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11238
- 帖子
- 7432
- 精华
- 8
- 性别
- 女
- 注册时间
- 2007-4-15
访问个人博客
|
194楼
发表于 2012-4-22 20:59
| 只看该作者
我的宿命
施国英
在我的词典里,宿命的含义可能是一座城市,也可能是一种性格,更可能是某些思想对人一生的影响。
卡夫卡曾经感叹:布拉格是他无法逃离的宿命。1996年,当我置身在这座古老的中欧城市,切身感受着她特有的深沉,冷峻甚至苍凉,寂寥的氛围,我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理解卡夫卡了。漫步在卡夫卡曾经留影的钟楼广场,趟徉在缓缓流动的伏尔塔瓦河畔,我不止一次地陷入沉思冥想的状态。我几乎认定只能是布拉格,而不是别的城市,才能产生和造就卡夫卡及其作品。虽然布拉格是卡夫卡一生都想逃离的地方,然而宿命是无法逃离的,卡夫卡的布拉格,布拉格的卡夫卡,一种悲怆的宿命,永远的定格。
在布拉格逗留的几天时间里,我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座空旷,甚至有点阴郁,商业不很发达,但弥漫着浓厚的文化气息的城市。布拉格似乎以一个苍凉的姿势,深深触动了我内心的悲剧审美,我甚至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如果有可能,真愿意在布拉格住上一段时间,潜心写作。我相信,在那样的地方写出来的作品,至少不会肤浅,不会平庸。
但我清楚地知道,布拉格不是我的宿命,她太沉静了,犹如天鹅绒一般的湖面。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会发生不流血,非暴力的天鹅绒革命。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性格腼腆,甚至还有一点害羞的文人哈维尔才能成为民选总统。
至于我,则要终生感谢古希腊哲学中的智者学派,他们给了我最初的人本主义,民主理念,质疑精神的思想源头;还有那些法国启蒙主义思想家,卢梭,伏尔泰,狄德罗,孟德斯鸠…..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他们的著作,思想和生平,已经教会了我如何独立思考,如何诚实的表达自己的心声,即使被视为离经叛道遭受迫害打击也无所畏惧。同样,我还应该感激英国哲学家培根,是他教会我如何在知识的海洋里用“新工具”畅游。
很多年过去了,很多年还将到来。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我经常是一个离经叛道式的人物,我曾经并且还将会因为我的言论举止而备受争议。曾经有一位和我共事两年的同事,确切地说,他是我的上司,一位来自台湾的资深新闻工作者,他在为了告别的聚会上对我说,他对我印象最深的是我有一个开放的头脑,我对许多别人无法容忍的异端学说和行为都能宽容和理解,也许他还保留了一句,其实我自己在很多时候就是异端。
在现实世界中,我其实非常矛盾复杂,有时我注重理性思辨,讲究逻辑思维,有时我却性情至上,容易冲动,我那脱口而出,爱讲真话的习惯让我往往成为出头鸟,容易得罪人。我对人生和世界的根本认识是极其悲观的,我始终追求一种形而上的超越,可我同时具有很浓重的叹世界的情怀,注重现实的享受。很多时候,我向往一种平心静气的境界,因为我需要内心的平静与和谐,同样,我又经常希冀着灵魂的喧嚣和骚动,因为这能刺激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事实上,从我的少年时代开始,我那叛逆和矛盾的性格就已经演绎过很多悲喜剧,只不过后来的舞台更大一点。我曾经在我的中篇小说《错爱》的“写作动机”中写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骨子里的悲观主义者和现实中的享乐主义者,这样的人,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艺术作品里,都将会是备受争议的。
既然,我不愿意选择虚伪,既然,我只想做我自己,那么,一生毁誉交集,备受争议,便是我无法逃离的宿命。走你的路,让人们去说吧,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这句但丁的格言,竟然果真成了我日后生存状态的写照。宿命就是宿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