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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楼
发表于 2013-9-19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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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3-9-19 08:01 编辑
老S拿来东西我总觉得缺斤少两,于是就把一只兔记成半只。那天只见他从袋子里不断捏出来吃,我当时吃得很少,他走了以后才发现那兔是一只,因为还有三只兔腿。不知道他咋就把兔腿记成了俩。
师太让我写写他与老婆的认识经过,好,遵命。这家伙有时候可以伪装成像师太儿子那样儒雅的人,有礼有节言行得当——师太儿子来西安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好在我还能看出来谁是装的,谁是真的。
昨天下午,有人敲门,那声音既能让我听见而又不至于让人反感,是礼貌的,轻重合适节奏明快的,令人放松警惕和令人愉悦的。我边开门边问谁呀,门还没打开就听外边忽然暴出几声奸笑,然后是狞笑,然后是乐不可支的大笑——老S来了。这家伙经常不期而至,不打提前来电话,我要是不在,他就当锻炼身体走了一圈。他进门好长时间都在前俯后仰擦眼泪,半天换不好拖鞋。我说为啥笑,他说:“刚才打车往你家来,半路上想起了一个好玩的事情,是啥事情这会儿已经忘了,就笑了一会。那司机说:‘俺哥,你要多少钱我给,不要伤我就行了,我还有老婆娃要养活。’——那货把我当成抢劫的了,或者当成神经病了,死活不要钱,还往我口袋里塞钱,说今天没拉多少活,别嫌少。”又说:“前几天我一个人出去喝酒,身上带了不到一百块钱——你知道我把工资大头都给老婆了,我只留零头,五百块。付完饭钱,打车回来后发现身上有二百多,手里还多了一袋肥肠。那肥肠太好吃了,吃完就睡了。就是不知道咋回事,可怕死了。”我知道他一喝酒,就记不住中间那一段的事情,偶尔可以勉强回忆起喝以前的事,喝完过两小时的事情也能想起来。他一进门就一嘴酒气,又抓起酒瓶自动给自己满上,这才坐下来说话。喝到半截又进厨房烧了一堆鸡翅。最后,我那多半瓶酒也空了。老S走的时候快活得像个扔到楼梯上的乒乓球,估计是一路弹回去的。
八十年代,老S住集体宿舍。那宿舍是一溜21间平房,老S的房子靠里边一点,出进要路过当时还不是他老婆的那个姑娘的房间。他老婆个子高挑,身材没啥说的,老娘是演员,老爸是戏剧家。他几次喝高了半夜归来,高一脚低一脚边走边笑,好像和另一个人一块回来了一样,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很热闹。其实就他一个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高兴事情,就一路高兴回来了。他一回来整个大院的人都得醒来。女孩听见男生的声音,眼睛就自动变成潜望镜从窗帘后边观察。前几天,他的一个鼓胸长腿细腰面若桃花的女老同事和他在一个聚会上相遇,这个女同事当年也住在21间房的女生宿舍里。她大口喝酒,然后借着酒劲直言她一直暗恋着老S,还说真后悔当年自己下手太晚,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让别人把老S拿走了。说着还做了个抓住拿走的动作。还把柏拉图让他的弟子在麦田里挑一个最大的麦穗的故事讲了一遍,说她就是那个贪心不足的弟子。把坐在旁边的她丈夫和老S的老婆听得目瞪口呆。后来,他丈夫见了老S,话里带刺儿,把老S讥讽了一顿。老S乐得想起来就笑得人仰马翻,说:“他讽刺我,说明他心里不舒服。他不舒服我就高兴,我希望讽刺我的人越多越好。”他还告诫我说:“你要是见了咱俩都认识的朋友,如果我和他们长时间没见过,你就把我描述得悲惨一点。我过得越悲惨,他们就会越高兴,我的悲惨生活能让老朋友快活,还能换来他们的同情或者幸灾乐祸,反正都很好。”我咋都想不通别人不快活他高兴,别人快活了他也高兴。
我曾经问他老婆怎么就看上老S了,他老婆说:“当时看这货赖不唧唧的,不像别的男生那样一本正经一脸正气,知道他当不成团员也入不了裆。后来不知道咋就让他骗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后来发现他逮住酒就往死里喝,瓶子不空不算,我就从餐厅拿鸡腿给他吃。以后这家伙老了,坐在轮椅上,眼斜嘴歪,还流口水,我一有空就抽他嘴巴子玩。”说着斜眼瞪着老S,还在空中扇耳光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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