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历史长河,那是涓涓流水。然而,我拾起的那一段,却是凝固的铅。

让雨果和托尔斯泰,教导我们如何翻动这尘封的一页。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ironland 于 2009-7-29 00:51 编辑

区区十年,翻过去很快的。

百年后也就比“文字狱”多了两个字而已。
感谢楼上美女添砖加瓦

谢谢伊伊~
我看着历史长河,那是涓涓流水。然而,我拾起的那一段,却是凝固的铅。

让雨果和托尔斯泰,教导我们如何翻动这尘封的一页。
伊伊 发表于 2009-7-28 23:53
EE兄文字真诗意!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相遇三次的朋友

--作者:晓林
 
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到李大申,他16岁。

大申的妹妹李小青,是我小学里很要好的朋友。我们这代所谓上海人,父辈大半都是移民,小青家祖籍山东。他们兄妹,加上弟弟,三人一色圆圆的脸,长长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很年画。

小青家住在虹口区山阴路。山阴路是一条小马路,却有点名气。

在虹口,四川北路是条大路。此路从南京路一路浩浩荡荡向北,撞上一溜房屋后,就向两边分岔。向东的大路是四川北路的延续,向西一条小路就是山阴路。被四川北路撞上的那溜房,正中就是著名的内山书店。这一片当年是日租界。内山的好友鲁迅,就住在山阴路前端一个拐弯的大陆新村9号。鲁迅当年从内山店子里步行回家,也就三五分钟的路。

这条路结束得特别。李小青家住的340弄,是山阴路的最后一条弄堂。弄堂口并排紧紧竖着两个路牌,一块是“山阴路”,一块是“祥德路”,两条路接在一起,天衣无缝。人在山阴路上走,不知不觉,就跨越路界,步入祥德路的开端。

山阴路340弄是上海典型的石库门建筑。隔一座矮矮的围墙,相邻的弄堂就是祥德路的第一条弄堂2弄,那是由不到十栋西式花园小洋房组成的另一天地。340弄沿街只有一个门面,是仿西式的仿石砌门楼,方头方脑,门楣上有“积善里”大字匾额。匾额往上,是很洋气的一品彩色玻璃窗。可是,在1950年代,里面的居住已经开始拥挤。直直地走下去,将近弄堂底的29号,就是小青家。山阴路藏龙隐凤,算得上是条文化街。小青的父母是职员,小脚的奶奶和他们住在一起,这是个普通人家。

我们就读的祥德路小学是在当时的祥德路底。今天这条路已经被捅漏,掉底了。1959年,我们是盖了三层新校舍招生的第一批学生。那时候,这里还是市区的边缘,学校盖在一片乡村坟地上。父亲曾拉着我的手,去看未来的学校施工,工人正挖着地基,扔出一堆堆棺材板。学校的紧邻是个奶牛场,还有一些老上海留下的印度人。头上包着大大的白缠头,留着胡须,深邃眼眶里大大的眼睛,在小学生们眼里显得面目狰狞。开学后,一些孩子隔着编织得密密的竹篱笆,对印度人喊,“阿三,阿三,老鹰来了!”喊罢就逃命似地奔走。

后来得知,在老上海,很多印度人都是英国巡捕房雇佣的巡捕,相当于警察。印度巡捕常常缠着红缠头,提着警棍,模样很凶,老上海人把他们叫作“红头阿三”。我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孩子威胁“阿三”的不是“老鹰”,而是“阿三”们的老上司,英国人“老英”。

我们家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弄堂里,上学很方便。那时候这还是边缘地带,人口稀疏,我们小学的学生覆盖范围很大,整条祥德路、山阴路都有我们班的同学。小青就必须穿过整条祥德路来上学,还有一些住得更远的。

我们就在这个建在坟场上的小学里,一起读了整整六年书。毕业时,印度人和奶牛都不知所终,养牛场变成了小工厂。小青是个很随和的女孩,对小学生来说,我们两家隔着整一条祥德路,离得挺远。上学的六年里,我还是会偶尔去她家玩。我知道她有个哥哥在北郊中学读书,可我去都是在白天,一次也没遇到。经常遇到的是小青奶奶,我喜欢去玩,一半是因为奶奶很喜欢我。

第一次遇到大申,是在1965年的暑假。

那年暑假前,我们经过中学的入学考试,录取通知要在开学之前才发出来。那是进小学六年来最堂堂正正的一个暑假,拿了小学毕业证书,却还没有拿中学录取通知书,第一次做个自由人,不属于哪个学校,只属于爸爸妈妈和自己,没有暑期作业,天天玩得理直气壮。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们有点心神不宁,同学开始串门,多少有点惜别的意思。

那个晚上,我去了小青家。那天的感觉和以前都有些不同。他们全家都在,我一开始就有点拘谨。不知怎么,小青向哥哥提起我喜欢下象棋,建议我们对阵。大申大我们3岁,那年是初中毕业生,他也在等候高中的入学通知。他很温和,没有看不起一个小孩子的意思,就在棋盘对面很认真地坐下了。我当时心里鼓鼓地有一种举行成人礼的感觉:在进中学前,一个即将读高中的大哥哥,一本正经和我对弈。黑夜把灯光之外的东西都抹去了,灯光下的景象,如舞台收聚在一起。这一幕在我脑子里永远留下来:暖暖灯光下,一个家。小青的爸爸妈妈看书报,奶奶做针线,我和大申哥哥下象棋。小青和弟弟在一边观战。大申像待一个同龄朋友那样待我,让我感觉很兴奋。我很少这么晚回家。

那天和大申“战”罢告别,小青送了我远远一程。我们报考了不同的学校,她一向崇拜哥哥,最大心愿就是要进哥哥读书的那所学校。我也一样,报考了自己哥哥读过的学校。祥德路上静静的,开始凉爽下来,深蓝色的夏日夜空,满是星斗。两个小孩郑重道别分手了。不久,我们都随自己的兄长,走向不同的中学。
  
10年后,第二次相遇
  
一年以后的1966年,“文革”开始,学校停课,可是必须每天到校。我天天要穿越祥德路、山阴路,也经过小青家住的弄堂。“积善里”那几个大字被砸残了。积善里和祥德路2弄之间的围墙在几年前被推倒了一半,断壁残垣,很是破相。两条风格完全不同的弄堂并到了一起,成了一条跨路界的大弄堂,抄家的锣鼓此起彼伏。这条合并后的“大弄堂”里,至少住了我小学同班的十来个同学。每次路过,不免想到这些小朋友,料想大事不妙。能够看到的是接近路口的祥德路2弄1号,那是贺允恩的家。现在想来,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也许来自一个基督教家庭。在1966年炎热的夏天,从马路上都能看到,贺家连续几天都不断有抄家的人在进出,她家有个小小的院子,只见她父亲在监督之下,翻来覆去地挖坑。过路的上海人对如此景象已经司空见惯。不问就都知道,是这家被怀疑在院子里隐埋了金银财宝,或是枪支弹药。

小青家在深深的弄底,情况不明。当时我们这些初中新生,正在体验什么叫“自身难保”,就像屋顶和四壁一夜之间消失,家和自己都裸露在无保护的旷野。所有的人几乎都突然枯萎,死了交往的心情。最初的风暴扫过,天并没有放晴。可是人的适应能力蛮强,大家已经渐渐习惯退回野生状态,生活在无遮无盖的荒原风雨中。我们满怀少年遐想刚刚进去一年的中学,早已变成杀戮场,所谓中学新友,今日磨刀相向。令我们这一拨孩子,不约而同,开始怀念一年前小学的天真时光。刚刚有一点松动,就小心翼翼地出发,相互缓缓伸出触角。住在祥德路2弄的达奇珍,是那个“合并大弄堂”里第一个来我家通报消息的:那里的同学几乎无一幸免被抄家。这一点并不出乎我的预料,我听着就像听市井传闻。可是,来自小青家的消息还是刺着了我:小青家是父亲先“出事”,来人抄了家,不久撞火车自杀。大申被公安局正式逮捕了。

当时,小青和大申都在上海市北郊中学就读,一个14岁,初中一年级,一个17岁,高中一年级。

我对这个学校并不陌生。我们家是弄堂的最后一排房子,离北郊中学还有好大一段路。在1960年代初,从我们家向北一路望去,是一大片农田,可以望到遥远的地平线。后来,北郊中学高低错落粉色鹅黄相间的新校舍,是这片视野中出现的第一栋楼房。记得那年暑假,二哥一时兴起,画了一幅水彩风景。近景是我家阳台一角,远景是新起的北郊中学,中间是二哥诗化之后牧歌般的田野。二哥对我们家阳台过于简陋不满,在画面上自行改造,添加了巴洛克式的雕饰,其余基本写实。画面色彩轻柔。

我看着学校建造起来,就以为那是一所1960年代新建的学校。直到前几年,我采访一名住在美国的原北郊中学老教师,才知道它的前身是一所教会学校,原名晏摩氏女校,1952年后改名为北郊中学,1960年代初才搬至大连西路新校舍,是一所重点中学。

可是,在1966年,上海的重点中学是最出彩的地方。北郊中学以教师排队被迫喝食堂泔水缸里的泔水闻名。后来,传来校长朱瑞珠从我二哥画过的校舍跳楼摔断一条腿的消息。她女儿就在这个学校读初一。

北郊中学1966年底的一次全校大会上,大申被宣布为现行反革命分子,批判斗争,戴上手铐被公安局正式逮捕。小青就在现场。可是,这个案子的起因和学校没太大关系。是奇珍告诉我,抄家那天,大申站在门边看着,一声不吭。可是他给中央文革寄出一封信,提出了17岁少年对这场革命的疑问。祸根就是这封信。被捕不久,大申被判了8年徒刑。我听了脑袋木木的,固执地定格在和大申一起下棋的那一幕,很久转不开。

1969年年初,我们再次各奔东西。小青去了吉林插队,我去了更远的黑龙江。之后,小青的母亲被单位以支援“小三线”的名义,送往南京附近的梅山,带走了小青的弟弟,家里只剩奶奶一个人。小青的奶奶说是地主,从1966年开始,就一直迈着一双小脚,天天扫街。我走过她身边,叫一声“奶奶”,她眼眶就红。

很快,又是六年过去了。那一阵,由于“李庆霖给毛主席写信”事件,有了新政策,下乡知青中的“独苗”、“独留”可以回城。所谓“独苗”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独留”指的是家里孩子全部去了外地,可以“留回”一个知青,在身边照顾父母。我妈妈开始为我疯狂奔走,办回城。事情却办得万分艰难。尽管我们家孩子都在外地,却有个二嫂在上海工作。街道知青办公室的人坚持说,我嫂子可以照顾我的父母,不用我回城。我就变成个站在政策边缘线上的人,推一推就要被推出去,拉一拉也可能被拉回来。为此全家绞尽脑汁,要不断写申诉、出具各种证明、找人盖章。记得其中一个证明是全家合谋、由我二嫂写、再去她的单位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盖的章,要证明的是:×××同志因丈夫×××同志在外地工作,婚后一直住娘家,其父母年老体弱需要照顾,两家相距甚远,她不可能再来回奔走照顾公婆云云。一个大弯拐回来,拐到应该我回家。

小青的奶奶独自一人在上海无人照料,小青却不能作为“独留”回来,因为理论上她还有个“留在上海”的哥哥,那就是还“留”在上海监狱铁门里的大申。

1975年春天,我终于从插队的农村取回户口,被分配在上海市欧阳街道的镜框组工作。这些被上海人称为“加工组”的街道工厂,是1958年成立“城市人民公社”的遗物,也是上海当时工资最低的工作单位。当初起意是组织家庭妇女出来工作,象征性给点工资,反正她们本来就不是养家的主力。后来逐步吸纳待业青年。1969年之后,先是有一大批因病残留城的知青进来,再下面,就是我们了。生产组以天计工资,一天工作8小时,值7角人民币。当时上海的棒冰4分钱一支,雪糕8分钱一支,干一个小时能吃两根冰棍。

上海正规工厂一般把工人不愿意做的工种转移出来。我们加工组先是承接镜框的刮粉、磨光和油漆,不久,附近的铝制品工厂又把危险的冲床车间转给我们。我的工作在里间,就是用冲床将铝片冲成饭盒。安全教育劳动保护都是被省略掉的繁文缛节,干了不到一个月,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就被切边机切去一节拇指。

那一段时间,达奇珍和我来往很多。奇珍从小就是出名的病号,重症哮喘,总是一个学期不来上学,一来就考满分,这时也就没下乡。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加工组,却隶属同一个街道系统,成了三杆子能砸到的“同事”。我们私下交换禁书,还记得那本《丰子恺画册》,就是达奇珍家抄家后的幸存。三个月后,又有新政策规定,我们这批“独留”、“独苗”,可以进一步分配工作。奇珍他们却没有份,政策变换无常,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那是1975年7月,我即将离开加工组。一天,大组长开会宣布,要新来一名“刑满释放的反革命分子”,照例有“提高警惕”之类的关照。几天后,同车间的工人告诉我,“刑满释放分子”来报到了,在油漆车间。我装作若无其事、好奇地拐到门口扫一眼,想扫出那张陌生面孔来。谁能料到,在半生不熟的恍惚之间,我惊讶地认出,来的是大申!

大申“老”了,那个在灯下和我下棋的16岁少年已经不复存在。圆圆的脑袋上是剪得短短的头发,脸颊是刮完胡须后的一片生青。可是,蹲了8年监牢出来,他那双大眼睛温和如故。

我们还是相差3岁。可是,十年之后重逢,这3岁的年纪,已经被岁月扯平。

我们不在一个车间,大申在外间油漆镜框,这是大家都讨厌的工作,气味难闻,有毒,还是三班倒。此后几天我和大申上班的时间是错开的,他来上班,我差不多下班。“刑满释放”在当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受监督的罪犯身份。我马上就要离开,心里想着说什么走之前也要给大申一个问候。那天我拖延下班,然后,装作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走进他们车间,走近大申,大声问候说,大申,我是你妹妹小青的同学,我们一起下过象棋,你还记得吗?你好吗?小青好吗?他好像并不吃惊,他说他记得我,还说他挺好,小青还在吉林,也好。他穿着自己洗得开始发白的藏青色旧衣服,衣服前面罩着长长的围单,上面是一道道各色油漆的印子,斑斑斓斓。大申一边跟我说话,一边不住手地干活。我告诉他,我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了,还问了小青的情况。聊着天,却能够感觉到空气中的张力,周围的人投来狐疑的眼光,警觉地支起耳朵。众目睽睽之下,我们简短的对话结束了。

那几天里,我们虽不在一个车间,可我还是在留神,最后感觉他的工作环境尚可,似乎他可以比较正常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几天后我就离开了。那时候,我们属于处处都可以发现同道的那么一群心照不宣的年轻人,刚二十挂零,内心在逆反一个外部包围,本能地很小心保存自己,关键时刻常常面无表情。我们游走过上千公里的地界,见过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总是交换一个目光,就能找到默契的朋友,然后,不动声色就分手,各自暗祝对方好自为之。
  
最后一次相遇

这次重新分配工作也有一些政策细节,例如“父母缺一”可以进国营工厂,其余只能进“大集体”。我于是去了一个“大集体”的修建队。修建队是新组成的,除了几个老师傅,40个左右新手,全是刚从天南地北农村回来的“独苗”和“独留”。我开始熟悉新的环境,拜师傅,学木匠。

上班地点是在上海边缘杨浦区的一个养猪场。在猪圈对面搭了一个大棚子,权充我们的工场。中间有粗加工的电刨电锯,主要的细加工全靠鲁班时代的工具。当学徒还不摸门,天天斧锤锯凿,一失手就见血。

到新单位时间不长。一天,我的手指切了一条大口子,当时的规矩,我们工资每月30元6角,半年后每月36元。病假扣一部分工资,工伤可以不扣工资。去医院验明伤情,拿了病假单,得到三天的额外假期,暗暗窃喜。每周要工作六天,休假很珍贵。我打算去一趟福州路书店。当时,外文书店后面开了个鬼头鬼脑的后门,要查验介绍信才能进去,里面全是国家经营的影印版外语书,我们这类入学无门的,千方百计弄了介绍信,有钱没钱地常在里面转转。

我家在苏州河以北,南京路在河以南,有几道桥可以过去。我那天选了清静些的乍浦路桥过河。河面不算太宽。我骑自行车,刚刚越过桥顶开始往下冲,突然,听到前面一声很闷的声响。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身边不知从哪里跑出那么多人,前前后后都是,都在往前冲,周遭大乱。我条件反射地赶紧刹车,已经在冲下一半的桥面上,下了车,愣在那里。只见人们向桥下一栋高楼飞跑过去。那栋七层楼房我很熟悉,那是乍浦大楼,楼下是“文革”前的曙光新闻电影院,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这里看电影。后来它改了名字,叫“外贸会场”,属上海外贸公司。耳边只一片嘈杂,“跳楼了!有人跳楼了!”我有一种要反胃的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文革”最初几年的上海,跳楼自杀相当普遍,这栋乍浦大楼也是自杀者经常去的地方。可是,这已经是1975年下半年,自杀已经很少了。我是第一次自己遇到有人跳楼。现场离我只有20米左右,已经围了许多人,我木然调转自行车,逆着人流的方向推车往回走,走出一段骑上车,再也没有上街的心情。

晚上,达奇珍情绪激动地来找我,进门就说,你听说没有,大申今天跳楼自杀了。问明时间地点,我傻了。在乍浦大楼前的那个瞬间,竟是我和大申的最后一次相遇。  

达奇珍告诉我,我走了以后,大申还在那个加工组的油漆车间工作。最近,据说车间丢失了一些油漆。“文革”后期是一种钝钝的日子,大多数人感到厌倦,年轻人百无聊赖,纷纷开始小打小闹地改善生活。工资太低,大家习惯从单位里拿点公家的东西回去作补偿。年轻人拿单位里的东西回去打家具干点私活儿的,很是普遍。

大申和奶奶的生活想来很困难。达奇珍在自己家楼上,看到过大申在泔水罐附近,捡人家扔下的菜皮回去。可是,我和达奇珍都坚信,大申绝不可能去拿单位的油漆。没有什么道理,有的人就是不会,大申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这么说,就是假如说我相信自己会去拿这些油漆回家,我都坚信大申不会,就像他会给中央文革写信,而我断断不会一样。这里没有什么逻辑,只是人的品性不同。

当时的逻辑,是样板戏《海港》的逻辑,每个单位有“敌人”,出任何事情都是他们在“破坏”。依据这样的逻辑,大申因他的“刑满释放分子”身份,被逼迫承认偷窃,而他拒不承认。当时的工作单位,都兼有无限制不受监督的司法执法功能,一个单位领导,只要高兴,可以随时宣布关押逼供,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一个“敌人”理所当然地没有权利。

我不知道详情,我只看到25岁的大申从七层高的楼房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是1975年底,一年后,“文革”就结束了。

2001年我回国探亲,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再找找更多有关大申生前的细节。奶奶去世了,小青一家早就搬走。我在山阴路“积善里”弄堂口和29号门口,分别拍了照片。我找到一些大申当年的同学,他们有和大申同一年级的,但不同班。我问起李大申,谁也想不起有这样一个同学。

我又见到奇珍,聊起往事,聊起大申。那个夏天,和大申一起下棋的景象如在眼前。我讲起,问了几个应该是大申同学的人,都不记得他。我说,我是不是记错了大申的年级。奇珍说,不会错的,因为她的小姐姐达孝珍,是大申的小学同班同学。

窗外的大街上走着许多年轻人,大申也曾一样年轻。我问达奇珍,再过几十年,当我们都离开这个世界,人们会不会以为,这只是我们这代人编造的故事?奇珍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于是我决定把它现在就写出来,写出全部真实的人名地名。人们假如不信,至少今天还有机会查证。

文章版权归《南方周末》所有,转载请与写作版编辑联系
(Email: [email protected])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有关文革中的生活小故事,香港大学办的民间历史网站有很多。

http://www.mjlsh.net/default.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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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的工坊
35楼的作品很凝重,非常感人,静水深流的那种,不可多得。

谢谢木匠师傅转贴,并提供的网址!
人世间千奇百怪多的是,尤其像人这种食肉动物,嗜好怪癖更为出奇得匪夷所思,但不进207室也许我无法目睹亲闻。

同牢房一个姓范的右派,同济大学毕业分配到一家厂当技术员,他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喜欢吃猫肉,说“香嫩”、“好吃”、“不需要肉票”。在个人崇拜、造神运动高潮中,他竟“顶风作案”,几个月内一连打死了七只野猫食下肚中。

据说他有捕捉猫的一手绝招,用香油加点迷混药物调和,引猫吃后昏迷不醒,所以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事发后他经不住造反派工宣队的一连几天拷打,终于老实招供打死七只野猫。在“文革”这样的年代中,凡是发音涉及“毛”的贬义字言行,一律作为“现行反革命”审查处罪。如果原先出身不好,祖辈反动,被造反派一联系分析,上纲上线,更加“死路难逃”。

这位姓范的右派竟用谋杀手段吃了七只猫,“罪大恶极”透顶了。他们上纲分析道:“你姓范,即‘反’,原本右派,又用香油,即‘想右’到极点,残忍刻骨杀猫(毛)吃,而且一而再再而三、连吃七只,这不是反革命灵魂的大暴露是什么?这不是现行凶残的反革命谋害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是什么?!”

于是捆绑扭送公检法、关押进一所。

其实凡是与他相处过的人知道,这是一个闷声不响的书呆子,除了吃猫肉的嗜好外,就是读书与搞技术设计,对政治时事极不关心,也毫无兴趣。

当他见我对其遭遇深表同情时,范先生苦笑摇头说:“我的文学水平向来很差,报纸从来不看,谁想到‘猫’与‘毛’同音会引出如此倒霉事!”

后来得知,公检法以同音罪判了他七年徒刑。天啊!这在全世界法律经典中都找不到的治罪理由却在“文革”中荒唐发生了。我想,最多判他残害野生动物罪,而这只是一般野猫,又不是国宝大熊猫,嗜吃野猫肉,既无涉法律,更怎么跟我们伟大领袖毛泽东联系起来呢?如有人要编一部《文革政治笑话》,范书生此例值得列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 ... el=rela_next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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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的工坊
老兄35楼的转载,读来让人扼腕感叹。所以要是遇到有人为文革和毛翻案,就让人生起“无名之火”。

那作者想必与老兄有些瓜葛?贵老家原先不是住在那一片么?

另外,原以为作者对“小青”有些情愫,居然最后也没有交代,不知所终,有点遗憾。
有命自天,而俟之以义,人之所助,天之所祐。——王夫之《读通鉴论》
老兄35楼的转载,读来让人扼腕感叹。所以要是遇到有人为文革和毛翻案,就让人生起“无名之火”。

那作者想必与老兄有些瓜葛?贵老家原先不是住在那一片么?

另外,原以为作者对“小青”有些情愫,居然最后也没 ...
陆东洋西 发表于 2009-8-1 14:39
陆兄仔细!

这位作者晓林,当年就住在我就读的民办小学后面的一栋房子,也许在几十年前曾多次错肩而过。她所说的这些地方也都是我中学同学聚居地方,她的小学就是我大哥的小学,我孩子大舅就是北郊的,可是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

作者的文笔很好,她实际上就是“林达”里的“林”,复兴中学68届初中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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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的工坊
作者原来是女生?我还错以为是男生。

对“林达”也不了解。作者文笔不错,娓娓道来,含而不露。
有命自天,而俟之以义,人之所助,天之所祐。——王夫之《读通鉴论》
作者原来是女生?我还错以为是男生。

对“林达”也不了解。作者文笔不错,娓娓道来,含而不露。
陆东洋西 发表于 2009-8-1 15:18
“林达”,百度一下就知道了呀:

    《历史深处的忧虑———近距离看美国之一》,林达著,三联书店1997年版,18.00元。
    《总统是靠不住的———近距离看美国之二》,林达著,三联书店2004年版,21.80元。
    《我也有一个梦想———近距离看美国之三》,林达著,三联书店2004年版,23.00元。
    《如彗星划过夜空———近距离看美国之四》,林达著,三联书店2006年3月版,21.00元。

这套最有名,还有大量的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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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申和奶奶的生活想来很困难。达奇珍在自己家楼上,看到过大申在泔水罐附近,捡人家扔下的菜皮回去。可是,我和达奇珍都坚信,大申绝不可能去拿单位的油漆。没有什么道理,有的人就是不会,大申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这么说,就是假如说我相信自己会去拿这些油漆回家,我都坚信大申不会,就像他会给中央文革写信,而我断断不会一样。这里没有什么逻辑,只是人的品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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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喜欢这样的论断。
本帖最后由 菜农 于 2009-8-2 16:03 编辑

66年的文革,我2周岁,好像被母亲戒奶时有点记忆,很模糊。
好像在母亲劳动的农田边的枯草中,有秋天的阳光,我在地上爬。

67年,3周岁,红卫兵敲锣打鼓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经过农村,军装,红旗,锣鼓喧天,这是童年的强刺激记忆。
68年,4周岁,记忆中看戏,忆苦思甜的戏,地主穿长衫,很怕怕。大部分时间在家园周边走来走去,曾祖母看护。吃饭没有菜,哭闹,第一次对生活清贫有感觉。
69年,5周岁,记忆非常清晰了,我家有个客堂,生产队社员来家里客堂开会,向毛主席像请示汇报,客堂中有毛主席和林彪的宣传画,到处是标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大人的毛笔写文字,共-产-党的产字,下面一撇往右边撇。在大队会场上看到文革宣传画,震撼。国庆的焰火记忆非常深刻。
70年,上学去了,年龄没有到,但是我进入教室,我搞不懂,聪明的女生会教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学校有留声机可以听京剧,好玩。
71年,我家客堂里开会,大队领导传达林彪出事的文件。斗争大会,斗四类分子,还不懂人家的痛苦,自己忙于欺负同学又被高年级同学欺负。
72年,学校里墙壁上展出林彪的漫画,启蒙,启蒙,开始自己涂鸦。

……
参加交流
“林达”,百度一下就知道了呀
最近忙得参加几个会议,而且都要论文,无暇旁顾了。
有命自天,而俟之以义,人之所助,天之所祐。——王夫之《读通鉴论》
本帖最后由 陆东洋西 于 2009-8-2 00:25 编辑

文革中印象深的,一个是票据多,买什么都要票:肉票、蛋票、粮票、油票、烟票,……,好像除了盐和水不用票,其他无不有票。而且,即使有票,也未必买到东西,逢年过节,还是要通宵排队,否则一声“没有了”,运气好的也只能买其他项目挑剩下来的东西。

还有就是马路边、弄堂口,闲散的人特别多,无所事事,家里都坐不住,挤不下,都到马路边来了,那时绝大多数家庭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也没有多少书,对大多数人而言,躺在床上看天,或是坐在桌边看马列毛,还不如站在路边看人。

第三就是标语和大字报多,所有空白的地方都被刷上了革命标语,不是歌颂“伟大”,就是批判“反动”。刷了一层,没有过多少时间又被覆盖上了,估计那个时候,纸张的生产肯定是超负荷运转的,否则那里赶得上革命队伍的宣传热情呢。

文革中,人的脑力被取代了,无所事事,多想不但无益还有害,而且体力也被荒废了,不是无所事事,就是做一些无聊而可笑的事。
有命自天,而俟之以义,人之所助,天之所祐。——王夫之《读通鉴论》
俺印象最深的是总有文艺汇演,于是在学校天天要排节目练功,所谓的练功就是压腿和翻跟头,尤其是翻跟头,正翻倒翻,从学校操场一头到另一头。最好笑的是前一天台词还批林批孔第二天就改成王张江姚,原来打倒四人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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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谁再弄些死无对证的故事来自我标榜,偶就严重鄙视之。
知道跟亲历毕竟不同。
我4、5岁时亲历父亲被关学习班,被押着游街,我还跟着喊打倒。
6、7岁时随作为五七战士的父母下乡,在乡下上的小学。初中时举家回城,但上学是开门办学,学习了工业基础知识、农业基础知识,在校办农场割稻,划破了手指,伤痕至今仍在。
与日月兮齐光
贴一个超好玩的贴子:



见识:文革教材节选·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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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记忆》2009年第18期  【故纸堆】

    按:如果现在的青年人想知道什么叫“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那么,他可以从下面的教材中得到一些启发。这种服务源远流长,至文革而达到顶峰。上海和北京的这两个中小学数学教材画出了顶峰的座标:崇拜领袖和歌颂工农。通过剪忠字,让学生认识轴对称图形。通过工人平移烟筒的事例,让学生了解垂线。同时还要突出“阶级斗争”:数学练习题可以是对刘少奇的批判会。教材编写者的才智和苦心,不用于教材教法,而用于“政治正确”。这样的教材教给学生的是什么?



文革教材节选·数学

上海市小学暂用课本《算术》(六年级第一学期用)

上海市小学教材编写组:1967年8月



第二单元节选

  毛主席教导我们:“学习马克思主义,不但要从书本上学,主要地还要通过阶级斗争、工作实践和接近工农群众,才能真正学到。”



二  百分数



  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的实践中,常常要用到分母是一百的分数。例如:

  先锋电机厂无产阶级革命派掌权后,坚决执行毛主席提出的“抓革命,促生产”的指示,今年第二季度的总产值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六十八,六月份的总产值相当于去年同期的百分之二百;

  东方红纺织厂,今年上半年棉纱的总产量,完成了上半年生产计划的百分之一百零九点七;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农村中呈现出一片大好形势。光明生产队夏熟作物的总产量今年比去年增长百分之七点九。

  象(像)上面这些表示一个数是另一个数的百分之几的数,叫做百分数。

  百分数通常采用一种简便的写法,就是去掉分数线和分母,在分子后面加上百分号“%”。例如:

  百分之六十八写成68%,

  百分之二百写成200%,

  百分之一百零九点七写成109.7%,百分之七点九写成7.9%。

  写出下面各数:

  (1)上海照相机二厂无产阶级革命派夺权后,二月份主要产品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六十。

  (2)吴泾化工厂实现了革命的大联合,五月份主要产品合成氨的产量,比四月份增长了百分之十三。

  (3)红旗电讯仪表厂无产阶级革命派夺权前,由于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酌当权派的破坏,1月中旬只完成全月计划的百分之二十八。夺权后,无产阶级革命派坚决响应毛主席提出“抓革命,促生产”的伟大号召,下旬完成了全月计划的百分之八十一点六。

  (4)从1966年到1967年全国粮食征购计划到2月20日止,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一百零四点五六。

  (5)上海工业战线上的无产阶级革命派,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抓革命,促生产”,工业生产呈现一片大好形势。今年一到五月份的工业总产值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四。

  (6)重型机械厂实现革命的大联合后,促进了生产的发展,四、五两个月完成的总产值相当于一季度的百分之八十四。


本单元练习题选——

练习十五

毛泽东同志是当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

毛主席是中国人民和世界革命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1.上海出版系统无产阶级革命派誓做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尖兵,积极赶印《毛泽东选集》,今年承担印制1230万套的光荣任务,两个半月已印制320万套,这两个半月完成了全年计划百分之几?

2.某县在解放军的大力支持下,全县学习毛主席著作小组从原来1800个增加到2700个,增加了百分之几?

3.从1966年7月至1967年7月初一年中,本市已发行了革命宝书《毛泽东选集》385万套,相当于解放后十七年来发行总数的550%。解放后十七年只发行了多少万套?

4.某校上学期预订《毛主席语录》600本,第一次送来45%,第二次送来35%,第三次送来20%。三次各送来多少本?

5.工农兵占领美术阵地,大张旗鼓宣传毛泽东思想,“毛主席语录画展”正式展出。展出作品共400幅,其中70%是工农兵群众创作的。工农兵创作的作品是多少幅?

6.应广大革命群众的要求,上海印制的100开塑料封面的《毛主席语录》,即将出版,今年预订生产650万本,上海发行300万本,中央军委发行200万本,外地发行150万本。上海、中央军委及外地的发行数各占总数的百分之几?  


最高指示:中国人民有志气,有能力,一定要在不远的将来,赶上和超过世界先进水平。



第四章  简单图形

Ⅰ  垂线和平行线



    4.1  角

    北京电报大楼上的时钟(图4—1),从清晨到深夜每小时都播放一次“东方红,太阳升”的雄壮乐曲,表达了世界革命人民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美好祝愿和无限忠心。

    电报大楼时钟的时针和分针之间构成一个角,同样,张开的剪刀、铡刀与底座、张开的圆规,都分别构成了角(图4—2)。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社会实践的继续,使人们在实践中引起感觉和印象的东西反复了多次,于是在人们的脑子里升起了一个认识过程中的突变(即飞跃),产生了概念。”由于多次实践,使我们形成了角的概念:从一点引出两条直线所组成的图形叫做角(图4—3)。(下略)


  4.2  垂线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说:“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

  一九六八年七月,上海第三钢铁厂的工人师傅敢想、敢干,把两座高达五十五米、重二百三十吨的巨型平炉大烟筒,分别用了八个小时和五个小时,“垂直移位”三十一米和四十米,创造了世界历史上罕见的奇迹。

  “垂直移位”就是大烟筒在移动时,和地面保持垂直。

    在数学上,如果两条直线相交成直角,就说它们互相垂直。……


   4.3  平行线

(一)平行线

  曙光人民公社的贫下中农,遵照毛主席“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伟大教导,在夺得夏粮大丰收之后,又投入新的战斗。双轮双铧犁奔驰在人民公社广阔的田野上。

    用双轮双铧犁犁出的两条笔直的垅沟是互相平行的。在同一平面内不相交的两条直线叫平行线。……

    (二)平行线的性质(略)

    (三)平行线的判定

    在实践中我们有时需要判定两条直线是否平行,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下略)
Ⅱ  三角形



  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取得伟大的决定性的胜利的时刻,又一曲毛泽东思想的胜利凯歌响彻云霄。我国自行设计和施工建造的最大的长达6700多米的现代化桥梁——南京长江大桥全部建成。

  从图4—20中,可以看到凌空飞架的巨大钢梁,笔直地横卧在矗立江心的桥墩上,排列整齐的三角架有力地支撑着大桥的钢梁。“凡事应该用脑筋好好想一想。”大桥的钢梁为什么要用三角架结构呢?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最聪明、最有才能的,是最有实践经验的战士。”劳动人民在长期实践中,发现三角形有如下的特性。(下略)

    4.4  三角形和它的内角和

(一)三角形的分类

    ……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科学研究的区分,就是根据科学对象所具有的特殊的矛盾性。”

    按照角的情形,三角形可以分为三类:……

    (二)三角形的主要线段(略)

    (三)三角形的内角和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

    我们作一个实验:在硬纸上任意画一个三角形……(证明三角形内角和等于180○,略)

    伟大领袖毛主席又教导我们:“由此看来,认识的过程,第一步,是开始接触外界事情,属于感觉的阶段。第二步,是综合感觉和材料加以整理和改造,属于概念、判断和推理的阶段。”

    通过上面实验的启发,还可以直接用推理的方法来证明这个结论。(下略)


  4.6  简单轴对称图形

    (一)轴对称图形

  伟大领袖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让我们怀着无限忠于毛主席,无限忠于毛泽东思想,无限忠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深厚阶级感情,剪个“忠”字表忠心。

  我们剪“忠”字时,可以把纸对折起来剪(图4—39)。因为这个图形沿着中间的直线对折过来,左、右两部分能够完全重合。一般地,如果把一个图形沿着中间的直线对折过来,直线两旁的部分能够完全重合,这种图形叫做轴对称图形。这条直线叫做对称轴。能够重合在一起的点叫做对称点。(下略)

  (二)等腰三角形

  观察图4—19(注:原书排错,应为4—20)南京长江大桥钢梁结构中的三角架,可以发现这些三角形都是等腰三角形。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任何运动形式,其内部都包含着本身特殊的矛盾。”等腰三角形是特殊的三角形,它有些什么特殊的性质呢?(下略)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在特殊性中存在着普遍性,在个性中存在着共性。”由等腰三角形的性质,我们可以得到轴对称图形的一般性质。(下略)

  (三)等边三角形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客观事物本来是互相联系的和具有内部规律的”。

  由等腰三角形的性质,我们可以得到等边三角形的性质:(下略)


最高指示 认识从实践始,经过实践得到了理论的认识,还须再回到实践去。

习题二
  ……

  11,我们要永远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脑子里要印上“忠”字,心坎里要刻上“忠”字,口里要宣传“忠”字,行动上要体现“忠”字。让我们动手剪个“忠”字表忠心。

    12,正当全国亿万军民在毛主席最新指示的鼓舞下乘胜前进的时候,全国除台湾省外二十九个省、(市)、自治区全部成立了革命委员会!让我们怀着对毛主席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无限忠诚的心情,利用轴对称原理,剪个“囍”字,庆祝全国山河一片红。
第七章  农村会计常识

    ……
    7.1  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为贫下中农掌好财权
    ……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在社会主义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反映在农村集体经济的财会工作中的阶级斗争同样是尖锐、复杂、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在文化大革命中,无产阶级夺权胜利以后,被推翻的阶级敌人,还会千方百计地进行破坏活动。表现看来,财会工作无非是计账、算账、打算盘、钱来钱往,但是数目字中有政治,算盘上有阶级斗争。所以会计工作首先是一项政治工作。
    ……
    练习
    1.请贫下中农忆苦思甜,介绍农村中在财权问题上的阶级斗争情况。
    2.开批判会,批判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在农村推行反革命经济主义路线的罪行。
    注:本教材全书170页,连封面、扉页在内共用毛泽东语录九十余条。
这本小学算术课本,偶应该是用过滴。
今天,我就是高瑜
邻居小友他爹是老支书,开大会,他带头喊口号:打到俺爹!打到俺爹!于是,一片,打到俺爹!打到俺爹!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