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李承晚的通告(第二十六章15)
  12月7日,李奇微将所作的考虑汇报给华盛顿,请求指示。李奇微之所以强调停战委员会的非政治性是有原因的。
  韩国总统李承晚早就表明了反对停战谈判的态度,他通告美国大使穆乔,如果停火协定生效,韩国军队将会脱离联合国军的指挥。李承晚的这个措施算是合理的,韩国军队归属于联合国军指挥下是在1950年七月,应麦克阿瑟的要求,以“仅在交战期间”为条件,李承晚将韩国军队的指挥权委托给联合国军最高司令官。李承晚先是口头答应,随后向麦克阿瑟递交了书信,但美国与韩国并没有正式协定,可以说仅仅是李承晚个人的承诺。一旦停火协议生效,“仅在交战期间”这个条件就消失了,韩国军队理所当然的就要回到韩国军队司令官即韩国总统的麾下。李承晚给穆乔的通告,只是预告这个当然的结果而已。
  停火问题上,中朝军队是以联合国军为对手的,并没有以韩国军队为对象,他们的立场是不承认韩国的合法存在,只以联合国军特别是美国为敌。从韩国方面看,韩国军队并不受停火协议的限制,一旦指挥权脱离联合国军,韩国军队将可以恢复自由行动。这点也是美国对于保持朝鲜半岛和平问题所担忧的焦点。“制约韩国军队的自由”是美韩关系的重要内容,也是板门店谈判能一直维持下去的基础。
  李奇微获知李承晚的通告内容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他知道仅仅是李承晚所表明的“收回指挥权”的意思,就将给停战谈判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如果中朝方面知道这个通告,他们的态度肯定会变得强硬起来。因此李奇微希望华盛顿能够妥善处理李承晚的提议,同时李奇微深感停战谈判如果不能撇开政治因素的话就无法达成目的,他强调停战委员会应去除政治性。
  不过,参谋长联席会议在接到李奇微的请示后,表示支持乔伊提出的让步方案,关于中立国监督委员会的问题可以接受中朝方面的提案。杜鲁门总统除了反对设施修复这点,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联合国军以莫大的人力物力破坏了北朝鲜的道路、铁路、机场,决不能让它们轻易修复。参谋长联席会议向杜鲁门提出:现在实现停战将获得“国际舆论”的支持,为此美国将不得不在可能的范围内作出让步。而且,即使制止修复设施,但能限制多长时间呢?事实上美国也正计划修复和建设韩国境内的多处设施,“我们不能做的太强硬!”杜鲁门只得勉强接受。
  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命令于12月11日发往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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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0.中朝军队的阵地网(第二十六章16)
  板门店谈判成立了专门委员会,成员有中朝方面的李相朝和解方、联合国方面的霍吉斯和塔纳。另外,将在近期接替帕克的R•里皮海军少将、接替霍吉斯的C.弗兰保少将以“见习”身份列席。
  12月11日的会议上,解方提出希望将第四项议题即俘虏交换问题一起讨论,同时提出可以接受兵员的轮换以促进中立国委员会方案的通过,显示出了让步的姿态。
  俘虏问题专门委员会很快就组成了,下午开始了磋商。中朝方面的委员是李相朝和联络军官蔡清文,联合国方面则是R.里皮和G.希克曼上校。只有李相朝一个人是身兼第三、第四议题两个讨论委员会的委员,所以他上午和下午都出现在会场上。似乎显得很繁忙,李相朝落座后,就说要尽快处理掉,并提出双方同时交换所有的俘虏。
  如果交换俘虏按李相朝所提议的那样进行的话,并没有太多问题,可现实是在俘虏交换问题上包含了太多的微妙而复杂的因素。美国在二战结束时曾经历过残酷的俘虏问题,特别是和苏联交换俘虏,苏联方面的敌国俘虏数量很不明确,而且有传闻称被交换回去的苏联俘虏中那些曾为德国效力过的人受到了惩罚。美国不希望类似的问题重新出现,所以联合国方面特别是美国决定在交换之前必须逐个征询俘虏的意见。
  里皮针对李相朝的“全体交换”方案提出必须先交换俘虏名册以及让国际红十字会代表视察俘虏收容所。但是李相朝坚持方案不让步,第二天的讨论仍是双方互不相让。
  第三议题的讨论也没有进展。联合国军代表塔纳将12月12日收到的华盛顿指示做了个总结,提出了“概括方案”,并要求中朝方面对此表态,“Yes”或“No”。中朝方面代表解方前一天还表示同意兵员轮换问题,而现在却首先从这点上就表示反对了,到12月14日,解方提出了以停战委员会同意为前提每月轮换五千人的方案。塔纳当即以两个理由表示反对:停战委员会由双方相同数量的委员组成,只要一方不同意,方案就无法进行;另外,每月五千人太少了,美军在朝兵力约26万,一个月五千的话,轮换一遍至少要四年……
  俘虏问题委员会的争论仍在继续,实际上就是李相朝坚持全体交换,里皮坚持先交换名册。12月15日,里皮带着半吃惊的口吻问李相朝:“你的主张就好比没有水没有肥皂就准备洗澡一样!”“不!我们准备了水和肥皂,只是你不愿意洗罢了。”李相朝反驳道,并进一步强调,“最重要的是释放俘虏,把俘虏名册作为问题根本没有必要。”里皮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由此,板门店谈判在解决了军事分界线后又陷入了停滞。“共产方面不退让!”“谈判没有进展!”报纸上使用了这些醒目的标题。12月17日,李奇微对全军发表了《圣诞节讲话》,语气也是不乐观的,“……‘圣诞快乐’也许不是个合适的词……各位一起祈祷吧,愿万能的神能引导和保佑我们。”这篇讲话发表后,李奇微分析起范弗里特的战况报告来。
  第8集团军各部已经灌输了“边打边谈”的方针,实质上是转为了“坐观谈判”的态势,第8集团军的立场非常有利。经历了去年冬天的补给不足的经验,眼下粮食、弹药、药品、服装等都很充足,即使是山岳地带的第一线,第8集团军的阵地多数的朝阳的南斜面,而北朝鲜军则多在背阴的北斜面。不过这些有利因素似乎只能嘴上说说。第8集团军的报告称,未经过寒冷地区训练的新兵中冻伤者不断增加,中朝军队好像习惯了这种与去年一样的寒冷。李奇微特别注意到,中朝军队的坑道阵地大大地增强了。根据第8集团军的侦察,早先中朝军队因为白天会遭到联合国军的攻击,所以阵地的补强作业都是在晚上进行的,现在第8集团军停止了攻击,所以阵地作业昼夜在进行。从西海岸至东海岸,在长约220公里的前线上,一直深入到其后方,布满了像蜘蛛巢穴一样的复杂的堑壕。据北朝鲜《祖国解放战史》记载,这些工事因为没有足够的工具和炸药,基本上靠凿子、锤子、洋镐等手工作业完成,发动了人海般的人员才有了这样的成果。第8集团军就这么注视着这些工事的完成,什么也没做。李奇微认为“这就是共存”,但心里似乎还有些放不下。
  12月17日——距离停火协议生效的时限还有10天。敌人就在这20天里于前线掘出了阵地网,再有十天的话,这个阵地网就更结实了。李奇微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匆匆做了些准备,飞到了汉城。
  
  第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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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巨济岛暴动事件1
  
  331.延长十五天
  ——再有十天停火协定就能生效了吗?
  ——在这十天里能做些什么呢?
  ——十天的期限是不是需要延长呢?
  在汶山的联合国军代表营地访问的李奇微就这十天反复询问乔伊等人,希望得到解答。乔伊等人是怎么回答的并不清楚,但从随后李奇微发给华盛顿的意见书中可略知一二。在意见书中,李奇微认为在机场、空中视察、中立国监察委员会自由视察等问题上并不一定要让步,特别是机场问题是最重要,他强调了以下三点理由:(1)谈判期间太短,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要想整理出头绪有困难,必须延长;(2)关于谈判态度,放任对手的顽固将会使他们提出更多的要求,我们的态度必须修正,即联合国方面需要表现出强硬的态度;(3)必须做好谈判破裂的准备。电报中频繁使用了“联合国军最高司令官即联合国军代表”等字眼,以此表明李奇微和乔伊等人都认为谈判无法达成一致,与其做出无理的让步接受不利的妥协,还不如重新展开战斗。
  但是华盛顿的美国政府、参谋长联席会议、国家安全保障会议等政策决定层否决了李奇微等人的形势判断。华盛顿认为当时美国最大的利益是回避与中国及苏联的冲突以防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必须按现有的方向予以解决!”美国国内相关国家都期待朝鲜战争能尽早停火,希望朝鲜问题能够寻求政治上的解决,“请考虑停火以最低条件得以实现的可能。”虽然华盛顿并不认为在停火后通过政治谈判能解决朝鲜问题,但是停火后防止战争的再次爆发还是可能的。“只要让共产方面明白,新的侵略将遭到最大的报复,另外,停火后如果参战各国能发表一个强硬的共同声明的话也是很充分的,英国已经表示同意这些观点了。”将来朝鲜半岛的和平会根据停战协定来加以维持,所以停战协定必须尽可能的交涉以确保有利条件。“现在的停火交涉阶段就拿出最终的态度不是上策。”
  华盛顿方面总结了以上见解,12月19日由参谋长联席会议发给了李奇微。内容是:允许除使用喷气机以外的机场再建、修复,可以撤下空中巡视这条……即在兵员轮换和中立国监察委员会自由行动以外的问题上作出了大幅让步。另外谈判期限可以再延长15天。
  李奇微很失望。在商议和争论尚未有结果的情况下逐步后退,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结果就是敌人越来越强化,一旦出现问题,我们之前付出的牺牲与消耗就变得白费了。”
  华盛顿的判断不仅仅是基于政治考虑的,李奇微所重视的军事层面的观察也是被包含在内的。华盛顿方面没有自信认为可以通过军事手段来结束停战谈判。当时,副参谋长C•博尔迪中将(作战)向陆军部长助理K•潘迪托塞提出了这样的报告:“美国目前在远东不具有能够支持任意决定的军事能力,这种能力什么时候能够拥有也不确定。想要在短期内增强军事能力,美国就要大幅调整世界战略,而且还必须对人员、资源等国力进行总动员,前者将给国家安全保障带来重大危机,后者将引发深刻的经济问题,不管采取那种措施,都将把有利的位置让给苏联。”
  李奇微自己对于“一旦出现问题”时的准备也并不乐观。板门店谈判事实上到预定的截止日期12月27日为止是没有产生的结果的,而在当天——12月19日,李奇微要求范弗里特提出一个重开战斗的构想。在截止日期前的战斗再开,应该是可以理解的,范弗里特当然会拿出新的攻势作战计划来,但是范弗里特的回答用了“很遗憾”这个表达方式予以了拒绝。“最近这段时间不考虑攻势作战!”范弗里特报告说,部下军官都认为目前为了强化联合国军的战线所发动的小规模攻击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报告另外指出敌人的阵地网已经强化,盲目的进攻虽能压制敌人,但这种胜利的损失将会很大。
  李奇微的参谋们构思了一个推进到平壤至元山一线的“富有野心”的作战计划,并指出要做好损失约20万人的准备。远东空军司令O•维兰德中将反对将作战空域接近满洲,还建议李奇微不要采取积极的攻势。海军也表示反对,他们认为为防止北朝鲜基地的空袭,避免舰艇和登陆舟艇的损失,同时尽量不刺激敌人,最好不要采取攻势。
  华盛顿、东京,还有朝鲜战线,眼下都没有提不起“干劲”来。“1951年年底,大规模攻势除了成为学究式的话题外变得毫无意义了。”这是美国陆军《朝鲜战争史》的表述,李奇微也只能发出叹息声,“仅仅一个月情势就变了,战意变得如此低下,这样的先例我是没有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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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2.俘虏数的分歧(第二十七章2)
  板门店谈判依然在僵局中。
  中朝方面在12月20日提出:同意机场的再建与修复问题,取消空中视察,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的行动范围限制在特定区域。这似乎是知晓了19日美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指令而做出的。联合国方面表示拒绝,参谋长联席会议指令中让步是有条件的,要在万不得已下才能做出。
  李奇微访问汶山后的第二天,在板门店双方交换了战俘名册。联合国军提交的截止12月23日的中朝战俘情况是:北朝鲜军111754人,中国军队20720人,总计132474人。中朝方面提交的截止11月底的联合国军战俘情况是:美军3198人,美军以外的外国军队1219人,韩国军地7142人,总计11559人。中朝方面提交的名册中包括已经被认定阵亡在大田的美第24师师长迪恩少将,另外“美军以外的外国军队”中还包括“Taniyama yojio、Tsutsui kiyohito、Yasui tatsufumi”三个日本人,Taniyama 和Tsutsui隶属美第24师,Yasui隶属于韩国第1师,这三个人都是战争初期非正规受雇于驻日美军,后来到了韩国而卷入战祸的。
  联合国方面对中朝方提供的名单很震惊,根据美方的计算,韩国军队的失踪者约为88000以上,美军的失踪者也有11000多人,仅对北朝鲜发布的战果所做的统计,联合国军的被俘总数就有约65000人。联合国军方面并不认为韩国及美军的99000名失踪者都被俘了,总被俘数应和北朝鲜发布的数字比较接近,但是,名册中怎么只有11000余人……
  中朝方面对联合国军提供的名册也感到疑惑。根据中朝方面的推算,其失踪人员达到了188000人,联合国军向国际红十字会报告的俘虏数超过169000人。
  双方的俘虏数字都有出入。联合国方面的数字是根据实际情况发表的,与报给国际红十字会的差别部分37000人,经过俘虏甄别确认为是被北朝鲜强制编入部队的韩国人市民,所以从中扣除了。中朝方面俘虏了大量的韩国人儿却只发表了很小的数字,理由是俘虏中大部分人都“自愿”参加了北朝鲜军。双方的论战再次展开。
  李相朝认为联合国提供的名册中少了“44259名北朝鲜士兵和1456名中国士兵”。里皮做了说明,称37000人是“老百姓”,另外16000正在甄别之中,如果是一般市民的话就将被释放。“即使是韩国人,只要是志愿加入贵军的我们不会释放,会当俘虏处理。”“真是奇妙的诡辩,军队所属的士兵被抓难得不应该全部算俘虏吗?”听到李相朝的反驳,里皮反问道:“北朝鲜军说抓获了65000名韩国俘虏,怎么就不全部算俘虏呢?”“那是因为通过再教育就原地释放了!”“这就奇怪了,我们迎回的被释放的俘虏只有本年春在水原的177人,我们知道大部分俘虏都被你们强制编入部队了!”“请注意你的言词,我们是只招收志愿者入伍的!”里皮觉得用一万余人换十三万多人是不合理的,“第三议题的内容包括停火后禁止增加战斗力。这样一来,不等于给贵军增加了十个师吗?”
  像以往一样,争论一直在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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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3.巨济岛的收容所(第二十七章3)
  虽然迎来了1952年,板门店的氛围没有什么变化。
  1月1日,联合国代表乔伊向美国进行了广播讲话,“这六个月中,我们坚定地选择了体面而公平的停战,并取得了部分成效。这部分成效对留在停战营地的我们、阵地中的官兵、俘虏看守所的官兵以及在故国的你们都是痛苦而漫长的等待结果,但是和共产主义者谈判,除此以外别无他法……”这篇讲话录音是在12月30日完成的,据说当时乔伊因为疲劳和烦恼脸看上去有些歪,两手微微有些颤抖。对于新的一年的谈判前途的展望,在乔伊看来几乎没有什么好兆头,前景艰难。确实,之后的谈判正如乔伊所料,进展缓慢。
  板门店的元旦没有休会,双方代表的“毒舌”和“讽刺”代替了信念祝辞。中朝方面在中立国监察委员会、补给、兵员轮换问题上似乎有让步的意向,而在机场问题上却坚持顽固的立场。
  俘虏问题也仍在僵持。联合国方面提出将根据俘虏的意愿决定是遣返北朝鲜还是留在韩国,等甄别完毕后再行交换。愿意回军队的进行相同数量的交换,余下期望回国的签一份不再拿起武器的誓约然后送还,俘虏的甄别由国际红十字委员会担任……里皮认为这种方式和中朝方面对待韩国俘虏的方式是一样的。
  中朝方面代表李相朝当即表示反对,“俘虏的释放和送还,不是奴隶买卖!现在是20世纪了,不是野蛮的奴隶社会了!”李相朝的这个发言并不太恰当,奴隶买卖是不用理会奴隶自身意向的,而尊重俘虏的意愿是和奴隶制社会完全相反的。考虑到现实中的政治问题,联合国军的俘虏遣送方式对中朝方面很不利。韩国俘虏被编入北朝鲜军,基本上是在战争初期北朝鲜军进逼釜山的那个阶段,当时北朝鲜军为了补充兵员,同时为了不背负“俘虏”这个负担,将韩国兵编入自己的部队是有利的。对于交换战俘,俘虏回归自己部队是有利的,但是如果采取尊重俘虏意愿的方式,有俘虏不愿意回部队甚至不愿意回国的话,对北朝鲜的面子影响极大。北朝鲜在朝鲜战争上表现的姿态是在进行击破侵略者、解放韩国的正义战争,如果多数俘虏拒绝回国,那么自己部队里就有可能会出现怀疑战争目的的人,北朝鲜方面就失去了正以战争的名分。
  当里皮表述对于中国士兵也要尊重其自由意志时,中方代表蔡清文发出了怒吼:“中国人民对此绝不能忍受!我们将战斗到最后!”里皮反问“中国人民”是不是指中国人民志愿军,亦或是代表全体中国人?蔡清文没有回答。其实中国方面的情况和北朝鲜是一样的。如果中国兵俘虏选择去台湾而不是回大陆,这对志愿军的“自愿参战”的立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因此,联合国军提出的志愿遣返的方式遭到了中朝方面的强烈反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联合国方面在去年12月27日提出的“延长15天”的方案得到了中朝方面的认可。然而15天即将过去,双方都没有表现出希望协定生效的意向,最后双方也不管谈判期限了,仍然在一次一次的磋商。
  华盛顿方面为了缓解事态的发展,1月15日询问李奇微,是否可以在机场问题上让步,并且在俘虏甄别问题上预先通知对方?另外又询问先由国际红十字会对俘虏的意向进行调查是否可行?1月19日李奇微回电:俘虏的意向的调查是为了尊重个人意志而实施志愿遣返的方法,对方到底能不能接受呢?“我和我的参谋们判断敌人对能送还多少俘虏并不十分关心,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在个人和国家问题上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这种方式(志愿遣返)对他们来说是破戒禁制的。”李奇微认为如果美国要从战争中脱身,就必须尽快结束谈判。“为此,不能禁锢于所谓的原则,能让步就让步,志愿遣返如果行不通的话就全体交换好了。”联合国军代表乔伊也认为俘虏的宣誓问题只是枝叶问题,可以放弃。空手的俘虏即使宣誓,回到北朝鲜还是一样会拿起武器,韩国军队不也一样是给回来的俘虏发武器吗?李奇微和乔伊在俘虏问题上意见一致,都希望快点解决。
  1月28日,联合国军方面提交了新的俘虏名册,俘虏数量是132080人。比上一次的名册少了394人,里皮解释说那是因为把一般市民当成了俘虏的缘故。
  李相朝依然坚持全体交换,作为让步同意国际红十字会访问俘虏收容所。联合国方面在宣誓问题上给了新方案,即只针对军人,而且宣誓只对朝鲜战场有效。普通人不拿武器不需要宣誓,而军人也许还有机会必须参加战斗,我们不能剥夺那些军人的生计,这就是联合国的考虑方式。这种理论不说也罢,与停战的议题搭不搭界都成问题,然而,到了2月5日,中朝方面同意了。联合国方面很高兴。
  “之后就只剩交换方式问题了。”这虽是问题的焦点,李奇微仍带着喜色给乔伊去了电话,“我们可以和可恶的巨济岛俘虏们说再见了。”中朝战俘十三万余人收容在朝鲜半岛最南端的马山湾、巨济岛,骚乱和纷争不断。李奇微对管理这些俘虏深感头痛,虽然这个时期巨济岛有些纷争,但他没有想到会演化成战争史上罕见的俘虏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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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4.亲共俘虏与反共俘虏(第二十七章4)
  和其他国家相比,美军对俘虏的优待是有名的,二战中德国官兵就会寻机选择向美军投降。美军的这项传统虽在朝鲜战争中得到了发挥,但在巨济岛收容所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俘虏们是从1951年1月起收容到巨济岛的。之前集中关押在釜山,由美第8集团军第二兵站司令部管理,由于人数不断增多,便将甄别出的约37000名韩国市民分开,余下的132000人进行转移。岛上的住民约有118000人,难民约10万人,俘虏被关押在岛的北部紧急建造的收容所内。收容所所长是美军军官,美国士兵也负责警戒,但实际上主要工作是由韩国警备队担任的。在美军看来,俘虏是国际法保护的对象,再小的行为都有规定,不能给国际红十字会找到问题。因为语言相通,使用韩国士兵担任警备更容易管理,而且停战谈判一旦签字很快就会释放他们,“总之,不要弄出什么麻烦事来!特别是不能让记者们知道!”这是第一任收容所所长H•蒂姆上校的指示,从这以后,这是每隔一个月上任的新所长所首先强调的事项。
  但是,收容所内的麻烦事从来就没断过。所谓的麻烦就出在亲共俘虏与反共俘虏之间的斗争上,其原因和理由是很明显的。
  巨济岛俘虏收容所设在岛的一角,设满了木棚屋和帐篷,像一个人口密集的村落,一般俘虏和归顺俘虏没有区别混杂地住在一起。一般俘虏基本是因为被敌人压倒性击败或负伤而被俘的,而归顺俘虏则是逃离自己部队投降敌人的,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一般俘虏回到本国的话也许会成为“英雄”,而归顺俘虏则就是“叛徒”了。所以一般俘虏亲共、归顺俘虏反共就是自然的事情,两者混居在一起的话发生纠纷也是必然的。而美军却只考虑维护俘虏的人权的问题,例如俘虏的伙食比韩国警备员都好,当韩国警备员管教亲共俘虏时,美军一般是采取制止手段的。警备队队长曹兴万上校说:“我们除了有枪,其他没什么比俘虏强的地方,共产俘虏趾高气昂,把俘虏协定当成了护身符。”
  开城的停战谈判开始后,送归本国就成了不远将来的问题,俘虏们的纠纷愈加激化。根据美军的说法,带着北朝鲜密令的工作人员混入俘虏队伍,来到收容所后将各屋的俘虏们组织起来进行指导,其联络方法有传令、投石、眼色、暗语等,伪装的很巧妙。另外似乎还通过收容所附近的岛民和难民经游击队之手同北朝鲜政府取得了联络,其目的就是为了停战谈判中中朝方面主张的“俘虏全部遣返”能够得以实现。如果收容所内骚乱频频发生,将使得美军对俘虏的“归国意愿”的甄别工作受到了妨碍,各屋在亲共势力的控制下就有可能实现“全体回国”。早在1951年5月,第92营就成立了“朝鲜劳动党巨济岛支部”,开城谈判开始后,支部的工作迅速的覆盖到整个收容所。被称为“炼矿炉”的“解放同盟”给各营起了名字,不久又设立了第1课(政治保卫)、第2课(组织计划)、第3课(警备)、第4课(煽动)等委员会,另外各营还设置了军事行政委员会、人民法庭,政治委员会委员长由自称“全文”的北朝鲜人朴士贤担任。北朝鲜的这些工作情况直到后来的多德准将绑架事件发生以后才调查清楚。
  在北朝鲜工作人员指导下的亲共俘虏,在各营插上了红旗,高唱劳动歌曲在收容所内游行。反共俘虏以第83营的李观淳、韩光昊为中心,组织了“反共青年团”,与亲共俘虏进行对抗。亲共俘虏进行地下活动的时候,“反共青年团”则是公然行动的,因此“反共青年团”被美军以禁止政治活动为由,受到了断粮的处分。但是“反共青年团”暗藏粮食,反复举行“反共示威”和“反对送还北方游行”,流血斗争不断。接着,反共势力不断发展,第81营、第82营、第83营、第74营都成了反共阵营。韩国警备队给予了反共阵营以支持,他们将各营的反共俘虏转移在一起。
  亲共俘虏遭受石头和棍棒的抗争,而在晚上则召开人民审判进行反击。人民审判分特级、一级、二级、三级、四级,特级是用石头棍棒执行死刑,一级打500棍,二级打400棍、,三级打300棍,四级打100棍。当时在收容所的俘虏韩银松回忆说,打300棍肯定是要死的。尸体就埋在收容所内,有的尸体被肢解,再被冲入厕所或带到户外。审判和执行都是在夜幕下进行的,不过到早上点名的时候,就暴露了。韩国警备队曹队长回忆说,美军对亲共俘虏根本不追究,反而责备曹队长看守不严。1951年9月,通过人民法庭共有15名俘虏被审判并处决。12月,第73营遭到亲共俘虏袭击,死了14人。
  进入1952年,斗殴事件连日发生。前述的2月5日,在俘虏宣誓问题上达成一致后,李奇微表明了对前景看好,就在这两周后,2月18日,收容所发生了出现死亡的暴动事件。
  美军在俘虏送到巨济岛后,会进行一次甄选,将普通百姓收容者区分开来,但是关押有5600人的第62营是亲共俘虏的中心基地,该营一直强硬的拒绝美军的进入。2月18日,美第27团3营端着刺刀进入第62营展开强行调查。约1500名俘虏用石头、小刀、斧头、棍棒进行了抵抗,3营开枪镇压,共打死77名俘虏,打伤约140名。
  美国陆军部担心事件会给停战谈判造成恶劣影响,指示李奇微发表一个声明,称事件不是发生在俘虏们身上的,而是仅仅发生在1500多名普通百姓收容者身上的。
  范弗里特撤换了收容所所长,由F•多德准将接任。
  3月13日,韩国警备队和亲共俘虏发生冲突,12名俘虏死亡,26人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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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5.俘虏的意愿审查(第二十七章5)
  板门店,俘虏交换方式在联合国方面的志愿遣返和中朝方面的全体遣返两个方案上僵持不下。
  联合国方面不管怎么样都想要对手接受志愿遣返的方案,因此提出了一个办法,因为没有对俘虏进行过调查,希望北归的究竟有多少人暂不清楚,只有进行归国愿望调查,才能实施志愿遣返,联合国方面将此点通知了中朝方面。联合国军参谋长黑奇少将推测132000多名俘虏中不愿意回国的人最多约有16000人,其实他的推测是毫无根据的。但是这个数字提交给了中朝方面,并声明为了获得正确的数字必须进行审查。所以这个推测只是为了让中朝方面无法提出反对。这个方法取得了成效。
  4月1日,联合国军代表G.希克曼上校向中朝方面提出了要对116000名俘虏进行甄别,翌日,中朝代表蔡清文爽快地接受了,似乎很满足的样子。蔡清文表示中朝方面也希望知道有多少人不愿意回国,同时爽朗地说道:“大概就像你所说的,希望回国者在116000以上,反对者不会超过16000人的。”希科曼随口应了句“可能吧”,这个方法是联合国军方面的失误。116000这个数字不仅没有根据,而且希科曼回答的语调给了蔡清文这116000人都希望回国的印象。
  俘虏的意向审查被命名为“分散作战”,从4月8日开始。联合国方面也索性期待希望回国者能多一些,这样中朝方面就不会再纠缠全体遣返了,自己侧的俘虏也能尽快回来。希科曼从中朝方面获得了俘虏回国后不会遭受处罚的承诺。另外对于审查方法,约定当俘虏提出不希望回国时,要强调家族可能遭受的灾难,要使用诱导归国的询问方式。
  4月11日,意向审查在进行到查不到一半——约66000人时中断了,被亲共俘虏控制的七个营拒绝美军进入并进行了抵抗,结果造成7死65伤。而且,审查的结果让联合国方面很困惑,在接受审查的66000人中,希望回国的不足26000人,余下的约40000人坚称“打死也不回国”。拒绝接受审查的七个营约有37000名俘虏,这37000人可视为全部希望回国的,算上剩下的未审查俘虏中希望回国的中国士兵、原韩国兵的希望北归者、平民,加在一起只有约70000人。
  审查结果于4月19日通告给造成方面,美陆军《朝鲜战争史》记载当时的情景为“很有戏剧性”。望着写有70000名希望回国的俘虏名单,大吃一惊的蔡清文一脸呆然,过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提出休会便退席了。然而,从第二天起,猛然抨击联合国“违约”,因为之前联合国方面说过有116000人希望回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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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6.绑架收容所所长(第二十七章6)
  ——4月28日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发布了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元帅卸任李奇微上将继任的消息。艾森豪威尔是为了回国参加总统竞选,李奇微的继任者为M.克拉克上将。
  李奇微希望能于在任期间实现停战,当天指示乔伊向中朝方面提出了替代机场问题的新的让步案,即关于中立国监察委员会和俘虏交换的“包括提案”。提案内容是: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由瑞士、瑞典、波兰、捷克等国代表组成,俘虏交换为70000中朝俘虏交换12000联合国军俘虏。但是中朝方面冷淡地对待了这个提案,认为那“不是一个解决方案”。
  范弗里特针对不愿接受审查的七个俘虏营,决定动用武力来实施。在之前的审查过程中,不希望回国的俘虏都被移送到了釜山,所以巨济岛越来越成为亲共俘虏的“根据地”了。范弗里特派遣美第38团、第9团3营至巨济岛,另让第15团1营和韩国第20团在釜山待命。李奇微接到范弗里特的计划通知后,向华盛顿进行了请示,最后命令中止实施。动用武力肯定会使双方都遭到损失,李奇微对那七个俘虏营是相当警惕的。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则考虑,即使不强行审查,那些无论如何不愿意回国的俘虏总会有办法来表达其意愿的。李奇微特地指示范弗里特必须要防止骚乱的发生。
  五月初,远东美军宪兵队司令R.恰普林上校视察了巨济岛,之后他向李奇微报告说,该岛的俘虏收容所已完全被俘虏控制了。李奇微将恰普林的报告转给了第8集团军,并提醒范弗里特必须注意保持俘虏收容所的秩序。范弗里特对恰普林越过自己直接向李奇微报告感到不快,不冷不热的回复东京:“本职尚未发现需要对巨济岛发出特别关心的理由。”岛上的情形确实是俘虏收容所内部已经被俘虏控制了,美韩部队只能控制收容所外面的地方。双方隔着铁丝网对峙,确实这样也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5月6日夜,第76俘虏营的俘虏向第94宪兵营营长W.莱彭中校告状,说韩国警备队虐待他们,莱彭中校答应进行调查,俘虏又说希望能见收容所所长多德准将一面,希望他能到这来,有重大的事情要汇报。“俘虏随便招呼收容所所长到面前来,实在是个很滑稽的现象。”莱彭这么想着,还是转告了多德,多德倒是没在意,说明天去看一下。在此之前,多德经常在收容所唯一的出入口与俘虏面谈,听俘虏反应情况。俘虏们因害怕被拘留,不愿意到所长办公室,为了缓和俘虏们的心情,多德都是亲自前往进行谈话。
  5月7日晨,情报处勤务韩茂俊中尉接到了所长室的指示,多德将在午后与俘虏会面,由他担任翻译。但是韩茂俊午饭吃的慢了,耽误了时间,等他下午两点赶到所长室,多德已经前往第76俘虏营了。
  第76俘虏营有30个木棚房子,外面布下了双重铁丝网。先是莱彭中校隔着没有上锁的铁门与俘虏对话,两点多钟,多德的吉普车来了。莱彭和多德都没有带武器,美韩警卫站在后方的位置。俘虏先是诉苦说伙食、衣服等问题,很快就说想了解停战谈判的情况,并提出想出来和两人对谈,莱彭当即回绝,多德也表示这样谈话足够了。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的俘虏渐渐聚集在了边上,多德笑着对他们说:“喂,你们到这里来,听听外面的谈话。”一名俘虏从房子里搬出一个装屎尿的铁桶,打开了门,向多德二人解释了一下,将桶搬到了指定的地方,接着返回了房子,门就这样没有关上。多德还在和俘虏们交谈,俘虏们似乎是为了听清楚谈话一点一点地靠近着,渐渐集中到了多德和莱彭的周围。下午三点十五分,似乎感觉到情形有点不对,莱彭示意多德该结束谈话了,就在他们转过身去的时候,俘虏们猛扑了上去。莱彭死死地抱住了门柱,被赶来的警卫救了下来,而多德却被拖进门里,关进了补给物资堆放地边上的管理小屋。据多德在被释放后所说的,俘虏们从四月就开始策划绑架他了。
  救出了莱彭中校后,美韩警备兵默默地站在门前,这时,里面发出了呼喊声,并打出了一条很大的条幅,“我们俘虏了多德,只要我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他的安全将得到保障,如果发生枪击等暴行,他的生命将发生危险。”就凭横幅的准备上就能推知绑架多德是事先计划好的。俘虏在俘虏收容所内绑架收容所所长,很像是电影情节。
  收到急报的釜山第二兵站司令官P.扬特准将、范弗里特、李奇微等人顿时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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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7.营救多德行动(第二十七章7)
  多德准将是个对俘虏采取亲和政策的人,所以就算被俘虏绑架了,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安,另外多德在事后曾说过俘虏们对他很尊重。多德在被绑架后传出话来,说希望在五点以前不要使用武力,似乎他想在这个时间点以前说服俘虏。
  釜山第二兵站司令官P.扬特准将得知事件后,立即派参谋长W.克莱格上校去巨济岛确认岛上的状况。扬特还考虑用投降过来的李学九去解救多德,但这个想法根本不现实。李学九在开战时是北朝鲜第2军作战参谋,之后转任第13师参谋长,再后来向美军投降。美军认为这是个重要俘虏,招待得很好,在从釜山向巨济岛转移俘虏的过程中,因美军采取投降俘虏与一般俘虏一视同仁的原则,李学九也被混入一般俘虏之中。李学九理所当然的被亲共俘虏视为“变节者”,遭受了私刑,据李学九说,他本来就是为了做煽动俘虏工作而假装投降的,而实际上是受到俘虏们的严刑拷问而再次从反攻转为亲共的。5月7日晚,当克莱格上校找到李学九时,他还不知道李学九已经又“变节”了。“人民军上校李学九认为释放被绑架的美军多德准将是可能的。”李学九在接到克莱格的解救多德的斡旋请求时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接着李学九提出了俘虏们释放多德的先决条件是必须允许成立俘虏代表团,克莱格以此事只能在多德准将获释后才能商议为由表示拒绝。这时,宪兵报告说李学九曾去过第76俘虏营,还报告说俘虏们被告知可以成立代表团,因此很高兴地挥舞着苏联、北朝鲜和中国国旗,由此可以察觉李学九已经和第76营的俘虏取得了联络。但克莱格没有在意,还是让李学九去了。李学九在俘虏们的欢迎声中进入了第76营,从这以后李学九就变成了俘虏方面的发言人角色,也没有从第76营出来。
  当天,李奇微的接任者克拉克上将在下午两点五分乘飞机抵达羽田机场,李奇微在美国大使馆给克拉克安排了住处,又在美远东军司令部所在的原前田侯爵府设晚宴招待了克拉克,李奇微夫人佩妮也出席了欢迎宴会。李奇微告诉克拉克明天陪同他一起到朝鲜和第一线指挥官见见面,这是新旧司令官当然的交接手续。随后双方闲聊起来,但是关于巨济岛事件李奇微没有对克拉克提及。李奇微接到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指示是5月12日前返回华盛顿,“还有四天,所有问题就将转到克拉克的桌上,但是,这件事我想由我和范弗里特能解决掉。”因此他没有提起巨济岛的事情。
  ——但是,翌日,5月8日,在飞往汉城的飞机上,李奇微把事情告诉了克拉克。据克拉克回忆,飞机刚刚起飞,李奇微就招呼了声“韦恩”来到他的面前,韦恩是克拉克的教名(middle name),李奇微用教名当克拉克的昵称。“事实上,朝鲜发生了一个小事件,俘虏们绑架了收容所所长多德准将,并将他扣为人质。我们到了第8集团军司令部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克拉克无言地看着李奇微,这确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我在华盛顿接到有关各种问题的报告,但关于俘虏问题却没有任何情况,李奇微的告白是我最初了解到的有关巨济岛蠢事的情报。”等到了第8集团军司令部了解详细情况后,越发对事态的异常感到惊讶。范弗里特就情势做了如下汇报:
  ——第76俘虏营装了电话,已经可以和多德通话了;
  ——俘虏们召集了各营的代表开会,提出了成立代表团、在各营间架设电话线、提供两辆联络用车等要求;
  ——多德准将说虽然他没有这个权限,但他接受这些要求;
  ——俘虏代表已返回各营,向其同伴传达了内容;
  ——第8集团军司令官已经解除了多德的职务,由美第1军参谋长C.科尔森准将继任;
  ——克莱格上校已派遣美第9团3营乘LST艇前往巨济岛,韩国海军的军舰已包围了巨济岛;
  ——第8集团军司令官准备调用釜山的美第3师所属的第64坦克营B连,共有坦克20辆,其中火焰喷射坦克5辆。
  范弗里特汇报完毕,强调将尽可能不动用武力来解救多德准将。“这是我个人意见,我认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同意他们成立代表团并提供相应措施,要挽救多德将军的生命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奇微表示俘虏问题是停战谈判的重要议题,不管怎么处理都将给谈判造成影响,希望能听听联合国军代表乔伊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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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8.李奇微的严命(第二十七章8)
  当飞到汶山的联合国代表营地,乔伊对事件也感到非常震惊,他对两位将军说会场上会成为问题,并建议要采用强硬的口吻。“任何一点点让步都会被共产主义者理解为服软的标识,一定要强硬的让他们立即释放多德将军,并且在必要时动用武力来解决。”李奇微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回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李奇微指示范弗里特:“立即营救多德,为此可以动用超出必要范围的兵力,时间是最重要的,多德的解放是一刻也不能拖拉的!”李奇微强调要动用“最大限”的武力。范弗里特回答说这样的话多德的安全将无法获得保障,李奇微的脸上涌上了愤懑的红潮:“将军,你是职业军人,多德也是,选择军人作为职业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已经有许多将士在与共产主义者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战场上将军的生命和一般士兵的生命一样没有贵贱之分,如果为了营救一名将军而需要牺牲更多士兵的生命,那是对他们的背叛,那么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那就是为了祖国的安全和自由,为了赢得荣誉……”李奇微滔滔不绝地演说了起来。接着他又指出巨济岛俘虏已经明显偏离了其俘虏的立场,在公然与联合国军作对,“这是新的战斗行为的开始!”那还顾虑什么、踯躅什么呢?“我觉得长时间的对峙和停战谈判的持续,已经让第8集团军得了软骨病!战争还没有结束呢,你们现在的心境就像平日里的警察一样……”李奇微对范弗里特的态度非常不满,最后下了严命——“无论如何都得在5月10日上午十点前把多德弄出来!不管是死还是活!”
  克拉克因为还没有正式结果指挥权,所以在一旁没有发言,他其实也是一名战意旺盛的野战指挥官,对李奇微的演说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范弗里特对李奇微的命令没有表示异议,领命而去,不过在他的内心是很不满的。“我觉得李奇微的主张就是小题大做。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先长篇大论一番,就像打架,一上来先劈头盖脸一顿!”
  范弗里特命令新任收容所所长科尔森赶快到巨济岛上任,同时指示第二兵站司令扬特按如下顺序处理这个事件:
  1首先书面通知要求第76俘虏营释放多德;
  2同时通告多德已被解除了收容所所长的职务并失去了决定权;
  3如果俘虏拒绝释放多德,就下达最后通牒,如果动用武力伤及多德的安全其责任将由俘虏一侧全部承担;
  4到达时限后使用武力营救多德并回复收容所的秩序。
  因为有李奇微限定的最后期限,范弗里特认为没有必要调整解决问题的次序。
  科尔森准将直接前往巨济岛,当天下午在第76俘虏营背面的山丘上设立了指挥所。
  俘虏们摇着旗子唱着歌,但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样子。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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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9.“再见,将军!”(第二十七章9)
  ——5月9日
  李奇微和克拉克于上午九点十分从汉城出发飞往釜山,去拜访韩国总统李承晚。
  离开釜山后,飞机在巨济岛上空盘旋了一圈,克拉克嘟囔了一声“降不了飞机啊”,原来巨济岛没有能够起降四发大飞机的跑道。下午三点,回到羽田,李奇微宣布将在十日下午三点半于总司令部召开记者招待会,“就5月10日解决问题的最后期限”进行发言。
  巨济岛,科尔森所长通宵等待第76俘虏营就释放多德要求的回复,六个半小时后,再度发出要求。科尔森的谈判对手是李学九,在科尔森第二次提出要求时,李学九朗读了多德准将的声明书,声明书中内容包括多德承认对俘虏“进行过非人道的虐待以及残杀行为”,李学九还对科尔森就任新所长表示欢迎,希望他能到第76营去和多德谈谈,科尔森表示拒绝,李学九声称如果美方不和多德谈话将不会释放多德。
  科尔森从扬特那里得到指示,要求对俘虏发出最后通牒并限定时间。但是科尔森在等待坦克连的到来,又打电话给扬特以及汉城的第8集团军参谋长O•穆德少将请求谅解。据穆德回忆,坦克连从韩国国内南下,在釜山通过海上运输上巨济岛,抵达时间是九日深夜,如此一来,天一亮就要投入行动……科尔森一边显示出强硬姿态一边思考了一个对策,即禁止俘虏代表自由前往第76营。这个举措对俘虏们的冲击似乎是出乎其意料的,第76营周围美军的配备增强,使俘虏们感觉到了不安,他们通过多德要求保障谈判的安全。科尔森回答说他不会阻挠与多德及俘虏们的对话。
  到了下午,范弗里特飞临巨济岛。在听完科尔森的汇报后,告诉了科尔森他和李奇微、克拉克的谈话内容,并强调最后期限是“5月10日上午十点”。科尔森很吃惊,“这差不多是李奇微作为联合国军最高司令下达的最后命令,竟然是不顾部下的生命而采取强硬命令,令人印象太深刻了。”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科尔森指示第38团团长W.卡南中校准备突入第76俘虏营,使用的武器有坦克、火焰喷射坦克、装甲车、50口径四联机枪车、催泪瓦斯、散弹枪等等。
  第76俘虏营正在举行多德与俘虏们的“对话”,俘虏们就虐待行为、遣返、审查、俘虏代表等问题与多德磋商。俘虏们对多德的待遇不错,态度也很礼貌,所以多德表示接受,而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对话”就是“人民法院”的变相而已。据后来多德回忆说,俘虏们对多德朗读了十九条事项,都指责由于收容所的残暴行为导致了俘虏中间出现死伤,每一个项目都有“证人”出来陈述,并要求所得回答提问。时间到了夜里,开始下雨了,雨声在室内回响。多德回忆说这个审判还算好的,俘虏们接受了他的“辩解”,表示将不再进行“追诉”。因为感到审判会进行到晚上都不会结束,多德就给科尔森打了电话,说“对话”要进行到翌日正午,俘虏可能在“对话”结束后释放自己。科尔森回答说要请示第8集团军参谋长穆德,得到的回答是“翌日上午十点的最后期限不会变更”,随后科尔森告知了多德。
  入夜后雨越下越大,在大雨中坦克连开进了巨济岛。科尔森指示其他16个俘虏营做好分散收容第76营俘虏的准备,同时命令第38团团长卡南中校进行战斗位置。雨中充满了脚步声和引擎声,每个要所配置了两挺机枪,所有枪支上膛,士兵们都戴上了防毒面具达到指定位置。刚刚上岛的坦克也把炮口对准了第76营,在雨水的敲打下等待着进攻。
  在所有准备完成后,科尔森打电话给多德,多德回答还在“对话”,气氛是友好的,语气很轻松的样子。科尔森没有告诉多德明天上午将以坦克为先头进行突入的计划,而是岔开话题说了些问候的话,最后来了句“再见,将军。”攻击一旦开始,多德的安全是不令人乐观的。多德早在7日晚上就从正门口边上的管理室移到了76营中的某一栋房子里,具体是哪一栋连多德自己也说不清。如果能知道多德的所在房子的话,至少在攻击时还能有所针对,现在的状况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科尔森的道别似乎是向多德告别今世了。“那就再见了,晚安,明天见!”
  多德是能够理解美军强行使用武力的决定的,他对结局也是有所准备的。那么俘虏们话能相信吗?“对话”结束就能释放多德吗?而多德给科尔森的回答是明确的,科尔森回想着和多德“最后的对话”,一夜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雨渐渐小了,天亮前停了下来。取而代之是雾起了,5月10日的清晨,巨济岛笼罩在云海般的浓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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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0..俘虏方的四项要求(第二十七章10)
  俘虏收容所的早晨正如一般电影里所表现的——平凡而单调。点名、毫无活力的体操、淡淡飘来的早餐的味道、吵吵嚷嚷的吃早饭……然后各自到劳动的地方,和昨天一样的一天又开始了。迎来5月10日清晨的巨济岛俘虏收容所的气氛似乎和平常一样。
  雾渐渐散去,熟悉的声音在收容所各营响起,然而这阵慵懒的早上的活动很快就结束了,收容所又笼罩在紧迫地寂静之中。待在屋子里的、在室外的人,虽然看不到第76营,但他们的视线都固定在那个方向,都在等待着异变的发生。
  第76俘虏营看起来很安静。因为海风温和,林立的旗帜无力地垂着,营内能看到俘虏的身影,但没有人大声喊叫或唱歌,就这样往来晃悠。周围的美军也没有行动,坦克的炮塔、枪身、铁盖在旭光中闪耀,炮口与枪口都对准着第76营的中心部,等待着命令。
  科尔森坐在后山的指挥所里,不时揉揉太阳穴,等待着时间的到来。最后通告已经发出,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上午八点多,已经成为俘虏代言人的李学九上校向科尔森提交了俘虏们的要求书。
  “李学九致巨济岛俘虏收容所所长,1952年5月10日
  一、你方立即中止野蛮的行动、侮辱、拷问、禁止血书抗议、胁迫、监禁、屠杀、机枪扫射、毒气和细菌武器、核试验;
  二、立即中止针对北朝鲜军人以及中国士兵的不合理的志愿遣返;
  三、立即停止强制审查。以防数千名北朝鲜军人及中国人民志愿军俘虏被再次武装,从而永久地非法地陷入奴役状态;
  四、即时承认由北朝鲜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俘虏组成的代表团(委员会)并和贵军协商。这个代表团将在贵军就前几项之满意的回答作出正式的声明时,将把美国陆军准将杜德交给贵军。我们期待着你方诚意的回答。”
  这封要求书用不太熟练的英文写成,有些地方科尔森看得不是很明白。不过因为是要求书,很容易把握内容,大致就是要求联合国军在对待俘虏问题上不能违反国际法、要求撤回在停战谈判中提出的针对俘虏的志愿遣返和强制审查等等。如此一来,绑架多德变成了配合中朝方面在板门店谈判的一部分了。显然这些要求是科尔森无法答应的,第2、3项是板门店的议题,一个收容所所长哪有权限,而且也不是他的职责,作为所长,能回答的只有第1、4项,如果承认了第1项中的虐待俘虏,那么和第2、3项一结合,肯定要遭到中朝方面的抗议,如果承认第4项的俘虏委员会,又等于间接承认了第1项,这也就意味着李学九转达的要求书是联合国方面无法接受的,科尔森的选择只剩下了动用武力。但是,科尔森借李学九传书的契机,准备重开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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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1.科尔森的答复(第二十七章11)
  经过一夜的思考,科尔森已下定决心要避免使用武力,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多德的生命。在他收到李学九的要求书后,得到情报称其他营的俘虏们计划在美军对第76营行使武力的同时实施集体逃跑,而且收容所周围的居民已经在进行避难了。这个情报更坚定了科尔森“放弃行使武力”的决心,如果不这样,不仅仅是第76营,整个收容所都将发生骚乱,不光是多德的性命,俘虏、美军、住民都将付出血的代价,“我觉得这是个没有必要发生流血牺牲的事件。”
  科尔森打电话给釜山的第二兵站司令扬特,没说别的,直接建议取消强制审查,给俘虏侧一个满意的答复,并同意俘虏代表团的成立。扬特又打电话请示汉城的第8集团军参谋长穆德,穆德回答可以在审查这件事上进行让步。科尔森告诉李学九上级的意见,李学九则要求科尔森以书面的形式回答,因为俘虏方是提交要求书的,又因为要求书是英文的,所以科尔森的书面回答须使用韩语。由于未对类似的事态做准备,收容所里并没有合适的翻译人员。因翻译工作的原因,上午十点的“最后期限”只能押后,书面回答的翻译稿终于在十点多完成,科尔森交给了李学九,第一项否决,第二项因没有权限,否决,第三四项如果多德获释将采纳。科尔森提出要求,多德必须在正午前获释。
  正午悄然而过,俘虏们发觉科尔森的回答实质上是个全面否决的答复,回答基于多德是人质为背景,回答中不时有意无意提出了质问,在言语上科尔森占据了有利形势。和板门店停战谈判相似的矛盾出现了,科尔森很不习惯这种事态,只能流着汗解释着,由此他没有时间和釜山或汉城进行联络,这使得东京的李奇微很生气。
  李奇微正在等待着十点钟巨济岛枪炮声带来的报告,但是从第8集团军司令部传来的却是新的有关释放多德的谈判又开始了,科尔森做出了书面回答。李奇微认为承认俘虏代表团是不合适的,而书面回答已经交给俘虏方了,之后就没有新的联络了。正午前,李奇微实在忍受不了了,给范弗里特发去了电报,在电文的末尾写上了深表不满的语句,“我对你为什么不按我的命令为恢复(收容所的)秩序而使用武力深感不解!”范弗里特回电说科尔森应该不会在谈判中做出不合适的言辞,其实范弗里特自己也很困惑。之所以起用科尔森为巨济岛俘虏收容所所长,是因为科尔森是野战将领,比较有身望,对他的评价是“在复杂场合下具有决断和判断能力”。但科尔森在最后关头却半途而废了,连个联系也没有。“科尔森到底在干什么啊?”范弗里特嘟囔着,参谋长穆德也只能耸耸肩膀。
  科尔森其实正在和多德协商。正午过一点时分,多德在电话里说:“我认为你的书面回答有问题,你所说的过去的俘虏待遇不成问题多少是有些麻烦的。”多德在转达身边俘虏们的意见,还夹杂他自己的劝告,催促科尔森修改回答书,科尔森参考了多德的意见完成了回答书的第二稿。但是俘虏们对这个第二稿仍表示不满,科尔森又和多德协商,提交了第三稿:
  “一、关于第一项,本职承认过去发生过联合国军士兵杀害俘虏的流血事件,本职保证今后俘虏收容所将严格遵守国际法给与俘虏以人道主义待遇。本职将在权限范围内避免暴力和流血的发生,如果将来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将是本职的责任。
  二、关于第二项,这是板门店所讨论的议题,本职没有能够影响停战谈判所做决定的能力;
  三、关于第三项,多德准将如果安然获释,本职将申请在本收容所内停止针对俘虏的强制审查和再武装,包括各种名目的审查在内都将被取消;
  四、关于第四项,根据多德准将的意见和本职的认可,允许由北朝鲜军和中国军队俘虏组成一个代表团或委员会。”
  第三稿回答书后来被称为《科尔森答复》,也成了停战谈判的一个问题,读完给人以意外的印象。科尔森之前根本不懂收容所的事情,仅根据被俘虏包围的多德准将的意见就做成了这个回答书,这个回答书内容是很有问题的,第一项承认过去发生过流血事件和对俘虏进行过非人道的虐待,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第三项同样承认了无端对俘虏进行强制审查和再武装,这个回答书相当于“自诉自己罪行的认罪书”,科尔森因为这个回答书后来遭到了集中批评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俘虏们来说,拿到《科尔森答复》基本就是获得了胜利。
  科尔森指定的释放多德的期限是晚上八点。俘虏们回答说要在大门上装饰一下再送多德,被科尔森拒绝了。晚上九点三十分,多德被释放了。
  以上——巨济岛俘虏收容所事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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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2.两位准将的“墓地”(第二十七章12)
  事件的后续令人很不舒服。
  独自从第76营正门走出来的多德准将,立即被关进单人房间监禁起来,随后移送到汉城的第8集团军司令部也是被单独隔离的。
  新任联合国军最高司令官克拉克从事件结束的5月10日起一直在忙,要忙到李奇微离开日本为止。5月12日,克拉克瞪着睡眠惺忪的眼睛在总司令部的最高司令官办公室等待着,李奇微定于下午三点从羽田离日,从那一刻起,克拉克就可以行使指挥权了。在前往送行之前,克拉克要利用这段时间考虑一下巨济岛事件的新闻发言稿,但是总司令部的新闻官员B•马修斯不在,副官报告说马修斯和李奇微一起回国,此时在羽田机场。花了点时间找了一个合适的担当者,让他准备发言稿。
  下午三点不到一点,克拉克抵达羽田机场,出发前的仪仗队检阅时,克拉克将一个纸片塞给李奇微,并说这是新闻发言稿,起飞后看一下给个回复。飞机于下午三点零九分起飞,很快李奇微的回信就来了,回信表示和克拉克的意见一致。
  对于这次事件,特别是对《科尔森答复》发出敏锐反应的是美国国防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参谋长联席会议在12日发表声明称《科尔森答复》明显“偏离了轨道”,国防部则批评该答复将给世人以“错误的印象”。
  克拉克回答了一个问题,紧跟着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问题,连日连夜地工作使他很疲惫,当天晚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拉德雷又要求和他进行电传会议。所谓电传会议,就是在屏幕上查看发来的内容文字,并将回答通过电传也打出到屏幕上。布拉德雷指定的时间是华盛顿时间5月12日上午十点,东京时间是5月13日凌晨零点。克拉克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参加了电传会议,就像看电影一样,眼睛越来越疲劳,当然精神更疲劳。电传会议结束已是13日凌晨五点了。当屏幕上出现布拉德雷的问候语“就此结束,谢谢,晚安”时,克拉克的忍耐已超出极限了,“什么晚安啊?!这里是早上啦!”克拉克命令打字员原封不动的打印到屏幕上,他也不想多解释,只是要华盛顿也尝尝睡眠不足的滋味,所以通告华盛顿九个小时后再举行一次电传会议。东京时间13日下午两点,相当于华盛顿时间13日凌晨零点。但是,最终的“受害者”还是克拉克,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答应了会议时间,而克拉克因为刚上任,他一直到5月15日都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
  对于《科尔森答复》,克拉克也发表了声明称之为“无效的”,和华盛顿是保持一致的,费事的是要对科尔森、多德、扬德等有关人员进行处分。
  科尔森被解除了所长职务,所长一职由美第2师副师长H.博特南准将担任。扬特从5月12日至15期间率领审查委员会对科尔森和多德进行了审问,判决是:科尔森因和俘虏交涉“沉着”且“判断卓越”判无罪,多德也是无罪。范弗里特认为多德的举动和对科尔森的好话是不适合,他向克拉克建议对多德进行“行政处分”、对科尔森进行“警告”。华盛顿方面,特别是国防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都认为之前的处置太宽大了,并电告东京“至少要撤一个人的职”。克拉克也对第8集团军的处置感到不满,所以他命令联合国军总司令部的副参谋长B•布莱恩少将成立一个审查委员会,重新审理。布莱恩的审查委员会关注到《科尔森答复》的形成过程中科尔森与扬特进行过协商这点,所以追究了扬特的责任。
  正如担忧的那样,《科尔森答复》作为武器被中朝方面在停战谈判所利用,不知是什么样的途径传到中朝方面的。5月16日的会谈上,南日说:“贵军的俘虏收容所所长承认虐待俘虏和再武装俘虏这些事。”并要求联合国方面撤回方案。《科尔森答复》的内容被反复南日引用,作为攻击手段,“贵军的俘虏收容所所长承认对待俘虏不人道,而且使用了残暴的手段,为了进行强制审查和再武装,贵军是行为是违法的犯罪行为,他本人因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不得不将这个事实向全世界公布。”南日的发言很快被国际舆论所报道。
  这个发言的基础是《科尔森答复》的存在,但是这份证明了无根据事实的《科尔森答复》联合国方面却没有。“如此让我方遭受损失的答复必须要追究责任,决不能放过!”克拉克在看过布莱恩审查委员的报告后,决定把多德和科尔森从准将降为上校,给予扬特“警告处分”,陆军部同意了这个裁决。
  多德是巨济岛俘虏收容所第十任所长,科尔森是第十一任。第九任所长M.菲兹杰拉尔特上校回忆说过“巨济岛是指挥官的墓地”,他所指的是这里麻烦很多,仅仅这些就足够让人不能晋升了,多德和科尔森还被降了级,军人的前途就此终结。巨济岛确实成了两位准将的“墓地”。
  
  (第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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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戒严令和修改宪法

  343.大军对峙
  “我没事可做了,谈判也没什么可谈的了。”联合国军首席代表乔伊中将在5月22日的第65次谈判结束后说道,然后他离开了板门店。
  乔伊辞职了,他的继任者是W.哈里森陆军少将,哈里森是二月份以第8集团军副司令的身份成为代表,当时韩国代表李亨根也由副参谋长刘载兴接替,随着乔伊的辞职,刘载兴也被国防部政训局李翰林准将所接替。哈里森的空位则由F.马克奈尔准将填补。
  中朝方面依然是南日为首席代表,代表是李相朝(北朝鲜)、郑斗焕(北朝鲜)、边章五(中国)、解方(中国)。和中朝方面相比,联合国军代表的军衔都要低一个等级,给人的感觉是联合国军对谈判并不是很热心。现实上,联合国军方面对谈判的热情确实减少了很多。
  停战谈判的五个议题中,军事分界线是第二议题,双方与各自有关的各国政府进行协调是第五议题,这两个议题已基本达成一致。第五议题是2月6日提出的,仅仅是建议各国政府进行政治协商解决朝鲜问题而已,因为和停战没有直接关系,2月17日双方即达成一致意见。第三议题是机场修复和设立中立国监视委员会,双方意见是对立的,第四议题是俘虏志愿遣返还是全部遣返问题,双方互不让步。
  联合国军方面将第三第四议题合二为一,提出了一个方案,联合国方面在机场问题上让步,中朝方面接受志愿遣返方式,苏联不参加中立国监视委员会。这个4月28日提出的一揽子方案由于中朝方面有巨济岛事件的内幕当即予以拒绝。巨济岛事件使中朝方面不妥协的态度愈发强化,在停战谈判上不再提出新的方案。
  第一线的情况,也是陷入了僵局。第8集团军和中朝军队对峙于蜿蜒的堑壕中,不时争夺一下要地,哪一边的行动都不积极。双方都在加强战备,第8集团军用驻扎日本的第45师、第40师接替了骑1师和第24师,前一年解散的韩国第2军重新又组建了起来。因此,截止四月底,在朝美军地面部队为260479人,韩国军队341113人,其他国家军队35912人,总计637504人。中朝军队兵力推算为82个师约866000人。约150万大军对峙在横断朝鲜半岛的战线上,紧贴在一起。
  巨济岛事件是一个发生在陷入僵局的战线和谈判会场后方的骚乱事件。“虽然是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但背后着了火不能是不能忍受着。”范弗里特得知事件发生的时候,曾指示扬特要尽快平息事件,解决巨济岛事件,对负责第一线指挥的范弗里特来说意味着后方的安全,可以确保后顾无忧。
  乔伊辞职的当天,范弗里特从釜山的扬特那里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李承晚总统正在计划一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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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4.围绕修改宪法的斗争(第二十八章2)
  范弗里特很愕然,要求提供详细情况。釜山是支撑朝鲜战线的最大最重要的补给港口,如果釜山发生问题,第8集团军及韩国军队的战斗能力将出现重大的障碍,是比巨济岛事件还严重的后院失火事态。扬特马上将情况汇报通过电报发去,因为事态的背景很发杂,盘根错节,所以一共发了14封电报。
  扬特的汇报所说的“李总统的革命”严格说来并不准确,李承晚发动的不是革命而是计划发布戒严令。因为戒严令计划针对的是在野党反对议员,似乎也算是一种“革命”。
  停战谈判开始时,韩国市民和政府是反对的,但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和回顾战争问题,结果导致了对政府在战争中的指挥、国民防卫队事件和居昌事件等问题的不满,加上生活艰苦,使得民众对政府的批判的声音越来越高。
  而且,总统的任期就快要满了。李承晚是根据1948年7月12日议会通过的大韩民国宪法于同年7月20日选出的,任期是四年。宪法虽然规定了内阁责任制,但也认可总统中心制。因为在野党以主要派别“院内自由党”为带头,提出了打到李承晚政权、修正宪法的主张。“院内自由党”是两个同称为自由党的政党的合称。在野党“共和俱乐部”以吴纬泳、严详燮、金永善、郑宪柱为核心,李成甲和金东成为副主席,主席空缺。另一个自由党,即“院外自由党”主席是李承晚,副主席是李范奭,主要议员有梁又正、朴永出、李镇洙、李活等人。
  虽然都是在去年即1951年12月23日成立,院外自由党支持李承晚再选,并确定了将总统直选制加入宪法的方针,院内自由党的基本纲领是必须实现内阁责任制并修改宪法。院外自由党是执政党,以政府为支撑压迫院内自由党,两党的对立日益激化。
  四月份,院内自由党于17日在国会提出明确内阁责任制的宪法修正案。两天后,19日,首相张勉辞职,李承晚指名国会副议长张泽相为继任者。院内自由党的宪法修正案是承认总统存在的,强调的是先修改宪法,再选举总统,即双方在“先决后选”还是“先选后决”问题上争论。院内自由党的一部分人在后来支持首相张勉竞选下一届总统。
  副议长张泽相考虑了一个中间策略,基于对总统和国务总理(首相)人选的事前协定,张泽召集了约20名同志结成了“新罗会”,这个“新罗会”的势力在国会内部掌握着决定性的投票,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承晚会指明张泽相为首相的原因了。
  以院内自由党为首的民主国民党、民友会、共和俱乐部等在野党原本就是相互对立的,随着新罗会的出现,在野党的步调似乎更加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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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5.枪击军人事件(第二十八章3)
  到了4月24日,发生一件更加不利于在野党的事件——活跃于“民国防卫队事件”的在野党得力议员徐珉濠枪杀了军人。
  徐珉濠当天带着儿子徐元龙、护卫巡查金处中访问了顺天市,晚上七点半左右在市内荣洞的酒馆《平和馆》和邮局局长韩相休等九人一起吃饭。据徐议员说,他们一行是在丽水演讲后来到顺天市的,从釜山出发以来,全南军区司令部的军医徐昌善上尉就开着吉普一直尾随着他们,徐议员等人开宴后不久,徐昌善从房间南面的窗子向内张望,金巡查和他的儿子徐元龙跑出去诘问徐昌善,似乎是对徐昌善一直以来的尾随爆发出了极度不满。徐珉濠也走出房间,说道:“我是徐珉濠,你作为军人跑到饭店来捣乱是想干什么?”徐昌善回嘴辱骂,徐元龙见父亲挨骂,大怒,扑上去对着徐昌善的脸上就打。徐昌善叫嚷着踉跄后退,掏出了手枪开了一枪,徐珉濠逃往厨房,徐昌善追上来射击,徐珉濠掏出防身用的莫赛尔手枪回击,结果徐昌善胸部第二肋间、大腿中弹,当场死亡。
  翌日,徐珉濠向顺天市警署自首,并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但还是被拘捕起来。检察、警察、宪兵、特务队、国会还有美军组成了13人的调查组勘查了现场,结论是徐珉濠属正当防卫。5月14日,国会以90比0通过了释放徐议员的决议。
  5月14日当天,政府向国会提出了以总统直选制为核心内容的宪法修正案。同一天,根据张泽相的指示,新罗会从两个宪法修正案中抽取了重要条项,提出了一个“优选修正案”,这个修正案与其说是折中方案,倒不如说是强调正副总统直选制的政府方案。
  执政党方面,动员了约2000人举行了反对释放徐珉濠的示威游行,釜山市内要求严惩徐珉濠的传单在到处散发,而在野党的郭尚勋、吴纬泳、严详燮、郑宪柱、徐范锡等议员的大字报也贴了出来。各地议会基本都在院外自由党控制下,其代表陆续聚集到釜山,要求解散国会。
  5月19日,在釜山市忠武路广场举行了“反民族国会议员声讨大会”,是由院外自由党主持的,确实是“声讨”,约300多名纺织女工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批判在野党议员。
  院内自由党为应对执政党的攻势,开始统一思想,确定“先决后选”的方针,并内定了下一届总统人选。吴纬泳议员为核心,偷偷地向赞成修改宪法的议员分配选票,安排他们将意中的总统候选人名单写下来。金永善等其他议员则在为张勉首相竞选总统筹划着,选票的开票预订在5月26日。
  在野党的这些行动被汇报道李承晚那里,李承晚决心发布戒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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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6.发布戒严令(第二十八章4)
  扬特准将听说了李承晚的这个“革命”决心后马上向范弗里特做了汇报,不过发布戒严令也意外地遇到了阻力。
  戒严令的发布的由国防部第一局负责的,李承晚向国防部长李起鹏透露了意向,李起鹏找来了第一局局长崔庆禄和他商量。总统发布戒严令是为了政治目的,这是显而易见的。崔庆禄当即向李起鹏表达了反对意见:“戒严令是在天灾地变以及战祸的情况下行政机能瘫痪时才能下达的,釜山地区目前不存在这样的条件。”李起鹏表示同意,答应向李承晚建议不要发布戒严令。
  李承晚于是更迭了国防部长,任命申泰英中将为新国防部长,同时内务部部长张锡润也由副总统李范奭接替,5月24日,戒严令发布。戒严令的范围是以釜山市、顺天市为中心的庆尚南道以及全罗北道的23个地区。理由是“共产分子”扰乱了治安,发布时刻是5月25日零点。任命陆军总参谋长李钟赞为戒严司令,又任命元容德少将为岭南地区戒严司令负责釜山市和庆尚南道地区。在此之前,李承晚找李钟赞征求意见,李钟赞冷冷地回答说这是“政治性戒严”。
  ——5月25日
  元容德向位于大邱市三德洞的陆军本部打电话,诉说缺乏实行戒严令的兵力,希望如果不能派一个师,那至少要派一个营来。但是,李钟赞认为釜山的治安情况良好,没有必要浪费第一线兵力,拒绝掉了。而在釜山能够调用的兵力仅仅只有两个宪兵连,元容德没有办法,只能喊来釜山地区宪兵队队长柳秉国中校,“我是岭南地区戒严司令,你现在归我指挥!”元容德掏出委任状给柳中校看。“戒严令上任命的司令官是李中将,那么我要接受两个司令的指挥罗?”元容德喝令柳中校少废话,接着拿出了记有国会议员名字的清单,叫柳中校带着警察一起去。“什么理由?”“你没必要知道!”柳中校又被臭骂了一通。
  内务部治安局局长尹宇景也被国防部长申泰英呵斥了一顿,尹宇景在5月26日凌晨一点被申泰英召去,元容德也已经到了。申泰英告诉尹宇景已经和内务部及法务部部长达成一致意见,准备逮捕国会议员,要他召集30人去做这件事。当尹宇景询问罪名时,申泰英用了元容德呵斥柳中校的一句话:“你没必要知道!”
  在野党议员发觉了戒严令的发布事态,但没有想到危险会降临到他们身上。尹宇景在接到申泰英的命令后三小时,凌晨四点前后陆续在家中将张洪琰、郑宪柱等一部分在野党议员逮捕。大部分议员还是平静地迎来了5月26日的朝阳。议员们的班车是上午九点从东莱出发的,约20人在东莱上的车,九点半左右抵达光复洞的议员休息室,已经到达的有20多人,这些议员对恶化地形势进行了商讨,一致认为被军警包围并禁止进入的国会议事堂虽是孤城,但是比较安全。临时国会议事堂在庆尚南道道厅,一行人乘车于十点半左右开到了道厅正门,正门半开着,当车头进大门,出现了20多名宪兵,命令停车盘查。“这是谁的命令?你们没有权利阻止班车进入国会!”郭尚勋议员嚷道,其他议员也帮腔叫嚷着,并催促司机快点开进去。但是宪兵们从里抵住了大门,班车无法开进去,司机哭丧着脸看了看车内的议员和外面的宪兵,突然起身跳下了车,跑掉了。议员们被闷在车里,大声批判宪兵的“非法行为”。因为事情发生在白天,周围聚集了许多男女市民,议员们的愤怒和骂声越来越强烈,就这样和宪兵们对抗着。正午过后,宪兵队从工兵那里借来了一辆起重机,勾住了班车的后部,把车后部吊了起来。突然倾斜的车内议员们嚷着“地震啦!”“敌人进攻啦!”,慌作一团,紧紧地抓住前面的座位靠背。起重机就这样拖着班车向第70宪兵队驶去。
  “落后国家的政治斗争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前,班车事件就是个例子!”韩国中央日报社编印的《民族的证言》是这样评论这次事件的,国会议员连车带人被拖走的情景是很难找到类似例子的。
  40多名议员在倾斜的车中发出悲愤的声音,郭尚勋议员回忆说,窗外群众的目光射向他们,似乎在表示对议员们的同情,还看见有几个女学生在抹眼泪。
  在自宅被逮捕的议员也被送到了第70宪兵队,但是和班车上的议员是分开的,大部分班车上的议员很快就当场释放了。当天被拘留的有从自宅逮捕的张洪琰(民友会)、郑宪柱(院内自由党)、梁炳日(民主国民党),从班车上的拖来的郭尚勋(无党派)、徐范锡(民主国民党)、任兴淳(民主国民党)、金意俊(民友会)、权仲敦(民友会)、李容咼(无党派)、李锡基(院内自由党)——总计十人,另外,枪杀徐上尉的徐珉濠议员也被逮捕了。因为戒严令的发布,这些人自然就成了呈送军事法庭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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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7.国家公器(第二十八章5)
  治安局局长尹宇景来到第70宪兵队的时候,正看见国会议员们被装在班车里拖来,起重机拖来的车中议员们的身影让尹宇景感觉是在“拖牲口”,让他大吃一惊。
  尹宇景立即赶往位于庆尚南道知事办公地的总统官邸,他要向总统汇报如此这般对待作为国民代表的议员太过分了。当怒气冲冲的尹宇景来到官邸,向总统夫人弗朗西斯科报告后,要求她转告总统,总统夫人赶忙返回房间,一会回来了,带回了总统对尹宇景的指示,“为什么会对议员的班车下手?你去和申部长和元将军说,让他们赶紧放人!”
  但是当尹宇景回到治安局正准备向申泰英传达总统的指示,却陆续接到了元容德和内务部长李范奭要求逮捕全体在野党议员的指令,说一部分执政的院内自由党议员和在野党是“国贼”,督促他赶快执行。“请给我犯罪证明书,我马上去办!”尹宇景对谁都是这个回答,总之没有行动。政府方面并没有对在野党议员的罪状进行明确的定性,尹宇景对此深感怀疑和困惑,为避免日后承担责任,他只能进行些软抵抗。
  被任命为戒严司令官的李钟赞当天在杆城参加了第11师建师纪念典礼,在接到戒严令实施的报告后,于下午四点来到了大邱的陆军本部。会议室里聚集了干部和各部局的参谋在商讨事宜,参会的有副参谋长刘载兴少将、行政参谋部部长杨国镇少将、作战参谋部部长李俊植少将、人事参谋部部长金容培准将、情报局长金宗勉准将、作战局长李龙文准将、法务监督孙圣兼准将、宪兵司令沈彦俸准将、军需局长白善镇准将、戒严民事部部长李澔准将等。
  金宗勉跟李钟赞说釜山国会议员班车被拖走了,好像要“革命”了。李钟赞做了训示,指出“军队不能被政治利用”,干部们回答正在商讨中,稍后向他汇报。
  李钟赞在会议室的一面黑板上看到上面写着《告陆军官兵书》的摘要,“……军队的唯一使命是守卫国家民族,不属于任何机关和个人,不参与政事,是国家的永久不变的神圣公器……”读完这段话,李钟赞的双眼浸润了感动的泪水。这太符合他所强调的“军队不能被政治利用”的精神了。李钟赞做了一个指示:“……忠勇的陆军官兵们,我再次重申希望诸位保持清醒和自重……必须记住军队是国家的公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丝不苟的奉献精神!”署名是陆军总参谋长陆军中将李钟赞,高声念完署名后,李钟赞又补充道:“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参谋而感到幸福!”接着做出指示,向全军下发“训令第217号”。
  当天晚上,内务部部长李范奭造访了尹宇景。据尹宇景回忆,李部长默默地进了房间,把腰间的手枪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如果我交代的事情不能落实,就只有这个东西了!”只说了这句话,又把手枪收了起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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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8.内乱危机(第二十八章6)
  国会,5月27日,在野党院内自由党的金宗顺等17名议员提出了《解除非常戒严决议案》,列席的139名议员进行了投票,90票赞成、3票反对、40票弃权,议案通过。
  翌日,5月28日,在野党民主国民党的苏宜奎等9名议员提出了《释放国会议员决议案》,在国会内部引发了进一步的骚动。
  政府最初发表了关于“逮捕国会议员”的理由是:自四月以来,他们利用从左翼派别那里获得的资金,从事颠覆现政府和推举张勉首相登上总统职位的阴谋。实际上,对被逮捕的议员只进行了受贿调查而并没有对政治举动进行审查。
  从地方议会聚集到釜山的议员们,加上政府动员的青年,自25日起连日在国会周边地带举行示威游行,高呼“解散反民族反国家的国会!”。
  釜山市内日益混乱,范弗里特对此深感担忧。范弗里特于28日拜访了韩国军总参谋长李钟赞,李钟赞对范弗里特说是接到了总统的召还命令,召还的理由没有说明,国防部长申泰英和总统亲自打电话给他的,并说要到釜山来。
  李钟赞发布的“训令第217号”是表明不合作态度的,可以推测李承晚肯定很愤怒,撤职是可以预期的,所以李钟赞已经把后事交代给刘载兴了。
  范弗里特从李钟赞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后,决定和李钟赞一起去釜山。事态本质上是韩国的内政问题,范弗里特和东京的克拉克都不处于可以直接介入的位置,对于事态的处理,华盛顿的国务院正在和回国途中的驻韩大使穆乔商量,研究对策。范弗里特所担心的是韩国军总参谋长辞职的话会对第一线的韩国部队造成不良影响。
  李承晚见到李钟赞和范弗里特后,首先对李钟赞说道:“你为什么要背叛国家背叛我?”然后转过脸来和范弗里特打招呼:“将军,一部分不纯分子想发动政治阴谋,我不能把国家交给他们,在此困难时期,李将军和那帮人握手言欢,背叛了我,我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下去!”范弗里特刚要说话,李钟赞一步向前,道:“您是说我的训示吗?那个训示说的是军队作为祖国的防波堤,不能与政治挂钩,这是必须的信念。”李钟赞又上前一步,将准备好的辞职信放在了桌子上。范弗里特很认同李钟赞的发言,边点头边注视着李承晚。似乎是注意到了范弗里特的冷酷视线,李承晚对李钟赞说还是信任他的,退回了他的辞职信,并说下午再谈。
  到了下午的会谈,李承晚的态度变了。“关于这件事,是我弄错了?还是你弄错了?不管谁弄错了,现在怎么处理才好呢?”
  李钟赞觉得这种论调很奇妙,他回答道:“阁下,您已任命我为戒严司令,能交给我来处理吗?”
  “你有自信吗?”
  “我准备让戒严民事部部长李澔待在釜山处理相关事宜,我确信他能处理好!”
  “等一下,那您把我摆在什么位置呢?”就在李承晚和李钟赞对话之际,元容德不满的声音插了进来。釜山地区如果是由李澔负责的话,作为岭南地区戒严司令的他就没事可做了。“我可是阁下直接任命的啊!”元容德从口袋里掏出了委任状,摆到了李承晚面前。当初李承晚曾激励他好好干,他很想报道总统的知遇之恩,很想作为一番。现在这个状况等于自己被架空了,他不得不出来表示不满。
  “……”李承晚能够谅解元容德的心情,一时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范弗里特开腔了:“我不应该干预韩国的内政,但是韩国军队的指挥权是委托给我的,因此我必须提醒,第一线的韩国部队兵力是没有余力向釜山派一兵一卒的。”范弗里特建议李承晚尽快“解除不必要的戒严令”,李承晚答应考虑考虑。
  李承晚当天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翌日,范弗里特知道的也仅仅只是副总统金性洙在国会提出辞职的新闻。李承晚没有想撤回戒严令的意思,釜山市内的混乱状况越来越严重。
  范弗里特于5月30日告诫扬特“有发生内乱的可能性”。第8集团军所关心的是保障釜山补给基地配备的人员、车辆及相关财产的安全,不能中断对第一线的补给任务。“只有能保障这一点,内乱或者暴动都和本军没关系,而且不要和本军挂上关系,这是我的意向。”范弗里特指示扬特加强基地的警戒,注意不要卷入韩国人的骚乱中,并命令驻扎在釜山地区的美第15团1营向大邱后退。这个措施一方面为应对骚乱留出机动预备兵力,另一方面避免与韩国一侧的接触。
  华盛顿对事态的发展感到不安。参谋长联席会议指示克拉克,状况一旦恶化,可从驻日美军中抽调一个团到釜山。
  6月2日,杜鲁门表明了对发布戒严令及韩国政治动荡感到遗憾的态度,要求李承晚在驻韩大使穆乔返回釜山之前不要做出新的政治举措。杜鲁门的这番表态似乎对李承晚产生了影响。李承晚本想解散反对自己的国会,但并没有这么做。
  釜山的局势进一步恶化。支持政府的地方议会有超过一千名代表聚集在釜山,坐在总统官邸前,发起了要求国会解散的绝食活动,同时成为了保护总统官邸的力量,不过也打扰了李承晚夫妇的休息。
  民主自决团、白骨团等一些称呼怪异的“暴力团伙”在街头横行,威胁要搜捕在野党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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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9.李承晚暗杀计划(第二十八章7)
  对于徐珉濠议员的军事法庭审判开庭了。
  据被任命为审判长的崔庆禄回忆,他接到了“政府高层”的指示,要求“上午结束审理,下午宣判死刑”,但他并没有遵从这个指示,所以被撤换了。
  新的审判长是朴东均准将,朴东均宣判了徐珉濠死刑,审判又经过军事法庭的再审,又转到了釜山地方法院,1955年最高法院终审做出了八年徒刑的判决。
  在戒严令发布期间对徐珉濠做出的死刑判处给在野党议员们的冲击极大,陆续有人外出躲避。金用两、吴纬泳、金泰才议员先逃往马山,又辗转釜山、甘川,等待着戒严令的解除。鲜于宗议员在戒严令解除还躲在影岛,后来逃到了日本。不少在野党议员在强大的压迫下转而支持政府,也有人转投到执政的院外自由党,院内自由党的势力由93人减少到40人。靠高压手段是政府对付在野党的常用手法,应该是取得了成功的,但是,院内自由党仍然在6月11日提出了《要求总统与会决议案》。想要把躲在镇海的李承晚喊到国会来,借李承晚出席国会的新事态与政府达成妥协。不过这也反映出在野党特别是院内自由党的颓势。
  而李承晚并没有要让步或者妥协的意思。“现在的事态已经过了协议解决执行政府与立法政府问题的时期了……”6月14日,李承晚发表了强硬的声明,“国会的各位议员……如果你们仍然陷于个人权利和党派斗争的习惯中,那么要避免民众处于义愤和纠纷状态就变得非常困难了……希望各位能再次发扬爱国心,无条件通过总统直选改宪案……不要让总统解散代表民众的国会,希望你们继续保持服从民意的责任。”这是一个要求在野党“无条件投降”的声明,在野党方面是无法接受的。
  6月19日,在野党成立了特别调查委员会,要求释放那些以与共产党有染而被逮捕的议员。翌日,已辞去副总统一职的李始荣、金性洙、原内务部长赵炳玉以及徐相日、金昌淑、申兴雨、柳珍山等一些知名人士组织了《护宪救国宣言大会》。会场设在釜山市南浦洞的“国际俱乐部”,据说考虑到局势问题还准备了第二、第三会场座位备用。参会者从正午过后集中到国际俱乐部,会场前约400名“白骨团”等“暴力团伙”成员聚集在那里辱骂入场者。下午三点多,共召集了包括普通市民在内的77人,代表金昌淑朗读了宣言。突然,50多名暴力团伙的青年成员冲入会场,向与会者投掷鸡蛋、苹果和烟灰缸等物品。柳珍山议员回忆说,青年们张狂地叫嚷着打砸着,他的脸上负了伤流了血,被青年们围了起来,正当以为要完了的时候,警察来了,把40多名参会者带到了庆尚南道警署的拘留所。赵炳玉等其他29人被军事法庭以违反戒严令和内乱罪嫌疑追诉(8月14日撤诉)。此次《护宪救国宣言大会》事件使得政府方面的气焰更盛,釜山市内出现了批判李始荣、赵炳玉、张勉等原阁僚为“叛逆”的大字报。原复兴部部长朱耀翰也名列其中,他的女儿问他“写的爸爸是‘叛逆’,‘叛逆’是什么意思?”这使他很困惑。
  在野党已经被逼到快走投无路的地步了。治安局长尹宇景对政府如此紧逼对手的做法感到恐惧,“就像是被猫抓到的老鼠一样,逼急了说不定会导致在野党使出非常手段的。”
  国际俱乐部事件两天后,尹宇景的耳朵里传来了民主国民党议员金始显准备暗杀李承晚的情报。6月25日是朝鲜战争爆发两周年纪念,釜山市忠武路的广场上将举行纪念集会,暗杀计划就准备安排在这次集会上。6月23日,尹宇景把金始显叫到局长办公室,告诉他这个耳闻并质问金始显,“先生,这是男人之间的谈话,先生真的和这个暗杀计划有关联吗?明说吧!”“如果有关系话要把我怎么办?逮捕吗?”“我从心里尊敬先生,但是在这种场合我也只能挥泪捆绑您了。”听了尹宇景的话,金始显立刻显出了醉酒的样子,口齿也变得含含糊糊起来。
  6月24日,尹宇景联系了负责总统保卫的金长兴,提到了和金始显的对话情况,并建议总统不要出席“六•二五”纪念集会。当晚,金长兴致电尹宇景,说总统不参加集会了。
  但是,6月25日早上,尹宇景正在会场指挥警戒警备时,内务部长李范奭通知他要他去迎接李承晚,当他反问说总统应该不出席时,李范奭呵斥他总统决定来了,快去迎接。“为什么总统会改变决定呢?”“你没有必要知道!”听了李范奭的呵斥,尹宇景只能开车前往总统官邸,这个情形和一个月前他被申部长训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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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0.原义烈团成员的暗杀者(第二十八章8)
  负责总统保卫工作的金长兴回忆说,强烈要求李承晚出席“六·二五”纪念集会的是内务部长李范奭。李范奭说“总统不出席的话,纪念集会就失去意思了,纪念是国际性的,是全世界都在注视着的。”李承晚表示同意,叫金长兴通知尹宇景。
  尹宇景把李承晚引到会场,坐进了贵宾席,落座后李承晚环顾了一下场内。参会者混杂的地方都有尹宇景安排的便衣。贵宾席的前排是外交人员和阁僚,后排是国会议员的座位。
  李承晚开始致开幕辞,就在这时,国会议员席中站起一人,走了出来,是一位60岁左右的老人。尹宇景是第一反应是“老人家要上厕所吗?”,接着脑子里浮起了疑问,“这是谁?脸很生啊。”然后站起身来,右手伸到左肋下准备掏枪。国会议员的脸他都认识,怎么会有生面孔出现在议员席上呢?正当尹宇景准备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头已接近到李承晚的背后了,这时看见到右手里拿着手枪。尹宇景吆喝着冲了过去抓住老人的右腕,把他扑倒在地上。被压在身下的老人仍然挣扎着向朝李承晚的方向射击,但赶过来的美军宪兵踩住了老手人,把手枪踢开了。
  李承晚摘下老花镜看了看骚动,又把眼镜戴好,继续致辞。之后,李承晚交代尹宇景不能殴打犯人,等国会议长申翼熙致完辞后,边返回了官邸。
  犯人被移交给了特务队,经调查确认他是原义烈团成员,现为民主国民党党员的柳时泰。釜山市内,民主国民党要刺杀总统的大字报立刻贴了出来,当夜,尹宇景要特务队队长金昌龙把犯人带到了治安局办公室,和犯人进行了交谈。
  柳时泰所属的义烈团,战前是一个独立运动组织,曾策划过对日本天皇的恐怖活动,集中了许多韩国“志士”。根据特务队的调查,柳时泰长期在满洲参加抗日活动,家在安东,他也承认是从安东过来的。
  尹宇景对“志士”很礼貌,问柳时泰道:“你是义烈团的成员,为什么要刺杀总统呢?”柳时泰沉默以对。经过仔细观察,柳时泰看上去比当初“60岁左右”的印象显得更老,像70多岁,满脸皱纹,皮肤上布满老人斑,手有些颤抖,整个是个“老弱病残”。
  尹宇景想起了柳时泰使用的手枪,柳时泰交代说是同为民主国民党议员的金始显给他的。金始显后来在法庭上交代说手枪是从民主国民党党员郑荣焕手上买的,但是性能不太好。他们只是想给总统一些警告,所以为了让手枪不能击发,还在水里浸泡了三天。然而金始显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如果真不打算开枪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装填子弹,连浸水都不需要。现实情况是手枪既没有锈迹,还装填着子弹。不过,子弹没有上膛,即使当时柳时泰扣动了扳机也打不响。
  尹宇景以手枪为话题,告诉柳时泰手枪是便宜货,子弹也没有上膛。柳时泰显出很吃惊的样子,打破了沉默,开始回答尹宇景的问题:“是为了节省子弹吧,从前不就这样吗?如果杀了李承晚,马上国会就会选出新总统,有人保证说我只要忍受三个月牢狱之苦就行了,安东的老家备好了三个月的粮食了。”“你说三个月,谁保证的?”“你自己去推测吧,很快就会明白的。”尹宇景结束了对话,望着说话时下巴都在颤抖的柳时泰,不由得脑海中浮起了一个落魄的老杀手的感觉。尹宇景对待“原志士”的态度还是比较敬重的。
  事件翌日开始抓捕相关嫌疑人,被逮捕是有民主国民党议员金始显、卢企容、徐相日,该党党员郑容焕、仁川少年监狱典狱长崔养玉、前汉城高等法院院长金翼镇、安东药房店主金性圭等12人。
  柳时泰刺杀总统未遂事件当然给在野党造成了打击,执政党气焰更盛。
  有人说这是政府方面的阴谋,根据之后的判决,柳时泰是被利用来瓦解民主国民党的棋子,凭他使用金始显的手枪和服装坐进议员席就能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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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1.在野党罢会(第二十八章9)
  6月28日,执政的院外自由党由李申成、裴恩希、朴永出等60名议员提出了《国会自律解散决议案》。有不少议员指责该决议案存在法律上的疑问,提出保留意见。不过在国会的出入口聚集着数百名自称“民族自决团”的青年,当有议员要离场时,他们就嚷着“等解散决议通过了再走”并把议员们赶回去。
  在这之前,已经有一千多名聚集在釜山的地方议员以尹裁官等130人的联名形式向李承晚递交了请愿书,请愿书要求在6月30日下午五点前解散国会并实施总选举,如果这个要求不能得到满足,全体地方议员将冲入国会以“民意的实力”来实现,“为了我们能行使实力,希望能提供一些枪弹。”
  李承晚在这种“民意”的背景下,于6月30日对国会发出了类似最后通牒的“训示”:是通过解散决议案呢?还是通过政府提出的宪法修正案呢?必须从中选择一个!完完全全摆出了一副政府和执政党权威的姿势,而现实情况却是政府方面陷入了“作茧自缚”的苦境。
  对在野党议员的逮捕、压迫张扬了政府侧的气势,总统暗杀未遂事件导致了舆论偏向了政府一侧。使得在野党议员不少人因感到危险而躲藏了起来,也有人呆在家里不去国会上班。不管是表决通过解散国会决议案还是政府的宪法修正案都必须要有一定的议员出席投票才行,众多在野党议员的缺席使得这个规定投票人数无法达到。
  执行的院外自由党在23日提交并通过了特别法案,内容是将总统任期延长至8月15日、在新总统选出之前原总统继续任职。目的是将在野党驱逐出去,如此一来,总统选举如无法进行,李承晚就可以一直担任总统职务,还能迫使在野党议员来国会进行反对活动。但是,在野党议员的身影消失了,总统暗杀未遂事件使得“蚌壳紧闭”起来。
  首先张泽相喊来院外自由党议员南松鹤,以“美国友人的劝告”为前提,说道:“不管是美国还是别的一些国家,如果国会出现像我们国会的现状的话,就会出去警察将议员强行带到国会以满足法定数。执政党议员是怎么看的?”“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做法,像现在这样只能空耗时间增添混乱,这也算是解决现状问题的一个办法。”看到南松鹤表示同意,张泽相安心了。“不过,把议员们押来,他们又跑掉不来了怎么办?还是没办法。关于国会运转,还有什么对策吗?”“这容易,找一个国会出入管理人,不管是我还是谁,只要没有这个人的许可就不许离开国会,这不就行了。”又是一拍即合,张泽相心情愈发不错起来,他叫来治安局长尹宇景,要求他协助让在野党议员到国会来。尹宇景希望张泽相能和他的上司(内务部)说一声,张泽相回说没到那种程度,只是“私下里请你帮个忙”。尹宇景又提出要国会准备面向各议员的《上院期望信》,把这封信交给议员就能把他们带来。如果不是逮捕的话,警察是不应该把议员强行带到国会去的,但是如果受国会委托去“请”议员的话,就不算是滥用警察权力了。
  在野党议员的隐藏地点基本上都被警察打探清楚了,所以议员们陆续被“请”到国会。执政的院外自由党推选南松鹤担任国会的出入管制委员,以防止在野党议员“逃跑”。南松鹤很尽职的担任了守门人这个职务,所以被人冠以了“守门员”的称呼。陷入软禁状态的不仅仅是在野党议员,执政党议员也一样。不少议员靠下棋来打发时间,当然也有人在协商宪法修正案。在野党议员中也有人想召集同僚重新战斗,阻止政府的宪法修正案通过,但是大多数在野党议员经过这一阵子的折腾已经没有想法了。
  7月2日,决定宪法修正案将在4日正式提交国会。听闻此消息,民主国民党议员高永完来到副议长办公室,望着一脸疲惫的曹奉岩说道:“无可挽回了,我们只能下跪服软了!”被限制在国会的几名议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再抗争下去的话,只会导致失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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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2.宪法修正案通过(第二十八章10)
  7月3日,戒严令施行期间被连车拖走并遭关押的十名议员也被送到了国会参加投票。
  傍晚,尹宇景接到李承晚的电话,说要和他谈谈,便来到了总统官邸。李承晚见到尹宇景,一边做着兴奋时的习惯动作——吹右手,一边说道:“明天如果不能通过宪法修正案,我就建议举行全民公决,决定是否解散国会,如果大家能不同意解散国会,那我就辞职!”李承晚指示尹宇景做好全民投票的准备工作。
  如此重要的指示不是交代给内务部长李范奭,而是直接吩咐治安局长,这是不应该的,尹宇景觉得在当前状况下动用全民公决这个政治手段是不合适的,其结果肯定会使政府和国会更加对立,政情更加混乱,进而造成民心动荡、治安恶化。在停战谈判停滞不前第一线还处在反复冲突之时,国内发生混乱将引发国家存亡危机。尹宇景在表示明白后退出了总统官邸,当晚一夜无眠思考对策。
  鸟儿的鸣叫声宣告天光已放亮,尹宇景也下定了决心。总统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宪法修正案通过的,如果不通过,总统会用尽一切手段,这些手段很可能导致发展成内乱。“为了挽救这个国家,只能按照总统的意愿去执行了,没有其他办法。”现在看来这是个非常没有水准的判断,但在当时,尹宇景就是这么想的,他的“爱国衷情”是一点疑问都没有的。
  决心伴随着行动,尹宇景立即展开了动作,这个行动当然是非常“警察化”的。7月4日早上,尹宇景告诉十几名有亲友是在野党议员的警官,如果到下午五点宪法修正案还没有通过,就把所有在野党议员都抓起来。告知完毕,命令他们立即到国会去。“这件事是高度机密的,不过你们要把这些机密内容跟你们认识的那些议员说。”关键是“事情不通过就抓起来”,是一种威胁式的心理手段。“我相信这个小手段会发挥作用的。”
  然而到了下午五点,宪法修正案还没有在国会进行投票。整个下午,院外、院内自由党、民主国民党、民友会、无党派的代表汇集在议长办公室就宪法修正案呈交国会投票一事进行磋商。地方议员、右翼青年团体陆续在国会周围聚集,警察也多了起来。白骨团等一些青年团体想要进入国会,被警察拦下,警察们严格限制着国会的出入,连新闻记者也被限制。议长室内已经放弃抵抗的在野党议员并没有向执政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纠缠在投票方式问题上,在野党议员主张采用无记名投票,而执政党强调应采用起立表决。对执政党方面来说,它们害怕一旦真的到了无记名投票时出现反对票招致修正案不能通过,所以要求起立表决。在野党则认为经过那么多事要让他们明确表示赞成于面子上过不去,希望采用无记名投票这种“默许赞成”形式。最后,执政党的担心终归不能去除,晚上七点半,决定采用起立表决方式。
  据“守门员”南松鹤回忆,执政党议员都站在在野党议员的两侧,“加入在野党议员不起立的话,两边的执政党议员就把他架起来。”
  晚上七点五十分,正式会议召开,议长申翼熙宣布会议开始。“在我国,奇妙的事情很多,今天的会议就上呈的宪法修正案,交由各位审议。”这句略带讽刺的话算是申翼熙最后的抵抗了。按形式逐条审议结束,晚上九点二十四分,进入表决环节。列席议员166人,有163人起立表示赞成,只有尹潭、边光镐、金凡父三名议员紧抱椅子,不肯起来。
  7月4日,也是日本国会通过《防止破坏活动法》的日子。
  因为宪法修正案获得通过,韩国国会变成了二院制,而且可以使用不信任投票要求更换内阁,其关键点是国民可以通过普通选举选出总统及副总统。韩国那这个时期的政治斗争称为“政治波动”。宪法修正案通过后,在釜山市内活动的地方议员、青年团体一下子就消失了,“政治波动”引发的浪潮平息下去了。
  7月15日,国会通过了总统选举法案,法案规定韩国市民只要有500名有效推荐人推荐即可以成为总统候选人。18日,政府将选举日期定在了8月5日。
  总统李承晚摆出了不参加选举的姿态。7月19日,院外自由党在大田召开全国大会,李承晚在会上希望不要提名自己为总统候选人。但是,全会一致提名他为候选人,他也就“顺从民意”接受了。7月22日,候选名单提交。7月26日是候选人申报截止,总统候选人有李承晚、李始荣、国会副议长曹奉岩、前驻日大使申兴雨四人。李承晚的竞争前首相对手张勉以“如果我参选的话,我的许多支持者会因此牺牲”为由没有参加候选。副总统竞选人有李范奭、咸台永、李申成、钱镇汉、赵炳玉、白性郁、任永信、李允荣、郑基元等九人。除了前内务部长赵炳玉,都是很李承晚一起参选的,其中院外自由党推举的现内务部长李范奭希望最大。
  选举结果是,约822万有权投票人中90%参加了投票,李承晚以525万多票顺利当选,副总统的当选者是咸台永。咸台永的得票约290万票,排第二的李范奭获得了约185万票。李范奭的落选主要是因为首相张泽相做了工作。另一种说法,李承晚在院外自由党的宣传栏里看到了李范奭的竞选照片,却没有自己的,很生气,所以以“干净选举”为由撤掉了宣传栏,因此,张泽相觉察到作为政敌的李范奭失去了支持,在地方官员会议上指示各地一把手支持咸台永,同时指示支持金泰善继任内务部长,虽然地方上李范奭的选举照片还和李承晚的帖在一起,但地方执政党及相关官员都已转投,左右了选举结果。惊涛骇浪的韩国“政治波动”还没有平静下来呢。
  
  第二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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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一九五三年前后
  
  353.转入长期战
  如果釜山算是在韩国的最南端的话,那么板门店也许就算是最北端了。南方釜山处于“政治波动”中时,北方的板门店却连个涟漪都没有,死水一潭,僵持的焦点依然是俘虏问题。
  中朝方面的全体遣返和联合国方面的志愿遣返相对立,相互都没有让步的余地,也不考虑打开局面的方法,双方僵持不下。就双方的立场比较而言,联合国方面的处境似乎更难受一些。志愿遣返就是不遣返五万多名不愿意回到中朝方面去的俘虏,如何处理这批俘虏,联合国方面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如何确认他们不愿意返回出身地北朝鲜或中国的意愿的呢?确认以后把这些俘虏送到哪去呢?北朝鲜出身的送到韩国、中国出身的送到台湾,这种方式可行吗?
  中朝方面怀疑联合国军使用了强迫手段逼迫俘虏放弃了归国的意念,这种怀疑很有客观说服力。谁都会想到俘虏在特殊的环境下很难自由表示意见,联合国内部也很少有国家采用这种遣返方式。美国想逼迫中朝方面以及国际舆论接受这种解决方式,所以反复在考虑一个奇妙的方案。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在韩国表决总统选举法的时候,即七月中旬,向克拉克提出了一个建议,能否请中立国代表在视察过程中尝试让中国代表去劝说中国俘虏。美国对于释放俘虏没有异议,为了美国被俘人员能尽快返回,所以也希望能尽早把中朝俘虏脱手。只是不想遣返那些不愿回国的俘虏,不过如果俘虏的同胞能说服他们的话,那也算是尊重自由意愿吧。中朝方面不是怀疑联合国操纵俘虏的自由意愿吗,那就让他们亲自来确认好了——这就是建议的初衷。
  但是克拉克和联合国代表哈里森表示反对。克拉克指出,这个方式在二战后苏军在奥地利用过,其结果导致俘虏间暴力事件和自杀事件频发。哈里森认为,如果劝说成功,那么联合国在之前所发表的俘虏意愿甄别结果就会被指责为“谎言”了。
  7月25日,南日提议:本级别的会议商讨到明天结束,之后交由参谋会议继续协商。翌日,哈里森同意召开参谋会议,同时申明本级别会议8月3日继续进行。截止当天,停战谈判总共花费了约800个小时,记录下来的讨论文字约200万字,而停战谈判到这天实质上已处于“中止”状态中,之后的谈判仅仅是每隔一周双方碰个头而已。
  8月3日,上午十点召开的板门店会谈决定休会到11日,十点半就结束了。8月11日的会谈同样决定休会至19日别结束,19日的会谈又决定休会至27日。无论是联合国方面还是中朝方面除了相互指责对方不诚实、不正直、无理外,再也没有别的话题了。
  中朝方面的态度给人的感觉是准备进行长期战的样子。会场用的帐篷屋被大风刮倒了,中朝方面提出重新建个木结构的房子,然后调来了材料和中国木工把房子建了起来。接着又把自用的休息帐篷改建成了涂着白漆的木结构屋子,与在帐篷里休息的联合国方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中朝方面的记者们也出现了变化,虽然北朝鲜记者和中国记者依然面无表情,但随军的英国人和匈牙利人记者却笑着和日本记者搭起话来。
  8月27日的会议又是仅仅决定休会至9月4日就结束了,谈话只进行了二、三十分钟。双方代表和记者们就为了每隔一周的二、三十分钟会面而聚集到板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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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4.克拉克的提案(第二十九章2)
  联合国军最高司令官克拉克和联合国谈判代表哈里森进行了谈话,希望能重新检讨打开事态的策略。“对军队来说是不能进行没有计划的行动的,没有目标的话计划也就无从谈起。”克拉克指示哈里森,以俘虏问题为最终目标明确下一步计划。哈里森回答道,必须明确俘虏问题在停战协定签订前必须要解决,不能等签订协议后再成为政治交涉的对象,不能受共产阵营的压力影响,也不能委托给中立国处理。克拉克表示同意,9月1日,就处理俘虏问题向华盛顿提交了五个解决方案:
  (1)把反对回国的全部俘虏带到非武装地带,从军事管理下解放出来,不进行审查和讯问,由他们自己选择去哪个方向。按中朝方面的立场,设立监督人,监督人可以由军人、平民、参战国或中立国国民组成。
  (2)或在决定采用上述方法后,双方预先选举合适的中立国代表,将反对回国的全部俘虏带至非武装地带,交由中立国代表进行甄别处理。
  (3)或在停战签订签字阶段,双方把反对回国的全部俘虏交由特定的中立国团体进行最终的处置,包括监察、管理、责任等。
  (4)双方在值得信任的中立国团体做出处置决定前,保护己方的反对回国俘虏。
  (5)反对回国俘虏置于中立国团体保护下,不局限于朝鲜半岛,并由该团体处置。
  关于实施这五条解决方案,克拉克还指出了如下的注意事项:
  A采用第(2)条以后的方案时,要预先设立实施期限,在政治交涉开始前处理掉此事。
  B联合国代表提出方案后,为留给对方以足够的时间检讨,可单方面提出休会。
  C要开展广泛的有关提案的公关活动,给与美国或联合国强大的支持。
  D如果对方拒绝方案,联合国方面将在对方正式提交新方案前,提出无限期休会。
  “如果上述方案能提交出去,我们也能够从一个侧面了解中朝方面是不是真的希望停战。”克拉克以此为结论向华盛顿发电,并转抄了哈里森。
  9月4日的板门店谈判又在决定了休会一周后散会了。如此一来,前途越来越没有期待了,谈判愈发成为了批判和揶揄的对象。典型例子就是《纽约镜报》刊登的一幅漫画,一张桌子上放着写有“朝鲜挺停战谈判”字样的纸片,双方代表拄着拐杖、拖着垂到腰间的白胡子走向桌子,桌脚堆满着散乱的纸片,似乎是意味着长长的会议记录,联合国代表说“那么休会到明天吧!”,画外的注释写着:“至少我们还有时间来解决俘虏问题。”实际上是讽刺说即使给与时间也解决不了问题,这幅漫画很易读。
  哈里森于9月6日给了克拉克答复,“我不认为敌人会在五个方案中同意任何一个,不过,让俘虏问题成为停战的政治交涉对象也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于9月9日转来了国务院的一个方案内容,把处理反对回国的俘虏一事押后,先交换希望回国的83000名中朝俘虏和12000名联合国军俘虏。这个方案是由墨西哥在联合国大会上提出的。克拉克表示反对,反对回国的俘虏处理问题即使在把希望回国的俘虏遣返之后还是解决不了。克拉克回复华盛顿,可以能自己提出的五个方案被拒绝之后再考虑这个方案。
  9月12日的谈判依然是决定休会一周。
  五天后,9月17日,华盛顿,国防部和国务院召开了联合会议。因为两个部门对俘虏问题的意见相左,为了统一意见而召开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首脑也参加了此次会议。国务院支持墨西哥方案,即先交换希望回国俘虏,然后再商议反对回国俘虏的处理问题,并主张以总统的名义进行发表。而国防部长R•罗伯特和参谋长联席会议都不同意,他们认为如果按国务院的意见把反对回国俘虏的问题放到停战协定生效后处理,对美国来说是绝对不利的。“一旦实现停战,美国的舆论肯定要催促政府解决在朝部队的复员问题,政府将不得不着手解决这个问题,那样的话朝鲜半岛的美军军事能力将急剧下降,相对来说敌人的实力得到提升。停战生效后政治交涉开始,反对回国俘虏的处理问题将提交商议,此时敌人将会利用其获得的军事优势,在政治交涉中获得利益。”国务院则认为朝鲜战争已由军事阶段转入政治阶段,必须在可能的范围内以获取最大利益来结束这场战争。国防部的立场是他们认为“不败”是美国和美军的传统,不合理的妥协相对于“败北”,为了断绝将来的祸根,必须面对现状的不利。会议最终未能调整双方的意见,决定交由杜鲁门总统来裁定。
  三天后,9月20日,停战谈判再次休会一周。南日得知联合国方面正在苦思新提案后,立即同意了休会建议。
  杜鲁门于9月24日检讨了国务院和国防部的各自主张后,表示支持国防部的意见,即俘虏问题不能延后至停战生效以后。这也算是对克拉克提案的一种支持。
  参谋长联席会议考虑了国务院的态度,建议不采用将反对回国俘虏移交第三方国家的方法,并给克拉克发了指令。在克拉克的五个提案中,只建议采用“在非武装地带释放”为基础的方案,这个方案将在9月28日的谈判会议上提交中朝方面。9月26日,克拉克指示哈里森,不能答应“不把反对归国的中国俘虏移送台湾”这样的话。反对回国的中国俘虏肯定不会带回美国,也不可能交给韩国,根据与台湾政府的协议,预定在适当的时期移送台湾,中朝方面之所以反对志愿遣返,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担心把俘虏移送台湾,所以克拉克要事先考虑清楚,防止落入对手圈套。
  杜鲁门在会谈开始的前一天,即9月27日以个人名义给克拉克发去信息,鼓励他做个谈判准备。“联合国方面的提案,要坚定不移,要做好没有退路的准备,如果共产方面不接受联合国提案,我们将不得不宣布无限期休会,之后军事上的压迫绝不能衰减。”联合国的让步到此为止了,以后就靠力量说话了。克拉克、哈里森以及杜鲁门都认为军队是他们强大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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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5.哈里森的通告(第二十九章3)
  9月28日,哈里森就俘虏交换和反对回国的俘虏处置问题提出了三个方案:
  一、停战协定生效的同时释放全部俘虏,全体俘虏送至非武装地带,在国际红十字会及其它组织的监督下,确认姓名后即行释放。这个阶段将被认为是俘虏的正式送还,如果俘虏表明了希望回到俘获自己一方的意思,该人的行动是自由的,因此他将恢复普通人的身份,他将不再卷入朝鲜纠纷的军事行动中。
  二、全体希望返回的俘虏应迅速交换。反对回国的俘虏将分成小股送往非武装地带,脱离军事管理,由朝鲜战争非参战国代表进行审查,中朝方面可以任意派代表参加这个审查。
  三、希望返回的俘虏尽早进行交换。反对回国的俘虏送至非武装地带,脱离军事管理,接下来不进行讯问、审问、审查,由俘虏自己选择目的地,这种场合下,可由中朝方面信任的监督者监督实施。
  当天的谈判于十一点开始,哈里森在11点28分朗读完三个方案,而后立即提出休会十天。但是南日要求下午继续开会。下午两点,双方代表入席,南日对联合国的提案提出了批判:“你方只是固执地坚持你们没有道理的要求,并修饰成为一个新的形式而已。”然后南日又说道将给予联合国方面重新考虑基本态度的机会,同意休会十天。哈里森提出休会是为了能够充分检讨联合国的方案,而南日提出的休会是为了让联合国方面“反省”,都是为了能保持主导地位而采用的姿态。“恩,共产方面看来是不打算同意这些提案啊。”克拉克在了解了谈判的经过后,这样判断道。
  10月8日,按计划双方代表于上午11点在板门店谈判会场碰面,这是第122次会议。南日首先发言,内容依然是主张全体遣返俘虏,不过在中国俘虏和北朝鲜俘虏之间出现了微妙的表现差异,南日强调“中国人民志愿军俘虏……必须全部送还故国”,对于北朝鲜俘虏,“可以把他们送还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
  “中朝方面现在只固执于中国俘虏的送还问题了。”哈里森心里盘算道,但是他没有接到过在这种情况可以继续交涉的指令,他所接受的指令是另外的内容。哈里森平静的告诉南日:“联合国方面不会再有新的提案,我们已经拿出了所有的东西。联合国代表不是来挨骂的,也不是来听宣传的!”哈里森提出了休会,也不等南日回答便退席了。
  哈里森另提出中朝方面在接受联合国提案或提出对等方案时可要求再次会谈,但没有说明下一次的谈判时间,实质上就是提出了“无限期休会”,停战谈判可以说被“冻结”或暂时中止了。当记者们问及今后的情况时,哈里森只丢下一句——“看对方的了。”
  联合国方面的“作战方针”是把问题都丢给对手,今后除了等待对手出牌外什么也不做。对手会怎么出牌呢?会让步吗?还是会用力量来解决?最后的谈判中,中朝方面显露出对中国俘虏更加关心的姿态,但是即使中朝方面仅仅要求把中国俘虏全部送返,联合国方面也无法轻易妥协,那么中朝方面肯定会策动新的大攻势以图扭转战局,然后再重新开始谈判。虽然不能否定这种可能性,但是守卫在横穿朝鲜半岛堑壕里的中朝军队前面是强大的联合国军,还要冒着后方被美军轰炸的现实,想要有什么动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同样,美军也同样很难有什么动作。所以克拉克基于现实,拒绝了“简单的政治妥协”而主张“有面子的拒绝”。不过这样就能很难期待事情会有什么进展,反而使事态进一步胶着。
  板门店后方20公里的汶山,记者们还以为一周到十天后将会继续进行谈判,等在那里。十天过去了,两周过去了,刚刚建好的谈判会场里,桌上掉满了从窗外吹进的枯叶。10月27日,记者们也放弃了,坐上了停在汶山的“新闻列车”返回了汉城。
  北面和东面的群山已全部覆盖上了白雪,朝鲜战争迎来了第三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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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6.艾森豪威尔访韩(第二十九章4)
  11月4日,美国举行了总统大选。民主党的杜鲁门没有参选,而是由伊利诺斯州州长A·斯奇彭森出马,结果共和党候选人D·艾森豪威尔元帅获得压倒性胜利。艾森豪威尔将于1953年1月正式就任美国第34任总统。在这段时间里,美国的内政、外交仍是杜鲁门政府的职责,对新政权的期望需要等待,所以美国的动向不多是很自然的事情。
  对于朝鲜战争,艾森豪威尔并没有维持要等新政权启动后才处理的姿态。当选总统后,有“百万美元微笑”之称的形象不仅仅是为了招来欢迎,更是要按约定之一去解决朝鲜战争,背负的二战英雄盛名集中了国民的期望。选举结束后,很快就有传闻说艾森豪威尔要访问韩国,而他本身也明确表示了访韩的意向。正式宣布访问韩国是11月20日,日本时间11月21日。
  接到通知的克拉克很高兴。因为克拉克坚信解决朝鲜战争的路径只能是力量而不是言语。停战谈判破裂前,他曾秘密要求参谋长黑奇中将、副参谋长W•罗顿陆军少将、M·穆阿空军少将、T·莱根海军少将策划一个大规模攻势作战,并征得了范弗里特、美远东空军司令O·维兰德中将、美远东海军司令R·布利斯科中将的同意。
  计划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二十天,目标是向北推进到平壤至元山一线,可使用登陆、空降作战,可对中国大陆进行海空攻击。使用的兵力除了现有的联合国军外再动员美军或联合国军的步兵、空降兵、海军各一个师、韩国两个师、国民党军两个师、野炮营十二个、高炮营二十个。最关键的是要增加对满洲及中国内地进行攻击,其构想是一口气压制住朝鲜半岛。这并不是一个新构想,而是从麦克阿瑟时代起就有的老想法,为了获得胜利必须破坏敌人战斗力的根基,这也是自古以来的兵理。范弗里特等高级将领“从心里支持这个全面攻击的计划”。
  克拉克在停战谈判破裂的翌日,10月9日,发电给陆军总参谋长科林斯上将:现在的联合国军兵力无法进行积极的攻势作战,为此准备了一个补救概案,如果参谋长联席会议同意的话,将进行详细作战计划的做成。
  几天后,克拉克派参谋向科林斯递交了一个以“实施联合国军作战计划的美军能力”为题的策划案。不过,因为正值总统大选期间,华盛顿方面一点回音都没有。不久艾森豪威尔当选及即将访韩的消息让克拉克等将领的眼里放出了光芒,杜鲁门是民间政治家,艾森豪威尔则是有战争经历的军人,“他肯定能很容易的了解我们所面对的问题。”
  艾森豪威尔访韩是严格保密的,主要是担心下一任总统出现状况。11月28日,星期五,下午四点,发表了艾森豪威尔周六、周日的日程安排,他将要和下一届国务卿J·达莱斯、J·洛克菲勒(三世)等人举行会谈。两天的会谈结束后召开了记者会,和日程安排的一样。
  11月29日早晨,艾森豪威尔踏上了访韩的路程,和要人们的会谈记录按计划发表。艾森豪威尔的同行者有下一届国防部长C·威尔逊、下一届司法部长H·布拉伍内尔、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拉德雷、太平洋舰队司令A·拉德福特上将、美空军战略轰炸司令R·卢麦尔少将、下一届特别顾问W·帕森茨少将、下一届新闻秘书J·哈格蒂、副官P·卡罗尔上校、私人秘书J·底比斯中尉及六名记者、摄像共18人。这几名随行记者都是在11月29日凌晨四点被陆续由秘密警卫人员从家里“请”到纽约郊外的米切尔空军基地的。艾森豪威尔的官邸前停着两台车,秘密警卫人员从一台车中下来把担任警戒的警察带到别处,这时艾森豪威尔上了另一台车,就像电影一样。一行人在米切尔基地乘两架飞机于清晨五点五十五分出发了。
  克拉克也为保密艾森豪威尔的行程费尽心思。据情报部长R·伊尼斯少将说,敌人似乎派了刺客潜入到汉城地区准备要暗杀艾森豪威尔,因此保卫工作愈发紧张。韩国总统照会要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被拒绝了,美方不安排任何欢迎活动。本来第一线官兵有轮休计划,到日本休息五天,为防止他们在机场得知艾森豪威尔的到访并把消息带回日本,克拉克下令暂时取消了轮休。这些措施是为了在艾森豪威尔访韩行程结束之前严守消息。“那些延期轮休的官兵怨声载道,而那些在日本自动延长休息的官兵却欢呼雀跃。”克拉克自己的行动也是保密的。
  艾森豪威尔一行经旧金山、火奴鲁鲁、米多威(?),在硫磺岛停了一下,然后飞往汉城。克拉克为了和他们同时到达,将专机留在了羽田,12月2日从立川基地飞往水原,再乘车前往第8集团军司令部。艾森豪威尔一行于当天晚上七点五十七分抵达汉城,克拉克及韩国政要并没有在机场迎接,艾森豪威尔来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接受了高级将领们的敬礼,然后和克拉克、范弗里特打了招呼,问道:“简在哪?”他是在问任第3师作战参谋的儿子简·艾森豪威尔少校。“简明天一早就到,已经安排好了。”克拉克事前已安排简少校去汉城等待,主要是为了防止记者们察觉到艾森豪威尔访韩的风声。本来艾森豪威尔想先和儿子见个面,分享一下当选总统的喜悦,结果稍微有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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