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白善烨将军韩战回忆录》摘译

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2 22:11 编辑

原来在韩国《中央日报》上连载时的标题为《想留下的故事-我经历的6·25和大韩民国》

译者:网友沙漫

(现在帖子名是由译者起名的)

60年前在韩半岛发生的战争是唤醒自由与和平之可贵的战争。那场战争最大的信息是东北亚地区的“和平共存”。中国打着抗美援朝的旗号加入了这场战争,同韩国、美军和联合国16个国家的军队展开了斗争,但是现在中国已经不再是韩国的敌人,而是应该一起实现和平与繁荣的友好邻居。为此,重新思考60年前在韩半岛展开的激烈斗争很重要。韩国《中央日报》2010年全年连载了白善烨将军的回忆录,有250多集,并配有大多由白善烨自己提供的图片,绘声绘色描述了韩国战争的过程。

网友沙漫是生活在韩国的中国人,他摘译了白善烨这个连载回忆录的部分。

白善烨,1920.11.23出生于平安南道西德兴里(平壤以西28公里)的一个官员家庭,小学毕业后考取高等师范,1940年师范毕业后又考入奉天军校,毕业后在佳木斯日军部队服役,加入“间岛特设队”(针对朝鲜人聚居区的反游击战部队)。1944年在热河日军部队服役,有过与八路军作战经验。日本投降时军衔为日军中尉,带领朝鲜人部队回到朝鲜。先在平壤曹晚植领导的平安南道人民政治委员会工作。1945.12.27“脱北”越过三八线。以后加入韩国军队。接受美国培训,曾任陆军情报局长。6.25开战时为韩军第一师团师长(29岁)。在战争中因釜山防卫战、第一攻入平壤、第二次收复汉城也是第一入城等战功,以及与李承晚和美军指挥层的良好关系,先后任第一军军长、参谋总长,晋级为韩国第一位大将。停战后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1960年李承晚被迫下台,白善烨也被迫退役(年仅40岁)。后担任一些文官闲职,比如驻台大使。1971年退出政界,担任忠州化肥公司董事长。1980年正式退休。撰写有回忆录《韩国战争一千天》。

战争中的白善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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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 13:33 编辑

云山战斗-狄逾岭山脉的中共军

1、新战争的开始

——云山战斗中首次活捉中共军……被“数万人的埋伏”的消息而震惊
   
1950年10月中旬,重新占领平壤后朝着鸭绿江水丰大坝北进的国军1师团正经过清川江上的木桥。不久后,1师团遭遇了秘密潜入宁边北侧云山的中共军的第一轮进攻,并与之展开了激励的战斗。

一切都太安静了。1950年10月,韩国国军1师团驻扎的平安北道云山萦绕着一种奇怪的孤寂感。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韩国战争大举爆发后,路上曾有的战争难民队伍也丝毫不见踪影了。曾担任最前线1师团师长的我感觉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1师团在洛东江击退了南侵的朝鲜军,开始向北挺进,并经平壤于当月21日在云山南侧宁边的农业学校大楼里设立了师团本部。我命令所属的11团、12团和15团向云山挺进。云山是一块危险之地,自古就因“云的中间”而得名。接到了要求经云山向着鸭绿江水丰大坝进攻的命令。当时韩国国军认为统一近在咫尺,而美军深信圣诞节前能结束战争回家过节,并向着鸭绿江快速挺进。

但是在从宁边去云山的路上就不见人烟了。“怎么这么安静?”我开始嗅到了一种不安感。越过宁边的九龙江后,部队在向北挺进的路中遇见了两名村庄老人。“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我问道。但听到的回答让我很是意外,“这儿有很多中共军”。

    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两名村民好像目睹到了什么。难道中共军已经越过鸭绿江来到了这里?果真如此的话,那统一大事怎么办?今后的战争又会如何?不禁令人打起了寒颤。

     村民们所说的中共军已经介入的事实并没有很快得到确认。但是我的脑海里却不断地想着应该如何应对中共军的介入。中共军是一支具有同日本军有10多年实战经历的部队。他们同蒋介石的国府军展开内战时,经历了无数次大的战斗,最后国府军被击退至了台湾,而战争中留下的美国产武器最后落入了中共军的手中。

    就在这时,传来了联合国军总司令官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去了平壤,李承晚总统也即将去访问的口信。作为最早进驻平壤的韩国国军1师团师长,我不得不随时关注他们的动向。

   24日,布置在云山正右侧的15团(团长赵在美(音)大校)活捉了一名中共军俘虏,并将其押送到了师团指挥所来。前一天晚上,来历不明敌军发起了夜间攻击,我军立即正面迎接向前挺进,活捉了落在后面的一名士兵。我用在满州军官学校学习的汉语亲自进行了审问。

-出生地?

“中国南部广东省。”

-所属?

“39军。”

-你是生活在中国的韩国人吗?

“我是中国人。”

   俘虏还算比较温顺地回答了我的审问。据说,他原来隶属于蒋介石率领的国府军,但后来被红军俘虏后被编入了中共军。通过他的口实,我们证实了驻扎在中国南部的部队进入了韩半岛,同时山里已经隐藏着数万名中共军。这一事实震惊了我们。他说越过鸭绿江是在10月中旬,甚至已经准备了厚实的防寒服、护耳套、橡胶运动鞋,正在做越冬的准备。防寒服的外面是卡叽色,里面是白色,所以反过来穿可以用作冬季迷彩服。这与穿着夏装的韩国国军或联合军有所不同。

     我已经直接预感到了中共军的介入。情况非常危及。云山北侧是非常陡峭的狄逾岭山脉。我们的一线团所分布的云山北侧20公里处,彭德怀指挥的“人民志愿军”总司令部已经严阵以待了。这是事后才了解到的情况。中共军隐蔽地分布在狄逾岭山脉的各个角落,根本没有被美军的空中侦察所察觉到。砍下树木顶在头上,白天根本不活动等,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完全骗过了侦察机的视线。

    狄逾岭在韩语里意为“中国鬼子越过的山岭”。可能这里是北方的契丹、女真、蒙古或大陆的军队侵入的主要路线,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现在有了新的侵犯者。其实自从国军北进后,就没能发现金日成率领的人民军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中共军潜入了这片土地。国军和联合军曾在洛东江桥头堡击退了朝鲜军并快速向北挺进,但在云山却被中共军这一绊脚石给绊住了,所以只能眼看着统一就在眼前却不得不悔恨万分地撤退。为了阻止韩国战争介入初期的30万中共军、战争末期总兵力达150万的中共军,韩国与之展开过无数次战争,造成了数十万的死伤者。

    伴随着1950年10月从半岛北侧吹来冰冷凉风,同族相残的悲剧——韩国战争进入了新的局面。与截至当前的战争性质完全不同的新战争正在从云山开始。这就是东亚国际战争,同时也是巨大的屠杀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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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 13:34 编辑

2、美军-与中共军的首次交战

——到底怎么回事?去侦察的美国战车回来时变成了血红色

韩国战争当时,美国8军预备队6战车营C连的某战车上,韩国军和美军正在共同出征作战。该6战车营C连下面的某排由五辆坦克组成,1950年10月底去侦察云山地区,后来遭到中共军的攻击,其中两辆坦克回来时变成了血红色。

在抓获中共军俘虏,并对他进行了第一轮审问后,我变得焦急起来。因为俘虏亲口承认了自己是曾在中国南部地区参与过国共内战的中国人。我断定,大规模的中共军部队已经潜伏了在狄逾岭山脉的各个角落。我意识到首要任务是火速把这一消息报告给美军。

当时韩国军1师团由美国第2军指挥。美国第2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已经经平壤抵达了新安州。我首先联系了米尔本军长。他马上赶到了韩国国军1师团本部。把俘虏给米尔本军长看后,我负责翻译,帮助他审问。审问结束后,我强调说“很显然中共军已经介入了”。米尔本军长也立即掌握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他立即把这一事实报告给了东京的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

负责云山左侧正面的12团长金点坤(预备役少将)希望我能动员美军战车小队去侦察前方的情况。之所以需要战车侦察,是因为必须掌握在团眼前出没的敌军的来历。进攻平壤时,我请求米尔本军长,将分给我指挥的美国8军预备队6战车营C连中由5辆M46巴顿战车组成的一个排分配给了12团。这是韩国战争爆发前一年才配备给美军部队的最新型战车。巴顿这一名字来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擅长战车战的名将乔治·巴顿(George Patton,1885~1945)将军的名字。

果不其然。前进在团前方开始搜索的战车排马上就同敌军发生了冲突。金点坤大校如此描述了当时的状况。

“在前方搜索的战车在过了很久之后回来了。但是看到重回部队的战车列队时,觉得有点奇怪。5辆战车中,有两辆战车的颜色完全变了,变成了红色,而其余三辆的颜色没有变化。”

两辆战车变成红色狼狈地重回了部队,原来是走在前面的两辆战车在某处受到了敌军的攻击。从山区一拥而来的中共军士兵们蜂拥而上,爬上了最前面的两辆战车。为了用手榴弹攻击,他们试图打开盖儿。美军感到很慌张,但因为相当一部分士兵都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比较老练,所以很快重新找回了冷静,并展开机敏的应对。他们立即开始朝着站在另外战车上的敌军射击。美军战车小队关上盖儿后在坦克里面用无线电交换战况,并让走在最前面的两辆战车交替着朝爬上对方坦克上的敌军扫射机关枪。打头阵的战车将炮塔朝向左侧,紧接在后面的战车就扫射机关枪,击毙左侧的敌军;接着打头阵的战车再将炮塔对准右侧,朝右侧的敌军进行射击。如果敌军紧跟上后面的战车,前面的战车就会旋转炮塔并射击。用这种方式,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激战。最后两辆战车成功地甩掉了紧跟的敌军。

战车一回来,部队就像炸开锅了一样骚动起来了。看着这两辆整个车身都被染成血红色的战车时,整个部队开始变得乱哄哄。据金点坤将军回忆,战车回来后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从变成血红色的战车里,跳出来了一名美军战车士兵。接着他大声叫唤,突然奔跑起来。“哇-哇-”,他用听不懂的话大喊大叫,乱跑起来。这时战车排长出来,开始跟在他后面。

两人的距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跟在后面的排长最后扑上去试图截住他。在平安北道的韩国战场正中间,上演了一幕美式足球中的截球场面。

那个战车士兵疯掉了。在被染成血红色的坦克里,不断扑来的恐怖感让他丢了魂儿,发了疯。排长觉察到了这点,追了过去,抓住了自己的部下。被染成血红色的两辆坦克和丢了魂儿发疯的美军战车士兵。云山战斗从这个充满血腥的场面拉开了帷幕。这只是序幕而已。

战争初期苏联产T34占压倒性优势……美军投入M46巴顿反败为胜



战车是决定韩国战争局面的核心武器体系。朝鲜军的旧苏联产T-34-85战车在开战初期任意宰割着韩国国军,当时国军并没有能阻止T-34的武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与德国军的战车进行过较量的T-34在斯大林格勒(Stalingrad)战斗等中展现了优越的性能。在韩国战争开战初期,即1950年6月,朝鲜拥有120辆T-34-85战车。开战初期,朝鲜军凭借T-34-85主导了地上战。但随着1950年8月8日美军投入M46巴顿战车,战争局面发生了逆转。因为M46的装甲厚度达102毫米,接近T-34的两倍,再加上主炮的口径为90毫米,也比T-34-85大。在韩国战争中,截至1950年年底,共配置了200辆M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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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奇怪的命令

——鸭绿江“取水”操之过急、被孤立……发来紧急无线电“弹药用尽”

军令如山。军人必须服从保卫国家安全、保护人民的命令展开作战,生死都次之。不过这其中也不乏一些难以理解的命令。

平安北道云山先是出现了非同寻常的征兆,接着中共军在这里四处出没,似乎预告着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即将来临。此时我接到了一个命令。从现在的立场来看,不得不感到命令的内容很奇怪。当时最前线很明显出现了危机的征兆。10月24日,抓获了首个中共军俘虏,执行搜索任务回来的美军战车也被敌人的鲜血染成了血红色。而我却被突然任命为了(韩国)第2军军长。

第2军司令部从原来1师团所在的平安北道宁边跨过了平安南北道的边界清川江,位于清川江南侧的平安南道价川郡军隅里(音)。虽然算是从1师团师长荣升为了第2军军长,但心里沉重的不安感挥之不去。不过命令就是命令。第2军军长刘载兴(音)接到了陆军参谋本部次长的命令,被调去了首尔,所以由我来代替他的位置。我到第2军赴任后,立即检查了情况。曾在1师团的东侧并肩北进的第2军的情况也非常紧急。第2军参谋长李翰林(音)准将和作战参谋李周一(音)大校也报告说前方出现了中共大军。

首先第6师团出了问题。第6师团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部队,在韩国战争开战初期,幸亏6师团在春川阻碍了敌军的前进,才成功地让已占领首尔的朝鲜军继续南下的计划推迟了三天,为联合国军的介入争取了时间。虽然向北挺进的6师团几乎接近了最终攻击目标——鸭绿江楚山,但却被中共军包围,开始了一场吃力的肉搏战。可就在这种情况下,6师团长金钟五(音)在我赴任军长前因车辆事故导致下巴严重受伤,连话都说不明白,所以被护送走了。

在所有师团兵力中,6师团7团(团长林富泽大校)是打头阵的冲锋部队。7团拥有宁越地区矿工业公司所有的各种车辆100余辆,所以具有良好的机动力。在向北挺进的过程中,他们凭借出色的机动力,为首先占领鸭绿江四处活动着,展开了所谓的“率先到鸭绿江取水的作战”。最先到达鸭绿江并完成象征南北统一的“取水”任务,这是任何一名国军指挥官都想获得的荣誉。但是7团太操之过急了。他们与其它部队相距较远而被孤立,孤军进攻,最后急忙向军团司令部发来无线电。“弹药和补给品都已用尽,请求火速供给”。6师团2团(团长咸炳善大校)也被中共军包围,被困在了山中,所以首先向他们供给了弹药和补给品。这是经过军团里的美国空军联系军官来进行的。第2军所属的8师团也因中共军的进攻而士气大减。8师团长李成圭(音)报告说“中共军的出现导致士兵们士气大减”。

奇怪的是调任去首尔的刘载兴将军三天后再次出现在了军隅里的2军团司令部。刘将军当场说“接到命令说让我回来的”,意思是上级让他重回原来的部队。刘将军再次担任第2军军长,我再次越过清川江回去继续担任1师团师长。为什么向身处危急的前线的将军下达如此荒唐的人事命令并反反复复,这一原因直到现在也不得而知。据推测,下达了第一个人事命令后,负责该区域的美国第1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担心情况危急的前线,所以要求韩国军方重新考虑人事命令。

10月29日,李承晚总统带领国防部部长申性模和参谋总长丁一权访问了平壤。重新担任1师团师长的我忙于了解情况,而没能去迎接李总统。但是李总统在平壤面对10万群众发表了感动人心的演说后准备离开时,我用我的吉普车将他送到了机场。李总统乘坐的美军C-47运输机上画着醒目的韩国国旗。这是对韩国总统应有的礼遇。目送李总统走进机舱后,我急忙返回了1师团司令部。

云山最终还是出事了。四处都发生着极其危及的情况。我驾着吉普车经宁边的1师团司令部朝着云山奔去。九龙江的弯儿重重叠叠,形成了蜿蜒曲折的峡谷,这就是所谓的“骆驼头路”。当我正要进入这条“骆驼头路”的入口时,我遭遇了中共军的攻击。

——C-47:
英国总理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和美国的欧盟军总司令官艾森豪威尔(Dwight Eisenhower)大将等联合国领导层也经常使用C-47。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在太平洋战争时乘坐C-47飞过新几内亚、缅甸等东南亚地区。美国道格拉斯航空公司生产的C-47于1941年12月首次飞行之后,一共生产了1万多架。可以搭载28名重型武装兵力,所以也被用于运送兵力。机舱内配备有医疗设备,可以运送3名医护人员和14名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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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 13:43 编辑

4、紧急后退

——一拐道,300米前方出现了中共军……一看到敌军的枪口,立即命令“调头”



图为1950年10月31日,在平安北道云山遭遇中共军第一轮进攻的国军1师团白善烨师长(左侧)和美军10高射炮团威廉·亨尼格(William Hennig)大校(前排右侧)边走边商议后退计划。尽管天气寒冷,但他们仍然穿着夏装,引人注目。[白善烨将军提供]

距离我乘坐的吉普仅300米处,中共军的枪口正瞄准着我们。他们就在前方的弯道处。作为指挥1万多名兵力和被调配来的美军的国军1师团师长,我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敌军的枪口下。车内坐着驾驶兵和师团参谋长文炯泰(音)等三人。“怎么会这样呢?”,我产生了一种狼狈感。

我急忙命令“调头”。当时我的吉普上连接着一辆小拖车,它被用来装运现场指挥时野战中所需的毛毯和帐篷等。可就是它坏了大事。我们试图在狭窄的路上快速调头,拖车就被挂住了。驾驶兵火速从吉普下来,先把拖车给卸了下来,然后再调头、把拖车重新挂在车尾,接着才出发。遇到敌军当时,我乘坐的吉普车后面跟着一辆货车。这辆货车见我们调头,立即倒车,脱离了绝境。情况非常紧急,也不知道我们花了几分钟才得以脱身。终于从骆驼头路的入口处逃出来的我们再次向着云山飞奔而去。奇怪的是中共军并没有射击。我们感到非常奇怪。

最近有一位老绅士来找我。他就是在原州经营牧师教会、今年已经87岁高龄的高德焕牧师。来之前他给我寄了一封信。他说,韩国战争初期他作为我指挥的国军1师团11团运送部的一名军务员参加了云山战斗。他在信中如此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白善烨将军(右侧)2009年12月21日见到了1950年云山战斗当时作为师团运送部军务员参战的高德焕(音)牧师。图为两人正在龙山战争纪念馆白将军的办公室一边仔细观看地图一边回顾当时的情况。[吴宗铎 记者]

“10月下旬的某天晚上,被调配到了1师团11团的我听到了大约从8公里外的山那边突然传来了‘当当’的声音,同时还看到有信号弹升空。然后传来锣声和笛声,打破了月夜的寂静。我方部队的迫击炮朝着信号弹升空的方向吐出了火舌。潜伏在山中的敌军朝着我军继续疯狂地射击。一场大规模的夜间战斗开始了。这时来了一名医务军官,指着前方100米处的吉普,命令我说‘去把那车开过来’。我接到命令后朝着吉普跑去,同时不禁在想‘看来这下轮到我(去送死)了’。我产生了一种不安感,谁都可能丧命的情况正向我逼来。我跑过去一看,原来是美军的吉普。车身向路和水沟的右侧倾斜着。一开始驾驶这辆吉普的美军因负伤已经被护送走了,接着由国军驾驶,在前进的过程中遭遇了枪击。那名国军士兵跌落到了水沟里,他在沟里凄惨地呼喊着。我耳边只萦绕着他的‘救命啊’的声音。我跳到水沟里把他救了上来,并试着重新发动引擎让车动起来。我一只手抓住国军士兵,小心翼翼地把车从水沟里退了出来。然后开到医务军官那里将车和负伤的士兵交给了他。”

牧师说,今年正值韩国战争60周年,他萌生了新的感慨,所以给我寄来了信。他所经历的惨烈状况将我再次带回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当时中共军绕过1师团的正面,分布在山中的各个角落,然后再加以围击。白天还好,可以用炮兵、战车和空中支援勉强维持,但到了晚上,就不得不孤军抵抗中共军展开的夜间攻击。

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中共军在夜间将能引起不安感和恐怖感的笛声和攻击巧妙地结合。笛声犹如开战初期朝鲜军的战车声音,让人感到恐怖。对于穿着夏装的我军将兵们来说,越过狄逾岭山脉袭来的凉风也是一大敌人。

10月31日,我再次去了云山。首先拜见了美军10高射炮团长威廉·亨尼格。他表情凝重地说“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今晚很难挺住”。我说“为什么这么没有斗志呢?”,听完我的话后,他立刻说“白将军,我给你说实话吧,如果今天之内不撤退,就有可能全军覆没”。他还忠告我,要我向指挥国军1师团的美军第1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提出撤军的建议。我虽然感到很难接受,但不得不正视现实。

我再次巡访了位于前线的11团、12团和15团,并接见了各团的团长。他们异口同声地表示“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向云山北侧进军的15团所处的情况最严重,其它团的情况也相当危险。真是四面楚歌。

威利斯MB·福特GPW



性能·规格
-长*宽*高:3.33米*1.57米*1.83米
-重 1.04吨
-时速 96公里
-发动机 60马力

韩国战争当时风靡韩半岛的吉普是美国陆军在二战时开发的指挥官用车辆。为了投入野战使用,去掉了车辆的盖儿。原来的名字为“威利斯(Willys)MB”或“福特GPW”。由美国的汽车公司——威利斯和福特生产。吉普这一名字在1941年2月由《华盛顿每日新闻(Washington Daily News)》记者首次使用。吉普(jeep)意为“未使用过的新的东西”或“新兵”。因为当时的吉普车看起来很神奇。1941年~1945年,一共生产了64万辆吉普并投入到了欧洲?非洲前线和太平洋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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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紧急的后退命令

————决定撤退的那晚,对讲机里传来了“敌……敌人已进入阵地内……哐”的美军紧急无线电报

建议后退的美军10高射炮团长威廉·亨尼格(William Hennig)大校的表情极不寻常。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大邱北侧的洛东江前线,我们一直并肩作战,直至现在的云山最前线。此前,他是一个总是很游刃有余、冷静的人,很少见他露出惊慌的神色。但是当天在云山见到他时,他的表情显然与此前截然不同。

“难道真得后退吗?”我回顾了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最终经过平壤挺进云山的过程。现在只要再向北挺进一点儿,就能到达最终目标——鸭绿江水丰大坝,但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在此前我曾担任过三天的军长,能够广泛掌握到云山以外的情况。我了解到正在我们1师团东侧作战的国军第2军的情况非常紧急。第2军下属的两个师团暴露在了大规模潜伏的中共军兵力下,特别是6师团下属的两个团一度进攻到了鸭绿江,却被孤立,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

得赶快作出定夺。尽管东部战线的情况不得而知,但临近国军1师团作战的云山及东侧的第2军处境非常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哪种判断才符合实际情况呢?我判定现在非后退不可了。后退也是一种作战。敌军力量强大时,应该暂时撤退,寻找反击的机会。要想在今后进行反击,应该将损失最小化,同时将兵力和物资顺利地转移到安全之地。

    我问亨尼格大校“还剩多少炮弹”,他回答说“1万5000发左右”。我又问“如果我们今晚撤退,能将这些火力集中用于敌军的正面吗?”,他说“保证能做到”。

现在只需要获得美国第1军军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等上级的批准了。我驾着吉普去了宁边,之后再次去了美军第1军部所在的新安州。道路险峻,不,可能是我太焦急了。车快速地飞奔着,突然在弯路处翻车了。幸好吉普上的机关枪支架支撑住了侧翻的车。这个严重的事故险些让我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再次起程,到达了美军1军团军团本部。美军1骑兵师团师长霍巴特·盖伊(Hobart Gay)少将刚好也在那里。“今天之内必须撤退,前线情况非常紧急”,我说道。美军1军团军长米尔本带着严肃的表情听我说。接着他拿起电话向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官沃尔顿·沃克(Walton Walker)报告了情况。

  结束了多少有些长的通话后,米尔本军长问道“今晚之内可能撤退吗?”我对他解释说“我已经同亨尼格大校商议过了,对着敌军的前线打炮,在弹幕的掩护下命令前线的兵力撤退”。

   米尔本军长下达了撤退命令。要求韩国国军1师团立即撤出云山,一直南撤到立石和宁边相接的一带。他命令美军1骑兵师团长盖伊掩护国军1师团的撤退。同时也向从平安北道西部地区向新义州方向进攻的美军24师团下达了撤退命令。

   米尔本军长一下达撤退命令,我立即用电话向滞留在云山的三个团的团长下达了撤退命令。接着和盖伊少将一起去了他的美军1骑兵师团司令部。此时,他率领的第8骑兵团经过了龙山洞(音),正向着云山东侧移动。在接到撤退命令之前,美军第8骑兵团接到了经韩国国军1师团作战区域向北挺进的命令。在通往云山的两条岔路中,他们选择了西侧的那条。东侧的那条路是韩国国军1师团的退路,东西侧两条路中间正好隔着一座山。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条路竟然成为了“生死之路”。结束了同米尔本军长的会议后,我和盖伊少将于1950年10月31日子夜时分到达了他的司令部。一走进司令部,就听到了近乎断气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从第8骑兵团的无线电对讲机中传来的。

“嗬嗬(急促的呼吸声),敌……敌……敌军正在爬上战车。”接着从对讲机里传来了“哐”的爆炸声。“敌军正在进入我方阵地”,“敌军站在了战车上”,“哒哒哒哒哒当……”

太令人震惊了。正在移动的美军遭到了中共军的袭击。通过对讲机的喇叭不断传来枪声、爆炸声、叫喊声。我们直接听到了从云山战斗现场传来的骇人听闻的声音。

◆美军1骑兵师团
   这是韩国战争初期指挥美军1骑兵师团的盖伊少将(左侧)和画有象征机动力的马的师团标志。
1921年9月,为了巡察与墨西哥接壤的国境地带,成立了以骑兵为中心的部队。这支部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爆发的1945年1月最先攻入了菲律宾马尼拉。日本投降后,负责保护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是首支进入东京的美军部队。随着作为占领军驻扎在日本,其军纪越来越差,兵力也减少了40%,战斗力被弱化了。在这样的状态下被投入到了韩国战争中,在战争初期经历了相当多的苦战。向北进攻时虽然伺机最先攻入平壤,但最终却被提前15分钟到达平壤的韩国国军1师团抢了先。现在拥有1万7000名兵力,由四个旅、一个航空旅组成。参与过波斯尼亚维和行动,1999年回到了美国得克萨斯州的布莱斯堡(Fort Bliss),目前正驻扎在那儿。

   韩国战争初期指挥师团的霍巴特·盖伊少将在二战时担任战车战英雄乔治·巴顿(George Patton)将军的参谋长,活动于欧洲战线。1945年12月,巴顿在德国海德尔堡(Heidelberg)附近遭遇了致命的汽车事故,随行的他当时就坐在巴顿将军的旁边,但最终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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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军8骑兵团3营

————发射1万3000发炮弹彻夜掩护,仍有600名美军战死或失踪

     1950年11月1日凌晨1点左右。我正在赶路,驾着吉普车向宁边的国军1师团司令部奔去。阵阵冷风吹过奔跑在夜路上的吉普车。不安与焦躁像来吹过的风一样不断击打着我的脸。身处云山的三大团有撤退进展得顺利吗?他们该不会像8骑兵团那样,陷入无情且惨烈的攻击中吧?此时我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猜测。

但是从云山传来的炮声却接连不断着响着。这是美军10高射炮团长威廉·亨尼格(William Hennig)的高射炮和迫击炮的声音。算是万幸,因为这至少确认了我军炮兵仍在不断地进行射击掩护。在亨尼格的炮击掩护下,撤退工作正在顺利进行,这种信念越来越根深蒂固。



图为1950年11月1日,威廉·亨尼格大校指挥的美军10高射炮团正朝着平北云山的中共军发动炮击。10月31日晚至翌日凌晨,10高射炮团一共发射了1万3000发炮弹,展开了激烈的炮击战,从而挫败了中共军的攻势,帮助韩国国军1师团顺利撤退。

正如之前和我商定的那样,亨尼格展开了最大规模的炮击,支援国军1师团云山前线兵力的撤退。当天晚上,师团兵力得以全面撤退。虽然有一部分团队兵力受了伤,但撤退时仍然维持了原有的全体编制。撤退作战一直持续到11月1日凌晨。亨尼格消耗了他所拥有的1万5000发炮弹中的1万3000发。正是因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动了大规模的炮击,所以敌军不能前进。趁着机会,韩国国军1师团三个团的兵力和亨尼格的高射炮团兵力全部全身而退,撤退到了后方。

但是接到了经国军1师团驻扎地向水丰大坝进攻命令的美国1骑兵师团8团却出现了问题。其中3营的情况让人绝望。我接到了金点坤大校的紧急联络。金点坤在担任国军12团团长期间,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表现了不俗的机智和勇猛。他说“正在撤退的路上,但美军8骑兵团3营的情况非常紧急。他们请求支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我立即回复说“不管用何种办法,先将能救出的兵力全部救出”。金大校派出了团里最活跃的“平壤足球部”搜索小组。12团是一个具备最出色的搜索侦察能力的组织。这支搜索小组的成员都是来自平壤的足球运动员出身的年轻人,曾活跃在各种战场上,深得金大校的器重与信任。据他回顾,火速地派遣“平壤足球部”搜索小组前往3营正在遭受全面攻击的地区,但当时的情况是无从下手。他们好不容易救出了三四名美军,之后避开了中共军的攻击,退了回来。

中共军对美军8骑兵团3营展开了正面攻击和迂回攻击并用的战术。这是中国人的惯用战法。即在正面进行逼迫,同时将其余兵力从傍边迂回,然后包围后方。美军8骑兵团3营不仅遭到了正面进攻,还受到了从部队西侧迂回进攻的中共军的包围进攻。对于从正面、侧面和后面同时进攻,并不断缩小范围向中间逼近的中共军来说,3营成了“瓮中之鳖”。虽然派遣了金大校的搜索侦察小组,但仍然不敌从四面拥来的中共军的进攻。

听着传来的3营的情况,我感到很痛心。因为(这个部队)是在洛东江前线防御多富洞时,在我军1师团左侧,即相当于左翼的倭馆东侧303高地阻止朝鲜人民军进攻的过程中,营通讯小队的26名士兵被敌军俘虏抓走,然后全部被捆绑在一起惨遭杀害。

曾有外媒误报称,韩国国军1师团在中共军的第一轮攻势中未能存活。因为部分美国媒体在报道这场战斗时,误报称“美军8骑兵团和韩国军1师团全军覆没”。3营的800名兵力中有600多名在这场战斗中战亡或行踪不明,损失惨重。

对于美军来说,这更是一场耻辱之战。虽然1骑兵师团长霍巴特·盖伊(Hobart R. Gay)试图派遣他所率领的5骑兵团去营救8骑兵团3营,但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因为中共军白天在山中放火,形成烟幕,同时潜伏在战壕内,所以很难被发现。找不到攻击目标的1骑兵师团长盖伊最终在11月2日下达了撤退命令。此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在明知美军部队被敌军包围的情况下还放弃营救的事件。这一事件成为了美军无法抹去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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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露面的中共军

————中共军并非是只会用人海战术的没有头脑的部队

进入1950年11月初后,中共军的第一轮进攻暂时告一段落了。国军1师团后退到了云山南侧的一个叫立石的地方。通过交战,我们多多少少估摸到了中共军的实力。他们比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我有过在中国生活的经历,所以大致知道一些中共军的习性。他们擅长埋伏和突袭,不太爱使用从正面逼近的战法,而且完全采用迂回、埋伏和突袭。被中国共产党八路军称为在抗日战争中取得的最大胜利并引以为豪的平型关大捷就是具有代表性的战役。这场战役发生在1937年9月,八路军115师的6000多名兵力在山西省平型关邃长的山谷里,埋伏攻击了日本军5师团等的1万名兵力。

参加韩国战争的中共军也是如此。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并加以攻击。为了让我军产生恐怖感,深夜时他们在黑暗中吹笛子,并向我们逼近。讨厌夜间战斗的美军一听到中共军的笛声就打冷颤。在战争初期,国军也经常因为这种笛声措手不及,而士气大减。

虽然有很多人认为一直用压倒性的兵力不断从正面展开进攻的“人海战术”是中共军的一大特点,但和我直接交过手的他们并非如此。其实,也可以把他们的只要战斗一开始就会大势逼近,直到兵力耗尽的战术也叫作“人海战术”,然而,中共军运用的战术却是夜袭、埋伏、包围、心理战等明显具有自己特色的体系及方法的战术。再加上蒋介石国民党政府被击退到了台湾,留下的美国产先进武器都落入了他们手中。这并非是一支仅以人数逼近的没有头脑的部队。

有意思的是,被俘的中共军的形象和态度和那些不分昼夜发动猛烈攻击的战士们全然不同。温顺得让人感到诧异,有的还表现出乐观的态度。

金点坤大校(预备役少将)曾担任国军1师团12团团长,在激战中时常起到先锋作用。他给我们讲述了一个颇有意思的故事。金大校对云山战斗中抓获的中共军俘虏进行了第一轮审问,正准备押送他去进行更有深度的“战略审问”。这时那个俘虏提高嗓门叫道“其它东西都可以没收,但一定要把那支昂贵的钢笔还给我”。

虽然原则上必须没收俘虏的所有物品,但金大校想看看“到底是支多贵重的钢笔”,所以命令部下把钢笔拿了过来。金大校看了那支问题钢笔后,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是一支哗哗地漏墨水的便宜货。但是那个中共军俘虏却恳切且强烈地坚持要回。最后金大校把钢笔还给了他,并看穿了中共军的一大弱点——穷困。从劣制钢笔和俘虏视其如宝的态度里,金大校看出了中共军的补给这一保持战斗力的核心上存在漏洞。据观察,虽然战争初期中共军火力强劲,但因补给问题最终将很难保持战斗力。

也有比较愉快的俘虏。还有段轶事是说,一名不知是从哪条战线上抓获的中共军俘虏甚至提议说“我擅长做饭,可以给你们做美味可口的饭菜”,引得部队士兵们哈哈大笑。

尽管如此,只要他们一旦投入战斗,就会发动令人毛骨悚然的进攻。因为背后有共产党强力的纲纪支撑着。特别是站成4列纵队像潮水般涌来的中共军显然是警戒的对象。用金点坤大校的话来说,在深夜伴随着笛声和锣声进攻而来的中共军常常让人感觉像是深夜巫婆家跳大神。他们总是通过那样的方式而来,令人胆战心惊。

虽然在云山与中共军展开了一场较量,但美军仍然藐视中共军的实力。为了完成“圣诞节在家中度过”的目标,美军准备在1950年11月底发动大攻势。就像谁说的,他们的命运成为了“向灾难进军的失明的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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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惬意的休假

我们将美军的牺牲至于身后,从平安北道云山来到了清川江南侧,到达了位于平壤北侧的平安南道安州郡的一个叫立石(此地并非宁边周边的立石)地方,重新调整军队。我们在清川江南侧搭建了用于反击的桥头堡,把清川江设置成一道自然的防御线。在这里,曾越过清川江朝西北侧的新义州方向进攻、之后全身而退的美军24师团和曾向平安北道龟城方向进攻、之后也安全撤退的英军27旅构筑了一张防御网。

在安全挺过了中共军的第一轮进攻后南下的路上,各种思绪让我心乱如麻。当然也不乏不安感。中共军的战斗力并不像预想中那样不可一击,这也让我非常担心。而且会有更多来自中国的兵力进入韩半岛。究竟应该如何阻止中共军的进攻而使我军挺进至鸭绿江呢?真是百感交集。

我指挥的国军1师团受到了特别意外的款待。美国1军团军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将我们师团调整为了军团的“预备”,是出于重新调整战斗力的层面。这是一份特别的照顾。在洛东江前线开始反击后占领平壤、在云山战斗等中始终负责最前线的1师团获得了来之不易的休假。我们驻扎在平壤北侧安州平原的立石机场。在云山战斗中,我们师团有500多名战士死伤,丢失了2门中型迫击炮等。我们应该自我完善,重新调整战斗队伍,为今后的反击作准备。

机场非常大,规模看起来与汝矣岛机场相当。美军运输机正头尾相接地停放着,已经装载好了运往前线的物资。看着每天起降的飞机,我深切感受到了稳定的物资供应的重要性。

此时我们才分配到了冬装,还重新准备了弹药,及补充新兵兵力。这些都是得我亲自过问处理的事情。我经常和大韩民国陆军本部及美军1师团司令部交换意见。军服和补充新兵得通过和陆军本部联系来解决,至于弹药及其它补给品,需要和美军取得联系来解决。还得对士兵们进行训练。虽然士兵们想获得一个久违的惬意休假,但是重新冷静地整备整顿队伍更具有意义。

尽管如此,士兵仍露出了快乐的表情。虽然充满血腥味的战场就在眼前,但士兵们还是用各自的方式享受着此时的休假时间。此处的安州平原里,有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时期大规模开发的田地——“新田”开拓地。广阔的平原上横亘着大大小小的水田。在正好结束秋收的田野里,到处都堆放着稻草捆儿。士兵们用这些稻草捆儿临时搭建了窝棚。我还记得,在机场周边的田野里,排列着数百个大小精致的稻秆窝棚,十分夺目。看着铺上软软的稻秆美美地睡一上觉的士兵们,我再次感受到了和平的可贵。

战争中观看的慰问演出别很特别。当时从首尔来了一个由艺人们组成的演出团。他们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唱歌跳舞,这显然为战争中身心交瘁的将兵们带来了特别的慰藉。

艺人演出团呆了两三天后就离开了。在我印象中,演出团里还有喜剧演员金喜甲(1923~1993)。我本来对演出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能记得全名的艺人。金喜甲倒是有所耳闻,其它艺人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某参谋说“那,怎么了?您不是知道《红岛,别哭》这首歌吗?那个歌手也来唱歌了”。

演出第一天,我站在队伍后面观看了30多分钟的演出。士兵们完全沉浸在了演出中,甚至都不知道作为师长的我也和他们一起观看了演出。在暄闹的氛围中,艺人们载歌载舞,而士兵在台下不断地欢呼。士兵们通过这种方式多少得到了些安慰,真是万幸。

但是需要我过问的事情还很多。我们为什么被新出现在前线的敌军击退了?撤退这招做得对吗?中共军的战斗力究竟强大到哪种程度?这些疑问都穿梭在我的脑海里,不曾消失过。看来得栓紧军靴带儿奋力一战了。10多天的休假里,我仍旧忙碌,全然没有惬意的感觉。战斗力旺盛、忍劲儿十足、擅长扰乱和迂回作战的敌军正在向我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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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战场上相遇的英雄

————军事老师米尔本改变作战计划,帮助“韩国军第一个攻入平壤”

图为1950年10月,为了嘉奖首个攻入平壤的国军1师团,美军1军团军长弗来克·米尔本(右)正在平壤某小学的运动场给白善烨将军佩带银星武功勋章。白师长身高1米75以上,米尔本将军看起来要矮5~6厘米。[白善烨将军提供]

这里我想介绍一位美军指挥官。在韩国战争期间,我遇到了无数个美军的二战英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沃顿·沃克(Walton Walker)、李奇微(Matthew B. Ridgway)、詹姆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泰勒(Maxwell Taylor)等。同当时可以称得上精英中的精英的他们一起并肩战斗的过程中,我学到了美军优良的系统、技术和谋略。

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1892~1962)少将(当时的级别)。虽然米尔本没有前面列举的那些英雄们声名远扬,但他却是我的军事老师。我在洛东江前线第一次遇到了他,当时在敌军的进攻前陷入困境后刚刚开始找到反击的机会。国军1师团属于美军1军团所管。在此过程中,除了洛东江前线,在云山抵御敌军进攻并撤退时,也得到了他的指挥。

他于1914年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West Point,美军陆军士官学校)。曾任美军总统的德怀特·大卫·艾森豪威尔(Dwight David Eisenhower)和历任8军司令官的詹姆斯·A·范·佛里特(James Alward Van Fleet)将军是比他低一个年级的西点军校后辈。米尔本军长个子不到1米7,身材矮小。作为美国人,他相当矮小。脖子短,且脸圆。



他是一个非常谦逊的人,但是战斗时却又非常勇猛。他所立下的功并不压于曾叱咤二战战场的任何一个美军战争英雄。他并不惧怕战火,常常奔走在战场上。他的外号是“虾(Shrimp)米尔本”。就读于美国西点军校时,他是一名非常有名的美式足球攻击手。他将美式足球抱在胸前低头奔跑的情景让人联想到虾,所以才有了“虾”这个外号。听说他那样奔跑的样子很有意思,足以让人捧腹大笑,所以与他比较亲近的人都干脆叫他“虾”。

他给我的印象更像是乡下老人。那是1950年夏天,正值国军和联合军即将在洛东江前线对朝鲜军发动总反击,我在大邱的一个果园里第一次遇到他时的印象。当时他正带着小狗在玩儿。与其说是将军,他的样子可能更接近于一名村夫。他会事先把所有事情都仔细检查一遍。对各方面进行考察后,如果发现对方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他就会完全信任对方。他不会随意责备部下,懂得倾听部下的话。

他使我获得了犹如奇迹般取得胜利的“攻入平壤第1号”的名誉。一开始计划由美军1骑兵师团和美军24师团进攻,后来更改了作战计划。在战争中,修改几乎已经完成的作战计划,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最终听取了我的恳切请求,“请让大韩民国军队先攻入平壤”。

在原来的作战计划中,国军1师团的攻击路线是经海州和载宁去镇南浦,没有包括平壤。米尔本军团长修改了作战计划,将美军24师团的进攻路线京釜右路交给了国军1师团。国军1师团彻夜前行,比美军1骑兵师团提前15分钟攻入了平壤。这部分将在接下来的章节中详细叙述。

我从他身上学会了忍耐。尽最大可能支援一线师团,同时冷静且坚持等待部下的成功。另外,他从不吝惜赞美之词,是一位懂得通过赞美来引导部下创造性的人。在他的指挥下,部下们非常积极地投入战斗。如果没有他,云山战斗可能会以我军更加惨重的失败而告终。他仔细聆听了来自前线的情报,对中共军的攻击力作出了慎重的反应。他比任何一位美军指挥官都认真地听取了国军1师团的撤退建议。

瞬间的判断决定战争的胜负。挺进云山的我军暴露在了实力无法估算的中共军的猛烈进攻下,在这一瞬间,他本着对部下的信任,作出了正确的判断。美军1军团并未遭受很大的损失。因为虽然直至1·4撤退后一直不断地被敌军逼退,但后来抓住了大反击的基本框架,这使得云山战斗中的军团建制得以维持。

在韩国战争还未结束的1951年5月左右,他被晋升为了中将。当年7月回到了美国,被编入了预备役。之后在家乡向学生们传授美式足球,度过了自己的余生。他很勤劳,即便在学生面前也可能会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亲力亲为。年轻人们看着他紧缩成一团奔跑的“虾式奔跑”,可能都会露出了笑容。我的军事老师,米尔本将军,再次为您祈求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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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月末的进攻及后退

————“如果被击溃就完蛋了”,鼓励得嘴都冒烟儿了……在险些被突破的前线硬挺了三天

图为1950年10月国军1师团向平壤进攻当时,白善烨师团长(中间)正和美军空军联系军官威廉·马修斯(音,右侧)大尉讨论作战计划。他在博川遭到中共军的阻击,后来马修斯大尉被晋升为了美军空军参谋次长(大将)。[白善烨将军提供]

突然听到如子弹掠过的声音,紧接着是“砰”的一声,站在我身边的美军空军联络军官马修斯大尉抱胸倒下了。这事发生在1950年11月下旬。

那时我正率领着在平安南道立石充分休息并补充了战斗力的国军1师团兵力越过清川江,经平安北道南部的博川再次朝着泰川北进。博川和泰川之间,驻扎着我们师团的两个团。我正在搭建在附近的小丘陵上的前线指挥所指挥着前线的兵力。马修斯大尉被突然飞来的子弹击中倒下,我立即叫来我的吉普车命令将其护送走。他浑身是血,被迅速送往了平壤的美军医院。胸部穿透,但很幸运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他被晋升了美军空军大将。

从立石出发朝着泰川再次进军是在11月24日。当时下达了总攻击命令。美军1军团仍然负责韩半岛西北部地区,但该负责地区发生了变化。在美军1军团东侧的宁边和价川,由从南向北挺进的美军9军团下属的2师团和25师团负责进攻;其东侧的德川和宁远则由韩国国军2军团负责作战。

韩国国军1师团朝着泰川进军时,敌军几乎没有进行抵抗。我想,要是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挺进进攻的最终目标地——水丰应该不在话下。但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就在经过博川的途中,埋伏在此的中共军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进行了射击。

中共军于第二天开始了攻击,这是一场全面袭来的大规模进攻。前方的情况变得很紧急。负责前线的两个团被中共军一点一点逼退,甚至一度出现了被击溃的局面。作战中,指挥官必须避免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分散。也就是到了部队分散无法集中兵力的情况。只要部队一被分散,毋庸质疑肯定会被击溃,这就叫“一泻千里”。一旦决堤,水流就会变得猛烈,同时冲垮堤坝,瞬间扩大到千里之外。此时1师团的情况就如同大浪前的小沙堆。

我变得急躁起来。我看到了团和营等在丘陵之间展开作战时,部分1师团的兵力正在紧急后退。这是分散的明显征兆。我奔跑起来。因为是丘陵,是无法驾驶吉普车进入的地形。当时情况万分紧急,现在我都不记得是哪个团在前面。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尽可能找到团本部和营本部等地,催促指挥官们的行动。“这样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就完了”,“呀,你这个人,不能后退”,“快到前面去”……这都是从我嘴里冒出的话。我跑了大半天,忙得不可开交,嘴里都冒烟儿了。我气喘吁吁地奔走在各部队之间进行督战。

幸好被击退的局面得到了控制。前线的两大团开始调整战斗队伍,并且开始用在立石装备的弹药和武器阻止敌军的进攻。分布在后方的威廉·亨尼格(William Hennig)的美军10高射炮团的掩护射击也功不可没。就这样,我们坚持了大概三天。

我军11月24日的进攻是所谓的“圣诞节大进攻”的一环。在东京总指挥韩国战争的联合国军司令部判定此次进攻能结束这场战争。联合军和美军全都坚信,肯定能回家过1950年的圣诞节,因此美军和联合军的情况应对漏洞百出。也可能因为是太过于心浮气躁,没能冷静地彻底把握敌前的情况。正是这种掉以轻心酿造了惨祸。确认我们即将面临的悲惨结果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对于敞开心胸错误地判断情况的人来说,面临的命运十分残酷。

韩国国军1师团所属的美军1军团的情况还算可以。1师团从博川撤退后,来到了一个叫永柔的地方,成为了掩护部队(covering force)。美军24师团再次冷静地防御着博川和泰川间的战线,同时逐渐向南撤退。采取拖延和撤退轮流进行的方式。因此,美军1军团才得以几乎保全了全部兵力并成功撤退。问题是1军团的东侧,即一个月前曾展开过激烈战斗的云山的正南方的宁边桥头堡。曾萦绕着不祥的寂寞感的云山,在其南侧早已充满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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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曾经满是士兵的旧址军隅里

——美军2军团朝10公里的狭长峡谷撤退……悲剧开始

图为1950年11月30日,为了攻击后退的美军2军团兵力,中共军正在平安北道价川军隅里南侧的山谷进行移动。在这个后来被美军称为“考验之路”的地区,美军2军团的两个团及空兵营等整体兵力的2/3被歼灭,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白善烨将军提供]

一直以来,中共军都是集中进攻战斗力较弱的对手。在这场战争中,中共军一直回避火力强劲的美军,而集中攻击韩国国军。因为他们判断出韩国国军在多个方面都不及美军。

展开第二轮攻势的中共军首先瞄准了东侧战线,即韩国国军2军团。在云山战斗中,2军团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去鸭绿江“取水”而北上的两个团被孤立,陷入了被歼灭的境地,最终酿造了国军6师团丧失战斗力的危机。国军7师团和8师团也没能及时获得人员和装备武器等供给,战斗力也被削弱了。

中共军正好看穿了这一点。随着东侧的防御战线被轻而易举地攻破后,西侧的美军处境变得非常危险。在那里终于开始爆发了战斗。前面也有所提及,云山以北有险峻的狄逾岭山脉贯穿东西。这个山脉在韩国语里意为“中国鬼子越过的山岭”,显然是取了从中国方向进攻而来的敌军越过了这里并南下的意思。山脉的下面是一个叫军隅里的地方,现在它是价川下面管辖的一个小地方。有必要关注一下这个地名。“军”指的是兵力,“隅里”这个汉字地名在韩国语里的原形是“moru”,意为角落,所以“军隅里”意指兵力的角落之地。在过去的朝鲜时代,经常用来指兵力的驻扎之地。后来我找到了一本介绍地名的书,书里也是这么解释的。

为了防御翻越“中国鬼子越过的山岭”而来的敌军,兵力经常滞留的地方就是这个当时被称为军隅里的地方。军隅里有一条宛如向南延伸的狭长山谷的路。通过这条路,可以直接通向顺川。而顺川与平壤相接,所以如果不能牢牢地防御住军隅里,从北侧杀来的敌军就会进入顺川,甚至一口气攻入平壤。换言之,军隅里就是军事上的要塞。

似乎是错误的判断不断发生。这是在攻入此地展开“圣诞节大攻势”的美军9军团司令塔内发生的情况。果不其然,他们对越过狄逾岭而来的中共军掉以轻心的痕迹历历在目。很显然,美军在进军这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地军隅里时,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一场因地形条件而导致的巨大悲剧。

在这里展开圣诞节大攻势的美军有2军团和25师团。美军25师团面对中共军的强有力的反击时,迅速采取了后退。但是美军2军团却出现了问题。看到比预想中更为强大的中共军的进攻后,(2军团)张慌失措,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下没能作出任何决断。

从军隅里撤退的美军2师团面前摆有两条路。一条是向西迂回后南下,另一条是距离军隅里南方几公里的、长10多公里的山间小路。美军2军团无法确保第一条路。因为在那条路上,已经布满了向北挺进后又向南撤退的美军等联合军队部及难民们。如果不想浪费时间,就必须经过那条向南延伸的山谷。

这个山谷有两个军事意义。首先,它是一条直接贯穿南北的捷径,其次,谁能先占领这个地方,谁就能轻易地确保进攻优势。美军指挥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翻过这个山谷北上时,至少需要作战布局,也就是说需要四处留下兵力,在守护山谷上端的同时确保退路的概念作战。美军没能想到应该为应对万一而事先确保退路。这一点是美军在军隅里遭受整个韩国战争中最惨痛失败的直接原因之一。

在这个狭窄、险峻且狭长的山谷里,擅长迂回、埋伏和包围进攻的中共军犹如夜雾似的密布着。战争结束后,美军把这条路叫作“考验之路”。这个虽然短但吞噬了无数士兵的地方又被命名为“死亡山谷”。

1950年11月30日。除了跟在师团尾部的弗里曼(音)大校的23团外,美军2师团的大部分兵力都从军隅里向南撤退,并开始进入这条路。中共军用窥视着食物的猛兽的眼神,冷静地等待着正在逼近眼前的祭品。他们设置的“捕兽器”既强大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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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2 16:32 编辑

12、印第安笞刑

————逃出“死亡山谷”后,某中队的170名士兵只剩下10人

    印第安人抓住敌军时,会对其实施刑罚。首先战士们会排成两个长队,然后让敌军俘虏从中间穿过,排成两队的战士们会毫不留情地殴打他们。这种刑罚被称为“印第安笞刑(gauntlet)”。

1950年11月30日,被困在平安南道价川郡军隅里南侧的狭长山谷的美军遭遇的中共军袭击就会让人联想到印第安笞刑。美军就像陷入了深深的沼泽里一样,很难摆脱出来。在这里,美军2师团损失了两个团、炮兵部队、师团直辖部队、空兵营等战斗力。



照片中记录了1950年11月30日美军2师团在平安北道军隅里遭到了中共军的攻击后几乎被歼灭的惨状。[白善烨将军提供]

至今仍有许多美军对当时的惨败记忆犹新。“惨不忍睹”、“炼狱”这些常见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惨状。当时的凄惨状况在大卫·哈伯斯塔姆(David Halberstam)所著的《最寒冷的冬天(THE COLDEST WINTER)》一书有所记载。书中如此描述了当天的惨状。

“如果有一辆车……被击中,便会成为挡路的绊脚石。要是有几名勇敢的军人出来想把车辆往路边推,中共军就不失时机地进行全面进攻。在路中间,死伤者遍地都是,但跟在后面的卡车或吉普车只能从他们身上压过,因为路实在是太窄了……”

“在决定生死的瞬间来临时,大家都顾不上别人的安危了,随意地践踏着战友的尸体前行。四周都是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死还是伤,或只是被这种恐怖吓得僵硬了。虽然身体都在蠕动,但这场冲击让大家的精神变得不正常了……”

“(师长)凯撒(音)想亲自侦察一下死亡之岭,于是踩着遍布在路边的2师团士兵们的身体前行。因为太疲惫了,拖着两条腿前行,一不小就踩到了。被踩的人大声地叫嚷着‘这个坏家伙!’,并破口大骂。被吓着了的凯撒脱口而出地说‘对不起’。这些都只是赤裸裸地展现当时场面的一个片段而已。中枪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坦克侦察小组的山姆·梅斯(音)少尉)开着坦克,在拐过陡峭的弯路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都僵硬了。大约4公里前,出现了那条被称为‘死亡之岭’的路……为了打开这条路,大家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当时护送队极其缓慢地突破着……好不容易冲出了这里并活命下来的几名美军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精神都变得不正常了。梅斯似乎看到了死人正嘎噔嘎噔地向他走来。”

结果真是惨不忍睹。在这些2师团兵力中,存活下来的人后来重新聚集在了首尔永登浦。书中记载说,某中队的170名士兵中只剩下了10人,某营的600名队员中也只有150人活着回来。美军2师团在军隅里出现了3000多名死伤者,同时还损失了大量的武器和装备。

我曾先后两次担任过参谋总长。在第二次任期当时的1958年,为了强化韩国的军事实力,我访问了美国。我接到了在韩国战争中唯一一名被俘虏的美军将军、当时的24师团长威廉·迪安(少将,William Dean)的联系,并在圣弗朗西斯科的陆军将校会馆见到了他。当时还有曾在军隅里战斗中率领美军2师团的劳伦斯·凯撒(音,1950年4~12月时任2师团长)少将(当时级别)同席,并一起吃了饭。

迪安少将首先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其实我被俘虏时,还欠了你一个人情”。讲的是他在俘虏收容所里,一名朝鲜人民军校官问他“认识白善烨吗”时他回答说“认识”,于是就背着监视兵偷偷拿来了毛毯和食物等。那名人民军校官叫安兴满(音),是我在韩国国军建军初期在釜山5团执勤时的部下,越北后他加入了朝鲜人民军。我们愉快地聊了很多,比如韩国战争前他担任美军军政部长时的事情等各种话题。

但是凯撒少将始终缄口沉默,一句话也没说,脸上蒙着厚厚的阴影。可能是1950年11月在军隅里遭受的惨败景象从未散去的缘故吧。他的表情十分沉重,我也没能好好和他谈谈。我的几句随便想起的问候语远远无法抚平他的伤口,因为当时的情况真是太残酷了。看着凯撒少将的面部表情时,我的思绪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战争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它带来的伤害又是怎样的长久和令人恐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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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2月麦克阿瑟的撤退决定

————美军撤退时焚烧了军需用品……平壤上空笼罩着火焰和烟气

    图为1950年12月5日,白善烨师长率领的韩国国军1师团正在经平壤东部地区向南撤退。被中共军的第二轮进攻击退的国军1师团经沙里院后退到了临津江。在随之展开的中共军第3轮进攻下,次年1月4日发生了再次将首尔拱手让给共产势力的“1·4撤退”。[白善烨将军提供]

   战况变得非常紧急。随着1950年12月初韩国国军2军团被击溃后,从东侧南下的中共军气势势不可挡,在西侧防御的美军2师团遭受了重创,也被击溃了。很难再继续坚守清川江防御线。现在必须在连接平壤和元山一带重新设置防御线

  在东京的麦克阿瑟(MacArthur)总司令官召回了指挥西部战线的8军司令官沃尔顿·沃克(Walton Walker)和指挥东部战线的10军团爱德华·阿尔蒙德(Edward Almond)少将,并问道“在连接平壤和元山的一带有可能设置防御线吗”,他们两人都回答说“不可能”。

  这时麦克阿瑟司令官决定让联合军撤退到38线以南。当时是1950年12月3日。当年的6月25日,我们被朝鲜军接二连三的进攻击退到了洛东江后又起死回生,重新越过了38线。此后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又再次被逼回到了38线以南。应该叫痛恨吧,不知道怎么说好,总之有一股那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怎么也抹不去。
  不过这里就是战场。对我来说,在动了感情后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整理思绪,有一些事情必须得首先得到整理。所以我决定重新打起精神来。撤退时的局势容不得我有半点儿的时间去安抚情绪。

美军8军司令官沃克向我下达了“在我军的其它部队完全撤退到清川江以南前,必须全力以赴地掩护他们”的命令。因为韩国国军1师团在北上之后从云山和泰川撤退时也完全地维持了原有的编制。这一命令要求国军1师团担当起一个掩护部队的任务,即利用未被击溃的兵力和火力帮助我军撤退。

  完成掩护部队的任务后,到了1师团也向南撤退的时刻。撤退时要经过我军在当年10月最先攻入的平壤,所以心理很不是滋味。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平壤呢?在12月5日日落后的寒冷天气中,我们经过了东平壤。

  平壤的天空中弥漫着烟气。从设置在平壤四处的美军补给所里撤退时,来不及带走的大量军需用品和油类正在燃烧。四处升起的烟气和火焰,让整个平壤变得很诡异。人们都向着被焚烧的物资堆之间跑去,目的是为了抢出衣服和食品等必需品,哪怕是一个也好。他们中有曾在难民队伍里的人,也有一般的居民,同时 撤退的部队战士也陆陆续续地朝那里跑去。

虽然偶尔还听到了阻止他们的警备兵的射击声,但似乎无法阻止所有的人。侥幸地救出一些物资后,人们的表情看来很明朗。如果看着被焚烧的大量物资不起贪心,那也是很奇怪的。看着还在敞篷货车上的10多辆新型战车被火焰包围时,我也觉得很可惜。

  联合军12月11日向临津江防御线撤退了。1师团再次担负起了守护他们撤退到最后一刻的掩护部队的任务,需要周密地守护他们的撤退路线及其周边情况。

  这时传出了奇怪的传闻,“美军有可能撤退”。这让我觉得很为难。在北方,无法估算规模的中共军正在向南逼近。越过狄逾岭的中共军顺畅地经云山、军隅里、清川江和平壤后正在向南挺进,而此时美军说要撤退?

   告诉我这一消息的是美军27团长米歇尔(Michaelis)大校。我和他是在开战初期洛东江战线上一起并肩抗敌的至亲关系。他听到撤退时由1师团负责掩护的消息后,来到沙里院南侧找我。双方相互问候后,他暗示说“有可能(撤退)”。我开始着急了,不断地问他,想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只是说“我们是军人,不要听信于传闻,全力以赴到最后一刻”,并没有明确地说到底会不会撤退。这并不是一个他能回答的问题。

   所向披靡不断逼近的中共军就在眼前,而在此时听到了这样的传闻,这实在让人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师团在12月15日撤退到了韩国战争开战初期负责的临津江地区。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我的内心仍然感到不安。应该如何阻止正在南下的中共军呢?美军会撤退吗?开战后曾缠绕着我的疟疾再次袭来。这是一种通常会在疲惫不堪且极度不安导致神经敏感时出现的疾病,一边发热恶寒,一边全身索索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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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战争中师长的一天

————在因为疟疾无法入睡的凌晨,想起了离别的老母、妻子和女儿……



    这张照片是,一边被中共军第二轮进攻打得不断撤退,一边心力交瘁的韩国国军1师团师长白善烨(中间)在1951年初在设置于京畿道某小学的师团本部内和参谋及顾问官在结束作战会议后的合影。 [白善烨将军提供]

    疟疾(malaria)让人十分痛苦。白天时恶寒袭来,让人痛苦不堪。尽管如此,因为1950年12月当时已经进入了冬天,所以症状稍微有所缓解。夏天的疟疾是最厉害的。在不断撤退的过程中感染上了疟疾,虽然当时已是冬天,但内心感受到的痛苦似乎比夏天还要强烈。

    这时,总会有一个手里拎着一个小炉子的人出现。他就是从洛东江战线开始被分配到国军1师团后经常和我一起生活的美军梅伊(音)中尉。他走进我的营帐后首先把炉子点燃,反复地把炉子下面的小管子来回地拉动,这样就能生火。接着他会在上面放上小小的厨具开始烧水,然后冲上一小杯咖啡,然后向我走来。

   “感觉怎么样?喝一杯热咖啡,有助于安神”,他首先如此安慰我。他冲的咖啡给了我不小的安慰,还让我感觉到寒冷的冬天里疟疾带来的一身恶寒得到了些许缓解。

    在国军1师团,有很多名美军顾问官。炮兵和空军联系军官当然也是美军,因为当时的韩国军在这一领域还不具备自身的实力。负责支援通信、情报、兵站的后勤顾问等也是美军。师团将按照类别的补给名称叫作“CLASS”,1~5分别是指粮食、衣物、油、常用品、弹药。

   当时的韩国国军1师团全全由美军支援。各领域的美军顾问官们被安排到师团,通过和8军司令部等的互通信息,展开对各个领域的支援。所以我算是整天都和这些美军顾问官们在一起。

    为视察前线部队或直接观察敌情而环顾前方高地时,也是和参谋及美军顾问官们一同前行。早上起床后,接着就是讨论各种战线的报告,开始与美军顾问们的会议。

    会议上查点的内容包括整个师团的弹药和粮食的相关事项,还有兵力的移动及配置等所有事项。因为我不是美国人,所以并不能和他们进行完全的交流。尽管如此,因为有规定好的军事专门用语,而且每天都重复着听,就变得非常耳熟了。因此交流上并不存在多大的困难。

   我们还会随时同负责师团的人士情报作战后方的韩国参谋团举行会议。根据战况的不同,或只是直接叫上相关领域的参谋,或直接去找他们当场开会。我的一天就这样忙碌地过去了。

   师团被敌军击溃撤退时,我的内心也变得忙碌起来了。为了将兵力损失降到最小,我需要想尽各种招数。为了准确掌握敌军正在向哪儿移动并作出应对,我应该准备多个作战方案。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此,所以感觉一天的太阳很快就落到了西山,并最终消失在了天尽。

  我是一个吃得好睡得香的人。勤务兵送来的饭菜不到10分钟就会被吃得精光。这是战争中养成的吃饭习惯,所以现在吃饭时也比较快。最近也是,即使去比较有档次的场合,我也会马上吃完,让同席的人多多少少会觉得有点奇怪,他们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个老人,吃得这么快!”可能是战场上养成的习惯不太容易改掉。

    战争中的师团本部经常设在驻扎地区的学校建筑里,而我的宿舍一般都是设在老师们值夜班时用的小房间里。我走进学校后面安静的教师值夜班室的时间大约是晚上11点左右。此时是忙了一天终于可以自由支配的唯一时刻。

   被中共军击退到沙里院和临津江当时,传染上了疟疾的我经常抓一把副官送来的疟疾药奎宁吞下后才入睡。但是偶尔会觉得索索发抖,会从睡梦中醒来。躺在在床上抬头看到的窗户里经常笼罩着黑暗,消失不去。此时距离天明还早,正是凌晨时分。

   偶尔我会无法入睡。虽然极力地遏制自己,但此时还是会想一些个人的事情。战争爆发的1950年6月25日,我离开了家,告别了老母亲、妻子和三岁大的女儿。而此时的我最担心就是她们的安危。他们的脸庞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我脑海里。尽管如此,我还是努力想让这种想法散去。在战争中,指挥官不可能只沉浸在对家人的思念中。“枕戈待旦”,这正是那时和我一起守护前线的所有军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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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再被击退的战线

————力量不足,难道说要再次将首尔拱手相让吗?

     将韩国国军、美军和联合军逼退到汉江以南的中共军的第三轮进攻从1950年12月下旬正式拉开了帷幕。照片中记录了12月31日,紧逼至临津江附近的中共军炮兵们正向着韩国国军等布阵的南侧进行炮击的情景。[白善烨将军提供]

  在战争中,只要被敌军击退一次,就很难再翻身。就像被巨浪冲着只能随波逐流。凭借“圣诞节攻势”进入短暂的平稳状态后, 试图将中共军紧逼到一边,怎么看这都是个错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攻入了平壤,现在又再次将其拱手让给敌军并被敌军逼退,其间仅隔了两周左右。在我们忙着向南撤退时,映入我眼帘的是当年6月25日首次迎战敌军的临津江。这是开战初期我所负责的地区,那山那水对我来说都太熟悉不过了。这让我想起了毫无准备而遭到的朝鲜军的进攻,我的战斗欲望再次被燃烧起了。

   但是在我们1师团,并不合天时(上天给予的时间)。那年冬天特别冷,导致临津江的江水已经变成了白色的坚硬冰块儿。于是我动员士兵们试着敲打。只有  “哐-哐-”的声音,以人的力量很难将其击碎。对于敌军来说,已经结冰的江不再是障碍。很显然,从北方攻来的中共军的凶猛攻势必能轻而易举地越过这冻得硬邦邦的临津江。再加上,冻得结结实实的地面使挖战壕遇到了一大障碍。江水结冰了,地面也冻住了,这样的临津江战线让人感到万分不安。

   1950年的最后一天,即12月31日下午的晚些时候,中共军再次发动了攻击。正好当天白天,时任韩国央行理事的张基荣(已故,《韩国日报》创始人)和财务次官宋仁相(95岁,现任晓星集团顾问)刚好因为年终岁末前来慰劳一线将士。“为了安慰国军,银行职员们亲自腌制了泡菜”,说着他运来了两个巨大的泡菜缸。对于身心交瘁的士兵们来说,这是非常令人高兴的礼物。甚至连所属部队也分到了泡菜。但是这只是极其短暂的快乐。

    夜幕降临时,黑暗也随之而来,此时中共军又开始了进攻。特有的笛声和锣声响起后,机关枪和迫击炮的射击也开始了,接着出现了敌军。敌军的数量多得吓人。随着无法估算规模的敌军向我军扑来,身处前线的12团开始被突破了。他们踩着战友们的尸体,如潮水般涌来,这就是中共军式典型的人海战术。

  1师团和附近的国军6师团之间的界线——战斗地境线首先被击溃了。我们这边曾是12团所在的地方。眼前一片漆黑。把15团投入到预备阵地后,掌握战况迫在眉睫。随着深夜的逼近,与身处前方的部队间的通信也被中断了。虽然11团仍然硬撑着,但12团和15团却被中共军打得落花流水。

   为了阻止中共军的突破,我甚至投入了空兵队和通信队的兵力,但是力量仍然不足。在洛东江战线上英勇善战并第一个攻入平壤等的1师团取得的战功都变成了昙花一现。反败为胜的1师团竟然也被击败了……

   让参谋和美军顾问们全都撤退到了后方。只有我和几位主要参谋留在了曾设置在坡州郡法院里附近的某小学内的师团指挥所,检查撤退情况。那时,我陷入了无限的挫折感和空虚感,几乎没有了力气。后来,出入我的营帐试图与前线进行信息交流的通信参谋尹赫杓(音)中校把当时的我描述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他说“把电话机握在手里通话后,不能放回原位,掉在了地上”。他说我放下对讲机后,不断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自言自语的样子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时的我似乎没有任何精神,感觉脑袋被掏空了一样。记得脑子里只是一个劲儿地掠过“晕-”的声音。可能是因为遭到无法承受的冲击,精神失常,而陷入了那种状态。只是非常昏暗。

   那时有一个人猛地将我从这种状态中拉了出来。他就是在被疟疾困扰的我全身恶寒时总把炉子拿来给我煮咖啡的作战处美军顾问官梅伊(音)中尉。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头发花白,个子高高的。他将我移动到吉普车上,并说“师长,打仗有输也有赢,难道不是吗?”听完他的话后,虽然有些惭愧,但却到了必须撤退的时候。因为他说得很对。战争中也会出现输的情况,应该承诺下一次的成功。我坐在吉普上一路南行,来到了汉江边,然而心中再次升起一股愤怒。难道真的得把首尔重新让给敌军?但这却是向眼前逼近的铁铮铮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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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2 16:31 编辑

16、1.4撤退的难民

————每逢遭到外侵便弃都而逃的朝鲜……我们也不过如此

    1951年1月初,中共军将我军逼退到汉江以南,美军随即用飞机搭载着小孩儿和老人,将他们送到汉江以南。图为1·4撤退当时,一个小孩儿正在走上美军的运送机。[白善烨将军提供]

  江汉上搭起了桥,是在橡胶艇上放上板子做成的临时浮桥。幸好这次没有重蹈韩国战争开战初期的覆辙,当时汉江上的渡桥断了,无数人被留在了敌军的统治下。美军1骑兵师团的炮兵司令官查里斯·帕玛(Charles D. Palmer)准将在麻浦搭建起了这座浮桥。美军1骑兵师团的工兵负责了这项工作。帕玛准将正是监督这座桥的指挥官。

  浮桥有两座。开战初期,在朝鲜人民军统治下受苦的人们背上和头上顶着满满的行李渡江而过。

   向南方蜂拥而去的普通百姓的队伍,载着士兵和武器的军用货车排着长队过江,虽然非常拥挤,不过还算是有秩序。我坐的吉普车也和他们一起过江,我的目的地是安养。

   1951年1月2日,在安养的某纺织工厂内搭建起了国军1师团移动指挥所,我正朝着那个地方前进。师团的主要兵力在汉南以南、现在的铜雀洞国立墓地和中央大学所在的黑石洞之间建立起了防御阵地。在那里配置好战斗部队后,我又朝着安养赶路。

   不知不觉地,我坐的吉普车正经过茫然赶路的难民们队伍。虽然战争爆发后经常看到难民队伍,但不知怎的,这次感觉不一样。因为车挤在人群中,所以不可能提速前行。

  从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实在不堪入目。我看到了,在零下15度的严寒中,有一家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行走在难民队伍中。孩子们正呆呆地看着经过的吉普车,在他们的瞳孔里,坐在吉普车里的我是什么样子呢?

   和渡桥被炸毁时相比,此时的难民们比较安全地过了江,这点还算让人欣慰吗?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们又将自己的首都拱手让给了敌军。为了勉强地维持自己的生命,这些难民们在残冬腊月里再次离家而去。

  当天看着越过汉江南下的数十万百姓时,我感觉到了沉重的罪恶感。至今我都还经常想起朝鲜时代修建的长17公里的首尔城郭所具有的意义。为了修建那个城郭,动员了数以万计的人,也投入了不少的金钱。

  但是朝鲜的王朝没曾守住过首都。倭军外侵的壬辰倭乱当时,朝鲜王朝没曾表现过守护首都决一生死的巷战意志。女真族的清朝从北侧攻来时,王也没有表现出和大臣百姓一起守护都城的誓死斗争的意志。

   据我所知,每当敌军或叛乱军攻入首尔时,朝鲜王朝总是忙于逃命,使得无数百姓活生生地落入了敌军的手中,而自己只是急于保命和保住自己的财产。在这个难民队伍中,那些小孩子们一直望着我,在他们眼里,也许我也只是又一个亡命王朝的某个军人。韩国战争爆发时也是如此。政府在电视台的录音带里放着“英勇的国军正在击退敌军,大家可以安心”后,自己首先南去了。连过江南下的汉江渡桥也顾不上冷静地前后考虑,而是轻率地将其炸毁了。

  反反复复地北进后,突然又开始被敌军击退。国军和联合军通过临时搭建在汉江上的浮桥,被再次逼退到了汉江以南。在开往安养的师团移动指挥所的车内,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没有准备的国家其命运是显而易见的。预见到非常时期并事先做好应对准备的政府与没能做到这些的政府截然不同。朝鲜王朝和韩国在这点上很像,是一个不会预测危机并事先作出应对的政府。虽然也有人认为韩国建国还不到两年就遭受了外来侵略,所以当然来不及应对,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借口。如果能稍微更冷静些,完全有可能预见到朝鲜的南侵。我们没能应对好这次危机。到底会把我们逼退到什么时候?我还能击退敌军再次夺回首都吗?这的确让人很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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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陨落的韩国战争之星

————坚守洛东江战线的“斗牛犬将军”沃克……“吉普车事故战死”,如晴天霹雳

  该照片是沃尔顿·沃克(Walton Walker)将军(站在吉普上的人)1950年7月访问洛东江战线的国军1师团的情景,站在吉普左侧的人正是当时1师团长白善烨。带着闪闪发光的钢盔奔走在前线的沃克将军利用洛东江战线的防御,制造了北进的转机。[白善烨将军提供]

  他是一个特级消防员,是一个如果发现涌来的火焰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到大火前面去的特级消防员。只要他一出动,火势就无法继续蔓延,并很快得到控制。在韩国战争这场熊熊烈火面前,他完全发挥了他天生的战士气质。

  他就是战争初期在敌军的侵入下仍然坚守住了洛东江战线的美军8军司令官沃尔顿·沃克(Walton Walker)。这位曾穿梭在现场灭火的最优秀的消防员却离开了人世。1950年12月23日,他乘坐的吉普车撞上了国军6师团士兵驾驶的卡车。他的儿子山姆·沃克(Sam Walker)加入美军25师团参战后立了功,事故前一天获得了银星武功勋章,沃克将军就是在前来部队祝贺的途中在议政府附近事生了事故。韩国国军1师团在忙于撤退到临津江的途中接到了这个噩耗。

   他的绰号叫“斗牛犬(bolldog)”,是一个一刻不停的战士。只要一走出曾在洛东江战线的营帐,他就会马不停蹄地奔走在各个战场,鼓励士兵们。他绝对不会呆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总是突然出现,把握战争现场情况,并用简洁的语言整理要点后下达作战指示,然后又像风一样消失。

   他向我传授了“攻势防御”。那是在洛东江战线费尽心思抵御朝鲜军攻势的时候,意思是说被敌军击退时要时常想着反击。只有伺机反击,才能挫败敌军的锋芒。这是他在战场上教给我的作战真谛。1950年9月,在洛东江战线阻止了朝鲜军的进攻后,急需反击。某天他来找我,冷不丁地说“你在美军参谋学校学习过吗”,我回答说“没有那样的机会”。他向我提出了忠告,说“试试迂回战术(bypass)”。他让我找一个避开敌军占上风的正面转而迂回进攻的办法。掌握现场情况后当场下达的指示非常有用。这是突破核心的战法。

   他运用了“消防队战术”。这种战术是事先准备好预备机动打击队,再将他们迅速投入到情况紧急的战线。在洛东江战线,韩国国军1师团面对的是敌军多达2.1万人的三个师团的进攻。当时我们师团的兵力只有7600人,和他派来的美军23团和27团兵力并肩作战,展开了史上首个韩美联合作战。同时,他还是史上首个将美军派遣到韩国军指挥官手下、使我们在多富洞战斗中获得了大捷的人。

   他一出现,一线美军指挥官们都会非常紧张,特别是一个劲儿地磨蹭不向敌军进攻的指挥官更是如此。而沃克将军对这类人也非常严格。他会面带严肃的表情,把手指紧戳在他们的脸前,并大声地痛斥道“让你进攻,进攻啊”。

  他经常在李承晚总统面前吐露对韩国军的不满。他使用的是非常直接的语言,就连因强势而出名的李承晚总统也会变得气短。甚至后来李总统一谈到沃克将军时,就会说“那个人,非常没有礼貌”,看来李总统被他搞得十分窝火。

   他在1950年7月底国军和美军在洛东江战线开始防御作战时的发言非常有名。他说的“如果把哪怕一寸土地让给敌军,也会有无数的战友因此而牺牲,请铭记这一点并战斗到底”和下达的“死守战线(Stand or Die)”命令都展现了他作为一名战士的气魄。他还对当时的美军说“不会有第2个敦刻尔克(Dunkerque)作战(1940年5月被德国军击退的30万联合军从法国敦刻尔克港口大撤退)”,表达了悲壮的决战意志。

     最终,他构想出了在战争初期表现强势的朝鲜军的进攻下坚守洛东江战线的“釜山桥头堡作战”,并付诸了实施。在他的指挥下,最终形成了韩国国军和联合军北进的逆战框架。

    包括参加韩国战争的所有美军在内,他是资格最老的老同志。1912年在西点军校毕业后,他作为美军5师团机关枪大队中队长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二战开始后,在被称为“战车战鬼才”的乔治·巴顿(George Patton)将军的指挥下担任军长,起到了先锋的作用。

    他经常戴着闪闪的钢盔,利用吉普和L5轻飞机穿行在现场。吉普车内总是铺着沙袋,目的是应对地雷爆炸。他那经常快速行驶的吉普车最终不是因地雷而是因撞车事故断送了主人的性命。像风一般出现后又像风一般消失的将军,他勇猛的面貌至今都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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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0 11:22 编辑

18、磨亮反击之刀

————被击退到安养后,投入“熟悉中共军的中国人”华侨搜索队

    战线最终被逼退到了北纬37度,当时是1951年1月。中共军的第三轮进攻来得异常猛烈,开始被击退的韩国国军和联合军没功夫喘口气马不停蹄地继续南下。但是必须要有战斗队伍,现在是时候进行彻底的准备后开始反击了。沃尔顿·沃克(Walton Walker)将军的后任者马修?李奇微(Matthew B. Ridgway)将军就任了美国8军司令官。他经常在胸前挂着手榴弹,是一位并不亚于沃克将军的猛将。他对反击抱有强烈的执着。

   他上任后的1951年1月初,接到了中共军再次发动进攻的报告,他随即前往议政府战线。据说,他目击到了韩国国军6师团和美军25师团的士兵们被敌军追得狼狈不堪并后退的场面。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冲击。他对李承晚总统吐露了其强烈的不满,说“如果阁下不表现出能统率韩国军的指导能力,那么我们也不会支援韩国军的”。这是对指责韩国军精神上的纲纪变得松散了的炮弹宣言。



    进入1951年1月中旬后,包括韩国国军和美军的联合军正在准备对中共军的进攻展开大规模的反击。主导准备工作的新任美国8军司令官李奇微强调了将兵纲纪。此时政府要员们为鼓励将兵访问了部队。前排右起第二位开始分别是当时国军1师团长白善烨、国防部部长申性模、国务总理张勉。[白善烨将军提供]

    可能源于此,之后韩国政府的高层人士们也开始频繁访问一线部队了。李承晚总统和国务总理张勉、国防部部长申性模来到部队激励将兵。战争爆发后,申性模国防部部长访问一线现场时经常会流泪,被称为“落泪部长”。他在访问国军1师团时,最终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曾听过他演讲的部分将军也记得当时他红着眼眶的场面。

    我并不能完全接受新任8军司令官李奇微痛斥韩国军的说法,因为相比于美军,韩国军在条件武器和补给都极其恶劣的情况下也进行了英勇战斗。只具备这么一点战斗力就投入战斗,这点应该值得肯定。但是面对敌军攻来时转身逃跑并撤退的做法却值得深思。问题在于纲纪。

   驻扎在安城的韩国国军1师团在现在的高速公路服务区的入口处建起了司令部。当时最棘手的是重新树立军纪。一直攻到平安北道泰川附近后又被逼退至北纬37度线,为了挽回这条战线,最需要的是考虑师团战斗成员们的士气。

  我叫来了刘兴洙(音)副师长。我说“得好好地树立军队的纲纪。将兵的精神武装也很重要。必须进行彻底的训练,具备反击的准备”,叮嘱他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首要的就是增强包括射击在内的战斗能力,同时还得重新进行精神武装。我还视察了各个团及大队,同时直接对将兵进行精神训话。

    韩国国军1师团所属的美军1军团的正面并不见敌军的影子。气势汹汹南下的中共军在攻入乌山和金良场(音,现在的龙仁)后就没再继续了。我把小规模的兵力派遣至接近敌军的地区继续搜索侦察,同时集中力量进行部队的训练和整顿。

    赵在美大校的后任者、担任15团团长的金安一(预备役准将)中校此时想出了一个让人叫绝的主意。他说“要想和中共军打仗,就需要熟悉他们的中国人”,于是制定了利用居住在韩国的华侨青年们的方案。似乎很可行。金安一中校立即进行了搜寻,结果找来了50多名华侨青年,并把他们编成了一个搜索队。

    华侨搜索队立即取得了战果。抓获中共军俘虏或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情报。从平壤到临津江到安城,在被一路击退至南下的过程中,中共军已经非常疲倦了。被华侨搜索队抓获来的俘虏们也明显陷入了疲倦。他们饥饿和受冻的气色都沥沥在目。他们在补给上出现了大问题。用粗布制成的军服进水,还容易冻伤,肠伤寒等传染病也肆虐起来。某俘虏还透露说,打三天、饿三天坚持进行了战斗。

    现在,黑夜里利用笛声和锣声偷袭让人感到惧怕的中共军的原形尽现。他们正在暴露出劣势。持续发动进攻的中共军陷入了和截至目前完全不同的情况。反击的机会降临在了我们这里,是时候把他们击退,齐心协力将战线向北推进。重要的是冷静地检查前线的所有情况,同时具备自身的实力。所有事情都有属于它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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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夺回首尔

————李奇微,当场换掉制定撤退作战的参谋……反击开始了

    1951年1月15日,联合国军开始了强有力的反击。美军25师团27团的米歇尔(Michaelis)大校打头阵,冲在最前面。向米歇尔团支援了一个战车大队和三个炮兵大队等强劲的兵力,组成了连队战斗团(RCT)。他们在航空和空兵的支援下朝水原方向展开了威力搜索。

   威力搜索是为试探敌军的武力状况而展开的,是一种探究敌军的抵抗能力的测试。8军司令官李奇微(Ridgway)喜欢给所有的作战取一个独立的名称,这次作战被他命名为了“猎狼犬(Wolfhound)”。

   连队战斗团像猎狼犬一般顺利地向前挺进。从平泽经乌山,向水原方向而去。美军的优势显而易见。美军的进军使得敌军忙于躲藏,显然他们是想避开美军。中共军看着沿路北上逼近的美军后,赶紧藏到了骊州等地的山区地带。尽管中共军不时展开激战,但却无法抵挡美军的火力。

  美军曾把突然插足韩国战争的中共军想得很神秘。曾在平安北道云山相遇的中共军擅长运用奇怪的战术。胡乱地吹着笛或敲着锣等,同时还只在黑夜里出没,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类似鬼气的东西。美军曾对他们感到心理上的恐慌,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图为1951年2月,接替沃尔顿·沃克(Walton Walker)将军继任美国8军司令官指挥韩国战争的马修·李奇微(Matthew B. Ridgway)中将(右侧)为指挥大规模的反击作战而访问一线部队,正同某美军将校交流意见。胸前挂着的手榴弹清晰可见。[白善烨将军提供]

   但是此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中共军就像是在充满凉意的秋风中不停摇曳的落叶。看着中共军把向南推进的战线有气无力地拱手让出的样子,美军找到了自信

不仅是美军。看到米歇尔如疾风般的进攻与无力地让道的中共军,韩国国军和联合军的士气也开始高涨。中共军再也不是充满神秘色彩的军队了,而是疲惫、饥饿、无法展开正面对决的虚弱的军队。

   在这期间,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军25师团的威廉·基恩(William B Kean)少将一看到我,马上向我说明了猎狼犬作战的经过,同时还说“今后和中共军作战时,要以此次作战为例子”,无法掩饰他欣喜,这点让我印象深刻。

  李奇微的领导能力正在发挥。他对美军将兵说“我们是接到美国合法政府的命令而来到韩国的,因此一定要打赢这场仗”,再次激起了美军开始消退的士气。

  他采取了与前任沃尔顿·沃克将军不同的战法。沃克将军不愧是曾是战车战名将巴顿(Patton)的部下,派出装甲部队试图突破。而李奇微的风格与此截然不同。他采用的战法是将各个部队派遣至侧面,重视相邻部队间的连接,并在此过程中展开进一步的作战。这是一种考虑到擅长迂回、埋伏、包围的中共军战术的作战法。

   当时李奇微司令官的作战名叫“霹雳(Thunderbolt)”。随着作战的展开,出现了“并肩(Shoulder to shoulder)”的口号,意思是相互紧贴着。李奇微重点指示缩小部队与部队之间的间隔,另外还对指挥官们强调道“两阶段下派指挥”。即,“师团长去团或大队,团长去大队和中队指挥”。也就是说,同时强化不同部队间的横向纽带和部队内部上下间的纵向纽带。

   有一段能够发现李奇微真正性格的轶事。当时他指挥的美国8军司令部位于大邱,但是他并不呆在那里,他坚信“指挥官应该随时置身于前线”。因为他相信不能无视现场感觉就制订作战计划,所以他经常和美国1军团军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军团长住在一起,同吃同住。米尔本军长与虽然年轻但却是上级的李奇微将军一起生活,应该是多么困惑的事情呢?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有意思。

  李奇微阅读着1军团的作战计划,当看到作战参谋以撤退为主制订了作战后,他当场换掉了那位作战参谋。这点说明了当时他所指挥的强有力反击作战之所以能顺利进行的原因。

  1951年2月初,国军1师团所属的美国1军团朝着首尔进军。我们师团经首尔去了临津江,美军3师团朝着议政府,而美军25师团计划向两水里进军。美军9军团下面的美军1骑兵师团、24师团和韩国国军6师团往利川、杨平、骊州方向去了。   

   但是中共军并没有被击退。他们避开了从平原进攻向北挺进的美军1军团的锋芒,将主力部队转移到了山区一带。他们在山区地形展开的战术最终再次让韩国国军和美军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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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漫天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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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加坤 发表于 2011-2-11 19:49
无厘头的小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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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厘头的小夏呀…………
老木匠 发表于 2011-2-11 21:36
估计可爱的小夏得再过二十年才能看懂,或能正确对待这样的文献资料。这不能怨小夏,基本上是教育制度和单一的教材造成的。
当社会上只允许一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全社会的脑残也就指日可待。
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4 10:41 编辑

20、联合国军的英雄们

————击退敌军5个师团的“砥平里大捷”……诞生了两名英雄


   这是1951年2月在京畿道杨平的砥平里展开过激战的法军营官兵们正在重新整顿时拍摄下的纪念照。他们隶属于美军2师团23团战斗团,在被孤立的情况下击退了中共军39军,迎来了反击的转机。[白善烨将军提供]

   中共军似乎在开阔的地形很难取得胜算。1951年2月,他们从东侧的山区地带攻击而来,这里曾是美军10军团负责的区域。并且他们还将缺少武器和补给的韩国军作为了主要目标。据说,中国领导人毛泽东对参与韩国战争的本国士兵们下达了指示,内容是“避开(火力强劲的)美军,彻底进攻韩国军”。中共军算是严格地执行了这一指示。

  向南汉江东侧进军的美国10军团率领着美国7师团、韩国国军5师团及8师团,而军团长正是1950年圣诞节进攻当时负责指挥东部战线的爱德华·阿蒙德(Edward M. Almond)少将。虽然当时不是受美军8军的沃尔顿·沃克(Walton H. Walker)将军的指挥,但在1951年2月被编入了李奇微(Matthew B. Ridgway)将军指挥的8军旗下。阿蒙德少将把韩国国军8师团(师长崔荣喜准将)派到了横城和洪川相接的进攻路线的左侧,而右侧则是韩国国军5师团(师长是闵机植准将)。计划让美军2师团和7师团在韩国国军8师团和5师团后方进行支援。保罗·弗里曼(Paul. L. Freeman)大校指挥的美军23团组成了大力强化了炮兵的团级战斗队(RCT),沿着中央线铁路负责美军10军团的最左侧。这支部队在洛东江战线多富洞受韩国国军1师团的指挥,并与之一同作战;而在平安北道云山南侧军隅里美军2师团被中共军进攻时,幸运地选择了迂回路线,最终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成功撤退了。

   美军计划在2月15日对中共军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但是中共军在此前的2月11日便开始了先发制人的攻击。被中共军的4个师团所包围的韩国国军8师团在横城西北侧遭受了巨大损失。国军5师团和作为支援部队前来的国军3师团(师团长崔锡准将)也被重编后的朝鲜军2军团、5军团及中共军击退了,遭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现在回想起来,阿蒙德少将的指挥方式有问题。在火力上落后的韩国国军师团被安排在了前面,这点实在让人很费解。云山战斗后,韩国军动不动就成为了中共军集中攻击的对象。因为不管怎么说,韩国军在大炮和战车等方面都与美军存在巨大差距。尽管如此,阿蒙德少将还是犯下了把韩国军派到前方去的错误

    据《1951年美军10军团指挥报告书》记载,韩国国军8师团损失的兵力包括323名军官和7142名士兵,国军5师团和3师团也分别损失了3000名部队成员。重创韩国军的中共军改变了攻击路线,这次变成了京畿道杨平郡砥平里。当时,弗里曼大校的23团战斗队在那里布置了阵地。战斗从2月13日起,激战了四天。



    在这里,诞生了两位战争英雄。分别是弗里曼大校和帮助他的23团展开作战的法军的拉尔夫·蒙克拉尔(Ralph Monclar)中校。就像前面所说的,美军2师团在军隅里被中共军击败时,是弗里曼万幸地救出了部队。蒙克拉尔中校更是一位奇特的人,他直接经历了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一开始他是三星将军,是中将,但为了指挥规模为一个营的法军部队,他挂着中校的军衔章投入了韩国战争。因为派遣的兵力是营级别的,所以本人的级别也得降低。蒙克拉尔是一位并不在乎军衔级别而毅然投入战争的真军人。

  美军23团战斗队和蒙克拉尔中校的法国大队连续奋战了四天四夜,与中共军展开着对抗。战斗是激烈的。周长为1.6公里的圆形阵地内,美军和法军从未放弃过决战到底的念头,与中共军展开决战。他们与越过阵地而来的中共军展开了激励的白刃战。

  弗里曼大校在战斗开始后负了伤,但他拒绝被护送回去,而是进行了惨烈的战斗。战斗结束前,负伤情况越来越严重的他最终还是被护送走了。虽然中共军从5个师团中挑选出精英兵力,展开了总攻势,但是从后方率领支援军而来的马瑟·克朗姆贝兹 (Marcel G. Crombez)大校(美军1骑兵师团5骑兵团团长)的强劲火力最终摧毁了中共军的锐气。一开始,中共军计划在砥平里取胜后,通过控制连接砥平里与骊州的道路来将我军分离在东西两侧,但却因为这场战斗的失败,使得确保据点变得困难,而被击退。

   砥平里战斗既是联合军的一次大胜,也是中共军无法抹去的一次惨败。美军23团战斗队的弗里曼和法国大队的蒙克尔拉是在这场激战中诞生的英雄。砥平里就像一个砚台,地形平坦。在开豁地取得的胜利里,仍然有火力和机动力强劲的美军和联合军的一份功劳。由此,李奇微所指挥的美国8军迎来了果断且大范围的北进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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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7 09:51 编辑

前面的帖子无法编辑了,有两张照片放在这里

上面这张是李奇微,胸前挂着是手榴弹;下面那张是他的前任、车祸身亡的沃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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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醉汉 发表于 2011-2-11 21:44
当燕谈也用同一个声音说话的时候,全论坛的脑残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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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2-17 09:54 编辑

21、扭转战势的1951年2月中旬

————使中共军的偷袭化为泡影的“杀手作战”……“再现首尔”

  1951年2月,隶属于美军1骑兵师团的战车在京畿道龙仁阳智面过桥时,因重量过重,使得底部桥柱开始出现倾斜,随后战车便停了下来。图为工兵们正在桥下打牮,等待救援战车的到来。[白善烨将军提供]

  中共军的第四轮进攻(1951年2月11~18日)便如此结束了。他们在1950年12月31日发起了第三轮进攻,直至翌年1月10日。虽然中共军的此番进攻使得我军退回到了北纬37度,但在随之展开的中共军第四轮进攻中,我们完全扭转了战势。

   据悉,被任命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负责总指挥中共军的彭德怀于1951年2月底回到北京一周,并向毛泽东报告了战况。据说,他向毛泽东说明了情况,称“已经制定了与战争相关的确切方针”。但是据推测,彭德怀可能还受到了毛泽东的指责。据了解,关于第三次战役,连他本人也回忆道“部队陷入了极度的疲劳,运输线变长了,所以供给不到位。部队人员减少了一半”。对于第四次战役,他也评价称“虽然汇集了五个军的兵力抵抗敌军的反击,但仍然无望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这是承认整体战势出现了转变的内容。

  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Ridgway)下达了作战指示,这就是意在采取迅速反击的“杀手作战(Operation Killer)”,该作战开始于2月21日。可能是对作战名不太满意,据悉华盛顿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对此提出了异议。但是李奇微傲气十足,对于性格刚硬的他来说,绝不会甘心接受这样的异议。

   负责西部战线的美军1军团的25师团对南汉山城发起了攻击。美军3师团朝着议政府进军,负责现在的广津桥所在的汉江南岸。韩国国军1师团的作战负责区域比较广泛,包括美军3师团西侧,即从广津桥西侧到金浦的爱妓峰这一广阔地带。师团本部设在了始兴,这里是曾担任国务总理的张泽相的别墅。

   负责中部战线的美军9军团和10军团朝着八堂、杨平、横城一带进攻。美军海兵1师团也到达了原州,加入了战斗。

   我军在展开横向的联合进攻的同时一步步地向北推进,这一“杀手作战”开始呈现出了效果。虽然这一作战的速度比较慢,但能彻底地阻止敌军的反击和偷袭,所以中共军接连不断地被逼退回了北侧。

   在韩国国军1师团坚守从金浦到汉江的广阔作战区域期间,右翼我军的所有兵力也向汉江以南紧紧地逼近。现在面临着再次收复首尔的局势。在严寒难耐的冬季里,汉江迎来了春天的气息,正散发出阵阵生机。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我再次遭遇了吉普车事故。而就在此前不久,曾任美军9军团长的布赖恩特·穆尔(Bryant Moore)少将因直升机事故而断送了性命。当时路况不太好。有句话叫“江原道司机”,这是在战争前后流行起来的。虽然和现在的道路情况相比,干线公路和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时间修建的新作路什么都不是,但在当时看来算是非常好的路。其它路都凹凸不平,非常狭窄且危险。特别是江原道的路最为危险。因为这里是多山地带,且山非常深。驾车行驶在此地的“江原道司机”是韩国水平最高的驾驶员,所以来自江原道的有过驾车经历的人在部队里也是最受信赖的驾驶员。而这句话意指路况极度危险。

   指挥官们考虑到危险的路况,所以稍远的距离都利用直升机和轻飞机出行。穆尔少将也是利用直升机出行时遭遇了不幸。我曾在1950年10月底指挥云山战斗时发生了吉普车事故。当时车里的机关枪枪托为我撑起了一个小空间,使我侥幸存活了下来。而这次是在去位于水原的美军1军团司令部的途中,为了躲让卡车,发生了翻车事故。同车的国防部长申性模和师团首席顾问官赫伊次莱特(音)大校安然无事,而我的腰部受伤了,脸也被划伤了。我住进了水原的移动外科医院,腰部疼痛无比。军医官们说得把我护送回去。

   但是听到消息后赶来的李奇微将军却不这么认为。他说“现在正是一线司令官必须坚守岗位的时候”,他话语坚定且冷静。要是在平时,可能会觉得他的话让人失望,但事实上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是被中共军逼退至37度线后好不容易获得的反击机会。

  一天后,我回到了部队。腰痛一直没有得到缓解。好像是谁给我送来了熊胆,让人备受折磨的腰痛可能是得益于药效,一个月左右后就彻底治愈了。

22、夺回首尔之战

  ———— 远处的汉江隐约可见。在离开京畿道始兴的国军1师团司令部后北上的路上,依稀呈现在我眼前的绿波正是汉江。现在只要越过那里,就能到达韩国的心脏——首尔。战争期间,首尔曾先后两次落入了敌军手中,分别被开战初期的朝鲜军和1951年制造了“1·4撤退”的中共军占领过。

   韩国国军和美军及联合国军的进攻变得更加猛烈了。已经打响了把战线推至38度线的作战。此次作战名为“锯子(Ripper)”,可能是取其需要果敢的拉锯之意。总之,首先要将首尔夺回并向北挺进。攻入汉江南岸的美军25师团首先过了江。在渡江前,美军向江对岸发起了猛烈的炮击。成功渡江而过的师团朝着抱川方向进攻,接着位于其西侧的美军3师团越过了广津,并朝着议政府方向进军。又一次轮到了负责从其西侧至金浦爱妓峰这一广阔区域的韩国国军1师团。但是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Ridgway)并没有下达进攻命令。看着汉江对岸的首尔,我感到非常憋屈。到底何时才能过江呢?

  1951年3月15日,韩国国军收复了曾拱手让给中共军的首尔。图为白善烨将军指挥的韩国国军1师团15团兵力乘坐着登陆艇到达麻浦方向的沙滩后,正朝着市内进军。[白善烨将军提供]

  李奇微司令官正打着他自己的盘算。如果草率攻进去,可能会遭遇残余敌军们的进攻。就算是展开巷战,我军的牺牲也可能会增大。再加上,如果美军25师团和3师团朝着首尔北侧进军,首尔市内就会陷入被自动包围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敌军只能撤退。如果再等一段时间后敌军有撤退的意向,那么就下令进攻

    我的任务就是在敌军面前反复地进行渡河作战。即假装是渡过汉江,发动登陆艇,快到要接近对岸时又折回来,并不断地重复这一过程。这就是所谓的声东击西。曾驻扎在西海岸的联合国军的海军舰艇也加入了其中。这些舰艇还向平安南道镇南浦前海进攻并展开作战。另外,还运用了假想登陆的作战。这一伪装战术的目的在于不让驻扎在首尔和平壤的中共军的主力部队向他处转移。

  美军1军团副军团长托马斯·哈罗德准将过来找我。他和我一起去了金浦北端观察敌情。驾着吉普上坡后,我们就发现江对岸有东西在闪闪发光。原来是敌军枪口里冒出的火花。敌军的枪弹飞向了这方。我们两人很快地躲开了,要是再迟疑半秒,很可能被敌军的枪弹命中。总之,可以确信敌军正分布在江汉对岸。

   美军在3月10日左右开始向韩国国军1师团送来渡河装备。我们师团得到了一个大队规模的水陆两用车和橡胶快艇等装备,不断进行渡河及巷战训练。同时还将小规模的搜索队派到了首尔,直接搜索敌情。驻扎在安城时,临时编成的华侨搜索队此时也发挥了作用,还出现了在作战中牺牲的华侨青年。他们现在长眠于铜雀洞国立墓地。

  1951年3月14日晚,我们收到了搜索队的报告,称敌人正在撤退。当时美军已经封锁了京春线铁路,洪川地区也落入了我们手中。后方被包围的中共军出现了撤退行动。

     我立即将该情况报告给了美军1军团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
从他口中传出了“进攻(Go ahead)”这一短小而又急促的命令。第二天早上,8军司令官李奇微、米尔本军团长、申性模国防部长和我聚集在了麻浦对面的汉江南岸。这是为了观看韩国国军中最先渡河的1师团15团的渡河情景。登上登陆艇的兵力此时正在渡江。

   因为经常流泪而被称为“落泪部长”的申性模部长又开始流泪了,而且是紧抓着我,可能是看到此景后感慨万千而落泪。平时不太容易落泪的我也是心怦怦直跳,也许是被部长的泪水所感染,我眼角里的热泪正在往外涌动。

   接着我也乘坐吉普车,走上了正在靠岸的登陆艇。门被关上了。“咚咚”的强有力的引擎声音也响了起来。船开始动了,并向江的另一侧前进。这是记录收复被敌军的军靴践踏了约三个月的韩国之心脏——首尔的瞬间。首尔先后两次落入了共产的统治,而现在我们正在第二次去找回首尔的路上。对于我们来说,韩国的首都首尔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我们失去了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们会因为行重获首尔而感慨不已?难以言表的无限感慨不知不觉地涌上了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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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夺回首都,中共军的反击

————“不能三次让出首尔”,从中央厅到麻浦配置了400门大炮

   四处都传来了“怦-怦-”的爆炸声。这是到埋藏在各处的地雷发出的爆炸声。能看到的电线杆全都倒下了,电线也散落在地上,电车铁轨也零乱不堪。这就是1951年3月中旬收复的首尔当时的情形。

  有几个人举着太极旗出来迎接我们,但看起来都很疲惫。大概有20万人被留在了中共军占领下的首尔。大部分人都因为饥饿和疾病痛苦不已。甚至夸张一点儿地说,当时在首尔的人们都形同乞丐。战争开始后,首都首尔这座城市也染上了病痛,变得疲惫不堪。

   我乘坐的吉普经过麻浦,朝着设置在万里洞某小学内的国军1师团司令部驶去。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Ridgway)并没有与我同行,他去了位于骊州的美军8军司令部。他把夺回首尔看作是自己最高水准的作战,并非常引以为豪。但据说李承晚总统很是愤怒。因为在进攻作战中,夺回首都首尔被放在了最后。与李总统强调政治意义相比,李奇微认为实务才是首位。追究谁对谁错,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收复了首都,这一事实才更加重要。

  图为美军8军司令官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为展现坚守首尔的强烈意志而动员的美军大炮正在朝着京畿道松湫方向开火。中共军曾于1951年4月底在此展开过进攻。范·弗里特司令官从中央厅到麻浦一共安置了400门大炮,挫败了当时窥视着首尔的中共军的气势。[白善烨将军提供]

  首尔。截至旧韩末一直被叫作汉阳和汉城的该地蕴含着朝鲜和韩国的灵魂。首尔既是韩国的心脏,也是肚脐。南面的庆尚和全罗、北面的平安道和咸镜道均通过首尔相连。整个韩半岛的山脉灵气都聚集在这里。

  毫无疑问,将首尔拱手让与敌军的确是一大耻辱。开战初期,曾有过隶属于韩国国军1师团的团搜索中队和相邻中队的金某少尉等三位军官自杀的事件。当时韩军1师团正在奉日川同敌军展开着激烈的防御战,传来了后方的汉江铁桥被炸毁、首尔沦陷的消息。当时撤退的后路已被封锁。虽然是事后才得知的情况,但据说师团放弃了正常的撤退、准备撤退到幸州时,他们认定战势已经发生了扭转,陷入了极度绝望,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三人均是从朝鲜越南而下的人,因为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仍然身处共产的统治,所以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收复故土,与家人们重逢。他们之所以决定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是因为他们听到了首尔被敌军夺去了的消息。敌军抢占了首都、韩国国军也被一味地逼退,对于他们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受挫的情况了。军官们在敌军面前自杀,显然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们应该持枪抵抗到最后,这才是军人应该选择的路。但是这三位军官在情急之下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这让人觉得非常遗憾。对于他们来说,首尔似乎是东山再起和希望的象征。

  外国人的视角跟我们一样。虽然是事后才了解到的,8军司令官李奇微在参加韩国战争4个月后,接替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元帅担任东京的联合国军总司令部司令官,而接替他成为8军司令官的人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1892~1992)将军。

  他一上任,中共军就发动了第五轮的第一阶段进攻。那是在1951年4月底,此轮进攻并不可小视。首尔再次陷入了危机。去东京赴任的李奇微联合国军总司令官说“如果战况对我方不利,重新撤退到汉江以南”。范·弗里特将军却动员了400门大炮,配置在了从首尔中央厅到麻浦,意在表明“不能再撤退了”的决心。接着他向出入美军8军的记者团说道,“首尔是韩国人心灵的故乡,换言之,首尔是韩国的心脏。至今已经两次将首尔拱手让给了敌人,绝不能再发生第三次了”。他在从中央厅到麻浦的一带布满了大炮,并朝着松湫方面发动炮击,以此同敌军划定了明确的界线。这表明了他绝不允许敌军南下的强烈决心与意志。从这位动用了如此多大炮表明其誓死抗战意志的他国将帅身上,我感受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激之情。

  首尔就是这样,不论是对于他国的将帅,还是对于出入在死亡线的本国士兵来说,它都并非是一个单纯的象征。首尔得到了保卫。丧失首都的人如同丧失了民族脸面一样。在朝鲜威胁尚存的如今,首尔的意义也十分重要。把国家的力量聚集在首尔来铲除敌军的威胁,首尔在这个层面上的军事意义也很重大。从许多方面来看,首尔都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另外,它还是在世界上奋力崛起的韩国的门面。在首尔的美丽和出众的气质背后,凝聚着无数的人们为守候它、装扮它而挥撒的血汗。

24、麦克阿瑟的大礼

    1951年3月中旬,联合国军总司令官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来到了韩国国军1师团司令部。坐在吉普车上的麦克阿瑟司令官(左)正在同时任1师团长的白善烨将军握手并交谈。当时他已是71岁的高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不愿意从车上下来。[白善烨将军提供]

    韩国国军1师团收复首尔后的第三天,即1951年3月18日,设置在万里洞山岭的某小学内的师团司令部内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他就是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战争期间,我曾多次见过他。总之,他是个大人物,他所使用的战略水平远远凌驾于普通将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英雄”。这点将在今后的章节中详细叙述。

   麦克阿瑟坐在吉普车的前排,后排坐着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和东京联合国军总司令部的经济科学局长马凯特少将。麦克阿瑟将军坐着听取了我的战况报告,突然问道“最近伙食怎么样”。当时他已是71岁高龄,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愿意从车上下来。他的提问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还是冷不丁的提问。我如实地向他作出了说明。

  “大米供给还可以,但要是能供给蔬菜和糖等甜品就好了”,我回答道。麦克阿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麦克阿瑟将军离开后,站在我旁边的师团美军首席顾问官立即就对我发火了。他责问道“向总司令官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再说伙食问题不是由韩国军来处理的吗?”我也火了,对他说“又不是我先说起的。我只是如实地回答了总司令官的问题,这也不行吗?而且难道美军不是为帮助韩国军才来的吗?”似乎他也无话可说了,于是这场争执也就没有继续下去。

   真是令人羞愧的事情,韩国军是在不能吃饱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的。虽然说现在由国防部综合采购所有物品并系统地供给食品,但当时的情况却大为不同,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麦和大米掺和着吃。战争开始后,在时间不充分的情况下,偶尔也会除去需要花长时间才能煮熟的大麦,而只用大米来做饭。虽然大酱和辣椒酱由政府负责运送来,但其它食品是在当地根据时节来购买解决。只要在农户家一看到家畜,就开价购买。洋葱和大蒜等也是视当地的情况,只要发现有,就及时购买。说是泡菜,但是很难看到真正加入辣椒面和调料的,仅仅是用盐稍微腌制了一下而已。

偶尔也供应鱼类。战争期间被称作“三千万公民的营养品”的豆芽汤或其它蔬菜汤极少出现在饭桌上。虽然无法和现在军人的饭桌相比,但是与战争中上顿不接下顿的国民相比,却好得多。

    然而美军的情况却不同,他们有A、B、C三个等级的口粮。A类口粮里有牛排,是一顿像样的西餐。B类口粮里有香肠等加热后即可食用的材料,而C类口粮是由罐头类食品组成的携带式野战食品。

   战争爆发前,和美军一起共事的韩国人非常喜欢美军的这些口粮。从美军那里获得的一箱子C类口粮拿到市场上去卖,按当时的钱的来算,可以卖到1万韩元左右。当时中校的月薪也只不过3000韩元,可想而知当时这类口粮的人气。

  大概是麦克阿瑟将军回去后一周左右,物资开始涌来。这些都是听了我的话的麦克阿瑟将军在回到东京后下达指示而发放来的食品。堆积如山的粮食箱子内装满了可口的食物,包括紫菜、鱿鱼、糖等甜品等。这些都是特意在日本制作的韩国军人们喜欢的食物。

  韩军1师团再次出动了,这次的目标是汶山方向。收复首尔大约一周后,举行了把首尔重新交给当时的首尔市长李起鹏的移交仪式。这次的作战名为“战斧(Tomahawk)”。这是一场由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担任空降师团长和军团长的李奇微首先将空降部队投入到敌军的后方、截断敌军的退路、从而将其分离的作战

   这时需要所谓的“联合作战(link-up)”。空降部队利用直升机或运输机移动,通过降落伞等降落到敌军的后方。切断敌军的退路,控制桥梁或阵地等敌军的战略据点,同时又不能让敌军焚烧或销毁油类或粮食等战争物资。然而陆上军队的联合作战必须跟得上。因为如果时机不相符,降落到敌军后方的空降部队有可能被全歼。虽然是大胆的进攻概念,但同时也存在很大的危险。这种危险如同鲁莽地进攻对方的拳击选手可能遭到反击一样。

  这是韩国战争中采取的第二次联合作战。1950年10月云山战斗开始前,大规模的美国空降部队降落到了平安南道肃川。当时韩国国军1师团也成功地实施了联合作战。尽管如此,美军仍然忧心忡忡,他们没有掩饰内心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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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堵住退路、分离敌军

————美军空降部队3447名士兵“跳伞”……汶山上空黑压压一片

图为1951年3月23日,美军187空降战斗团正在汶山地区进行空降作业。为切断敌军的退路而实施的此次空降作战与步兵韩国国军1师团从首尔向北推进的地上作战相联合。通过此次作战,我军将战线向北推进到了临津江北侧。[白善烨将军提供]

   1951年3月23日空降到京畿道汶山的美军187空降战斗团由弗兰克·鲍恩(Frank Bowen)准将担任团长,而副团长由威廉?威斯特摩兰(William Westmoreland,之后曾担任越南战争首任美军总司令官)大校担任。在空降前,美军1军团副军团长费勒(音)准将最后还问我“韩国军真能顺利地和美军空降部队展开联合作战(link-up)吗”。尽管我回答说“在平安南道肃川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因为这是一场高度精确和快速的作战,可以理解他们的担忧。

   诺曼底(Normandie)登陆战可谓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杰作。艾森豪威尔(Dwight Eisenhower)将军指挥的联合军在诺曼底登陆时,也展开了联合作战。虽然这一作战意在把空降部队投入到诺曼底的敌军后方后从海岸将战线向上推进,但因为连接工作做得不好,空降部队遭受了莫大的损失。如果此次汶山也出现那样的状况,那么韩国军将大大丧失威信。

   一线战斗的猛将、在肃川曾经历过联合作战的12团团长金点坤担当起了重任。只有同时具备装备和火力机动力,才能在联合作战中取胜。从美军72战车大队借来了M-46新型坦克的机动力,韩国国军12团在西大门登上了美军72战车大队的坦克,并开始进军。在时间和地点上都要和被空降到汶山的空降部队相吻合。美军的担忧并没有就此结束。费勒准将一边讲解用战车载着步兵进攻时的注意事项等,一边不断地问“明白了吗”、“能保证完成任务吗”等,显得非常担心且着急。向平壤进攻时,我曾将步兵和战车相结合来运用,我安慰他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经验丰富”,但他仍然露出了不安的表情。韩国国军12团顺利进军,一泻千里。在3月23日离开首尔的我们于当天上午到达了汶山。

   而分乘135队运输机的美军187空降战斗团的3447名士兵也正在此时在汶山上空打开了降落伞。整个天空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下降的降落伞部队上演了非常壮观的一幕。105毫米的大炮也被一同捆在了降落伞上,从空中降落了下来。其它装备及军需用品等重达220吨的物资也分五天从空中投了下来。这是一场大规模的作战,我军1师团漂亮地完成了联合作战。作战目标是歼灭残留在汶山地区的6000逾名敌军,但是他们迅速地逃脱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满足于扫荡了一个团规模的敌军。

   开战初期我所坚守的地方是临津江。一直向北挺进到了云山后被中共军击退,拱手让出了平壤,经沙里院再次撤退的地方也是临津江。这是我第三次站在这条江前,我萌生了别样的感慨。

   但是再次出现在这条江面前的我心情并不轻松。我脑海中最后产生的念头是,得抓住可能正盘踞在江对面的敌军,哪怕是一个也好。临津江的流向自北向南,形成了比较曲折的地形。它位于坡州市长坡里西侧,从北向南一直流去,然后再次转向西侧,水湾也再次向北伸去。换言之,这里呈现出“U”字型的水湾,外形酷似半岛。

   在这个水湾的南端埋伏着敌军。我们首先向江对面发动了猛烈的炮击。形成的巨大炮幕彻底地模糊了敌军的视线。这时我向江两侧派遣了两个中队的特工队,就像鱼儿被困在了张开的网里一样。我们一次性抓获了分布在水湾一侧的200名敌军。特工队将其俘获后安全地渡江回来。

   我变得兴奋起来了,这是一种在一次抓获了众多俘虏后产生的急功近利的心情。我们再次观测了残余在临津江北岸的敌军的动态,似乎可以继续渡江将其抓获回来。我再次产生了尝试鱼网作战的念头。

  此时,用冷静且周全的意见弥补经验不足的我的作战顾问官梅伊(音)大尉站了出来。他说“师团长,好事重复出现的情况非常少见。我们应该满足于活捉了200名敌军”。他是一位与我一同经历激烈战场并长时间观察我的人。他成熟且慎重的建议安抚了我急功近利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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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确保38线北方防御据点

————1951年3月,在再次突破38线之际,华盛顿方面停止了进攻。

   1951年3月底,是时候越过38线了。但是美国华盛顿政界的气氛显然不同于我们。总之就像是什么东西停了下来一样。他们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向北挺进歼灭敌军。李承晚总统和联合国军总司令官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打算继续向北推进,但华盛顿和其它联合军更关注于将战线维持在38线。

   该照片是1951年3月27日战线暂时维持在38线时,参加由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在骊州召开的会议的韩美野战指挥官们的合影。左起分别是美军8军参谋长艾伦(Allen)、24师团长布赖恩、美军军事顾问团长菲尔罗、1军团长米尔本(Milburn)、1骑兵师团长帕默(Palmer)、海兵1师团长史密斯(Smith)、8军副司令官科尔特、9军团长霍格(Hoge)、韩国国军3军团长刘载兴、美军25师团长布拉德利(Bradley)、3师团长索尔(Soule)、韩国国军6师团长张都暎、美军7师团长霍伦巴乌(音)、身份不详的美军军官、韩国国军1师团长白善烨、美军10军团长阿蒙德(Almond)、司令官李奇微、韩国国军参谋总长丁一权、韩国1军团长金白一。该会议结束后,金白一将军立即赶往前方阵地,但在途中因飞机坠毁事故而牺牲。[白善烨将军提供](老木匠:据他80年代出版的回忆录《韩战1000天》,这是唯一一次集团军军师首长全会)

   3月27日,8军司令官李奇微命令各指挥官前去骊州司令部,我也来到了骊州。在骊州宽广的沙场上,分布着20多个大型帐篷,这些就是8军的临时司令部。

   我们走进了李奇微所在的营帐。三月末的天气仍然比较凉,营帐内放着两个火炉,来抵御初春的寒意。因为是战时临时搭建的司令部,所以没有配备像桌子那样的东西。我记得当时放着20多把椅子,高级指挥官们都聚在了一起,但主要都是美军。1军团长米尔本、10军团长阿蒙德等负责中西部战线的所有指挥官们都齐聚一堂。而在韩国军中,我和丁一权参谋总长、1军团长金白一、3军团长刘载兴、6师团长张都暎出席了该会议。

   在严肃的气氛中,李奇微首先发话了。“各位,现在不再有38线之说了。利用进攻性的防御确保据点,这点很重要。我们得越过38线,尽可能向北逼近,首先占领有利于防御的据点。”他想起了“堪萨斯防线(Kansas Line)”。这条线从西到东分别连接临津江、中部的华川郡蓄水池、襄阳。这是我军经过38线以北约20公里的据点的作战控制线。

   李奇微的作战概念总是很明确。他停止了是否北进的名分之争,命令首先为将战线维持在38线附近做好应对准备,并确保能坚守住此的防御据点,使战况尽可能对我军有利。同时,这似乎也充分遵从了美国政界停止北进的决心。

   根据他的指示,我们放弃了西部战线上的瓮津半岛。瓮津半岛的地形向西部海岸凸出,所以让人产生想占领它的欲望,但它却不适合作为防御据点。因为它不具备可以防守的地形条件。会议结束后,我立即坐上了吉普车,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回去处理。当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得照张相吧”,所以李奇微司令官带头,指挥官们全都站在了照相机前面。我也赶紧走到后排,只露出了脸。

    我回到了临津江1师团。就像上回里提到的那样,在向临津江的半岛型地形凸出部分发动进攻时,我们费心于大举抓获中共军俘虏。就在那时,传来了一个噩耗。金白一将军在骊州会后搭乘轻飞机返回江陵的途中,遭遇了恶劣的天气,飞机坠毁在了大关岭山中。直到当年5月,金将军的尸体才被发现。他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在杀与被杀的战场上如果传来知己牺牲的消息,也总会让人百感交集。

   他是一位在战场上挽救了无数人生命的义士。1950年12月,联合军的圣诞节大攻势遭遇了中共军的阻拦而被击退南下时,他正身处东部战线。西部战线上开辟出了一条陆路来,所以为难民们步行南下提供了条件。但是东部战线的陆路几乎全部被堵死了。

  不知何去何从的9万多名难民聚集在了兴南这个地方。一开始,美军10军团不愿意用船运送这些难民,因为他们担心其中夹杂有间谍。而出面说服他们的人正是金白一将军。他同19军团长阿蒙德展开了谈判,最终决定用船运送难民。在这场将大规模的难民安全运送到釜山的戏剧性撤退作战中,主角正是这位金将军,他的功劳并不亚于坚守重要战线。

   北进时,他所指挥的韩军1军团手下的3师团是最先在1950年10月1日突破38线的国军,这也是引以为豪的功绩。他是一位总是非常豁达、充满义气的将军。至今我都很难忘记,在艰辛的战场上,为保护众多生灵而全力以赴的他所表现出的义气。可能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金将军的儿子金东明(预备役准将,现任以北5道厅咸镜北道知事)也遵循父亲遗志,进入了陆军士官学校,为国家安保贡献出了自己的青春。

◆兴南撤退作战

   是指1951年12月15~24日,用船将韩国国军1军团和美军10军团的10万5000逾名兵力、9万8000逾名难民、以及35万吨军需物资从咸镜南道兴南码头运往釜山巨济等南侧的作战。当时一共动用了193艘船。起先运送难民并没有列入作战计划,但韩军1军团长金白一将军向美军提出了申请,并最终得以成功撤退。难民们悲惨的故事成为了以“漫天飞雪、寒风凛冽的兴南码头……”开头的歌曲《坚强一些,金顺啊(音)》的创作素材。当时参与作战的货船“Meredith Victory”将1万4000名难民送往了巨济岛,完成了“圣诞节奇迹”。没有一人牺牲,共有5名孩子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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