劫夺美国海员的问题,他们仍然希望在美国西北方建立印第安缓冲国。威灵顿的理智改变了这种气氛。前一年的十一月,他接到要他赴美统帅英军的邀请。他研究过关于普拉茨堡战斗情况的报告,意识到五大湖上的海军优势是夺取胜利的先决条件,而这一优势是无法得到的。而且,他认为在加拿大边界夺取美国领土对英国并无益处。于是,双方承认了漫长的北方边界的现状。其他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一八一七年,一个专门委员会对五大湖的海军力量作出了限制的规定。后来,缅因州的边界争端也通过调整的办法获得解决。当英国海军重新开战的时候。劫夺海员的活动已经停止。
   一场徒劳无益的战争结束了。高涨的反美情绪在英国又持续了几年,不过,美国从此一直被当作独立的大国来对待。英国陆军和海军学会了尊重他们以前的殖民地居民。当新大陆的英军听到实现和平的消息时,一个士兵写道:“我们这些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士兵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看出,在这种民兵战、海战、游击战和掠夺战的大杂烩中是无法赢得名望和其他军事荣誉的。”
   和平带来了长期的实际利益。这场战争是加拿大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加拿大人为自己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作出的贡献感到自豪,他们的爱国热情日益高涨。英美关系中还将出现许多波折。三十年之后,在有关俄勒冈所有权的争端中,双方对许多地区均有争议,有诉诸武力的危险。可是从那以后,加拿大和美国之间的三千英里边界一直无人防守。英国海军又占据了一百年的优势。在这块盾牌后面,美国在大陆上可以自由自在地实现它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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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厄尔巴岛与滑铁卢
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1956-1958
   一八一五年,欧洲和美洲沉浸在和平的气氛之中。波旁王族的一个年迈、顽强而放任的成员登上了法国王位,他对亲戚、谋臣和追随者所犯的错误熟视无睹。他的拥护者比他更为专横,这对臣民的耐心是一种检验。法国人民仍然迷恋着帝国的荣耀,乐于进行新的冒险。欧洲列强在维也纳解决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它们确定了如何在贪婪的胜利者普鲁士和俄国之间瓜分萨克森和波兰民族。不过,它们对于专门开会重新划定的欧洲各国疆界的许多地段并无一致意见。在二十年的浴血奋战之后,它们认为赢得了足够的消遣时间,可以任意讨价还价和寻欢作乐。要有某种剧烈的震动,才能使它们回到统一的目标上来。这种震动来自人们熟悉的震源。
   拿破仑主宰厄尔巴岛已有九个月了。他曾经统治欧洲大陆,如今版图缩小成一个海岛。他仍然保持着皇帝的尊严,以当年统率千军万马的精力指挥着小王国里的炼铁业和金枪鱼捕捞业。他还掌握着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由四百名老近卫军官兵、几个波兰士兵和一些当地民兵组成。他也有一支海军,并为它设计了一面厄尔巴岛军旗。这支海军有一只双桅船,一些小快艇。拿破仑精心管理着这支弱小的武装力量,妥善安排厄尔巴岛的微薄预算。他对厄尔巴岛的人民说,他从此将全心全意为他们谋幸福。他为高级官员设计了漂亮的制服。他在首都波托费拉约装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他和母亲打牌,并且时常作弊,这是人人皆知的习惯。他同最心爱的一个妹妹和忠诚的波兰情妇一起娱乐。只有玛丽亚·路易莎皇后和他们的儿子不在这里,奥地利政府设法把母子两人留在了维也纳。皇后看来并不想违背永不逃走的誓言。对她来说,对哈布斯堡皇族的忠诚比她的丈夫更为重要。
   好奇的外国客人不断前来拜访这位下台的皇帝,许多人来自英国。其中有一个人报道说,拿破仑不象伟大的统帅,倒象一个狡猾的教士。这种看法难免有些偏见。盟国驻厄尔巴岛的常驻代表尼尔·坎贝尔爵士的看法比较深刻。过了几个月,了解情况的人确信,拿破仑在等待时机,他密切注视着法国和意大利的局势,通过间谍了解多方意见。他认为,复辟的波旁王朝无法得到法国人民的拥护。而且,它没有按照和约中的规定付给他年金。这种小动作使他感到,他已无遵守条约的义务。一八一五年二月,他看出,或者他认为已经看出,维也纳会议正在分裂。盟国之间勾心斗角。法国国内怨声载道,它在向他招手。狡猾的苏格兰监察员坎贝尔正在意大利。拿破仑立刻抓住了各种机缘巧合的时机,在二月二十六日(星期日)的夜晚带领一千人,乘着一艘双桅船和其它一些更小的船只溜出港口,驶向法国。三月一日,他在昂蒂布附近登陆。当地欢迎他的人奏起了类似英文歌《家,可爱的家》的法国歌曲。
   百日政变的戏剧拉开帷幕,向巴黎的不流血进军开始了。奉命前来堵截的王军纷纷瓦解,或者向拿破仑投降。号称“英豪中的英豪”,变节投靠波旁王朝的内伊元帅吹嘘说,他将用一个铁笼子把昔日的主子押回巴黎。可是他无力拒抗皇帝的召唤,又回到他的身边。其他背叛拿破仑的元帅又背叛了波旁王朝。拿破仑登陆不到十八天便重返巴黎,波旁王室逃到根特避难。与此同时,拿破仑表示希望和平,并立刻开始建立自己的军队。他向法国人民允诺建立开明的制度,以便赢得他们的支持。其实他希望,一旦他能够确保军事胜利的果实,便立即恢复帝国的一切旧制度。然而,自从全盛时期的奥斯特利茨战斗、耶拿战斗和瓦格拉姆战斗以来,法国的气氛已经发生变化。国内尽管尚有热情,但那种最饱满的战斗情绪已经不复存在,军队和将领们也今非昔比了。侵俄战役和莱比锡战役的惨重失败是无法弥补的。一八〇五年以来,已经有一百四十八名法国将军阵亡。活着的将军也只有半数忠于拿破仑。马尔蒙和维克托等元帅逃到比利时。维克托住在布鲁塞尔的威灵顿旅馆,这家旅馆是以在塔拉韦拉战斗中打败他的威灵顿公爵的名字命名的。拿破仑不可缺少的参谋长贝蒂埃元帅不来投奔他,他只好依靠苏尔特,后来气愤地称之为“苏尔特那个傻瓜”。拿破仑仍然精力充沛,信心十足,可是早年那种敏锐的军事眼光已经迟钝了。为患多年的胃溃疡使他感到阵阵痛楚。
   然而,对欧洲来说,拿破仑依旧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和严峻的挑战。参加维也纳会议的欧洲同盟国以惊人的速度和一致的步调采取了行动。它们宣布拿破仑为不法之徒,说他是世界和平的破坏者,应该受到公审。各国都开始聚集军队。领导全国和全世界反对拿破仑的英国政府感到,它在未来的激烈战役中必将首当其冲,因为俄国和奥地利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集中起力量。普鲁士是唯一处于战备状态的盟国。必须刻不容缓地进行备战工作。威灵顿公爵建议立即派兵进驻尼德兰,在那里建立进攻巴黎的基地,准备在法国边界进行战斗。拿破仑逃出厄尔巴岛不到一个月,威灵顿便率军到达布鲁塞尔。
   英军的阵容不能使威灵顿公爵满意。他在伊比利亚半岛指挥过的军队大部分调到了美洲,参谋长乔治·默里爵士也已奉命前往。英国政府煞费苦心地集结了六个团的骑兵和二十五个营的步兵,其中一部分是在西班牙打过仗的老兵,另一部分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这支部队的最薄弱环节是炮兵。根据一八一四年的《巴黎和约》,英国政府已经下令遣散所有的炮手和瞄准手,因此这类人员严重不足。不过,英国象在历次欧洲战争中一样,在大陆上有盟友和辅助部队,英国国王仍然是汉诺威国王,取道尼德兰回国的汉诺威军队停下来,加入了威灵顿的部队。威灵顿苦于兵力不足,企图说服葡萄牙人派出几个营。他曾经使葡萄牙人学会战争艺术,称他们为“善斗的公鸡”,为他们感到骄傲,可是他们这次不派一兵一卒。尼德兰国王交给他指挥的荷兰和比利时军队似乎并不可靠。他们的国家已被法国占领二十年,比利时人对法国的统治至少不反感,他们可能会倒向拿破仑一边。纳绍和德意志的其他地区也派出了部队。时至春末,威灵顿聚集了八万三千国籍混杂的人马,其中英军占三分之一。他象往常那样爱发牢骚,抱怨这些未试锋芒的部队战斗力太差,同时,他竭尽全力训练并改造这支部队,在这场新的战争中,他的主要帮手一定是布吕歇尔元帅。普鲁士人有十一万三千人马,不过,将近半数是缺乏训练的民军。这支军队驻扎在比利时东部。威灵顿和他的参谋人员计划大举进攻法国,他要先发制人,不愿消极等待拿破仑的进攻。他镇静而周密地制定出全盘计划。他以布鲁塞尔为基地,在莫伯日和博芒特之间布置一条阵线,普鲁士人在他的左翼雄踞菲利普维尔和吉瓦特之间。结果,法国皇帝又象往常那样采取了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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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破仑不能浪费一天的时间,他确实也没有浪费。他的两个主要敌人在法国东北边界虎视眈眈,只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打到巴黎。他必须立刻向声势渐大的敌军发动进攻。如果取得胜利,法军将更壮军威,而英国政府则会威风扫地,敬佩他的辉格党温和派可能取代托利党人并要求媾和,路易十八将长期流亡国外,尼德兰的比利时地区也会重新回到法国的统治之下。在实现这一步以后,他可以从容地对付奥地利和俄国的威胁。当他以自己的坚强意志鼓动法兰西民族时,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对于精疲力竭的法国来说,建立一支庞大的军队是相当困难的。五个军团在边界线上组织起来,总共约有十二万五千人。边界线上的堡垒群是一道屏障,它使拿破仑有时间加强自己的力量,也为他在战争初期提供了动力。威灵顿被迫把部队布置在一条四十英里长的地段上,以防法国人在英军和普鲁士军队相接的地方发动进攻。形势在六月初日益紧张。拿破仑一定想各个击破威灵顿和布吕歇尔的军队,并逐步加以消灭,这是很明显的,至少是可以料到的。可是他首先要在哪里发动进攻呢?威灵顿在布鲁塞尔耐心地等待能够证明拿破仑有何意图的迹象。他将同强大的对手进行第一次较量。他们两个人当时都是四十六岁。六月十五日,拿破仑在沙勒罗瓦和马希埃纳悄悄地渡过了桑布尔河,把普鲁士军队的先头部队赶到离布鲁塞尔不到二十五英里的地方。他正是在英军和普鲁士军队相接的地方发动进攻的。如果攻克布鲁塞尔,将是很大的收获。占领都城对他一直很有诱惑力,也是补充力量的源泉。
   英军同普鲁士军队的联络极差,数小时以后,威灵顿才接到普军败北的消息。英普两军的指挥官之间似乎没有具体的配合计划,军事情报也象一般时期那样混乱不堪,矛盾百出。在滑铁卢到沙勒罗瓦的大道上没有英国军队,只有荷兰人和比利时人组成的一个师防守着。十五日夜晚,当法军集中兵力要彻底打垮普军之时,里士满公爵夫人在布鲁塞尔举行舞会招待盟军军官。威灵顿光临舞会,他知道保持一副刚毅镇静的表情是很重要的,他在跳舞的过程中考虑了迟迟传到的消息。必须不惜代价同普军保持联系,并阻止法军向布鲁塞尔推进。威灵顿决定把部队集中在战略要地卡特勒布拉村。十六日清晨,皮克顿旅从布鲁塞尔沿着大道出发,去同守卫着英普两军之间危险地段的荷兰部队会师。
   对于法国人来说,只有打垮普鲁士军队,才能把威灵顿赶到西北边的海岸。拿破仑憧憬着溃乱的英军在佛兰德港口等船回国的惨状,这样的场面以前在拉克鲁尼亚和沃尔克伦岛出现过。拿破仑命令内伊指挥法军左翼,他自己带着六万三千人和九十二门大炮去攻击集中在林尼的普军主力。威灵顿的迟缓行动和满有把握的样子欺骗了他。他发现迄今只有一小股部队守卫着卡特勒布拉,便命令内伊发起攻击,并于当天晚上在布鲁塞尔同他会师。十六日下午两点钟,法军在两英里长的战线上发动攻势。威灵顿带着七千人和十六门大炮赶来指挥战斗。法军进攻的重点是皮克顿旅的阵地。这些曾在伊比利亚半岛作战的老兵已经从布鲁塞尔行军十二个小时,但他们仍然精神饱满。法军骑兵围着他们团团打转,无可奈何,而荷兰和比利时步兵早已败退下去。当天下午在通往布鲁塞尔的十字路口上进行的拉锯式激烈战斗中,没有使用计策的余地。这是一次正面交锋,虽然需要指挥,却无处发挥运筹帷幄之才。威灵顿在酣战的时刻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在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中,英军步兵的火力占了优势。在天黑前投入战斗的三万盟军伤亡了四千六百人。法军伤亡人数略少,不过内伊没有达到他的目标,他没有拿下布鲁塞尔。
   法军的行动实在缺乏计划性,德尔隆根据拿破仑的命令率领部队漫无目的地东奔西撞,一会儿奔向林尼,一会儿又转向卡特勒布拉。拿破仑在战役初期占了便宜,然而,他并不打算让他的两路大军同时作战。看来他背离了原来的计划。不过,他在林尼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布吕歇尔元帅在战略上失算,他的部队被截成两段,受到强大法国炮兵的轰击,退到瓦弗。盟军之间的联络再次中断,威灵顿无法及时了解到林尼战斗的结局和后来普军的动向。他在卡特勒布拉顶住了法军的左翼部队,但法军在东边的胜利使它可以集中兵力到布鲁塞尔大道上来对付他。威灵顿得到普军失败的消息时,他的大部分部队已经聚集到卡特勒布拉村周围。十七日凌晨,拿破仑决定派格鲁希元帅带着三万三千人追击普军,他自己将率领大部队攻击威灵顿。战役的高潮迫在眉睫。
   可以肯定,威灵顿在战役的头几天里受惊不小。他当时承认,拿破仑的行动使他“上了当”。事隔多年,当他读到法国人叙述卡特勒布拉之战的著作时,他以惯有的坦率态度说:“他们真该死,我打败了他们。虽然我受了一惊,选择了愚蠢的阵地,但他们却更蠢,不知道如何利用我的错误。”在这次战斗以后,他那善于分析的头脑立刻对形势有了深刻的了解。他计划退到早已筑好阵地的蒙·圣·尚高地。英国工兵在前一年的战事之前就对那里进行过考察。他可以在那里等待敌人的进攻。他对普鲁士人的唯一要求就是派一个军团支持他。
   威灵顿在一八一四年秋观察过这一带比利时乡村的地形,注意到了滑铁卢狭长高地的有利地势。伟大的马尔博罗公爵在一百年前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他的荷兰盟友使他未能在那里同维勒鲁瓦元帅交锋。他未曾进行的战斗如今即将展开。英军在十六日夜晚开始有组织地撤退,天亮以前占领了滑铁卢阵地,构成了防线,这种防线是威灵顿在伊比利亚半岛早就考验过的。这样一来,法军就必须发动艰苦的正面进攻了。威灵顿知道,时间在捉弄他的对手。如果拿破仑想在法国重新站稳脚跟,他就必须迅速取得胜利。一系列壁垒森严的农庄和连绵起伏的山坡构成了盟军的防线,由六万三千人和一百五十六门大炮守卫着。法军没有趁盟军撤退时进行追击,可见他们的参谋机构又一次犯了错误。拿破仑不知道卡特勒布拉村发生了什么情况,而且,普鲁士军队随时可能回过头来同威灵顿会合。普军确实有此打算。布吕歇尔和普军的智囊格奈森诺参谋长正在从林尼向西北方向的布鲁塞尔撤退。格鲁希由于接到错误的情报或者由于判断错误,以为普军在向东北方向的列日撤退。他同拿破仑失去了联系,没有发挥作用。他的错误给法军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拿破仑听到威灵顿巧妙撤退的消息时暴跳如雷,急乘他的马车隆隆驶上通往布鲁塞尔的道路。他带着先头部队企图不顾一切地赶上英军的后卫。一场暴雨影响了前进的速度。英国骑兵在隆隆的雷声和倾盆大雨之中奔到安全的处所。拿破仑同内伊见面时怒不可遏,对他说:“你把法国断送了!”拿破仑到滑铁卢高地看到英军已在阵地上严阵以待时,他意识到英军是多么利落地完成了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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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八日接近中午时分,法军同时对盟军的两翼发动进攻。盟军阵地的关键环节是右侧防守严密的乌古蒙城堡和中间的拉·黑·圣特农庄。拿破仑对他的参谋人员许诺说,他们当天晚上可以在布鲁塞尔下榻。当苏尔特表示怀疑时,他说:“你认为威灵顿是个了不起的将军,那是因为他打败了你。我告诉你,这次取胜要象野餐会一样容易。”然后,七万法军和二百二十四门大炮便集中起来,准备发动决定性的进攻。盟军阵地遭到猛烈的轰击。双方在地势起伏、芳草萋萋的地带拉锯式地厮杀着,激战的中心是拉·黑·圣特农庄,它最终被法国人攻克。乌古蒙城堡的战斗更为激烈,英军在那里坚守了整整一天。刚过中午时,法军炮兵对威灵顿的步兵进行了当时罕见的猛烈轰击,为内伊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冲锋做好准备。在法军的弹雨之下,威灵顿把步兵撤到滑铁卢高地上,使他们稍有躲避之处。内伊见此情景便率领骑兵发起阵阵冲锋。英军的胜败全靠他们的步枪和刺刀了。威灵顿频频东顾,希望看到普鲁士军队的影子。由于布吕歇尔努力践约,普军此时正在途中。可是法国铁甲骑兵正在向威灵顿公爵进攻。其实,他们从未接近盟军的步兵方阵。一个目击者写道:“至于所谓的冲锋,我看没有哪一次真正厮杀起来。我看到铁甲骑兵多次大胆地冲到离步兵方阵二、三十码的地方,他们每次看到我军官兵的坚定神情便退转回去。有时候他们停下来,望着排成三排的刺刀阵发呆,这时便有两三个勇敢的军官用军刀高高地挑着头盔挺身而出,企图带头发起攻击。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任何力量也不能使这些骑兵接近可怕的刺刀,迎接死亡。”
   战斗没有明显的结果。拿破仑用望远镜看着这场搏斗的情景时感叹地说:“这些英国人难道永远不会退却吗?”苏尔特说:“恐怕得先把他们剁成碎片。”威灵顿也是忧心忡忡,普军虽然在刚过中午时已经隐约可见,却迟迟未能对法军右翼予以打击。到了傍晚六点钟,内伊的攻击失败,普军无情地杀向法军侧翼,法军被迫从进攻威灵顿的部队中拨出一万四千人招架普军。法军进行最后的一次猛攻,农庄周围又开始了殊死的搏斗。近卫军在内伊的带领下冲上山坡,英军步兵的愤怒子弹又一次阻止了他们。等待已久的反攻时刻来到了。威灵顿整天处在最危险的地方,他骑着栗色的战马哥本哈根四处奔驰,租暴地对部下发布命令并予以鼓励。此刻,他骑马沿着七零八落的阵地一边奔驰一边碱道:“出击!出击!他们是顶不住的。”他的骑兵冲下山坡,挥刀猛杀,打乱了法军的队伍。内伊怒不可遏,他提着一把砍断的军刀,摇摇晃晃地赶到一群群乱兵前面,声嘶力竭地向他们喊叫,可是毫无效果,已经太晚了。威灵顿把追击的任务交给普鲁士军队。拿破仑痛苦地撤回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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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布吕歇尔和威灵顿见面时互相拥抱。这位德意志陆军老元帅连一句英语也不会讲,先用德语说,“亲爱的战友,”然后勉强用法语说,“了不起呀!”这个简短的问候很适合威灵顿说话简洁的习惯。后来威灵顿担任辛克港的卫戍官时,常常在他的沃尔默城堡提起这件往事。威灵顿公爵回到布鲁塞尔。这一天如此紧张艰苦,即使一个铁打的人也难以支持。这场战斗的重担全部落在他的肩上。多亏他的坚强意志和影响千军万马的冷静神情,这支混杂的军队才没有瓦解。这种压力简直难以忍受。他说“天哪!如果我不在场,我看是打不赢的。”这句话颇有道理。当他喝茶和吃烤面包的时候,听到部下宣读阵亡将士的名单便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在滑铁卢大战以后的几天里,一封封贺信不断地向威灵顿公爵送来,奥地利首相梅特涅致信祝贺时,把这次战斗谨慎地称为“辉煌的开端”。其实,这一仗结束了整个战役。布吕歇尔率领普鲁士军队向巴黎挺进,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拿破仑在滑铁卢战斗结束三天之后到达巴黎。他心中忽然又产生了希望,想再发动一次象一八一四年那样的战役,可是无人赞同他的乐观态度,从他这里得到荣华富贵的帝国大官们已经尝尽了苦头。他只好在六月二十二日逊位,退居马尔梅松。反复无常的富歇组成了临时政府,开始同盟国和路易十八谈判。这是唯一的出路。七月六日,布吕歇尔和威灵顿进入巴黎。威灵顿公爵的首要任务之一,是阻止普鲁士人出于仇恨采取报复行动。他们的军队在一八〇六年曾被法军打得一效涂地,他们的国土被分割,军事要镇被占领,因而他们对此有威灵顿公爵所未能体会的切肤之痛。布吕歇尔建议炸毁塞纳河上的耶拿桥,因为该桥是根据普鲁士在耶拿的惨败命名的。威灵顿立刻布置岗哨保卫该桥。盟军进入巴黎两天之后,路易十八也回来了。他的第二次复辟主要是威灵顿一手促成的。大多数法国人和许多盟国希望由奥尔良公爵担任拿破仑小儿子的摄政王,或者实行立宪共和制。威灵顿对波旁王族并无好感,可是他认为,法国在他们摇摇欲坠的统治下再也无力扰乱欧洲的和平。路易十八决不是伟大的君主,也永远不会向往成为伟大的君主,威灵顿象取得胜利后的许多伟大将领一样,希望出现一个和平安静的时代。荣誉和桂冠已经在手,现在该植橄榄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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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破仑在六月底离开马尔梅松,前往比斯开湾岸边的罗什福尔,途中险些被布吕歇尔的部队擒获。如果他被俘,他们一定会把他枪毙的。他打算到美洲去,要来了一套关于美洲的游记。也许他在墨西哥、秘鲁或巴西可以创建一个新帝国。另外一条出路只有听凭他的死敌发落。结果他走上了后一条道路。英国军舰“别列洛风号”舰长梅特兰奉命在罗什福尔港外巡逻,严禁任何法国船只出海。拿破仑同他进行了谈判。他建议拿破仑到“别列洛风号”上避难,可是他无法预告英国政府将如何处理这个重要人质,也没有作出具体的保证。拿破仑希望他能够在英格兰的某个乡间别墅或者苏格兰的某座城堡里过软禁生活。一个世纪以前,塔拉尔元帅和其他法国将军曾经愉快地囚居英格兰。拿破仑给英国摄政王写了一封动听的信,称他为“我的敌人中最强大、最顽强和最宽容者”。摄政王谈到此信时,一定在某种程度上感到,赢得最后胜利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将军或大臣们。在这个问题上,他无须别人多费口舌便有了这种看法。“别列洛风号”在托贝抛锚,德文郡的人好奇地注视着这位‘科西嘉妖魔”,而利物浦勋爵和英国内阁则在伦敦反复考虑办法。报纸上的文章纷纷要求公审拿破仑。英国政府代表盟国决定把他流放到圣赫勒拿岛。该岛面积相当于泽西岛,可是山峦起伏,远离大陆,想从那里逃出来是不可能的。七月二十六日,下台的皇帝乘船驶向南大西洋,驶向他要度过晚年的地方。他从来不理解为何在滑铁卢战败,似乎人人都有过错,只有他一个人正确。他将和自己的随从度过六年的流亡生活。这些随从创造了拿破仑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个神话将对法国的未来产生重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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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也纳会议于六月完成了它的使命,下一步将是各国代表在巴黎聚会,同法国签订新的和约。实现这个目标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普鲁士主张对法国强加苛刻的条件,英国代表卡斯尔雷则认为,宽容的条件会使法国人的怨恨减少到最低限度,也能避免重启战端。威灵顿坚决支持这一立场,他这时已在欧洲各地树立起绝对权威。十一月签订的第二个《巴黎和约》比一八一四年和约的条款略微苛刻一些。法国除了失去一些小块领土之外,还应交纳七亿法郎的赔款,国土由盟国军队占领三年,但是条款中并没有不可容忍的耻辱。就法国问题的宽容解决方式而言,这一条约是非常成功的。威灵顿统帅着占领军,在后来的三年里,他本人的力量就相当于欧洲一太强国。卡斯尔雷比较悲观,他认为,如能维持七年的和平,就足以证明这个条约是正确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伟大功绩。后来大国之间保持了四十年的和平,维也纳会议和巴黎和约的基本原则直到二十世纪还发挥过作用。
   一八一五年签订的和约是欧洲在一九一九年以前的最后一项重要条约。自由党历史学家和内阁大臣赫伯特·费希尔将它同一九二〇年的和约作过比较:“塔列朗提出的合法性原则是一八一五年和约的基本精神,合法性使波旁王族再次复辟,把萨克森重新置于韦廷王族 [ 译者注:德意志古老王族。 ] 的统治之下,肯定了撒丁王族的权力,但是对国籍问题和有关居民的意愿没有予以考虑。可见在基本原则和目标上,在维也纳起草协议的政治家们同现代欧洲的设计师们是格格不入的。只有在那些由维也纳会议授权统治欧洲的君主制国家失败之后,一九二〇年和约规定的民主制度才能确立起来。这一和约创建了一些新的共和国,重划了疆界,正式结束了古老的奥地利帝国,根据法国革命党人所宣传的而后来长期消失的自决原则重建了欧洲。如果维也纳会议听到威尔逊总统的主张,必然会视之为可恶的谬论。大会在梅特涅、塔列朗和卡斯尔雷的指导下进行。它认为,欧洲的富强取决于绝对服从权威,而并非取决于顺应有关民族的愿望。” [ 原注:摘自费希尔著作《欧洲史》(一九三九年出版)。 ]
   卡斯尔雷可以把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这三个独裁国家之间的神圣同盟作为“极端荒诞言论的产物”而加以否定。建立这个同盟的主意是沙皇亚历山大凭着不甚清醒而想入非非的头脑臆造出来的。可是为了和平起见,卡斯尔雷准备同意罗曼诺夫王朝、霍亨佐伦王朝和哈布斯堡王朝违背民族独立和自由的潮流,在中欧和东欧的大部分地区恢复它们的反动统治。这就是欧洲为了推翻拿破仑而付出的代价。当合法化的原则同某个大国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这个原则也被抛弃了。波兰在一七九二年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在一八一四年却不再被视为合法的国家了。萨克森王国的部分地区和莱茵河一带的主教区划归普鲁士,威尼斯共和国及其亚得里亚海滨地区并入奥地利的版图。合法化的原则并不能阻止领土扩张。
   在这场为期最长的世界大战以后,进行了长期的调停活动。由于拿破仑的天才,法国革命的影响传遍欧洲各地,在巴黎诞生的民族主义和自由的理想传给了欧洲各个民族。在十九世纪的其余时间里,这些理想将同维也纳会议确定的世界秩序发生严重冲突。虽然法国战败,她的皇帝下台,而鼓舞她的那些原则并未消失,它们将发挥重要作用,改变欧洲各国的统治制度,英国当然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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